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資源基礎理論的華為財務體系對研發的支持研究

摘" "要：世界知識產權組織2024年3月21日透露，去年包括企業、機構和大學在內，全球專利申請量最多的是華為。華為自2017年起專利申請排名持續位居第一。此前，已有很多相關文獻探討華為的成功路徑，但在資源基礎理論視角下，分析得益于其獨特且難以復制的資源稟賦和能力體系的文獻較少?；谫Y源基礎理論，研究華為獨特的股權激勵，通過激勵研發人員保持華為的研發競爭力，重點研究TUP股權激勵。同時，歸納華為難以模仿的數字化內審的成功經驗，即從“人”和“錢”兩個視角分析華為財務體系對研發資金的監管，并從其研發強度和專利申請的情況，以及數字化內審對研發費用有效預防和華為創新成果兩個視角來闡述其有效性。

關鍵詞：資源基礎理論；財務體系；研發支持；華為

中圖分類號：F230"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4）22-0089-04

一、相關背景和理論概述

資源基礎理論是一種戰略管理理論。資源基礎理論（RBV）是戰略管理中的一個重要框架，強調企業內部的獨特資源和能力是其獲得持久競爭優勢的關鍵。該理論基于兩個核心假設：一是不同企業擁有不同的資源組合，包括有形資產、無形資產及人力資源；二是這些資源難以被競爭對手輕易復制或轉移。RBV認為，為了構建和維持競爭優勢，企業的資源必須具備價值、稀缺性、不可模仿性和組織化的特點。這意味著資源不僅能夠創造經濟價值，而且相對稀缺，并且由于法律的保護、社會復雜性等因素難以被其他公司簡單復制。此外，企業還需有效地將這些資源整合到公司的流程和結構中，使其達到最大化價值。

華為便是成功應用RBV原則的一個典型案例。華為公司成立于1987年，總部位于深圳。自成立以來，華為采取“農村包圍城市，亞非拉輻射歐美”的市場策略，并重視技術研發。通過與產業鏈上下游緊密合作，華為從單一產品發展至多元化業務組合，涉足多個領域。截至2023年年底，華為擁有約11.4萬名研發人員，占員工總數的55%，年度研發費用達1 647億元，占收入的23.4%；近十年累計研發投入超過11 100億元。華為在全球設立研發中心及分支機構，銷售網絡和服務遍及世界各地。作為一家全球性企業，華為堅持開放透明原則與客戶、合作伙伴交流，提供高效優質的通信技術解決方案。該公司不僅在技術研發上持續投入巨額資金，還通過股權激勵計劃等措施激發員工的創造力與歸屬感，從而形成了強大的人力資本。同時，華為實施了先進的數字化內部控制體系，確保研發經費得到高效配置，避免浪費并支持高潛力項目的開發。這種對關鍵資源的有效管理和利用，使華為能夠在激烈的全球競爭中保持領先地位。

（一）以人為本：股權激勵機制

華為的財務體系中最為顯著的一點是對人力資源與其他公司有區別的運用。華為公司推行的股權激勵計劃，即所謂的“虛擬受限股”計劃，這是一種將員工與企業利益緊密結合的人力資源策略。通過這種機制，員工可以成為公司的股東之一，從而共享企業發展所帶來的收益。這不僅增強了員工對于公司的歸屬感和責任感，更激發了他們對創新的熱情和動力。特別是對于非直接參與研發但對創新成果商業化至關重要的人員（如銷售工程師、包裝設計師等），有效的激勵措施能夠加強他們在創新轉化過程中的作用，進一步提高整個組織的創新效率。這樣的做法幫助華為吸引并保留了一批高素質人才，形成了一個充滿活力、勇于探索未知領域的團隊，這是華為能夠在競爭激烈的科技行業中保持領先地位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財務資源的有效配置：數字化內部控制

