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的內在機理及實踐路徑研究

摘" 要：鄉村振興作為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其持續發展離不開社會各界組織的支持，教育尤其是職業教育天然承擔育人使命，在社會服務中是主要功能主體，因此賦能鄉村振興，職業教育承擔舉足輕重的時代價值。基于政策推動、價值旨歸、天然優勢的三重吻合，職業教育與鄉村振興之間存在顯性內在機理。然而兩者之間的理論機理在實踐中存在價值偏離、人才供需錯位、返鄉就業意識薄弱的現實問題，在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過程中形成亟待解決的困境。因此，提出職業教育要重塑教育價值、注重人才建設及加強就業引導，提升鄉村崗位吸引力的實踐賦能路徑。

關鍵詞：職業教育；鄉村振興；內在機理；天然優勢；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G71"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9902（2024）12-0189-04

Abstract： As a complex systematic project，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is inseparable from the support of organizations from all walks of life. Education， especially vocational education， naturally undertakes the mission of educating people and is the main functional subject in social services. Vocational education bears the important value of the times. Based on the triple coincidence of policy promotion， value purpose and natural advantages， there is a dominant internal mechanism betwee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However， theoretical mechanism between the two has some practical problems in practice， such as the deviation of value， the dislocation of talent supply and demand， and the weak consciousness of returning to hometown， which forms an urgent dilemma in the process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refore， it is proposed that vocational education should reshape the value of education， pay attention to the construction of talents and strengthen employment guidance to enhance the attractiveness of rural posts.

Keywords： vocational education; rural revitalization; internal mechanism; natural advantage; practice path

根據2022年國家統計局統計的數據顯示，農民的人數達到9億，占總人口的64%左右，中國農村占國土面積67%左右。同年相關數據核算，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增加值占比分別為45.1%、29.2%、25.7%。第一產業增加值規模最大、占比最高[1]。中國作為農業大國，“三農”問題一直以來都是事關國家經濟發展、國計民生的根本性問題。2017年鄉村振興戰略首次提出，旨在解決“三農”問題、實現“三農”現代化發展，戰略一經提出引起社會廣泛關注，如何有效落實和貫徹鄉村振興問題成為研究熱點。鄉村作為社會子系統，其發展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生態多方面內容，需要各界社會組織共同發力。職業教育是與農村經濟最密切的教育類型，二者相互促進、相互成就[2]。早在2010年發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便已指出，“發展職業教育是推動經濟發展、促進就業、改善民生、解決‘三農’問題的重要途徑”[3]。《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于2019年指出，職業教育為農村地區培養的農民是要以新型職業為主體的實用主義人才，對職業教育育人目標提出明確指示。職業教育在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被賦予新的時代使命。因此，順應時代發展要求，探討職業教育與鄉村振興的內在機理、激發職業教育在鄉村振興進程中的內生動力、如何調整職業教育發展路向對實現職業教育有效賦能鄉村振興、職業教育深入改革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1" 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的內在機理

1.1" 政策推動

自鄉村振興戰略提出以來，為推動鄉村振興貫徹落實，強化政策保障，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多項文件接續出臺，黨中央以及國務院協調相關部門運用政策法規，為實施鄉村振興進行統籌安排。在2018—2024年中共中央發布的中央一號文件中，可以看到黨和國家對職業教育在鄉村振興進程中應當如何發揮作用提出具體要求，從政策關聯角度將鄉村振興與職業教育緊密連接。

2018年的中央一號文件首次強調了社會面要加強對職業教育的重視，2019—2024年的文件中則對職業教育如何適應鄉村振興提出了明確具體的方向和要求。比如要擴大面向農村地區的招生，進而提高人才返鄉意愿；要面向鄉村振興需求調整專業設置；要加大職業教育技能培訓力度和豐富方式，打造產教融合基地等。

連續7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在提出鄉村振興戰略要求的同時，均為職業教育在鄉村振興中如何以及應當發揮怎樣的作用提出具體要求，并對育人方向、人才培養目標指出明確指南。政策推動下，充分表明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的必要性和正確性，在宏觀上給予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強有力的政策保障和正確方向。

