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影響下雙重價值鏈的互動與循環路徑

摘" "要：受國際格局變化等多重影響，全球價值鏈發生了鏈條縮短、斷鏈、回遷等全新變化。數字經濟作為各國搶占的技術制高點，勢必對全球價值鏈的發展產生重要影響。基于此，詳細考察數字經濟下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的互動循環路徑，以及數字經濟影響下雙重價值鏈互動循環的潛在挑戰和應對策略。通過研究發現，在數字經濟蓬勃發展的背景下，必須要將數字經濟作為發展的核心引擎，將數字經濟注入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發展，才能助力我國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新發展格局，推動向全球價值鏈高端攀升。

關鍵詞：數字經濟；全球價值鏈；國內價值鏈；理論機制；潛在挑戰；互動循環路徑

中圖分類號：Ｆ４９"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4）21-0010-04

一、相關背景與研究綜述

20世紀90年代以來，受信息技術革命的影響，全球生產分工體系迅速發展演進，逐步成為以中間品貿易為主要特征的全球價值鏈分工模式。改革開放四十余年來，我國依賴豐富的生產要素成本優勢，快速而全面地融入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之中，經濟發展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巨大成就，但這種長期依賴生產要素投入的增長模式不利于經濟可持續增長，也不利于推動全民共同富裕。近年來，受中美貿易摩擦、新冠疫情、俄烏沖突、環境污染與破壞等因素影響，為應對國內國際環境的重大轉變，我國作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暢通的戰略布局。

在此同時，以數字技術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術迅速發展引發了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①數字經濟已經成為引領世界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全球價值鏈也正朝著數字化的方向加速變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隨著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技術加速創新，世界經濟逐步向數字化轉型，數字技術、數字經濟成為當前世界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先機，也是重組全球要素資源、重塑全球經濟結構、改變全球競爭格局的關鍵力量。”未來，數字經濟必將成為推動全球價值鏈、產業鏈和供應鏈重塑的重要力量。

近年來，立足于數字經濟和全球價值鏈的發展變化，不少文獻圍繞數字經濟和全球價值鏈展開初步研究，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大多集中于分析我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二是部分文獻聚焦于分析數字技術對全球價值鏈位置攀升的影響。余妙志和方藝筱（2022）論證了數字化投入對價值鏈地位的影響作用。戴翔和李亞（2022）論述了數字技術通過要素重組等效應對全球價值鏈的韌性、利益分配格局等帶來重大影響。戴翔等（2022）從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攀升的理論內涵角度，論證了我國當前要抓緊數字技術發展的重大機遇，實現全球價值鏈攀升。王彬等（2022）分別分析了數字經濟通過提高技術進步水平和價值鏈前后向關聯度兩種途徑對價值鏈耦合發展的影響。徐蘭和吳超林（2022）指出，數字經濟通過生產優勢、技術優勢、市場優勢等方面，提高運行效率以賦能全球價值鏈。可見，數字技術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攀升具有重要影響。

然而，縱觀現有研究，普遍忽略了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之間形成的循環效應，更缺乏分析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互動循環所帶來的重要影響。基于上述研究，本文立足于數字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背景，深度剖析數字經濟對我國各地區融入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影響的理論和實踐路徑，以期從數字經濟視角，為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的耦合循環提供有益證據，進一步為我國暢通國內大循環，提高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供豐富的實踐經驗。本文的創新之處主要體現在：一是厘清了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循環的深層邏輯；二是在厘清雙重價值鏈循環的基礎上，重點分析了數字經濟下雙重價值鏈深度循環的理論框架；三是分析了數字經濟影響下雙重價值鏈循環可能存在的挑戰及我國的應對策略。

二、數字經濟影響下雙重價值鏈互動循環的理論機制

數字經濟的迅速發展已成為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不容忽視的重要現象，必定對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產生重要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要弄清楚兩個問題：一是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是如何互動循環的，二是數字經濟在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雙重循環過程中的作用。

理論1：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的互動循環機理。

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主要通過積極參與全球價值鏈，生產技術水平提升，經濟實現高速發展，這種過度依賴國外市場的產業發展模式不可持續，不僅容易造成技術的低端鎖定，還會抑制我國經濟發展水平的持續提高。通過深度參與全球生產網絡，我國不僅形成了國內價值鏈，還在一些地區和產業形成國內價值鏈和全球價值鏈互相融合的局面。當前，在全球價值鏈出現全新變化以及復雜的國內國際政治經濟格局的影響下，我們應該全面認識到我國價值鏈發生的變化以及存在的現狀，并且將產業鏈的發展重心轉移到國內價值鏈上來，但同時也不能忽視我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重要作用。

國內價值鏈本質上是國內的資源配置和整合，我國各地區在融入國際分工的同時也同步整合國內資源參與國內經濟循環。然而，由于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和地理區位不同，在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中的角色并不一樣。我國東部沿海地區地理位置優越，資源配置效率較高，在整合區域產業資源的基礎上，大多從事最終產品的加工制造參與全球生產循環，或者通過國內投資等方式同我國中西部地區在產業資源、生產制造等方面展開合作，形成一方面嵌入全球價值鏈、另一方面嵌入國內價值鏈的產業分布格局。中西部內陸地區的資源配置效率比較低，中西部地區通過從事一些原材料等初級產品加工形式，為沿海地區提供大量中間產品，從而同東部地區融入國內價值鏈，最終我國各地區形成雙重價值鏈耦合發展的局面。

