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進村過程中的“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

〔摘要〕2006年農村實施稅費改革后，企業進村推動了鄉村社會結構的變遷和治理模式的轉型。從嵌入理論與共生理論來看，企業進村與鄉村治理重構是一個連續耦合的過程，這一過程可以總結提煉為“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這個動態模式的形成可分為三個時期：一是在內外雙驅動的作用下促使企業進村，該時期以企業單向流入鄉村為主；二是企業進村后，為應對外部環境的變化，各共生單元主動進行調適以維持鄉村治理內在機能；三是通過不斷地互動適應，各共生單元逐漸形成一種動態互動的理想平衡狀態。同時，該模式為鄉村治理共生系統的構建提供了有效策略：激發共生單元的合作力，完善鄉村治理的共生機制，打造鄉村治理共生紐帶，加快共生環境的多維營造。

〔關鍵詞〕鄉村治理；企業進村；“嵌入—共生”；治理模式

〔中圖分類號〕D63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8442（2024）02-0026-06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8BZZ106）。

一、問題的提出與研究概述

自2006年廢除延續千年的農業稅后，農業農村逐漸成為資本熱衷投資的領域，資本下鄉也逐漸成為了中國鄉村發展的新常態〔1〕。在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大量資本和企業下鄉，旨在通過投資農業和農村，推動產業發展，增加農民收入，實現農業現代化。但同時也對鄉村的治理格局和治理秩序形成了強力沖擊，重塑了鄉村治理模式。無論是何種形式的資本進入鄉村，它們與鄉村之間不同的表征形式對鄉村基層治理格局、效果、秩序等多方面都帶來了影響。企業進村作為最為直接的資本下鄉形式對鄉村基層治理的影響是最為現實、直接并且多樣的。在這一背景下，鄉村社會的價值觀念、治理機制和共生模式都發生了根本性改變，逐漸形成了一個新的治理格局。

當前，對于企業進村對鄉村治理影響的研究，學界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認為，企業作為先進生產力的持有者，通過資金注入、技術加持和管理介入等方式，增強了農業生產的機械化程度與技術含量，改變了鄉村傳統生產協作方式，增強了村級集體經濟，提升了農民組織化水平，促進了鄉村產業的升級，提高了農村公共服務水平，有助于縮小城鄉差距，有利于鄉村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2〕。另一種則認為，作為外部力量的企業，其進村后與鄉村和村民之間出現了利益沖突〔3〕、糧食安全風險〔4〕、生態威脅〔5〕等異化現象，動搖了傳統鄉村基層治理格局，攪動了既有的鄉村基層治理秩序。簡言之，企業進村既可以強化鄉村基層治理格局，也可以擾亂傳統鄉村基層治理秩序。本文認為，企業進村對鄉村治理的效應取決于企業進村的運行過程以及規范。

隨著企業逐漸成為鄉村基層治理的重要力量，各地在企業進村實踐中創新鄉村基層治理模式，“企業如何有效嵌入鄉村治理”這一命題也引起了眾多學者關注。在目前已有的相關文獻中，多是從單一理論視角研究企業進村對鄉村基層治理的影響。一些學者從利益博弈角度出發，分析企業與原鄉村治理主體間的利益關系，進而實現鄉村的有效治理〔6〕；另有學者立足于治理主體的角度，認為通過構建多重治理主體的角色定位〔7〕，能夠達到企業進村后與鄉村自治主體間的耦合度〔8〕；也有學者從治理邏輯的角度出發，厘清企業在鄉村治理中的功能定位〔9〕，研究企業與村莊互利共贏的模式〔10〕。當前學術界的相關研究都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和實踐價值，卻忽略了企業進村的過程性，導致此研究成果觀點的單一化與片面化。盡管也有學者從動態性和過程性的視角為企業的治理行為提供全新的分析框架，如從時間和空間等角度，對企業進村的過程進行考察，提出企業管理策略〔11〕；從預嵌入、嵌入行為和嵌入結果縱向對嵌入的機制與效應進行分析〔12〕；從企業嵌入鄉村到脫嵌的過程轉換重構治理秩序〔13〕。但無論是空間的轉換，還是研究企業進村的機制與效應，其呈現出的都是結果導向的一種理論樣態，仍然沒有能夠回應企業進村過程導向的樣態。本文嘗試歸納出一個適用于企業進村過程中鄉村社會的“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以期展現企業進村的動態全過程。

