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質脆弱文物保護修復技術研究

摘 要：鄒城博物館書畫文物多來自孟府舊藏，受歷史和技術條件等影響，部分文物出現了水漬、污漬、變色、皺褶、折痕等病害。鄒城博物館在對館藏書畫成分、病害類型進行調查分析的基礎上，有針對性地實施了表面清理、揭裱、托畫心、方裁、全色、鑲嵌、覆褙、砑裝等工藝措施，切實改善了書畫文物的本體面貌，同時為更好地收藏、展示文物創造了良好的條件。文章結合工作實際，對鄒城博物館館藏特色書畫保護修復技術進行探討，以期對書畫等材質脆弱類文物保護修復進行總結概述，并進行交流分享。

關鍵詞：書畫文物；病害分析；保護修復；技術研究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0.006

0 引言

鄒城作為孟子故里及孟子嫡系后裔世代生活居住之地，傳世文物特別是書畫類文物多來自孟府舊藏。孟子第七十代嫡孫孟廣均一生歷經清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四朝，以收集品評金石書畫為樂事。孟子第七十四代嫡孫孟繁驥的岳父王景禧先生，是民國時期的雅士，在金石、書法、文學方面造詣頗深，也多有收藏。鄒城博物館現有書畫類藏品191件（套），既有董其昌、王翚、鄭板橋、鐵保、任伯年等名家作品，也有帝王御筆，還保存了孔德成、孟慶棠等孔孟后裔的手書。這些藏品特色鮮明，流傳有序，具有較高的歷史、藝術、科學研究價值，為研究明清書畫史及鄒城當地書畫發展歷史提供了珍貴實物。

為進一步做好材質脆弱文物的保護工作，延長文物壽命，更好地滿足展覽和學術研究的需要，鄒城博物館委托專業資質單位對館藏書畫文物進行調查和分析檢測，編制了《鄒城博物館館藏書畫保護修復方案》并獲得上級批復，對館藏珍貴書畫文物進行了修復保護，2023年通過省級專家驗收。茲對本次專業修復項目進行總結概述，并就修復過程與技術進行闡釋研究。

1 館藏書畫文物病害調查情況

鄒城博物館館藏書畫大多來源于舊藏、征集及捐贈，受歷史及技術條件的限制，基本未進行過科學的保護修復，文物病害沒有得到有效的控制與消除。

在病害調查過程中進行了書畫成分檢測和病害顯微辨別。通過對部分書畫進行XRF檢測，發現書畫成分均為Si、Ca、S、Cl四種元素，另有Fe、Ti、Zn、Cu、Hg、Th、P、Co、V等微量元素。不同書畫的成分含量差別很大，同一件書畫不同部位的成分含量差別也非常明顯，應結合項目實施，多取分析點測試，從而更進一步了解這批紙質文物的組成成分，為文物保護修復方法的選擇提供參考。其中，取樣書畫的紙質樣品材料為竹纖維，黑色顏料為墨，表面潔凈度較低，部分文物纖維斷裂嚴重，紙張老化程度較高，亟須保護。

使用奧林巴斯便攜式X射線熒光光譜儀對文物進行無損檢測，獲得書畫基體以及顏料的材料成分。借助數碼視頻顯微鏡對文物樣品進行顯微形貌與結構觀察，對文物上的污染物做初步判斷。文物的顯微形貌鑒別分析是對文物科學價值認識的重要參考，也是判定文物工藝、認知病害、篩選保護修復材料的重要依據。利用掃描電子顯微鏡和能譜分析儀觀察文物纖維結構。通過現狀調查，發現這批書畫的病害主要包括殘缺、水漬、污漬、變色、皺褶、折痕、變形、微生物損害、動物損害等（代表性書畫文物病害類型見表1）。

2 館藏書畫文物修復原則

2.1 安全性原則

在修復方案編制和修復實施過程中要將文物的安全性作為最基本原則，嚴格遵守文物保護法律法規的規定和行業標準。“修復過程中化學試劑的使用必須謹慎，盡可能使用傳統修復材料，并對用量進行科學控制。”①

