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考古遺址公園是大遺址文化內涵和價值闡釋的創新展示利用方式,也是城市建設發展過程中保護和管理大遺址的一種重要手段。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標識系統建設項目是以展示為手段、以服務為目的的系統性標識展示項目,能夠讓觀眾以全新的視角更深層次體驗漢文化,對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高質量發展有一定的意義。
關鍵詞:漢陽陵;標識系統;闡釋與展示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0.038
1 大遺址及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綜述
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是指以重要考古遺址及其背景環境為主體,具有科研、教育、游憩等功能,在考古遺址保護和展示方面具有全國性示范意義的特定公共空間。我國以公園形式保護考古遺址可追溯到以洛陽王城公園和西安興慶宮公園為代表的19世紀50年代。隨著國家經濟及城鎮化發展,文物的保護得到廣泛關注,從20世紀80年代至今,遺址公園經歷四個發展階段,保護與開發利用模式由單一性向多層次、系統性發展,逐漸與國際接軌。
1.1 零星嘗試與起步(1980—2005年)
20世紀80年代,我國文物保護模式由單一性向多層次發展,相繼出現了歷史文化名城、風景名勝區、世界遺產等,遺址公園的地方實踐也逐漸產生。其中,以圓明園遺址公園為代表,我國出現了一批遺址展示型遺址公園,具有強烈階段性和地方性國情發展特征的“遺址+公園”模式出現。
1.2 集中探索與實踐(2006—2010年)
在這五年里,我國初步建成了集安高句麗、安陽殷墟、無錫鴻山等一批具有示范意義的考古遺址公園。至2009年年底及次年6月,國家文物局正式印發相關管理辦法及細則并啟動評定工作,首批產生12家掛牌單位和23家立項單位。在《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管理辦法》指導下,一系列公園管理實踐全面展開,公園管理體系由先行試點步入規范化建設階段。
1.3 豐富理念與體系(2011—2015年)
隨著2011年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聯盟成立及會議的召開,2012—2013年期間,國家文物局啟動第二批公園評定,產生12家掛牌單位和31家立項單位,印發工作指導意見、規劃編制要求和大遺址保護“十二五”專項規劃等文件。2014年,隨著首次公園運營評估等工作的展開,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管理體系架構逐步醞釀成形。
1.4 持續創新與活化(2016年至今)
2016年4月,國務院發布多項文件指導“文物保護”向“文物保護利用”拓展。隨后大遺址保護“十三五”專項規劃及第三批公園評定啟動并產生12家掛牌單位和32家立項單位。2020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對考古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社會關注度與日俱增。隨著“十四五”專項規劃及第四批公園評定啟動,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發展建設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2 陜西大遺址保護與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建設
大遺址是陜西文物遺存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具有分布廣、面積大、等級高等突出特點。長期以來,陜西因地制宜,多措并舉,勇于創新,在大遺址考古、規劃、保護、展示、利用等方面取得了顯著成績。陜西依托大遺址保護規劃,實踐探索出了大遺址“四個結合”保護理念和做法,即大遺址保護與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相結合、大遺址保護與當地群眾生活水平提高相結合、大遺址保護與當地城鄉基本建設相結合、大遺址保護與當地環境改善相結合。根據“四個結合”新理念,陜西選擇分布于城市或靠近城市的大遺址定位于遺址公園的模式,進行系列大遺址保護工作的實踐探索。