二、“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的內涵

嵌入是指一個事物通過對另一個事物產生影響的過程，用以探討兩者之間的內在關系。1944年，波蘭尼首次提出嵌入概念〔14〕50，但是他并沒有從理論上澄清嵌入的問題。格蘭諾維特則提出了一種社會關系和社會結構的解釋邏輯，強調了行為者在社會網絡中的鑲嵌性，以及社會關系網絡對個體行為和社會結構的影響〔15〕。嵌入理論體現了個人（組織）行為與社會環境之間相互影響、相互調適、相互促進的網絡聯系。嵌入過程并非靜止的獨立過程，而是各個元素之間動態耦合的運行機制，包括嵌入廣度和嵌入深度兩個層面。嵌入廣度從主體間互動的視角來理解嵌入機制，通過對合作類別的區別來揭示嵌入在框架中的位置。嵌入深度則從主體層面看，將各個要素聯系起來，形成具有層次結構的整體網絡。嵌入理論旨在解釋企業進入鄉村過程中的真實行動狀況。在嵌入理論的框架下，企業既不是在鄉村治理場域外部進行管理和行動，也不是固守已有的社會規則與信條。相反，企業是嵌入具體、當下的鄉村關系體系中的一部分，根據自身的主觀目的靈活選擇符合情境的行動。這使得企業能夠更加融入鄉村社會的復雜網絡中，靈活適應并塑造與當地特定環境相契合的治理行為。

共生理論用以指不同種屬密切生活在一起，彼此存在著物質上的聯系〔16〕28。共生理論的體系由三個關鍵要素構成，分別是共生單元、共生模式以及共生環境。一是共生單元，代表共生理論的核心，指的是在共生過程中實現能量生產和交換的基本物質單位；二是共生模式，又被稱為共生關系，是指共生單元之間相互作用的方式，包括了共生組織模式和行為模式的交融，描述了這些單元是如何相互配合與協同工作的；三是共生環境，這是共生模式賴以存在的外部條件。共生理論強調共生體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并通過一定的共生模式來推動共生單元集體進化，實現協同發展。共生并非共生體對環境的被動適應，而是積極主動的調適過程。運用共生理論，可以清晰梳理系統內不同主體之間的互動作用，分析共生單元與環境的動態關系〔17〕。在企業進村參與鄉村基層治理的進程中，不同共生單元在鄉村環境中相互依賴、互惠互利。基于共生理論，將企業進村背景下鄉村基層治理分為三個時期，即單向輸出期、互動適應期和動態平衡期。

基于上述理論，在鄉村振興戰略下，企業進村后，鄉村基層治理經歷了“嵌入鄉村—互為異構—調適同構—和諧共生”的治理結構形成過程，構建了具有動態性、交互性、過程性的“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嵌入的實質是企業成為鄉村社會網絡中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與鄉村社會形成緊密的聯系。共生是嵌入的目標和結果。企業嵌入到鄉村社會的目的是為了與鄉村社會形成共生關系，實現雙方的共同發展。共生關系的建立需要企業和鄉村社會之間進行深入的互動和協調，通過合作和協調實現各方的共同利益。這種共生關系不僅有利于企業的長期發展，也有利于鄉村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三、“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的運行過程

“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意在闡釋企業進村過程中，在單向輸出期、互動適應期和動態平衡期主體關系的動態演變與鄉村基層治理共生樣態的演進，詳解鄉村基層治理在不同共生樣態下的主要運行機制。

（一）單向輸出期

單向輸出期闡釋了企業嵌入鄉村過程中的驅動力，包括內部驅動機制和外部驅動機制。

1.內部驅動機制。內部動力機制是指促使鄉村接受企業進村參與鄉村基層治理的緣由總和。現實治理場域出于自身發展的需要，開始轉變原有治理模式，吸納外部主體從而實現其治理目標。

傳統中國鄉村治理主要依賴于鄉土治理機制，呈現出一種“雙軌政治”的特色〔18〕64。這一體系形成了相對穩定的治理格局，通常被描述為“國家—鄉紳—村民”三方互動。鄉村基層治理的主體需要建立并依賴一套內部規則，這些規則以文化傳統為基礎，起到維系和管理的作用。鄉村治理體現出倫理本位的特點，建立在血緣和地緣關系的基礎上〔19〕80。通過道德律令和倫理規范的引導，村落內逐漸發展出一套約束性規則，形成了堅實的鄉村共同體。這構建了在差序格局下的信任關系，形成了“人情”“面子”“熟人社會”等一系列鄉土秩序。然而，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推進，鄉村中的勞動力開始向城鎮轉移，致使鄉村的部分共生單元長期處于“不在場”狀態，與村民之間的聯系逐漸減少，在參與鄉村基層治理方面的作用也逐漸被稀釋。村民之間變成了疏散的原子化狀態，“熟人社會”逐漸變成“半熟人社會”。