2.2 真實性原則

修復文物要尊重文物的原始信息，不能改變尺寸、作品風格等文物原貌，全面、完整地保留文物的歷史、藝術和科學價值。

2.3 最小干預原則

在保證文物本體結構穩定的基礎上，少添加人為因素，盡可能多地保留原貌及原有結構，將人為附加部分用在最有必要補全的地方，只要不影響力學和在環境中的穩定性，無須刻意彌補表面殘缺，不能破壞文物攜帶的任何信息而影響后續的科學研究。

2.4 可再處理原則

選取的修復材料盡量具有可逆性，預留后續保護修復空間。

3 館藏書畫文物保護修復實例舉要

針對皺褶、折痕、褪色、污漬、水漬、暈色等病害，在進行污漬清除、微生物損害清除、脫酸等一般性處理后，結合各書畫文物實際進行重點修復。

3.1 明董其昌畫紙本設色山水冊頁

冊頁共4幅，每幅通長40厘米、寬27.7厘米；畫心長33.2厘米、寬23厘米。紙本設色。繪山石林木、村舍亭榭、臥橋叢林，墨色淡雅，意境深遠，筆法精細，天然幽麗，分別題有“擬黃子久花溪春嶺圖”“仿巨然筆意”“趙□□□此圖聊以□仿”“仿吾家小苑溪山水”。主要修復工藝如下：

揭裱。將畫心正面朝下鋪在墊有纖維紙的桌面上，噴水將褙紙噴濕后，用鑷子將覆褙紙一層層揭掉。揭完再揭命紙，在畫心處覆蓋絹布，悶半天左右的時間，視濕潤情況進行揭取，該套文物畫心與命紙黏結程度適中，用手搓緩慢揭下。

托畫心。完成舊褙紙和命紙的揭取后，選取合適的宣紙托新命紙。將漿水稀釋到適宜的濃度后用排刷蘸取漿水，從畫面中間向兩邊均勻刷開。刷好漿水后，用比畫心略大的宣紙作為托紙，用棕刷從右至左輕刷一遍，用廢宣紙吸取多余水分后，用棕刷將托紙與畫心刷實。將托好的畫心上墻晾干、掙平。

托嵌身紙、底子紙。嵌身紙的托制方法如同合紙一樣，將兩層單宣粘在一起，上墻掙平后裁剪尺寸。底子紙是由多層宣紙托合的，可選用稍厚一點的宣紙，尺寸以比嵌身紙四周各寬3厘米為準。將底子紙反面朝上平鋪案上，以排筆輕蘸漿水，自右向左抹漿，上托紙排實，再刷漿，上托紙排實，照此循環直至進行到第四層時，粘上兩個半張。然后再刷漿，上托紙排實，直至全部完成。上墻晾干備用。

全色。舊畫心在經過修補、托畫心、上墻掙平等工序后需要對修復后的失色處進行補色。使用金粉與墨汁調色，調色應注意由淺至深，先用染紙試色，干后再與畫身比試，待相同后再用毛筆全色，看無異樣晾干后再拆下來。“對于不影響展覽的書畫，只需修補，不進行全色，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原作的風貌”②。

方裁。將全色后的畫心下墻，裁去多余邊角，逐張挑刮砂礫等異物。將托好的嵌身紙、底子紙依據裝訂形式、畫心大小進行裁剪。

鑲嵌。將裁剪好的底子紙正面朝上放置在裝裱臺上，用排筆蘸漿水。將挖好的嵌身紙分心部分粘牢。將畫心靠近分心的一邊，先投在挖好的部位，邊口碰齊，慢慢將畫心四周均勻粘實。再將嵌身紙慢慢放平，碰嚴接縫，用手撫平，使其不露縫隙。將嵌身紙空白頁部分刷平，嵌身紙撫平粘牢后將畫心四周重新揭起。用小毛筆蘸取漿水，涂刷在畫心四周，重新將四周粘實。

覆褙上墻。將覆褙紙平展在裱臺上，用羊毛排筆刷糨糊，把畫心直接粘到刷好糨糊的覆褙紙上，排實。在裱件四周拍濃度較低的糨糊并上墻掙平，漿口1厘米左右，并在褙紙右邊一側貼一小紙條，留作啟口。然后將裱件提起上墻掙平。