從財務資源配置角度來看，華為采取了一系列嚴格的監管方法以確保資金使用的高效性和透明度。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其在研發經費管理上實施的數字化審計系統。通過對每一筆支出進行全程跟蹤記錄，并結合數據分析技術評估各項目的投資回報率，能夠更加精準地識別出哪些項目具有較高的發展潛力，值得加大投入，而哪些則需要調整甚至終止。這種方法不僅有助于減少不必要的開支浪費，更重要的是它保證了有限的資金能夠集中用于那些真正能為企業創造價值的創新活動上。此外，嚴格的內控體系也為公司在面對高風險高回報性質的研發工作時提供了必要的保障，使得華為能夠在追求技術創新的同時維持良好的財務健康狀態。

二、華為股權激勵對研發的支持

（一）華為股權激勵——TUP計劃簡介

基于資源基礎理論，華為在2014年啟動了TUP計劃，以應對海外業務擴張中遇到的資本流出和虛擬股信貸中斷的挑戰。TUP是一種現金獎勵的遞延分配機制，公司根據員工的崗位等級和個人績效無償配發期權。華為的五年期TUP采用“遞延+遞增”的分配方案，員工在前四年逐步累積權益，第五年除固定分紅外，還能享受公司股權增值帶來的額外收益。這種設計不僅認可了員工的歷史貢獻，還激勵他們為公司的未來發展努力。此外，華為將TUP面值與虛擬受限股的實際市場價格掛鉤，賦予TUP實際的股權增值屬性，增強了其吸引力。通過這些獨特且難以模仿的激勵措施，華為有效吸引并留住了高素質人才，構建了持久的競爭優勢。

（二）華為TUP計劃的合理性分析

1.全球人才激勵與資源整合的合理性

華為在全球設立多個研發中心和聯合創新中心，匯集了大量的海外研發人員。面對各國法律法規、稅務政策及文化差異對傳統員工持股計劃實施的阻礙，TUP計劃創新性地解決了這一問題，確保外籍員工同樣能夠享受到股權激勵，營造了吸引全球人才的優質科研環境，激發了他們的創新積極性。這種跨地域、跨文化的激勵兼容性，體現了華為在全球化人才戰略中股權激勵設計的合理性。

2.勞動價值最大化與人才穩定性的合理性

TUP計劃設置了五年的最低服務期限，旨在實現員工勞動價值的最大化釋放。這一期限設定既鼓勵員工長期承諾，又確保公司能夠獲得持續的研發投入和創新產出。主要面向核心技術人才進行配股，旨在鎖定關鍵崗位人員，為華為的長期研發和創新能力提供穩定的人力支撐。這種期限設置與配股對象選擇，符合華為對核心競爭力構建與保持的需求，體現出激勵與戰略目標緊密關聯的合理性。

3.股權結構優化與利益公平的合理性

隨著員工持股計劃的擴大，有效解決了持股集中度過高問題，保持了股權結構的健康與活力。華為進一步調整股權激勵結構，加大對勤奮員工的激勵力度，尤其是對新員工的傾斜，以修正因持股時間差異造成的收入差距，確保公司價值公平地分配給不同資歷的員工，激發新老員工的工作熱情與創新動力。

4.業績聯動與利益捆綁的合理性

華為的業績成果與股權激勵緊密相關，每股凈資產的增長直接反映公司業績提升，確保員工收入隨公司業績同步增長，形成正向激勵。股票股利作為員工收入的重要部分，使員工密切關注公司績效，將個人利益與公司利益緊密結合。華為將股息分為股票升值和現金兩部分，以平衡公司現金流需求與員工短期收益。為應對員工對股票價值波動的擔憂，華為改革股利制度，提高現金股利比例，適度控制股價增值，滿足員工快速變現的需求，同時保持其工作積極性。這種靈活的股利結構設計體現了華為在財務健康、風險管理和激勵效果之間的平衡。

（三）TUP計劃對研發支持的有效性分析

1.研發強度

研發強度是2016年《管理科學技術名詞》中公布的名詞，計算方法是當期研發費用與當期企業銷售收入的比值，能夠衡量企業的創新投入力度（見圖1）。

華為在實施TUP期間，持續加大國際市場的開拓力度，提升了全球知名度。自2013—2020年，華為的研發強度一直保持在12%以上，2015年更是達到了15.1%，遠超同類企業。盡管2021—2023年間因貿易限制和芯片供應問題導致終端業務收入下降，但華為仍堅定不移地增加研發投資，使得研發強度進一步提升。這種對研發的持續支持不僅鞏固了華為的技術領先地位，也展現了其在面對外部挑戰時堅持創新的決心。