國內價值鏈的暢通循環也有助于推動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攀升。經過改革開放40余年來的產業發展，我國已形成國內超大的市場規模優勢，1.6億多市場主體，聯合國最全的工業生產門類，具備實現國內經濟大循環的巨大體量和技術優勢，足以在國內價值鏈的暢通循環的基礎上，依托國內市場需求推動我國產業高端嵌入全球價值鏈，從而帶動雙循環發展。

理論2：數字經濟在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雙重循環過程中起到關鍵作用。

數字經濟如何對雙重價值鏈循環產生影響？數字經濟如何作用于各地區積極參與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的雙重價值鏈循環過程？這都是本文關注的重點。

數字賦能價值鏈是指在數字技術的推動下，傳統產業逐漸向中高端化發展的路徑。①那么，數字技術是如何作用于價值鏈，使產業向高端化發展呢？一是由于數據在收集、分析等方面的高效性，數字技術快速發展后有助于使產業生產環節的交易成本降低、生產效率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提高，最終促進傳統產業實現數字化、智能化。二是數字技術融入后，會改變全球價值鏈原有各環節和階段對產業附加值的創造能力。②因而，數字經濟發展的本質還是表現為通過提高技術水平，進一步提升各地區的生產效率，促進我國東部、中西部等地區參與分工合作，實現各地區融入國內價值鏈。另一方面，數字經濟發展提高了我國各地區生產效率，增加了產品創新能力，獲得了更大的產業競爭優勢，從而促使我國更加積極主動地融入全球價值鏈；數字經濟發展也會相應改變原有全球價值鏈環節的產業附加值增值能力，使得我國在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環節獲得更高的收益，進一步促進各部門積極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合作，助力我國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因而，在數字經濟的推動下，我國各地區不僅積極融入國內價值鏈，也積極融入了全球價值鏈。

雙重價值鏈互動循環，則是指通過將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賦能傳統產業實現相互融合發展，提高產業的生產技術水平和效率，發揮資源配置優勢，并逐步推動我國實現自身的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從而一方面促使國內價值鏈暢通循環，另一方面繼續促進融入全球價值鏈。在這一過程中，由于數字技術的賦能，促使我國國內產業向高端化發展，在實現國內價值鏈暢通循環的基礎上，進一步促進各產業向全球價值鏈高端發展，從而實現國內價值鏈和全球價值鏈的雙重循環。由此可見，數字經濟如何賦能我國產業的高端化發展是國內價值鏈和全球價值鏈實現雙重循環的根本要義。圖1為數字經濟促進國內價值鏈和全球價值鏈循環的流程圖。

三、數字經濟影響下雙重價值鏈互動循環的潛在挑戰

（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仍需提高

緊抓數字經濟發展的歷史機遇，以將數字技術應用于產業發展。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以及各省市“十四五”規劃都明確指出，要加快發展數字經濟，積極推動數字經濟與傳統產業融合發展。我國在數字經濟領域已取得卓越的成績，數字經濟規模僅次于美國，穩居世界第二，但在數字領域的核心技術等方面，仍然存在許多“卡脖子”難題；東中西部地區受經濟發展水平、人才、資本等因素影響，在數字領域的發展水平存在差異。

此外，由于數據收集、加工、存儲、傳輸的特殊性，在數據流動、整理及分析等方面可能存在用戶隱私泄露、交易信息泄露、信息系統被操控等安全問題。因此，在高速推動數字技術發展的當下，我們不僅要繼續加大數字領域研發投入，也要注意我國不同地區在數字經濟領域發展的不平衡問題。同時，有關數據處理的安全問題也必須納入數字經濟發展的相應范疇，以確保數字經濟高效融入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進而推動雙重價值鏈實現合理高效的耦合協調發展。

（二）國內市場存在分割問題

我國地域幅員遼闊，各地區由于經濟發展水平和地理位置的影響，東部和中西部地區存在一定程度的市場分割現象。各地區存在市場分割現象，不僅不利于發揮市場規模效應、降低生產成本，還會阻礙國內各地區間的貿易交流，影響產業核心競爭力的提升。地理區位等因素使東部沿海地區已深度融入全球價值鏈循環體系，能夠實現規模經濟效應。而中西部地區則主要嵌入在國內價值鏈的循環之中，其經濟發展主要依靠國內市場驅動。數字技術雖然能夠促進各地區提高技術水平，實現數字與產業相融合，但各地區的數字技術能力有差異，仍然需要打破各地區市場資源的分割狀態，從而在全球價值鏈向國內價值鏈延伸的條件下，實現全球分工合作和國內資源整合，形成國內國際雙循環的發展模式。