1.2" 價值旨歸

在國務院2019年印發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明確表明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存在差異的兩種不同教育類型，但是在教育發展中具備同等重要地位[4]，把職業教育定位于一種與普通教育平行，具有相同地位的教育類型，構建普職縱向貫通、橫向融通的教育體系。首次明確定位職業教育，并將其重要性提升到全新高度，對擺正職業教育地位、提升職業教育社會服務能力和個體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在鄉村振興中職業教育也理應發揮個體功能承擔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育人使命。

根據2018—2022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統計，職業教育（中職、高職、職業本科）在校生規模分別為2 688.96萬人、2 857.18萬人、3 122.92萬人、2 914.84萬人、3 033.06萬人，呈穩定增長態勢，并占具有就業能力總學生數（高中、碩士生、本科、職業教育）40%左右的體量。隨著教育改革的步伐，職業教育在教育事業發展中的地位愈發重要，逐漸成為社會人力資本主要的供給池和儲蓄池，同時據統計，職業院校70%以上的學生來自農村[5]，因此也存在更大返鄉就業的導向性和可能性。鄉村振興戰略中起到決定作用的因素是人才，職業教育從人才培養體量和招生來源上都將是鄉村振興主要的人力支撐，在人力供給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1.3" 天然優勢

職業教育（Vocational Education）是指使受教育者具備從事某種職業或者職業發展所需要的職業道德、科學文化與專業知識、技術技能等綜合素質而實施的教育活動。從職業教育定義不難發現，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雖然具有同等重要地位，但在培養過程中具備獨特優勢和特點，側重于實踐技能和實際工作能力的培養，是培養多元化人才、賡續傳統文化、傳承技術能力、促進就業創業的重要教育方式。基于職業教育特點和優勢，在鄉村振興進程中天然承擔其應有之義的任務。

第一，以就業為導向的培養機制為鄉村振興提供技術人才。職業教育的專業設置、培養目標緊貼社會崗位需求、行業發展趨勢，重在培養學生畢業后具備上崗能力和水平。同時在三年學制中會單獨安排實習期，提升學生適應專業對口的崗位需求，著重提升學生就業水平和能力。在為鄉村振興輸送人力資源過程中，可以大大縮減人力培養的成本和周期。

第二，注重專業理論的教學模式提升鄉村人力綜合素質水平。我國職業教育課程模式有2個來源，即新中國成立初期創立的中專學校課程模式和技工學校課程模式。中專學校課程模式的突出特點是重視專業理論知識學習，技工學校課程模式的突出特點是重視技能訓練[6]。我國職業教育在育人過程中雖重點培養學生實踐能力，同時也不忽略對專業理論知識基礎的灌輸，向社會輸送的人力資源不僅具備行業領域的技術能力，也具備一定理論層面基礎，有利于人力資源綜合素質的提升。

第三，校企合作的辦學模式提升社會服務能力，實現城鄉教育資源公平化。以學校和企業為主體的聯合培養模式，一方面可以解決企業招工難的問題，另一方面極大程度提高職業院校學生的實踐能力，提升對社會行業發展的前瞻性認知。另外，企業用人需求是以行業產業發展為基礎，校企合作中不乏出現職業院校學生深入企業基層，助力于鄉村地區的產業發展。比如一些農職院校與特色農產品企業的合作中，學生的實訓基地和實踐場所會設置在鄉村基層，利用所學知識助力當地農業發展。再比如，電商專業的學生以企業為中間渠道，以專業知識助力鄉村基層特色產業模式的更新。校企的深度持續合作，極大程度提升了職業教育的社會服務能力，人力資源流動中潛移默化暢通城鄉要素，提升教育公平性，一定程度上助力縮減城鄉差距。

教育承擔著社會服務的職能，并隨著社會發展，這一職能作用愈加凸顯、強化。高等職業教育利用自身優勢，進行學歷與非學歷教育，通過向鄉村提供技術、課程、培訓等服務，串聯起鄉村振興實踐的方方面面，直接或間接促進鄉村振興。

