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挑戰·共襄：“元宇宙”視域下網絡思想政治教育的優化路徑

摘要：“元宇宙”是整合多種新技術而產生的虛實交融的新型互聯網應用，昭示了思想政治教育信息化發展的技術進路和未來圖景。作為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高度互嵌的數字空間，元宇宙在為社會主流意識形態和思想輿論提供新的信息傳播和接收空間的同時，也在思想、內容、話語權三個層面給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帶來了新的挑戰和重要影響。基于此，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應抓住機遇、迎接挑戰，搭乘元宇宙列車探析優化策略，推動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傳統優勢與信息技術深度融合，使互聯網這個最大變量變成事業發展的最大增量。

關鍵詞：元宇宙；網絡思想政治教育；互聯網

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網絡生態”“數字中國”“教育數字化”“新就業形態”等相關概念多次出現，為新時代的網絡強國發展奠定了基調。“元宇宙”（Metaverse）作為“下一代互聯網應用”①甚至“人類生活未來樣態”②，在社會領域獲得廣泛關注和熱烈反響，成為新時代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優化創新意識形態領域應爭取的新陣地。因此，科學把握元宇宙的內涵及特征，辯證看待元宇宙帶來的挑戰和機遇，對促新時代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守正創新、鞏固壯大奮進新時代的主流思想輿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溯源：元宇宙的前世今生及特征

從元宇宙的起源背景來看，“元宇宙”這一說法最早出現在美國著名科幻小說家尼爾·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1992年所著的科幻小說《雪崩》一書中，作者將其描繪為一個與現實世界相平行、互有映射的虛擬三維數字世界，即超元域。在小說里，人們戴上耳機和目鏡，找到連接終端，就能夠以虛擬分身的方式進入另一世界中與人交往生活，甚至修造現實中并不存在的東西。①隨著區塊鏈技術、交互技術、電子游戲技術、AI技術、網絡及運算技術、物聯網技術的出現和發展，當今時代語境下的“元宇宙”已然與書中“超元域”這一初始概念有了差異。

自2021年3月美國某游戲公司在上市招股書中引用斯蒂芬森的“Metaverse”，將自己定位為“元宇宙公司”，并且上市后股價大漲數十倍以來，“Metaverse”這個詞被世人所認知，并以猛烈勢頭迅速在資本市場和技術領域掀起熱潮，具有了全新的發展圖景。同年10月，某社交媒體公司將使用了近20年的名字改為Meta并聲稱自己將變身為元宇宙公司，成為未來元宇宙的引領者。于是“元宇宙”這一概念更被世人所熟知，2021年也被稱為“元宇宙元年”。

目前，學界對元宇宙內涵的解讀具有多元化的特征，《中國元宇宙白皮書》中對其的定義被最多的學者所認同，即“基于互聯網而生、與現實世界相互打通、平行存在的虛擬世界，是一個可以映射現實世界、又獨立于現實世界的虛擬空間”②。但是，元宇宙仍是一個不斷發展、演變的概念，其具有如下基本特征。

第一，虛實融合。元宇宙的基本特征就是虛擬與現實深度交織，通過消融現實與虛擬的壁壘，將現實生活中的習慣方式用虛擬空間中的創物質替代，結合線上與線下實現虛實共生，更加強調沉浸與體驗。第二，技術集合。隨著數字技術的迭代更新，尤其是新一代通信技術、沉浸技術，以及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等新技術的涌現，元宇宙成為新技術不斷試用與更新的集散中心。第三，新型社會經濟體。基于區塊鏈技術的數字認證經濟，為維持元宇宙永續運行、激發用戶內容生產的創造性提供了活力源泉，用戶憑借可視化的數字資源與工具，可以即時地將思維創意對象轉化為具象產品，以創新創造推動元宇宙生態的構建。