2.研發成果

根據聯合國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的統計數據，中國的專利申請總量持續穩步增長，已躍居全球第一。企業專利數量是其研發投入強度和創新能力的重要指標，通過分析華為在實施股權激勵政策背景下的專利生產數量，進而了解華為研發創新的實際成果。衡量企業專利成果的核心指標包括專利申請總量和專利授權總量。由于從申請到授權存在時間滯后，專利申請數量更能即時反映企業在短期內的創新成果（見圖2）。

從2013—2023年的數據來看，華為的專利申請數量整體呈上升趨勢。盡管2019年專利申請數量相對較少，但華為依然不斷刷新紀錄，成為國內專利申請最多的企業。根據WIPO的數據，自2017年起，華為連續多年位居全球科技企業專利申請榜首。

華為的股權激勵計劃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通過推行虛擬受限股計劃等股權激勵措施，華為成功地將員工的利益與公司的發展緊密綁定，激發了員工的積極性和創造力。這種機制不僅增強了員工對公司的歸屬感和責任感，還促使他們更加專注于技術創新和研發工作。即使在2021—2023年間因貿易限制和芯片供應問題導致終端業務收入減少的情況下，華為依然保持了高水平的研發支出，進一步提升了其專利申請數量。

綜上，華為通過有效的股權激勵政策，不僅吸引了大量高精尖人才，還確保了這些人才能夠全情投入創新活動中。這使得華為能夠在面對外部挑戰時依然堅持高強度的研發投入，從而在全球范圍內樹立了創新標桿。

三、華為數智化內審對研發的支持

（一）華為財務體系——數智化內審規范研發活動

基于資源基礎理論，華為公司在數據治理方面采取了難以模仿的創新舉措，打造了一個名為“審計云”的尖端數據管理平臺。該平臺不僅整合了分散的審計數據，還實現了與多個業務系統的互聯互通，大幅提升了數據集成效率。華為構建了一套立體化、實時響應的研發經費監控系統，將線上與線下審計手段深度整合。通過自動化技術，內審人員能夠高效梳理龐雜的數據，精確定位并抽樣分析，突破了傳統審計的局限。系統性整合內外部數據來源，內審團隊能夠揭示關聯交易中的潛在問題和異常狀況，為管理層提供全新視角和深度洞察，簡化內部審計流程，顯著提升審計工作的效率與質量。這些獨特且難以復制的資源和能力，使華為在研發資金監管上具備了持久的競爭優勢。

（二）數智化監管研發資金的合理性分析

1.華為財務數智化建設的合理性

基于資源基礎理論，2019年后，華為構建了數字化藍圖，運用風險探針和風控模型實現無接觸風控，建立了敏捷管理體系與作戰指揮平臺，實現了數據驅動決策與關鍵場景協同指揮。這種數智化轉型通過全球統一的高標準組織架構、流程體系和財務集中管理，強化了研發費用監控的合理性。一方面，資源優化配置、共享服務中心與統一支付中心提升了核算服務質量，以確保費用數據準確性；另一方面，扁平化管理與項目制運營模式加速了決策流程，增強了對研發費用變動的敏感反應，確保總部對全球研發支出的深度管控。數據管理體系的完善使得數據透明、實時交互，便于實時監控研發費用動態。

2.華為內控體系建設的合理性

從內部控制視角來看，華為參照COSO框架設計了一套科學高效的體系，以確保研發費用的合理、有效監控，有力支撐其創新發展戰略。審計委員會作為內部審計的最高權力機構，其成員構成體現了與華為高新技術特質的高度契合。例如，前任主任李杰曾擔任研發工程師，對基層研發工作具有深入理解和實踐經驗，這顯著增強了內審的獨立性與權威性。此外，華為高度重視內審的獨立性，審計委員會通過強有力的領導，對研發費用的使用進行深入、客觀的審查，及時揭示并糾正潛在問題。同時，華為積極尋求外部專業機構的獨立審查，持續驗證其內控體系在研發費用監控方面的有效性和適應性。通過持續的流程改進與優化，華為不斷提升對研發費用風險的防范能力，確保創新投資的安全與效能，為在全球科技競爭中保持穩健發展提供了強大的內部控制保障。加之，華為構建了高效的信息系統，實現了研發費用數據的準確記錄、及時傳遞與深度分析，促進了各部門間對研發費用使用情況的快速響應與協同管理。暢通無阻的信息流使得潛在問題能夠被及時發現并解決，進而加速研發成果向商業化產品的轉化，提升研發投資的回報率。

