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傳播視域下“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出版傳播的實踐與思考

【摘要】聚焦國際傳播視域下的“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出版傳播實踐，深入探討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出版在推動中華文化國際傳播中的重要意義，以及我國當前術語出版對外傳播面臨的挑戰。以“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系列圖書為例，探討其對外傳播的積極成效，基于此提出進一步明確傳播目標與定位、豐富內容與釋義、創新傳播渠道與方式、加強國際合作與交流等建議。

【關"鍵"詞】國際傳播；中華思想文化術語；話語權

【作者單位】趙卓倫，首都體育學院管理與傳播學院；鞠慧，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基金項目】國家語委“十四五”科研規劃2022年度項目“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國際傳播體系建構研究”（YB14

5-52）的階段性成果。

【中圖分類號】G239.26【文獻標識碼】A【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4.18.012

黨的十八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洞察時代趨勢，引領中華文化海外傳播的守正創新，通過積極實施文化走出去戰略，成功構建了由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全方位覆蓋的大外宣體系，顯著提升了我國的國際話語權和在全球舞臺上的影響力。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增強中華文明傳播力影響力。堅守中華文化立場，提煉展示中華文明的精神標識和文化精髓，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這一重要論述不僅強調中華文化對外傳播的重要性，也凸顯了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緊迫性和必要性。

當前，全球格局快速變革，世界形勢日益復雜，文化沖突與矛盾不斷增加。在復雜多變的國際環境中，中國作為世界和平與穩定發展的重要力量，在國際舞臺上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伴隨著中國內政外交政策的有效實施，中華文化中特有的“和諧”“大同”等思想成為破解當前復雜多變的國際形勢難題的重要思想來源。為此，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有效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對外傳播策略，成為思想文化戰線出版單位的重要使命。

中華思想文化術語（以下簡稱“術語”）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瑰寶，在推動中華文化海外傳播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成為連接不同文明、促進相互理解和尊重的重要橋梁。2014年，由國務院批準，教育部和國家語委為召集單位，十余個部委參與的重大工程——“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以下簡稱“術語工程”）正式啟動。該工程通過梳理、提煉那些能夠深刻反映中華傳統文化精髓、民族思維方式以及中國核心價值的術語，用簡潔明了、易于口頭傳達和交流的語言對這些術語進行客觀準確的解釋，在政府機構、社會組織、傳播媒體等對外交往場合中生動講好中國故事，積極傳播好中國聲音，有力地推動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

一、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對外傳播中面臨的挑戰

在術語海外傳播的實踐過程中，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以下簡稱“外研社”）作為術語工程秘書處所在地和術語傳播的主要出版機構，自2015年5月以來［1］，截至2024年6月已整理出版了12輯中英對照的“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圖書，對外授權40個語種，為中華文化的國際傳播作出了積極貢獻，但在術語傳播的實際操作層面依然面臨以下幾個方面的挑戰。

1．傳播主體

在當前的術語出版傳播中，傳播主體主要為機構，即教育部、國家語委及負責協調術語工程的各部委相關組織。從已發表的學術研究成果看，研究者大多來自語言學領域，從而使得術語出版傳播研究的視角傾向于漢語言的對外傳播，導致術語出版對外傳播和研究主體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一是主要依托組織傳播，個體傳播和大眾傳播未能及時跟上。個體傳播和大眾傳播可以調動多元的傳播力量，更好地提升傳播效能，在術語出版傳播的輿論場上，二者的力量不容忽視。如網絡流行語“yyds”在2021年之前很少有人了解其含義及背景，但其在社交媒介興起后，網民自發使用該詞匯形成了一場網絡狂歡。術語因其濃厚的文化色彩而具有獨特的傳播優勢，伴隨著全民文化自信的提升必有更大的發展空間。

二是專業人才相對匱乏。在相對受限的實踐主體內，既了解海外出版市場，又熟悉中華文化并擅長海外文化傳播的人才有限，從而限制了術語的有效傳播。

三是投融資體制的靈活性有待提升。由于教育部、國家語委及其他部委相關組織均為政府機構，進行對外傳播的資金來源相對固定，缺乏靈活高效的海外文化傳播投融資機制，從而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術語出版傳播活動的規模和成效。

2．傳播內容

傳播內容作為術語出版傳播的外在形式，直接關系到傳播效果。總體而言，術語傳播內容在以下幾個方面存在不足。

一是傳播樣態的豐富性。術語對外傳播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圖書出版只是其中之一。目前，術語出版傳播的內容主要集中在術語闡釋、翻譯等文字符號方面，這些內容具備一定的溝通功能，但在引發情感共鳴方面有待加強。雖然術語傳播目前已經形成了以圖書出版、戲劇化課堂、大賽、書法展、雙語課程等為特色的傳播矩陣，但囿于主客觀原因，這些傳播樣態在海外尚未實現充分有機融合，從而影響了受眾對術語的系統化認知。