綜上所述，大部分學者都認同元宇宙并非單一的新技術，而是一種歷史技術的綜合集成與對概念的不斷重塑，也是一種連接人與人、人與虛擬萬物的未來進階媒介，代表了未來人工智能網絡的終極形態。可以說，元宇宙旨在描繪和構建未來新型世界的社會愿景，以超越現實、更高維度的形態存在，從而支撐技術、思想等多層次的自由創新，為人類帶來全新的社會觀、認知觀和道德觀①。在元宇宙形態下，未來人們的生存和發展方式將發生巨大變革，甚至會對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網絡”的內涵和外延重新定義。可以預見的是，隨著各大媒體對元宇宙報道的增加和各大行業對元宇宙的嘗試與接觸，教育融入元宇宙將呈現出不可逆轉的趨勢。因此，科學把握元宇宙的內涵及特征，辯證地看待元宇宙帶來的挑戰和機遇，提前布局元宇宙概念下的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十分必要。

二、挑戰：元宇宙對網絡思想政治教育的影響

網絡思想政治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重點和難點。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十九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過不了互聯網這一關，就過不了長期執政這一關。”②同樣，元宇宙在為社會主流意識形態和思想輿論提供新的信息傳播和接收空間的同時，也在思想、內容、話語權三個層面給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帶來了新的挑戰。

（一）思想層面：“信息繭房”對價值觀念的塑造形成風險與挑戰

信息繭房起初是學者凱斯·桑斯坦站在理性技術批判角度在《信息烏托邦》中提出的預見：“網絡雖然能夠帶來更多的咨詢選擇和更便捷的信息搜索，但公眾只注意自己選擇的信息和使自己愉悅的通信領域，久而久之，會將自身桎梏于像蠶繭一樣的‘信息繭房’之中。”③簡言之，信息繭房會圍繞網絡用戶的個性化選擇形成一個窄化的、迎合的、封閉的信息空間，在一定意義上能夠折射出用戶的興趣喜好、話語習慣和價值取向等個體特征。

為增強用戶黏性，智能算法呈現的是人們感興趣的信息，具有強烈的個性化、定制化、單一化特征。在元宇宙中，海量信息借助智能算法推薦在網絡空間中擴散蔓延，增強了信息繭房的回音壁效應，從而形成了一個個帶有過濾氣泡的社交陷阱，長時間處于同質化信息空間會激起人們對固有價值觀的認同偏執，加深網絡圈層之間的封閉性，從而導致各圈層人們的價值觀念愈發偏狹，產生強烈的價值排他性。加之網絡的自由性和匿名性削弱了“法律的強制約束、傳統習俗和社會輿論的監督以及內心的道德自律”④的作用，使人的認知觀念、道德倫理、價值判斷也在這個過程中被不斷重塑。

因此，從思想道德層面出發，在信息繭房、社交圈群的阻礙下，思想政治教育者應如何引導教育對象在不同文化輸出和真假輿論中建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與世界觀，是未來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一個重要議題。此外，元宇宙因具有交互、沉浸體驗以及對現實的“補償效應”而具有成癮風險。由于青少年正處于形成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的關鍵階段，在普遍認知結構簡單、知識儲備不足的情況下，他們更加容易掉入認知外包、異化的圈套，導致認知主體性被逐漸消解，此問題也需要引起高度重視。

（二）內容層面：“去中心化”對教育內容的導向性形成消減

當下，元宇宙網絡空間中人的數字化勞動和數字化交往呈現出某種“去中心化”趨勢，這里的“去中心化”不等于沒有中心，而是指中心的多元化，任何人、事、物都可以成為中心。這種“去中心化”趨勢依賴于元宇宙空間中特殊的生產、勞動、交往等場域環境，數字化的生存環境迫使人必須在元宇宙空間中首先確認自己的主體身份，而這種主體身份的建構是網絡虛擬空間化的“再空間化”。與傳統的互聯網虛擬空間化不同，元宇宙主體身份的“再空間化”以3D虛擬身體的形式存在，需要在不同的虛擬空間中建構自我身份。而思想政治教育內容是由價值體系、規范體系、問題體系、需求體系構成的整體，在網絡空間中，主客體間的關系是一種流變交互的關系，這種流動邏輯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網絡傳播內容的龐雜化、碎片化特征，弱化和消減了思想政治教育主體的信息引領權和話語權威，進一步導致教育對象的認知主體性被消解。

因此，從內容層面出發，在龐雜多元、去中心化的元宇宙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內容極易被破壞、被破碎成諸多零塊，甚至被“斷章取義”，使思想政治教育的真正內涵在碎片化現象中無法系統呈現。故而在元宇宙中，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目標將變得模糊，思想政治教育的主客體關系將變得復雜，進一步對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的話語體系帶來沖擊和挑戰。