（三）新的全球經貿規則亟待制定

現行的全球經貿規則主要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在美國等發達國家主導下制定和推行的，反映的是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利益訴求，對發展中國家的利益訴求關注不夠。在數字經濟高速發展的背景下，數字經濟是各國爭先搶占的發展制高點。2021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已達到45.5萬億元，占GDP的比重高達39.8%。在數字經濟領域發展的突出優勢讓我們意識到，我國必須要重構現有全球價值鏈的國際經貿規則，構建以數字經濟為核心的全球經貿規則，反映廣大發展中國家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利益訴求，引領全球貿易發展。

（四）數字領域高端人才極度欠缺

隨著我國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數字領域規模的日益擴大，不僅萌生了許多與數字經濟相關的職業，也吸引著更多的技能型人才向數字領域轉型。然而，我國在數字技術領域的相關從業人員仍比較缺乏，數字領域的高端人才更是極度欠缺。各產業對擁有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應用背景的產業人才需求更是大幅增長，急需一大批能夠在“卡脖子”技術領域實現突破的高端數字人才，以及既擁有數字技術又擁有產業技術的能夠推動產業高端發展的職業技能型人才。相關數據顯示，未來五年，物聯網、智能制造的人才缺口分別超過1 600萬和900萬；到2025年，中國制造業十大重點領域人才缺口將接近3 000萬人。由此可見，數字技術人才極度欠缺的局面亟待改變。

四、數字經濟影響下推動雙重價值鏈互動循環的路徑

（一）全面提升數字技術水平

數字經濟時代，我國實現向全球價值鏈高端攀升和國內價值鏈暢通循環，必須在抓緊數字經濟發展重大戰略機遇的同時構筑數字技術的先發優勢，推動產業向數字化、智能化、高端化發展。首先，全面提升數字技術水平。增加研發投入，促進數字技術深度融入傳統產業，積極推動有能力的企業向數字化領域轉型，培育產業的核心競爭力。其次，要注重數據要素在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的有效配置。由于數字技術仍在高速發展，數字化平臺等配套設施正在完善，數據流動、共享、個人隱私保護等問題逐漸成為影響數字賦能傳統產業的關鍵要素。最后，培育具有數字技術優勢的“鏈主”企業。“鏈主”企業由于其擁有強大的數據和算法技術，具備制定技術標準的技術話語權。“鏈主”企業若只存在于發達國家，長此以往會使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全球價值鏈上的發展差距越來越大。因而，在發展數字技術的同時，不僅要加大數字基礎設施以及公共數據平臺的建設力度，還要培育具有數字技術優勢的“鏈主”企業，增強其在國內價值鏈中的領導地位，塑造以我國企業為核心的全球價值鏈，推動雙重價值鏈互動循環。

（二）改善國內市場分割現狀

在數字經濟時代實現雙重價值鏈互動循環，必須要解決我國國內市場目前存在的分割局面。在數字經濟助力下，首先，要強化各地區基礎設施配套建設對數字技術大規模應用的作用。要通過提高中西部地區基礎設施配套水平和產業生產能力，如加強5G基站建設等，積極融入東部地區的生產分工活動，從而實現國內價值鏈的有效循環。其次，東部地區也要積極引導中西部地區融入全球價值鏈。東部地區可以憑借豐富的要素稟賦、地理區位等優勢資源，通過整合國內資源，加大國內投資等方式，如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同我國中西部地區展開合作，引導中西部地區融入全球價值鏈，打破區域市場分割的現狀。

（三）制定新的國際貿易規則

隨著數字經濟發展紅利逐步顯現，聚焦于制定統一的數字貿易規則成為全球經貿領域的焦點議題。以數字技術為核心的國際貿易規則，會重構各經濟體參與全球價值鏈的方式和進程。我國在大力發展數字技術，爭取占據數字經濟發展制高點的同時，應致力于建立基于數字經濟的新的國際貿易規則，改變全球價值鏈原有的運行模式和利益分配機制，從而在全球價值鏈的不同生產環節和階段實現更高的產業附加值，贏得在全球分工體系中的話語權，進一步實現我國產業高端化發展，推動國內大循環暢通無阻。因而，制定數字貿易規則是在數字經濟發展基礎上亟待解決的關鍵性問題。

（四）構筑堅實的數字人才基礎

隨著數字經濟發展，由于各地區在數字經濟領域發展水平的不同，導致數字在賦能價值鏈過程中，可能出現“數字鴻溝”現象。我國東部沿海地區的數字技術發展水平較高，在數字經濟領域具有較高的數字技術投入，而中西部地區由于數字技術發展水平較低，數字技術的投入不足，導致中西部地區的數字技術發展緩慢。因此可能造成不同地區之間存在“數字鴻溝”。縮小地區數字技術差距，中西部地區不僅要加大數字技術的研發投入，更要引進大量的數字領域人才。數字人才是推動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載體，然而，目前我國在數字領域的高端人才和技能型人才供給存在嚴重不足，中西部地區的數字人才數量更是存在較大缺口。因此，擺在我們面前破除數字經濟發展過程中的“數字鴻溝”的重要路徑便是要構筑堅實的人才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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