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年,從打電話難到人手一機。新中國成立初期,每萬人只有5部固定電話,如今每百人就擁有超125部移動電話,通信從小眾走向大眾,人們對溝通的渴望卻始終不變。
75年,從電報到語音,從人與人溝通到萬物互聯。我國建成了全球領先的信息通信網絡、形成了規模完備的優勢產業體系、培育了繁榮發展的數字消費市場,實現了市市通千兆、縣縣通5G、村村通寬帶,算力總規模位居全球第二。
75年,從空白到領先。我國移動通信發展經歷了1G空白,2G跟隨,3G突破,4G并跑,5G引領。
過去,我國通信業“一片空白”,也是“制約國民經濟發展的瓶頸”,如今卻成為戰略性、基礎性、先導性行業,既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重要領域,也為其他領域新質生產力的培育發展提供了重要支撐,背后是以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鐵塔等央企為代表的通信鐵軍在推動著通信業滾滾向前。
第一坐標:蹣跚起步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新中國成立初期的通信業,那就是“一窮二白”。打電話難成為社會典型現象,“打市話撥痛了手指,打長途喊啞了嗓子”成了順口溜。
1949年,全國只有21.8萬門電話。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公用傳呼電話應運而生,一定程度上滿足了電話緊缺時代人們的語音通話需求。1951年,北京電信局開辦傳呼公用電話,次年,上海也全面開辦。
1952年10月《北京日報》上的一篇報道,這樣形容傳呼電話帶來的便捷,“譬如,地安門外南鑼鼓巷有一天發生火警,因為附近新裝了公用電話,消防隊及時得到信息順利滅火”。
“303室劉阿姨,你女兒長途電話來了!”叔叔阿姨們手拿擴音喇叭通報來電信息的聲音,曾在老上海的弄堂里回蕩數十年。
老一輩藝術家牛犇也對傳呼電話記憶深刻。他清晰記得上海弄堂口煙雜店的老大娘,每次上影廠有什么通告,都是通過這位大娘的傳呼電話傳遞給他的。每次,大娘老遠就會大聲嚷起來,“牛同志,明天……”,半條街的人都聽到了。
相比打市話,打長途電話更加不易。新中國成立初期,全國只有長途電路2800條,打長途電話要去郵電局排隊。有時候一排隊就是一整天,不少人為了打上長途電話,不敢喝水不敢吃東西,就是因為不想去上廁所,擔心回電來了自己卻錯過接聽。
那時,人們與外界聯系主要靠書信,遇到緊急情況時則發電報,因為資費比較貴,人們打電報時惜字如金。在北京電報大樓營業的59年間,發出最多的急電是“母病速歸”。那時,人們最怕深夜聽到送報員的摩托車引擎聲,這往往意味著人間悲劇的降臨。
第二坐標:打破瓶頸
從新中國成立到改革開放前夕,這段時間雖然我國通信業取得了一定發展,但總體仍處于落后狀態。
1978年,我國的電話普及率從新中國成立初期0.05部/百人提升至0.38部/百人,但電話普及率大約相當于非洲平均水平1/3,亞洲平均水平1/7,世界平均水平1/10。
不僅電話規模小,技術也非常落后,全國三分之一的市話和絕大多數長話需要靠人工接續,許多農村地區使用原始的手搖話機,技術裝備比發達國家落后20到30年。
落后的通信業成為嚴重制約國民經濟發展的瓶頸,拖慢了改革開放的腳步。在率先開放的沿海地區,當時說起“打電話難”,外商急、局長苦、市長催、百姓怒再常見不過,不少幾百萬元、幾千萬元的跨境項目因為“打電話難”無果而終。
原郵電部部長、信息產業部部長吳基傳曾講過這樣一件事:一位澳大利亞外商在沿海某城市考察后,需要打國際長途電話向老板報告,但當時我國至澳大利亞沒有國際電話直達電話,要通過人工平臺從歐洲轉,三天都沒接通。當時,有人甚至從沿海城市坐飛機到北京,打完國際長途電話后再飛回去。
為了打破打電話難的瓶頸,改革開放初期,國家提出“先把交通、通信搞起來,這是經濟發展的起點”。1982年,“加快通信發展”首次寫進了黨的十二大報告。