2" 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存在的問題

2.1" 價值偏離，類型模糊

連續7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均提出職業教育在鄉村振興中應具體調整和變革的方向。《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于2022年重新修訂，以法律形式首次明確“職業教育是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類型”無論是在鄉村振興中的使命賦予還是新時代下職業教育地位的重新定位，職業教育都應順應時代發展不走老路，在教育目標、專業設置、學生培養等方面徹底變革。然而現實存在的問題是，基于對職業教育的傳統和局限認知，職業教育還未完全認清自身承擔的時代使命和價值，依然以服務現代化產業為導向，著重將人培養成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工具，逐漸演變成“低配版”的普通教育。教育部公布的《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21年）》中中職涉農專業只占8.66%，高職涉農專業僅占5.41%[7]。

依據相關研究[8]，從職業院校專業設置分布結構來看，對接第三產業的專業比重遠超過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然而鄉村振興產業結構主要以農業和制造業為主，職業教育價值偏離以及類型模糊導致所培養的人才無法滿足和精準對接鄉村振興中的人力需求，一定程度上會阻礙鄉村振興發展進程。

2.2" 人才匹配性、適應性不高

與普通教育相比職業教育重在提升學生技術水平培養學生實踐能力，極大程度滿足社會對人力資源的需求，社會服務水平和能力更高。然而在與鄉村振興人力需求匹配中，不難發現，職業院校培養的學生存在匹配性和適應性弱的現實問題。原因在于，第一，雖然教育部近年來連續更新職業教育專業目錄，為專業設置提供指南和導向，依然存在部分院校延續老路，沒有符合自身特點的辦學思路，盲目追隨熱門專業或辦學成本低的專業確定本校專業設置，不能因地制宜設置更為符合當地經濟發展和用人需求的專業，降低了學生畢業后與當地產業發展的匹配性。第二，職業院校依托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凸顯辦學特色，目的在于根據行業用人需求、崗位前瞻性提升學生畢業后的適應性，現階段的校企合作存在不充分、對接企業更新緩慢、產教融合不深入缺乏互動，在實際教學中存在偏重理論知識傳授，學生難以了解企業用人需求，行業發展趨勢，導致在步入社會后適應能力較弱。

2.3" 返鄉意識薄弱，吸引力不足

職業教育與鄉村振興之間存在相輔相成的內在聯系，鄉村振興進程離不開職業教育這個主體的支持與助力。教育的主要目標是培養人才，鄉村振興最重要的動力源泉也是人才，因此人才能否“下得去、留得住、用得好”是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的關鍵環節。職業院校的招生來源主要是鄉村和偏遠地區，理論上學生返鄉就業的可能性也會更大，然而在實際流動中，一些學生返鄉工作后發現鄉村地區的崗位沒有可觀的福利待遇與自身預期存在較大差異，同時和城市崗位相比差距顯著，個人發展前景和晉升機制不成熟，對人才的吸引力較弱，導致流失較為嚴重[9]。另一方面，職業院校的學生就業規劃性較差，對未來的職業選擇較為片面，存在留在城市工作是證明自身能力的一種途徑，缺乏長遠發展的考慮，返鄉意識淡薄。同時國家為鼓勵高校畢業生返鄉的一系列政策，在實際落實中能滿足條件的多為本科及以上學歷的學生，專門鼓勵職業教育學生的鄉村就業政策較少，造成崗位空余、人力資源浪費。

3" 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的實踐路徑

3.1" 重塑教育價值，明確類型定位

在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職業教育應秉持政策出發點，抓實契機，重視自身存在的內在價值，并通過實際改革和調整將價值融入國家政策和戰略中。首先結合政策和戰略導向樹立變革信心，以培養企業和社會所需的高技能人才為育人目標。社會服務是教育尤其是職業教育的重要職能，也是新時代下職業教育轉型發展的重要價值體現，職業教育主要依托全過程為社會輸送人力資源體現其社會服務價值，因此在政策引導、職業教育重新定位下，要明確“為誰培養人、怎樣培養人、培養什么樣的人”的育人使命。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工作報告在2017年提出，要“增強職業教育服務發展支撐力，培養技術技能人才。主動服務動能轉化和產業升級”；同年，高職質量年報數據也顯示高職院校成為技術技能型人才的主要供給端。鑒于此，職業教育可以通過與產業結構匹配設置專業、重新定位院校發展思路、更新教學模式等變革途徑提升人才培養質量，注重培養新時代下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