近年來,陜西實施了一批大遺址保護項目,對大遺址的保護與展示進行了全方位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2010年,漢陽陵、秦始皇陵、大明宮等3處遺址入選第一批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名單;2017年,漢長安城未央宮遺址入選第三批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名單;2022年,石峁、統萬城、乾陵等3處遺址入選第四批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名單。截至目前,陜西共有7座大遺址入選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名單。
3 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建設
3.1 漢陽陵概況
漢陽陵是西漢王朝第四位皇帝——漢景帝劉啟的皇家陵區,占地面積大,地勢高亢,地形開闊,十分雄偉壯觀。陵區整體坐西朝東,以東西向神道為主軸,擁有高大封土的帝陵居于西部的核心位置,皇后陵、建筑遺址、陪葬坑等眾多次級遺跡四角拱衛,陵園東大門外整齊分布著大量陪葬墓,陪葬墓區東面黃土崖下為西漢時期依托陵墓而建設的城鎮——陽陵邑的遺址,形成了布局規整、結構嚴謹、層次分明的規劃建設體系。
1990年為配合西安機場公路的建設,陜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今改稱陜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對漢陽陵南區外藏坑(陪葬坑系統的一部分)等遺跡展開科學考古工作,出土了以“著衣式”(裸體,穿著真實衣物)鎧甲武士俑、微縮銅鐵兵器及印章為代表的大量珍貴文物,初步揭示了西漢帝陵喪葬制度。此次考古發掘被評為當年的全國十大考古發現之一。隨著考古工作在周密計劃下的穩步推進,帝陵東側外藏坑、帝陵南闕門遺址、宗廟遺址、陪葬墓區等重要遺跡的內涵先后得到揭露,一個以皇帝為核心,以外藏坑系統象征宮廷官署、皇家衛士,與現實世界遙相呼應的“地下帝國”基本重見天日。作為西漢帝陵中考古工作進行得最為充分的一處,漢陽陵以其豐富的內涵顯示出鮮明的中央集權意識與政治等級觀念,集中體現了西漢“文景之治”時期首都地區的物質和制度文化,具有重大的歷史文化價值。
3.2 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歷程
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規劃面積約353公頃,建成區面積約205公頃,以獨特而先進的文化遺產保護、展示、利用理念與實踐為特色,逐漸探索出“陽陵模式”,在傳播弘揚優秀歷史文化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廣受社會各界關注與認同。
基于考古資源的自身特色,漢陽陵自成立博物館(院)以來因地制宜、創新深入挖掘資源內涵,以文物科技保護手段、工程為保障,逐步建立起以常設展區為核心、遺址歷史格局標識展示為軸線的保護展示體系。
3.2.1 常設展區
①考古陳列館,1999年建成并對外開放,是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最早的展示區及基本陳列廳。展館建筑以較為低矮的單層地面建筑以斷壁殘垣為意向,不破壞遺址區整體景觀的同時營造出歷史滄桑的氛圍,并另辟地下一層對有限空間進行充分利用。展廳面積約1400平方米,按照具體出土遺跡分區分組展示了千余件精品文物,集中呈現了漢陽陵近三十年間的考古發掘與研究成果,充分詮釋了漢陽陵的文化內涵。
②帝陵南闕門遺址保護展示廳,2003年建成并對外開放,以目前國內考古發掘所見年代最早、規模最大、形制結構最為完整的帝陵闕門實物為基礎,進行保護與展示。展廳建筑為全覆蓋式,對其內的大型土遺址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并以漢代闕門的外觀為公眾直觀生動地再現了歷史風貌,成為同類遺址保護展示方式的先驅和典范之一。