第三坐標:程控飛躍
在改革開放東風的勁吹之下,我國通信業開始打破瓶頸,步入發展快車道。撬動我國通信業快速發展的一個重要“支點”,就是“全面上程控”,實現我國通信業“三步并作一步走”,推動電話事業大發展。
電話設備的核心是交換機,改革開放后,我國逐步意識到程控交換技術是未來的方向,但當時,我國剛剛掌握縱橫制技術并即將實現產業化,對程控技術的掌握則幾乎是空白,所以在發展方向上大家產生了分歧。反復權衡之后,我國決定跳過縱橫制和空分交換機,從第二代的步進制交換技術躍升,全面采用程控交換技術,“三步并作一步走”,實現質的飛躍。
1982年11月,我國第一套萬門程控電話交換系統在福州開通,開了全國先河。
當時有的國家只賣設備不愿轉讓技術,反復權衡利弊后,一個巨大的轉機出現。
1984年元旦,中國和比利時合營、中方控股的上海貝爾電話設備制造有限公司成立,這是全國第一家制造數字程控電話交換機的中外合資企業,引進了具備當時世界先進水平的S-1240型全數字程控電話交換機生產流水線。經過技術人員日夜奮戰,1986年11月,第一套S-1240設備在上海電話局泰興分局投入使用。
時任上海郵電管理局黨委書記徐東旲后來在接受采訪時表示:“S-1240投產之后,我們采取了降價銷售的策略,頭幾年虧了不少錢,但是有效拉低了進口程控交換機的價格,提高了關鍵設備的國產化水平,對促進我國通信大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1997年8月,我國縣級以上城市全部實現電話交換程控化。到2002年,我國電話用戶總數超過兩億,電話網總體規模和用戶數雙雙躍居世界第一。
電話大發展更為我國自主通信產業崛起厚植了土壤。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大量中國通信設備制造企業涌現,主要目標就是研發程控交換機,其中就包括后來成為世界級通信巨頭的華為、中興、大唐電信,中國和全球通信行業格局由此逐步改寫。
第四坐標:活力迸發
20世紀90年代,在程控交換助推我國電話大發展的同時,移動通信和互聯網開始興起。
一度炒至5萬元的大哥大成了絕對的財力象征。當時在上海長途電信局負責燒號的凌斌清楚記得,1995年兩次集中大放號,總計賣出7萬臺大哥大,每個人懷揣著用報紙層層包裹的巨款大排長龍,長途電信局從交通銀行請了10名工作人員帶著點鈔機來放號現場支撐。“放號小哥”的人生中,睡過最貴的一張床就是200臺大哥大堆成的床,為了守護價值400萬元的大哥大,凌斌只能跟其他3名工作人員睡在裝大哥大的盒子上。
“男人就是大哥大呀,大哥大,你聽這名字,都得聽他的。”“要這么說,女人就是BP機,BP機一呼,你大哥大就得乖乖地回啊!”1997年春晚舞臺上,馮鞏和牛群一唱一和,逗得電視機前的觀眾前仰后合。
在老百姓極度渴望通信,大哥大、BP機成為最時髦裝扮的同時,我國通信業拉開了政企分開、郵電分營、電信重組的體制改革帷幕,行業發展活力不斷被激發出來。
1994年,中國聯通成立,在原郵電部門之外引入新的市場主體,標志著中國通信業正式開始破除壟斷、引入競爭機制。
1998年,在原郵電部和電子部基礎上,信息產業部組建,推動通信業實現政企分離。
2002年,電信“南北分拆”之后,逐步形成了電信、移動、聯通、網通、衛通、鐵通、吉通“七雄爭霸”的局面。
2008年,通信業進行了大規模重組,最終形成了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三家全業務運營商,呈“三足鼎立”之勢,既推動市場充分競爭,又防止資源過度浪費。
經過不斷的體制改革,市場競爭日益充分,中國通信業行業活力不斷激發,走出了一條“在發展中改革,在改革中發展”的道路,并取得顯著成效。從2008年起,我國固定電話用戶數、移動電話用戶數、網民人數、寬帶網民數四個指標全部位列世界第一。
第五坐標:大步超越