目前，鄉村發展正面臨多方面的挑戰，包括資金、技術、人才等方面的瓶頸。多年來，黨和政府為改善鄉村治理困境，采取了多項措施推動鄉村發展，而企業進村是其中的重要環節。企業進駐鄉村不僅可以注入資金，還能夠引入市場化體系和市場化的經營理念，激發了農民的創業熱情，幫助他們更好地適應市場需求。與此同時，企業能夠高度整合鄉村各種資源，積極參與鄉村治理，為鄉村發展注入新的動力。企業還可以借助鄉村的土地、勞動力等資源，實現產業的多元化發展，提高農產品附加值。

2.外部驅動機制。外部驅動機制是指促進企業進村參與鄉村治理的外部動因綜合。除了基于內部發展的需要，治理模式的轉變同樣受外部動力的驅動。

首先，為促進鄉村振興，國家從政策、體制等方面不斷開放，為企業進村釋放了政策紅利。國家對企業能夠順利進村給予了大量政策支持，其中“三塊地”的改革、農村金融市場的創新、引進人才制度等多種舉措，無不給企業進村以巨大推動。在地方政策層面，各個地區紛紛制定措施以吸引企業增加對農業的投資。這些措施包括在土地規劃整理、農業開發以及鄉村旅游等項目工程方面，提供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等激勵措施。這一方面打破了企業進村的藩籬，為企業進村提供用地、資金和其他生產要素；另一方面進村企業可以獲得可觀的收益，達到資本保值增殖的目的，進而刺激農民增收，促進農村經濟快速發展。

其次，當前我國正處于城鄉融合的時期，鄉村治理面臨著巨大挑戰，而企業則成為解決這些問題的重要載體和抓手。政府通過制定一系列優惠政策，鼓勵企業參與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現代農業示范基地建設、特色農產品加工以及休閑觀光旅游開發等方面。同時，國家對于企業進村有著鮮明的政治要求，即以企業為代表的市場主體，在取得企業經濟效益的同時，還要履行好推動農村經濟發展、使農民增加收入富裕起來的社會責任。

最后，在城鎮化不斷推進的當今時代，城市發展受到了發展空間與利潤空間的雙重擠壓，農村正展現出蓬勃的生機。一方面，企業為了謀求更大利益，紛紛投身農村。隨著政策的扶持和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人們對農產品質量的要求不斷提高，對鄉土文化的認同也日益增強。因此，農產品的質量和水平逐步提升，價格也在逐漸上漲；鄉村旅游持續發展，釋放了豐厚的利潤空間。另一方面，現代企業追求多元化發展，需要提高自身的抗風險能力。產業投資的多元化不僅能夠獲取更大的價值，還能夠提升企業的抗風險能力，為企業的長期可持續發展打下堅實基礎。農業農村未來的巨大利潤空間以及農產品市場的崛起，確實為企業提供了在農村布局的良好機遇。這種布局不僅有助于企業開拓新的市場，還對其長遠發展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

（二）互動適應期

互動適應期闡釋了企業進村過程中共生主體從互為異構到調適同構的形成機理，包含環境誘導機制及交錯調適機制。

1.環境誘導機制。環境誘導機制概述了共生環境對鄉村基層治理的促進或抑制作用誘發共生單元自主演化的機理。鄉村基層治理模式的選擇無法與環境分離，外部環境變化擾動共生單元的行為選擇。但是由于企業與鄉村在管理、利益追求等方面存在差異，使鄉村基層治理面臨著企業管理制度入侵鄉村、傳統鄉村治理機制崩塌的困境。

首先，在基層鄉村，單純工具理性化管理手段不一定會產生有效的內部秩序與經濟效益〔20〕，傳統鄉村基層治理更加倚重非正式化的人情法則。人情、面子在鄉村治理環境中具有重要地位。而對于進村企業而言，其更偏向基于平等協商產生的規則性制度去約束治理主體間的行為。企業進村使人情社會的傳統治理環境發生了改變，采取現代管理理念、現代管理方式的企業與傳統鄉村治理相遇時，二者產生了在企業管理制度與鄉村治理機制上的異構。