③宗廟遺址保護展示棚,2006年建成并對外開放,用以保護和展示漢陽陵二號建筑遺址。本展區在遺址的重點區域保持考古發掘原狀,上方搭建保護棚,選取部分地段營造古代建筑,其余部位回填后在地表進行遺址發掘所見情況的重建,遺址原有的外圍設施采用現代游覽道路和植被進行標識展示。整個展區兼顧了文物回填保護與遺址展示真實性的雙方面要求,多層次詮釋了西漢帝陵祭祀建筑的形制與內涵。
④帝陵外藏坑保護展示廳,2006年建成并對外開放,以當時最先進的理念為指導,成為世界第一座全地下式的考古遺址展示廳。展廳以1998年發掘的帝陵東北側十座外藏坑為基礎,地面保持帝陵原始風貌幾乎不變,地下采用中空鍍膜電加熱玻璃對遺址區進行全覆蓋,保證內部恒溫恒濕并進行實時監測;遺跡上方設置有全玻璃式的參觀步道,重點遺存側面打通參觀區域,供觀眾近距離、多角度觀察。遺址本體與觀眾被分置于兩個環境下,既用現代科技手段確保了文物安全,又營造出幽深神秘、身臨其境的參觀氛圍,可謂是文物保護與遺址展示、現代技術與古代文化的完美結合。
3.2.2 遺址標識展示
在四大常設展區之外,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以考古勘探、發掘和研究資料為依據,遵循遺址整體性、真實性、建設“最少干預”等原則,以總體規劃為指導,對各種遺跡開展了一系列的標識展示工程。這些工程強調了陵區結構的關聯性,凸顯了漢陽陵的整體性,并極大豐富了整座遺址公園的文化細節。
①帝、后陵園標識展示工程。帝陵遺址區標識展示工程采用多種手段對考古勘探所得的帝陵及其周邊小陵園結構進行了完整的地面標識。帝陵四邊的四條墓道及外藏坑保護展示廳之外的七十余座外藏坑,鋪設頁巖廓清遺跡范圍;損毀嚴重的帝陵北闕門遺址,意向復建展示原有輪廓,四周陵墻與陵園四角排水渠則分別用夯土材料、三維立體圖像進行標明。此外,發掘后的帝陵東闕門遺址,經科學回填保持為發掘前自然形成的土丘狀態;環陵地帶還鋪設有便于拆除回歸遺址區原貌的游覽步道,保證近距離參觀。整個帝陵遺址區遠望則滄桑的歷史風貌得以延續、渾然一體,近看則諸多細節一目了然。皇后陵遺址區位于帝陵東向偏北,經考古勘探已被確認了與帝陵相似而次一級的形制結構,實施了皇后陵標識展示工程。
②道路系統。考古勘探發現漢陽陵遺址保護區內存在為數眾多、層級不一的漢代道路,包括帝后陵四向神道、陽陵大陵園外陪葬墓區內的東西向主軸“東司馬門道”、帝后陵環陵“徼道”等,它們也是陵區重要的有機組成部分。2007年以來,陽陵館(院)方根據古代遺存的真實信息,先后對上述道路的存在范圍進行了地面鋪設與標識,建設了跨鐵路橋等重要配套設施,并逐步完善了遺址展示區之間、公園內外的連接道路。現今已基本成型的漢陽陵路網既是對歷史文化的進一步詮釋,也充分兼顧了現實道路的實用性,可謂疏通南北、綴連古今。
3.3 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標識系統的實踐
3.3.1 標識系統展示的必要性
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是21世紀中國文物保護和利用的綜合性、大規模探索。其建設目標是以全球的視野,科學的方法,高起點起步,高強度投入,高水平建設,形成一個具有21世紀世界先進水平的東方古跡遺址考古、保護、展示與利用的典范。漢陽陵國家遺址公園經過多年遺址考古、研究、保護、展示工作,積累了諸多成果,為遺址內涵的進一步闡釋奠定了基礎。
但是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存在標識牌臨時、雜亂、簡陋、形式多樣、闡釋解說不充分等諸多問題,僅在帝陵外藏坑遺址保護廳、南闕門遺址廳內有針對遺址本體有較為詳細的闡釋解說,隨著一系列遺址標識展示工程的開展,遺址解說工作必須進行系統設計,建立、完善與升級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標識系統。
3.3.2 標識系統建立的原則
標識系統是體現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管理水平、文明程度的標志之一。標識展示的方式、手段及解說內容是保證參觀體驗質量的關鍵因素,對考古遺址公園的遺址闡釋、宣傳教育功效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標識系統的設計不僅傳遞遺址的歷史文化信息,還對考古遺址公園的環境品質產生非常重要的影響。
標識系統是以標識系統化設計為導向,綜合解決信息傳遞、識別、辨別和形象傳遞等功能的整體解決方案,通常按性質、被感知方式、行業及構成要素四種方式進行分類。而考古遺址公園的標識適宜采用按性質分類方式。按使用性質標識系統一般分為:
①說明性標識,是指表現對象的名稱、內容、特性、精神等方面的標識。
②引導性標識,是指用于告知標識使用者被標識對象與其所在地的位置關系的標識。
③限制性標識,是指用于表達禁止、警示、指令等意圖的標識,主要是敦促人們注意行動安全及遵守秩序。
3.3.3 標識系統的展示方式
通過導視性標牌、導向性標牌、限制性標牌、服務性標牌,對漢陽陵帝陵、后陵、宗廟遺址、南北區外藏坑和東部陪葬墓園區遺址構建標識解釋系統,以及對遺址公園旅游服務、警示設施進行提升,構建完整的漢陽陵遺址標識闡釋系統。
①導視性標識。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導視性標牌主要選用樸實無華的自然花崗巖石材,對荒石料進行人工加工,字體垂直深刻于石料表面。根據標識所用石材尺寸的大小以及石材之間不同的組合方式,主要劃分為四級導視性標牌:一級標識、二級標識、三級標識、四級標識。
②導向性標識。導向性標識主要采用銹蝕鋼板將所要表現的內容以激光刻字的方式雕刻于其表面。主要分為導向性標牌、限制性標牌、服務性標牌。導向性標牌分為多向(L型)和單向導向標牌,位于道路交叉路口,主要標識為遺址導向、服務導向和流線導向。限制性標牌位于存在遺址安全隱患處和需要提示處,解說內容為遺址安全警示、游人安全警示、文明游覽提示。服務性標牌位于具體建筑及空間場所入口處或附近,解說內容為游客中心、游客服務點、停車場、衛生間、緊急救護、服務功能區(點)、輔助展示功能等。
3.3.4 探索工藝研究,突顯標識展示效果
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通過漢陽陵歷史格局和遺址本體的保護展示,基于地面遺存數量有限的現狀,利用遺址標識闡釋地下豐富的遺存,開啟古今人類的對話,拓展游人的想象,凸顯漢代帝王陵墓恢弘的氣勢及豐富的文化內涵。如何呈現質樸、渾然壯觀的效果,彰顯漢陽陵陵園氣勢宏大、雄偉、簡約,讓人們面對歷經滄桑的巨石,沉靜心靈去閱讀歷史,感受漢代帝陵的歷史文化氣息,是本次項目實施過程中考慮的重要問題。石材表面處理的效果、加工方式、石材表面刻字的方式、字體的選擇、角度、工人的操作水平都可能影響到最終的展示效果。在項目實施前,項目參建單位就前往國內花崗巖主要生產區域河南、湖北進行市場考察調研,對材料的質地、顏色進行調研。為了確保每一步的操作工藝合格,實施中選擇操作技術水平高的老匠人,在現場進行反復的字體打樣試驗,通過人工二次加工、火燒以及細部打磨方式,最終達到設計效果。
3.3.5 創新展示方式,深入文化體驗
漢陽陵全面的考古資料為創新展示方式奠定了基礎性工作,本次實施的基于解說牌定位的遺址AR導覽闡釋系統,利用微信小程序平臺搭建漢陽陵宣傳展示平臺,利用現代數字影像、三維全景、移動互聯技術,結合漢陽陵數字信息化保護基礎,實現從“實物導向”拓展到“信息導向”,提供給游客更生動、全方位的參觀服務體驗。
3.4 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標識系統建設的意義
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標識系統建設項目是全國首個采用大體量石材系統性標識展示的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項目,能夠讓觀眾以全新的視角、更深層次體驗漢文化,為游客創造漢代文化與現代文明交相輝映、穿越歷史的深度體驗場景,不僅方便對考古遺址公園功能、內容、方位等認知,更是幫助公眾對遺址、歷史文化信息認知、理解,對國內同類型的建設項目有一定的示范作用以及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安磊.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發展歷程回顧[EB/OL].(2022-04-15)[2024-07-17].http://www.ncha.gov.cn/art/2022/4/15/art_722_173817.html.
[2]陜西省文物局.陜西大遺址保護的探索與實踐[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2.
[3]參考“漢陽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官方網站”中的“保護與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