二是遴選標準的一致性。由于“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系列圖書的詞條遴選隊伍來自國內文史哲三個領域，作者團隊分別對各自領域的術語進行遴選，從而導致某些術語遴選標準不一的情況。

三是部分術語的理解性。由于“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系列圖書內容更重學術而非科普性傳播，從而影響其傳播效果。如一般人能夠理解“皇帝”，卻未必能理解佛教術語“不真空”，但這兩個術語在《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第8輯）》中卻用同等體例（詮釋所用的字數差不多）進行解釋，連普通中國人都需要花些時間去理解。

四是內容翻譯的多向性。雖然當前術語翻譯實現了多語種覆蓋，但要想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化傳播還有一段路要走。中華文化的海外傳播是互動性的、非單向的，需要時間來打磨傳播內容，根據傳播效果進行調整。

3．傳播渠道

在典型的大眾傳播過程中，傳播渠道主要有報紙、電視等大眾傳播媒介，而出版物的傳播渠道主要是紙質媒體，其在當前的多媒體傳播時代具有明顯的劣勢。國外雖然有《中國日報》Twitter和Facebook持續發布術語詞條的海報，但尚未形成規模效應。當前媒介背景下，依賴于紙質媒介的傳播方式不僅極大限制了術語的傳播廣度，而且因缺乏精準化傳播無法發揮社交媒體意見領袖的作用，不能形成二次傳播乃至多次傳播，無法體現國際傳播實踐的前沿性。

4．傳播受眾

受眾在傳播的諸多要素中至關重要，是進行一切傳播探討的出發點和落腳點，為此，術語傳播首先需要明確目標受眾。術語傳播工程的主要目標受眾為海外受眾，且這個目標受眾群體存在語言、歷史、文化、宗教、地理等差異，傳播因素較為復雜，目前大多對外出版機構對術語傳播的受眾分析尚不全面。

5．傳播效果

在傳播的五個要素中，傳播效果是最難衡量的。整體而言，當前的術語出版對外傳播效果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如何評價術語的傳播效果，探索術語傳播中媒體深度融合的方式，創新國際傳播敘事方法，形成有效的傳播矩陣，是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面對新的國際輿論環境，如何運用信息科技革命成果以及新技術突破傳統模式的局限，也是我們要考量的重要內容。

二、外研社術語出版對外傳播的積極探索

面對挑戰，外研社積極探索，結合不同國家的文化背景和市場需求，不斷總結實踐經驗。為做好“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系列圖書的海外傳播，外研社成立了跨部門團隊進行海外推廣。在系列圖書第1輯在國內面世之初，外研社便同步啟動了版權輸出的相關工作，目前授權的40個語種中有31個已經正式出版。外研社結合海外現狀，采取由當地的合作出版社進行翻譯（國內專家審校）、出版、發行的模式，使圖書真正得以“落地”傳播。該傳播策略為探尋術語出版的有效對外傳播提供了參考。

1．采用靈活多樣的對外授權形式

外研社充分考慮合作伙伴的實際情況以及目標國家出版市場的具體需求，“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系列圖書授權版本包括中外文對照、英文與其他外文對照、純外語版本，甚至三語對照等版本，在海外學術界引起了積極反響。國際哲學學院（IIP）院士、國際哲學團體聯合會（FISP）國際項目委員會主席、意大利維羅納大學哲學系教授卡爾多·波佐（RiccardoPOZZO）曾在第24屆世界哲學大會中多次提到“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系列圖書，并給予了高度評價。

2．堅持國際化推廣路線

隨著各語種的海外版新書在國際場合頻繁亮相，外研社積極在海外策劃各類研討會、展覽和文創活動。如2016年與北京師范大學書法系和英國牛津布魯克斯大學攜手，共同組織“東方智慧：中華思想文化術語書法作品展”，通過豐富多彩的活動形式促進中外文化的深度交流與融合。此外，外研社與教育部中外語言交流合作中心合作的青年漢學家翻譯研修項目已舉辦3屆，均以術語翻譯作為培訓的核心內容。

3．積極利用海外媒體的力量

在“新加坡之最”網站的中國圖書類板塊書籍推薦中，外研社出版的術語系列圖書第1輯和第2輯同時獲得該網站最佳中國文化類圖書的年度推薦。在中宣部和國新辦的支持下，自2022年5月30日起，《中國日報》在Twitter和Facebook上持續發布術語詞條海報，截至2024年9月底共發布術語410條，海外平臺總傳播量達2600萬次，與讀者互動（點贊、評論、轉發、私信）16萬頻次。