下墻裝冊。將畫心下墻后依據冊頁形式翻折，將翻折后的畫心用重物壓平。壓平后用裁刀將冊頁裁齊，粘合封皮、封底。根據文物原本類型制作冊頁并裝訂成冊，冊頁封皮、封底選用老紅木、宋錦，并對封皮、封底進行防蟲防霉處理（修復效果見圖1）。

3.2 唐紙本墨色敦煌石室唐人寫經

經文長45.5厘米、寬24.5厘米；跋文長43.5厘米、寬24.5厘米。紙本，紙呈暗黃色，楷書佛經28行，476字。字體扁方、長方、正方錯落，橫筆細，豎筆捺筆加重，略帶隸書與魏晉碑版的遺韻，反映了北朝至隋唐時期楷書的漸進式演變過程。寫經左側的跋文篇記述了該件文物最初的收藏者王梓生發現寫經的經過。主要修復工藝如下：

補畫心。針對畫心的破損、斷裂、破洞、折痕等病害，使用宣紙和糨糊對畫心破損部分進行修補，需要根據畫心顏色對修補用宣紙進行染色等操作。所選用的補紙簾紋應與畫心簾紋一致，對補紙染色做舊，用刀在殘破處邊緣輕輕刮出0.1～0.2厘米坡度，刷薄糨糊后，將補紙粘接在殘破處。

托綾子。托綾子前對綾子進行染色，將礦物顏料放入清水中浸泡，防止顏料出現結塊與顆粒，在顏料水中加入膠礬水。將綾子平鋪在裝裱臺上，用羊毛排筆蘸取清水，輕刷在綾子兩端，固定綾子。整理綾子經緯線，用排筆蘸取清水均勻刷在綾子上使其平整，用毛巾將多余的水分吸出。在綾子上刷調制好的顏料水，用毛巾吸取多余水分，重復涂刷一次。調制較稠糨糊，先點刷在綾子上，后以“米”字形將糨糊刷均勻。將宣紙卷起，一手拿宣紙，一手拿棕刷，將宣紙平刷在綾子上，中間不能有氣泡。隨后將托好的綾子上墻晾干備用。

下墻砑裝。將畫背面向上置于修復臺上，背面均勻涂蠟，用專用的石頭反復砑數遍使作品柔軟光滑。該文物修復后仍選用原民國年間鏡框安裝，對鏡框進行清理、補色（修復效果見圖2）。

3.3 明仿劉松年絹本設色溪山行旅圖軸

圖軸通高331.5厘米、寬116厘米；畫心高228厘米、寬98厘米。絹本設色。上繪山巒高峰、飛流瀑布，一道觀掩映于山間；中部崖谷峭立，長松滿谷；下部飛泉流轉，一老者持杖緩行，侍童、侍女隨行。署“松年”二字于中景山石之上，畫四角鈐有圓形朱印，右側自上而下鈐有六印。主要修復工藝如下：

揭裱。揭覆褙紙時，將畫心正面朝下鋪在裱臺上，噴水將褙紙噴濕，待褙紙上的水分吸收到一定程度后，用鑷子輕輕地將覆褙紙一層層揭掉。該件文物畫心較大，覆褙紙未完成揭取時，在褙紙上放置多個紙團，并蓋上塑料薄膜保濕。覆褙紙揭完后再揭命紙，若命紙干濕度合適即可慢慢將命紙揭下，對于命紙粘接牢固的部分，可刷一定量的水后蓋上薄膜悶一天，揭取困難的地方則采用手搓的形式，直到把命紙搓干凈。

補畫心。補紙的選用應遵循“寧淺勿深”“寧薄勿厚”的原則，可用舊紙作為補紙，也可用新紙但必須做舊后方可使用。將稀糨糊均勻涂抹在殘缺邊沿2毫米處，若畫心裂縫或殘缺處較多，應先補大的裂縫再補小的裂縫，先補大缺口再補小缺口，蛀洞較多處應采取一張補紙補多個蛀洞，避免單個補洞造成畫心不平整現象。