其次采取具體措施推進職業教育類型發展。要明確職業教育是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地位的教育類型，而非傳統意義上的層次教育，在類型發展中，職業教育要找準定位，根據本校特色，發揮個體功能，擺脫社會對職業教育是低層次教育模式的錯誤認知。為貫徹職業教育推進鄉村振興，不少鄉村地區依托當地特色資源開設產業學院，如“臍橙學院”“小龍蝦學院”“螺螄粉學院”等“網紅”產業學院，為職業教育有效開發鄉村基層教學場地開創先河，以及調整教學方式、育人模式提供了新思路。在政策導向、高等教育市場發生變化的時代背景下，職業教育應當尊重市場，結合產業，不斷深化產教融合，凸顯以及發揮職業教育特色優勢，推進類型發展而非教育層次補充的狀況。

3.2" 注重人才建設，提升人力價值

為實現有效賦能鄉村振興，提高人力資源與鄉村振興的匹配性和適應性是重中之重。一是要明確鄉村振興對人才具體需求是什么，針對性培養，提高人才匹配度。鄉村振興戰略明確提出需要培育新一代愛農業、懂技術、善經營的新型職業農民；鄉村工匠和非遺傳承人在內的實用人才；農業職業經理人、經濟人在內的管理人才；鄉村教師、醫護人員等在內的專業人才；從事農技服務和推廣的科技人才[10]。因此應大力發展面向鄉村的職業教育，通過調研訪談等方式，明確當地鄉村地區緊缺人才類型結合院校特點，在專業設置上根據區域特色和產業資源進行調整。二是要強化校企合作，產教融合深度，改變校企合作合而不融、融而不深現狀。職業院校可以通過搭建企業人才需求數據平臺，整合區域企業用人需求與職業院校人才供給的實時動態信息，通過供需信息分析來預測未來就業市場的需求與趨勢，進而調整教育教學中的素養、技能和知識培養目標，提高學生畢業后與社會銜接的適應性。

3.3" 提供就業引導，完善就業政策

結合職業院校思政教育在就業指導課等相關課程中引導學生樹立正確就業觀念，善于進行自我分析，進行長遠的就業規劃，鼓勵學生基層就業最大程度發揮自己學歷和能力優勢。借助生源優勢，正確和廣泛宣傳鄉村振興政策，聘請當地鄉村干部或已就業畢業生宣講身邊故事，推廣返鄉創業致富的典型案例，讓學生“知鄉情、懂技術、愛家鄉”，了解國情、民情、農情，深化學生知農、愛農、興農情懷，引導學生樹立服務鄉村振興的堅定志向，尤其強化農村籍學生的返鄉意愿。同時在鄉村就業政策方面要提供堅實保障，可以出臺針對職業院校學生的鄉村就業政策，提升職業院校學生在鄉村崗位中的就業競爭力，樹立就業信心。對于一些偏遠地區崗位，要提高就業待遇，暢通晉升渠道，營造良好的就業氛圍，讓在崗人群就業過程中得到物質保障的同時實現個人價值，增強鄉村崗位吸引力。

4" 結束語

教育作為育人根本手段，能夠為鄉村振興提供重要人才支撐，不同教育類型承擔著不同育人使命，新時代背景下職業教育無疑是促進鄉村振興適配性最高的教育類型，這已逐漸成為社會共識。面對鄉村振興進程中的內在需求，職業教育在原先優勢基礎上進行調整變革勢在必行。然而社會作為一個各單元相關聯的整體系統，基于鄉村振興的長期性和復雜性，政府政策制度的保障、行業企業力量的融合都應在提高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有效性、精準性的過程中共同發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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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趙慶松，蘇敏.新時代職業教育服務國家重大戰略的價值向度[J].高教學刊，2024，10（4）：97-100.

基金項目：2023年度中華職業教育社課題（ZJS2023YB10，主持人為張亞飛）；2023年度新疆職業大學思政專項課題（XJZD2023SZY06，主持人為楊晶晶）

第一作者簡介：張亞飛（1995-），女，碩士，講師。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產業經濟。

*通信作者：楊晶晶（1993-），女，碩士，助教。研究方向為就業指導，職業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