在用戶規模全面領先的同時,更可喜的是,在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通等通信業央企的主導下,在產業鏈的共同努力之下,我國通信技術發展不斷取得突破,老百姓的信息生活發生了滄海桑田般的變化。
2009年1月7日,3G牌照發放,比世界晚了近10年,但卻不耽誤中國圖文類應用的大發展,在微博微信包圍人生之前,在大學社群里,中國移動的短號和飛信交織成年輕人的社交網絡,因其免費,飛信短信成為班委召集同學聚會的號角。
2013年12月4日,4G牌照發放。網約車補貼大戰、視頻網站大戰、移動支付大戰,4G真正開啟了移動互聯網時代。
2019年6月6日,5G牌照發放。數字經濟的紅利加速釋放,商用5周年之際,5G已經成為高鐵、航天、新三樣之外的另一張“中國名片”。
而在這些變化背后,是我國逐漸提升在全球通信業中的實力和話語權。
在一次央視節目中,中國移動研究院院長黃宇紅講述了一段往事,那是在1998年,她去芬蘭參加國際通信標準化組織的一個會議,現場看到有中國人來,與會人士都很驚奇。“當時我們還是‘旁聽生’,只是在聽,也不知道怎么去提我們的要求。”
3G時代,我國提交的TD-SCDMA方案成為三大主流國際標準之一,實現了我國通信史上系統性標準“零的突破”。4G時代,我國提出并主導的TDLTE標準,成為全球兩大主流標準之一。如今,我國移動通信技術國際標準必要專利占比由1G時代的零上升為5G時代的42%,成為5G國際標準化主導力量之一。
與此同時,我國在5G商用進程中不斷取得突破和領先。
2020年6月,中國電信發布全球《5G SA部署指南》,并于當年11月正式宣布5G SA(獨立組網5G)網絡規模商用。
2022年1月,中國聯通助力打造全球首個“冬奧高鐵5G超高清演播室”,帶給觀眾5G+4K的冬奧視覺盛宴。
2022年4月,中國移動率先試商用并發布5G新通話產品。同月,中國移動率先在珠穆朗瑪峰開通5G-A基站。
如今,我國5G基站規模和用戶規模遙遙領先,在全球占比均超過50%。在中國5G走向“無人區”之際,中國通信運營商也為全球5G發展貢獻了中國式創新樣板,開辟出一條創新、高效、綠色的5G高質量發展新路。
中國電信、中國聯通攜手,攻克諸多難關,建成了全球首張、規模最大的5G SA共建共享網絡。在2024年世界移動通信大會(MWC 2024)期間,中國聯通、中國電信“5G網絡共建共享”項目榮獲GSMA Foundry“網絡效能卓越獎”。中國移動也與中國廣電攜手,建成了覆蓋全國、技術先進、品質優良的5G 700MHz精品網絡,構建了多領域業務合作、跨行業融通發展的開放共贏新模式。
第六坐標:通信普惠
在移動通信快速發展的同時,在另一條“戰線”上,我國通信業亦實現高速迭代發展。
2000年,歷時8年、總長達8萬余千米的“八縱八橫”光纜骨干網全部建成投產,從根本上緩解了我國通信干線緊張的狀況,也為中國互聯網的騰飛提供了強大的、可靠的基礎設施保障。
2010年開始,“光進銅退”引領我國光纖寬帶網絡全面部署。作為主力軍,中國電信2011年啟動“寬帶中國·光網城市”工程,計劃用三年時間實現所有城市光纖化,最高接入帶寬達到100M。
2013年,《“寬帶中國”戰略及實施方案》發布,提出重點加強光纖網絡和3G網絡建設,進一步提升信息基礎設施能力和用戶使用體驗。
2017年,我國所有城市建成光網城市,光纖寬帶用戶占比由2010年的18%提升至94%以上。
2018年,上海率先建成基于10G PON技術的城市級千兆光網。
2019年,我國發放5G商用牌照,同時,以10G PON技術為代表的千兆網絡快速發展,我國開始邁向以5G和千兆光網為代表的“雙千兆時代”。
網絡能力快速升級,為我國網速水平的快速提升奠定了厚實基礎,與此同時,“提速降費”戰略讓老百姓真正實現了通信普惠。國務院國資委作為監管者,推動中央電信企業傾力實施“提速降費”,資費大幅下降,我國徹底甩掉了“資費貴、網速慢”的“帽子”。
從2G到5G,移動資費大瘦身,從半個月工資到一杯奶茶錢。從2008年到2023年這15年,互聯網帶寬成本下降99.96%。