（三）話語權上：“數字文明”對意識形態領域帶來沖擊

意識形態工作是為國家立心、為民族立魂的重要工作。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發表了一系列重要講話，明確指出必須把意識形態工作的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牢牢掌握在手中，任何時候都不能旁落。黨的十八屆六中全會再次強調，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是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支柱和政治靈魂，要切實做好思想理論準備工作、組織準備工作、經濟社會發展工作、意識形態工作，切實維護社會和諧穩定。

隨著信息傳播渠道與終端的多樣化發展，互聯網為個體的自我表達提供了機會，網絡意識形態的內容生產逐漸趨于大眾化、全民化。人人發聲的網絡浪潮削弱了傳統意識形態的權威性，網民更青睞于戲謔的生活話語，而非傳統的政治話語，使傳統意義上的社會主流價值很難打破壁壘沖進人們的視野。當下，人類歷史的意識形態分為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和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列寧曾指出，在為階級矛盾所分裂的社會中，任何時候也不可能有非階級的或超階級的意識形態。因此，對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任何輕視和任何脫離，都意味著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加強。從把控話語權出發，在數字文明、意識形態斗爭的環境下，所有行動者包括境外敵對勢力在內，都力圖占據場域權力關系中的優勢位置，以便進行價值觀念的輸出。因此，在“數字文明”對意識形態領域帶來強烈的沖擊和挑戰的形勢下，如何有效提升社會主流意識形態在數字空間的引領力，已然成為思想政治教育亟待解決的痛點和難點問題。

三、共襄：基于元宇宙賦能網絡思想政治教育

高校網絡思想政治教育的創新不僅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要求，也是為黨育人、為國育才，踐行國家人才發展戰略的題中應有之義。面對“思政+元宇宙”這一機遇與挑戰并存的未來教育形態，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必須基于現實導向，堅持以人為本，推動自身傳統優勢與元宇宙深度融合，開啟探索思政教育與元宇宙技術雙向融合之路。

（一）持續思想引領，構建主流意識形態在元宇宙的宣傳教育渠道

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虛擬空間，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質都是“主流意識形態的主導與灌輸”①。要實現思想政治教育與元宇宙的深度融合，就要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主導地位，堅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指導地位，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同時也要警惕西方價值觀的滲透，克服技術主義和數據主義的錯誤傾向，避免其對思想政治教育發展產生負面影響，促進科技發展與思想引領的有機融合。

一方面，保有思政教育的人文關懷，利用元宇宙的趨真特性為學生提供情感支持。通過感知沉浸、動態建模等技術聚合，促使學習者由被動接受者轉變為主動探索者，提升他們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動中的積極性與參與感。思想政治教育者應有效引導受教育者沉浸于承載教育內容的場景互動與伙伴交往中，以柔性的價值引導避免強行說教，以隱性的文化熏陶塑造正確的思想價值觀念，使學生在開放探索中獲得個性化學習體驗，切實增強網絡思想政治教育的針對性、親和力和有效性。

另一方面，思政教育要警惕元宇宙應用所催生的“補償效應”，在享受元宇宙帶來的全新信息化體驗的同時，需不斷加深個人精神生活的建構，有效防御元宇宙虛假精神滿足給人帶來的侵蝕。在元宇宙逐步邁向成熟的長期歷程中，它承擔的媒介角色更多應是對現實世界的映射補充和預測反思。因此，在思政教育與元宇宙的融合中，我們應當時刻堅持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秉持元宇宙為學生實現自身發展而服務的原則，避免掉進其技術異化的陷阱。

（二）拓展教育內容，創設蘊含主流價值思想的教學場景

思政教育的核心內容是對學生進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教育，幫助學生樹立擁護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的信念，以及為國家奮斗的理想。就技術手段而言，元宇宙通過第一人稱沉浸式體驗，實現了思想政治教育場域的具身性交互作用。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可以利用這種超越時空限制的臨場體驗，拓展教育內容，創設蘊含主流價值觀念以及思想的教學場景，鞏固壯大主流思想輿論，引導學生堅持正確政治方向、輿論導向、價值取向。