其次，在利益追求方面，鄉村作為村民生活交往與信息傳遞的公共空間，擁有提供公共產品與服務、推動公共交往與聯系、培養公共精神與共識、促進公共利益的實現等功能，并在此基礎上提升并努力實現鄉村社會的公共價值。在鄉村這一相對封閉的社會環境中，村民們共同分享著生活空間，當他們進行社交互動時，通常會自覺地遵循一致的價值規范。在實際生活中，經常能見到鄉村居民之間相互幫助和支持的現象。而企業進村經營農業，則是在全面考慮市場獲利、戰略發展以及社會責任等多方面因素的前提下作出的理性選擇。以盈利為主要目的的企業更注重短期目標導向。進村企業運用現代生產技術改造傳統農業，對農業生產活動實施管理與技術指導，促進農業生產效率的提高。但企業進村主要是為了獲得經濟利益，這與傳統鄉村的集體利益取向就產生了沖突。

2.交錯調適機制。交錯調適機制是共生單元為了應對外部環境的變化，順應共生發展趨勢，各單元主動進行調適以維持開放、多元的鄉村治理內在機能。交錯調適機制能夠調適企業進村后鄉村治理所面臨的環境壓力，幫助鄉村社會克服治理紊亂，實現企業與鄉村之間的交錯發展。

首先，商業環境是企業活動過程中伴隨而生的綜合性環境，包括法律、政治、經濟和社會等多方面的影響要素。對于企業來說，良好的營商環境可以提供充分的發展空間，進村企業營商環境的有效運行離不開鄉村秩序的支持。企業管理以績效為中心，用企業績效管理規則來融入熟人鄉村，能較好地為企業帶來盈利，同時使鄉村秩序更好地適應市場要求。企業把現代績效管理規則融入農業生產活動中，能夠促進鄉村社會秩序在處事規則體系上更好地進行現代化變革，有效整合多元治理力量，增強村民們的競爭意識，為鄉村治理融入潛在生產力量。

其次，進村企業以經濟利益為主線，積極扎根鄉村市場，與當地建立起互利共贏的合作關系。進村企業通過共建共享的方式，調整利益追求，不僅關注個體收益，更兼顧鄉村整體利益。通過促進農業要素配置和提升生產效率，企業在實現自身發展的同時，也為鄉村治理機制的健全和鄉村社會的整體進步作出貢獻。這樣的行為贏得了鄉村傳統社會的認同和支持。基層政府也通過調整利益機制，構建同一利益的共同體，建立了各單元之間的利益聯結。而村民在這個過程中通過調整產權觀念、法治觀念和個人素質，以理性和開放的態度接納企業的進駐。這種協同努力，使得企業與鄉村居民、政府之間形成了緊密的利益共同體，為實現共同繁榮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三）動態平衡期

動態平衡期描繪了企業進村后各共生單元進行高效協同并維持動態互動的一種理想的平衡狀態，本階段以利益共生機制為主要特征。利益共生機制為此時期的主要運行模式。利益共生機制是指企業進村后與鄉村實現共生的理想狀態，這一狀態以規則共生體為基礎、價值共生體為引導、治理共生體為目標，并通過利益共生機制使這三者密切相連。利益共生機制被視為鄉村基層治理可持續發展的關鍵。

1.規則共生體。規則是對特定行動或結果的必須、禁止或允許的規定，以及對違規行為可能受到的制裁，構成組織共同體的組織規范。利益共生體并非自發生成，其構建源于對規則的遵循。中國傳統鄉村保留了傳統的人情社會和禮治秩序，與現代企業管理規則存在明顯差異。在市場經濟背景下，鄉村治理結構復雜多變，迫切需要推動鄉村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的現代化規則體系重建。通過塑造規則共生體，把違規懲罰和合作收益密切聯系起來，以確保村企共同參與鄉村基層治理的結構韌性加強，經濟預期更平穩。

2.價值共生體。構建價值共生體的目的是彌合各共生主體之間價值分歧，它的實踐進程著眼于改善各共生主體之間的關系并促成共建共治的共同愿景。共生體通過在外部危機中多次采取集體行動，不斷鑄牢價值共生體建設的文化根基與社會心理。在企業進村的背景下，鄉村基層治理不僅需要摒棄傳統鄉村共生體中存在的非民主和不平等等負面因素，更需要邁向超越經濟理性對人性的抑制，警惕技術理性對公共領域的侵蝕，以免損害政治秩序。價值共生體通過組織共建、利益共享和協同共治等方式形成新的利益契約。