2023年底時,我國固定寬帶網速水平排名全球第四,處于全球領先位置。而通信資費負擔則降至全球低位,根據國際電聯數據,2023年我國固定寬帶資費占人均國民總收入比例僅為0.42%。
覆蓋廣、網速快、資費低,我國用戶用上了“又快又好”的通信服務,進入人人共享、人人參與的通信普惠時代,也為我國互聯網、移動互聯網的繁榮鋪平了道路,互聯網巨頭應運而生。
當我們暢快地連接5G,打的、購物、點外賣,一部手機搞定衣食住行,一點網絡知曉天下事之際,或許我們忘了,中國曾比世界晚了10年才打開移動互聯網的大門,但只用了10年,便成為全球用戶規模最大、應用生態最多元、技術創新最前沿的數字化的領跑者。
第七坐標:向新而行
近年來,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正在以前所未有之勢加速重構全球創新版圖。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搶抓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機遇的必然要求。而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通等央企正以鏈長的角色,帶動各信息科技產業鏈滾滾向前。
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新型信息基礎設施來支撐,主要包括5G網絡、光纖寬帶網絡等網絡基礎設施,數據中心等算力基礎設施,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技術設施。
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基礎電信運營商正攜手華為、中興等產業鏈伙伴,推動“雙千兆”網絡向以 5G-A和萬兆光網為代表的“雙萬兆”網絡升級。算力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在國務院國資委推動下,央企算力底座加速夯實。截至2024年6月底,央企智能算力規模同比實現翻倍增長,在上海、呼和浩特等地建成萬卡集群,算力平臺初步實現多源異構算力調度,有效支撐千億級及以上通用大模型訓練迭代,自主可控能力逐步提升,為大規模應用落地提供了堅實支撐。
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擺脫傳統的粗放型發展方式,推動產業深度轉型升級。目前,5G應用已經融入到97個國民經濟大類中的74個,占比超七成。“5G+工業互聯網”應用賦能正向核心控制環節加速拓展,推動“黑燈工廠”“燈塔工廠”加快建設。
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積極打造新增長引擎、開拓新賽道。低空經濟無疑是當前及未來最熱的新增長引擎之一,是具有萬億規模潛力的藍海市場。在這一賽道,央企是低空智聯網的主要建設者,也是低空制造、低空保障等領域的主力軍。
今年4月,中國移動攜手合作伙伴率先將5G-A通感一體128T商用基站應用于舟山—上海低空無人機海鮮運輸線路,首次實現百公里級跨省跨海5G低空網絡覆蓋。今年6月,由中國航空工業集團自主研制的HH-100航空商用無人運輸系統驗證機在西安成功首飛。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新中國成立75年來,我國通信業發展經歷了挑戰和波折,展現了智慧和勇氣,從七大歷史坐標看到了驚天巨變,通信方式從原始到現代,通信技術從落后到引領,通信服務從小眾到大眾,通信對象從人人到萬物。
不過,這些成績正成為歷史,而對歷史最好的致敬,就是向新而行,書寫新的奮斗歷史、創造新的世界奇跡。
(作者單位:《IT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