譬如，在內容設計方面引入建黨歷程、土地革命、長征奇跡、抗日救亡、解放戰爭、抗美援朝等重大歷史背景，營造真實的氛圍，突破教育載體在時間與空間方面的限制。在充分發揮學生主體性與參與性的基礎上，將思政教育內容轉化為歷史性敘事，借助元宇宙的無差別式沉浸技術，徹底調動學生的情感與體驗，促進其思想覺悟的提升，幫助他們深刻理解“中國共產黨是歷史與人民的選擇”。通過元宇宙，還原蘊含紅色記憶的歷史事件與場景，讓學生能夠以第一人稱視角，切身感受近代中國人民遭受過的屈辱與苦難，體會革命先烈的崇高人格和理想信念，深刻感悟黨領導中國人民走向復興之路的奮斗歷程，進而喚起自身對國家政治的認同，在擔當時代重任中增強新時代青年的志氣、骨氣和底氣。

（三）強化頂層設計，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話語權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牢牢掌握黨對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全面落實意識形態工作責任制，鞏固壯大奮進新時代的主流思想輿論。”元宇宙涉及安全穩定、思想教育、輿論導向等諸多方面問題，不僅是我們未來需要爭奪的信息技術前沿陣地，更是需要及時搶占的思想與意識形態傳播的制高點，必須通過軟硬件兩方面的建設強化頂層設計，牢牢把握新時代意識形態工作的話語權。

首先，在硬件建設方面，元宇宙作為未來新型數字平臺，對各類高新技術提出了更高的設施要求，應當盡快加速元宇宙形態下的教育新基建進程，進而推動教育的數字化轉型、智能升級和融合創新，發展以虛擬現實、腦機接口、數字孿生等為代表的新技術網絡通信設施和數據中心、智能計算中心等算力設施，為元宇宙世界思想文化及意識形態的陣地爭奪提供完備的技術設施基礎。

其次，在軟件建設方面，國家及相關行業應積極合作，制定元宇宙世界的行為規范、資源標準等政策法規，政府要對相關企業、部門的責任權限進行劃分，明確“現實人”與“數字人”的主次地位與關系，嚴禁利用虛擬身份傳播不良信息、盜取隱私數據等違反社會道德甚至法律法規的行為，為元宇宙增值賦能思想政治教育提供法律保障，構筑元宇宙中保衛意識形態的城墻。

最后，在未來演進過程中要未雨綢繆，探索建立具有引領作用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元宇宙思想體系，主動出擊爭取元宇宙世界的規則及話語主導權，還要避免由于過分強調話語創新而盲目使用西方話語來闡釋中國道路、中國制度、中國經驗的做法和傾向，避免落入西方國家的話語陷阱。只有這樣才能牢牢把握網絡意識形態工作話語權，才能適應中國由網絡大國邁向網絡強國的新環境的變化，守護好億萬民眾共同的精神家園，確保黨的主張成為網絡空間最強音，不斷增強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主導力、凝聚力和整合力。

* 本文系江蘇省高等學校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項目編號：XCX20230101）的研究成果。

① 清華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新媒體研究中心：《元宇宙發展研究報告2.0版》，https：//mp.weixin.qq.com/s/ wCyHhfSuZtxNKKzDDVVXig.

② 金相允：《元宇宙時代》，中信出版集團2022年版。

① 尼爾·斯蒂芬森：《雪崩》，郭澤譯，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2018年版。

② 龔才春：《中國元宇宙白皮書》，https：//mp.weixin. qq.com/s/c09-s3RqcAjjVlX-BGm_kA，最后訪問日期2024年10月31日。

① 王慧媛：《探索元宇宙：思想政治教育媒介的進化與創新》，《學術探索》2022年第10期，第145—150頁。

② 習近平：《加快推動媒體融合發展 構建全媒體傳播格局》，《求是》2019年第6期，第25頁。

③ 凱斯·R.桑斯坦：《信息烏托邦》，畢竟悅譯，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

④ 《思想政治教育學原理》編寫組：《思想政治教育學原理》（第2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年版。

① 《思想政治教育學原理》編寫組：《思想政治教育學原理》（第2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年版，第8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