托畫心。選取合適的宣紙托新命紙，托紙的大小應大于畫心4至5厘米。刷糨糊時動作要輕，不能漏刷，否則會出現空殼問題。上完托紙后墊吸水紙對畫心吸潮，并用棕刷將托紙排實，多次吸潮排實后將畫心自然晾干。晾干后重新噴水將畫心貼到木板墻上晾干繃平。

貼折條。畫心托好后，需要在畫心的折痕裂縫背面貼上宣紙細條，起加固作用。折條為寬0.3厘米左右的宣紙，長度依據折痕裂縫長度進行裁剪，在折條上刷漿水后貼在折痕裂縫背面。

方裁。啟下畫心后先裁齊一邊，將裁齊部分對折對齊，在另一邊的合適位置用針錐扎眼，根據扎眼位置裁齊另一邊。對折畫心，在對折口附近位置壓上玻璃尺，使裁齊的兩邊對齊、對正，用針錐在畫心天頭和地腳的合適位置處扎眼，根據扎眼位置將畫心的天頭和地腳裁齊。

鑲嵌。將晾干的局條裁成1厘米左右的長條，在畫心背面的邊口留出間距為局條三分之一的寬度作上漿口，用排筆均勻刷漿。按漿口的寬度鑲上局條，局條不能鑲得太緊，要任其自然粘貼在漿口上，多余的部分用刀裁去。用同樣的方法鑲其他三邊。將局條與鑲料鑲接在一起。鑲兩邊時，將畫心翻轉，讓畫心的畫面朝上放在裱畫臺的邊口，壓上裁尺，用漿油紙的邊口對齊局條的邊口，留出局條三分之一的寬度，往局條上刷漿，將畫心放在案臺靠里的位置壓上裁尺，取一條邊的鑲料正面朝上，用手掌逐段向下按壓，使鑲料與局條粘貼牢固。然后用同樣的方法鑲另外一條邊。將兩邊多余部分裁掉，之后鑲接天地頭。

覆褙上墻。采用搭覆的方法進行覆褙，在覆褙紙上刷稀糨糊后用吸水紙吸潮，再將覆褙紙搭在畫心背面，用板刷將覆褙紙撣平，用棕刷將覆褙紙排實。將覆褙后的畫心上墻，因畫幅較大，需多人合作完成，將覆褙后的畫心浸潤，在邊緣處刷濃度適宜的糨糊，上墻掙平。

下墻砑裝。將裱件正面朝下，用小刀片在背面刮一遍，將覆褙紙上的小沙粒清除干凈。裱件背面朝上，用蠟塊在裱件背面上下輕磨幾遍，雙手握住砑石從裱件一側開始，上下磨砑，一道壓一道進行磨砑，裱件上的鑲縫處應多砑幾次，直到整個裱件的背面都砑光，砑實即可。對天地桿進行防蟲處理，安裝天地桿、軸頭、畫繩畫帶（修復效果見圖3）。

4 結語

鄒城博物館館藏書畫作品的保護修復過程，遵循安全性、真實性、最少干預和可再處理性的文物保護原則。通過調查和檢測分析，有針對性地制定保護修復措施，并采用較為安全、科學的修復材料，通過表面清理、揭裱、托畫心、方裁、全色、鑲嵌、覆褙、砑裝等工藝，實現了書畫文物的本體修復，同時結合書畫文物的收藏、陳列與展示需求，分別進行包裝處理或配裝天地桿、扎帶，便于保存和展示使用。“為館藏書畫文物提供適當的支撐和防護是保護和修復工作中至關重要的一環”③。將修復后的文物放入存有專用脫氧劑（RP保護劑）的密封袋中，再放入無酸紙盒中，同時放置一定數量的調濕劑用以維持微環境的穩定。定時對RP保護系統進行檢查、更換，有效確保文物保存微環境的穩定、潔凈。

注釋

①李慧蓮.古書畫的修復與保護方法研究[J].中國民族博覽，2023（10）：239.

②周泉.書畫修復工作中的傳統裝裱藝術[J].文物鑒定與鑒賞，2021（5）：94.

③邵譯萱.館藏書畫文物的保護與修復研究[J].收藏，2023（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