3.治理共生體。治理共生體是指村企在合法框架下與合理規則下共同參與鄉村基層治理，以達到鄉村善治共治的目的。鄉村基層治理應兼具“動態”和“平衡”雙重屬性。企業進村本身轉變了村集體資源割裂的情況，轉變了低效益的發展模式，打破了傳統治理模式下的碎片化治理、松散治理的問題。因此，建立鄉村治理共生體必不可少。要明晰參與鄉村基層治理各單元的權責，明確分工定位，細化權責邊界。此外，也要兼顧各共生單元的利益，增強各利益攸關方的共生愿望，激勵共生單元持續的合作，促成鄉村治理共生體的形成。

四、“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的成效

鄉村系統能否穩定地發展，主要依賴于共生單元在不同利益鏈條上維持的長久共生關系。因此，在“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的運作下，可以有效地維護各個共生單元之間的共生關系，展示企業參與鄉村治理的發展愿景，實現鄉村善治的目的。

（一）激發共生單元的嵌入合力

“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在構建過程中，注重共生單元之間的互補合作和共同演進，強調通過“聚同化異”的方式，明確各共生單元的角色定位，形成相互依賴和依存的共生狀態。這種共生狀態要求各共生單元之間進行協同合作，形成鄉村善治格局，實現協同共治的目標。在此模式下，企業適應自身的治理理念，強化服務村民的治理理念，積極聽取其他共生單元的建議和需求，與村民之間建立信用體系，真正做到與村民融為一體。同時，鄉村原共生單元也應轉變傳統思維，主動邀請企業參與到鄉村特有文化習俗活動的開展中，加強企業對鄉村的了解，促進企業盡快融入鄉村，參與鄉村治理。

（二）打造鄉村治理新局面

企業作為鄉村治理中的一個重要共生單元，其自身的良好發展是參與鄉村治理的必要條件。在“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下，企業積極融入鄉村社會，通過提供優質的產品和服務，與鄉村社會形成緊密的利益鏈。這種嵌入不僅有利于企業的市場拓展和品牌建設，也能為鄉村社會帶來更多的經濟收益和發展機會。政府重視企業的發展和規劃，為企業提供政策支持和幫扶，幫助企業解決在鄉村發展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企業不斷完善管理體制和內部監督體系，保證其信息管理模式公開化，主動接受村民監督其規范運轉。

（三）實現共贏共生發展

在“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中，鄉村治理共生機制的關鍵在于促進不同治理主體形成共生認知，以確保系統的高效運行和各利益主體的協同合作。這種共生認知是共生系統強大凝聚力的源泉，它基于平等、互惠和緊密的價值網絡，將具有不同價值判斷、角度立場和思想觀念的治理主體緊密聯系在一起。進入鄉村的企業應根據自身的資本運作目標，在鄉村市場扎根，與鄉村建立以經濟利益為核心的聯系。這種嵌入不僅僅是經濟上的參與，更是文化和社會的融入。通過共建共享的方式，企業可以調和與鄉村居民之間的利益追求，實現雙方的共贏。政府應通過改變利益機制，構建共生單元之間的利益聯結。這包括制定有利于企業和鄉村居民共同發展的政策，提供財政支持和稅收優惠，以及建立有效的溝通和協調機制。通過這些措施，政府可以促使企業更好地融入鄉村社會，與鄉村居民形成緊密的共生關系。

（四）營造多維共生環境

在限定空間內，主體的行為、認同感和所遵守的準則盡管取決于它所處的個人關系和行動歷史，但對其所處社會網絡整體結構更為倚重。在“嵌入—共生”型鄉村治理模式中，共生環境既體現鄉土性又融合現代性。鄉村的傳統文化、社會網絡和自然資源是其獨特的優勢，而企業則擁有資金、技術和市場等方面的優勢。通過引入現代科技和管理方法，可以有效提升鄉村治理效率。鄉村也可以根據企業的需求調整內部資源，讓內部資源不斷創新，產生新的價值，實現資源共享和優勢互補。這種雙向的互動和調整，實現了技術與鄉村治理的有機結合，推動了鄉村治理的創新與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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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杜愛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