3.華為審計委員會人員的合理性

華為審計委員會人員的選擇從專業上來講，均與華為高新技術企業相契合。并且從人員履歷來看，無論是審計委員會主任還是內部審計部總裁，到審計委員會成員，均從基層干起，熟練掌握技術專業知識，具備人員協調能力和流程優化能力等關鍵技能，對公司整體業務及專業領域形成了全方面、多角度、多層次的立體化理解。這種人員配置極大增強了內部審計工作的獨立性和權威性。其中，宋柳平曾擔任法務部總裁，熟悉公司法律、法規，熟練掌握企業合規業務審查，對華為多崗位均有深入實踐了解，加之良好的職業道德，不僅能對財務數據進行清晰分析，更能對企業相應情況形成整體掌握。因此，審計委員會成員能夠有效防范財務舞弊的發生，對公司研發活動進行監督。

（三）內部控制體系對華為創新發展的有效性分析

1.有效預防研發操縱行為

通過對高新技術企業違規行為的相關統計分析，可以發現這些企業常存在利用研發費用調節利潤的現象，這表明傳統的內審方式在監管研發經費使用方面存在盲區。華為通過數智化手段顯著提升了對研發資金的支持和監管效果，具體表現為通過觀察研發費用與稅后利潤的比值來分析是否存在違規行為（見圖3）。高比率不僅反映了企業對技術創新和產品升級換代的重視，還暗示了較大的研發風險或對未來發展的強烈投資意愿；華為構建了數字化藍圖，運用風險探針和風控模型實現無接觸風控，建立了敏捷管理體系與作戰指揮平臺，確保數據驅動的決策；數據管理體系實現了數據透明和實時交互，便于實時監控研發費用動態，結合風險探針與風控模型，實現對研發費用風險的前瞻性預警與智能化管理；通過全球統一的高標準組織架構、流程體系和財務集中管理，優化資源配置，確保研發資金得到合理分配，共享服務中心與統一支付中心提升了核算服務質量；扁平化管理和項目制運營模式加速了決策流程，增強了對研發費用變動的敏感反應，從而有效避免了資金被濫用或不當調節，確保了研發資金的有效使用和長期競爭優勢（見圖3）。

2.研發專利技術穩定產出

自2008年被評為全球十大最有影響力的公司以來，華為在移動設備市場排名全球第三，無線接入市場份額升至全球第二，并于2010年獲英國《經濟學人》年度公司創新大獎。此后，華為持續推出創新產品，如GigaSite、U2Net、智能手機及麒麟980芯片，同時積極布局全球研發與供應鏈，包括在歐洲、中東、非洲等地增設研發中心、物流中心及財務風險控制中心，參與全球標準組織與開源項目，專利申請量多年位居榜首。2017年起，華為運營商業務轉向價值驅動，企業業務賦能行業數字化，消費者業務打造智能終端品牌，推出華為云及HarmonyOS操作系統。近年來，華為在5G、云計算、智能終端及行業解決方案等領域持續發力，與眾多城市、企業合作推動數字化轉型，用戶基數與生態規模不斷擴大，發布GUIDE商業藍圖與HarmonyOS 3，引領5G行業應用與全場景智慧生態發展。

四、結束語

華為作為全球通信行業的高科技領軍企業，其成功的實踐經驗尤為值得關注，特別是在股權激勵政策如何有效提升企業創新能力方面，提供了極具價值的范例。

同時，華為在內部審計數字化轉型上的卓越表現也為業界樹立了典范，不僅針對性地提出了關于優化高新技術企業研發經費內部審計工作的建議，還可以幫助其他高新技術企業在進行研發經費審計時，規避類似的問題，提升審計質量和效率，從而促進企業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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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柯"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