4．實現文化出海的落地生根

北美皇家柯林斯出版集團公司出版的《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第一卷）》（含300條術語）在2022年被多家海外圖書館收藏，這些海外圖書館包括1個國家級圖書館（新加坡國家圖書館）和7個美國公共圖書館，其中舊金山、洛杉磯與圣地亞哥公共圖書館是全美排名前20位的公共圖書館，服務當地數百萬民眾。

三、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對外傳播的建議

外研社的出版實踐證明，進一步明確傳播目標與定位、豐富內容與釋義、創新傳播渠道與方式、加強國際合作與交流等措施可以有效推動術語的海外傳播。

1．進一步明確傳播目標與定位

術語對外傳播需細化和明確術語的主要傳播對象，針對不同受眾制定差異化的傳播策略，精選既能體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特征和民族思維方式，又具有普遍價值和時代意義的術語進行傳播，確保術語傳播實現廣度和深度的雙覆蓋。為此，需要注意以下兩方面問題。

一是術語解釋的難易程度。中華思想文化博大精深，莫說海外受眾，就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也未必能了然其全貌。文化會影響人的認知、信念與價值觀，術語飽含中華傳統思想文化，因此在傳播過程中如果含義模糊，海外受眾群體就會出現理解差異。此外，對于目標受眾來說，簡明、易懂的術語傳播是至關重要的，需防止在解釋過程中出現新術語和陌生概念。

二是術語表現的通俗程度。術語系列圖書在外在形式和內容架構上更傾向于學術著作或文集，具體表現為精美的裝幀、嚴謹的翻譯、工整的架構和大部頭文集，從而很好地滿足國內外專業研究者對術語的準確性解讀需要，但普通大眾可能因為價格、媒介渠道或內容較為嚴肅等因素而興趣不高，從而影響了對術語的接觸和理解。加上當前術語傳播的主要受眾是專業研究者以及海外的學術圈，在普通受眾中較少普及。為此，術語傳播應最大限度使術語呈現通俗化、大眾化，如配以短視頻、動漫等形式，或者通過增強出版模式將聲音、畫面等元素嵌入規范的術語翻譯、解釋與解讀中，讓受眾在興致中觀賞，在觀賞中理解，在理解中認知，在認知中認同，從而有效促進術語的闡釋與傳播。

2．進一步豐富內容與釋義

出版機構要不僅將術語和中華思想文化融入生動的故事和人類共通的情感之中，通過講述歷史典故、名人逸事等方式使術語的傳播更加鮮活、易于理解，還要通過高質量的解釋和翻譯，在保留術語文化內涵和哲學意蘊的同時，為術語傳播開拓更加廣闊的國際視野。如外研社新近出版的《北京中軸線保護傳承關鍵詞（漢英對照）》一書，借北京城市中軸線成功申遺的時代東風，將新聞熱點與術語傳播有機結合，圖文并茂，具有較強的可讀性和普適性。

3．進一步創新傳播渠道與方式

術語出版傳播的渠道除出版物和其旗下的網站及微信公眾號外，還要形成抖音、微信、B站、小紅書、微博等新媒體傳播矩陣，尤其要拓展短視頻這種在當前媒體時代具有較強影響力和話題度的推廣平臺。如2022年北京冬奧會吉祥物“冰墩墩”在社交媒體病毒式傳播前后冰火兩重天的境遇，凸顯了多渠道傳播與用戶自主推廣的重要意義。術語對外傳播不僅要充分利用國內現有的出版渠道，也要積極利用Facebook、Twitter、TikTok等全球流行的社交媒體平臺，實現多渠道、全方位、國際化的傳播。同時，積極開發社交媒體關鍵節點，通過舉辦講座、研討會、展覽等活動發布關于術語的短視頻、圖文、話題等內容，吸引年輕受眾的關注和互動。

4．進一步加強國際合作與交流

我國出版機構需繼續深化與海外出版機構、學術機構、文化機構的合作關系，積極參加國際書展、文化節、學術會議等活動，定期邀請海外專家學者參加關于術語的國際研討會，增進國際社會對中國的了解和認知；在海外重要城市設立術語中心，展示術語出版物、藝術品等，通過舉辦文化講座、工作坊等活動增強海外受眾的參與感和歸屬感；定期對術語的海外傳播效果進行評估，包括受眾反饋、媒體關注度、學術影響力等方面，并根據評估結果及時調整傳播策略和內容，以優化傳播渠道和方式，提高傳播效果。如與外研社共同承擔術語工程的北京外國語大學，近年來為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成立了中華文化國際傳播研究院、國家翻譯能力研究中心等特色研究機構，通過整合相關力量，共同做好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的海外傳播。

總之，術語傳播是一項系統工程，也是一項持久工程，各相關主體在術語的對外出版傳播實踐中需共同努力與協作，增強中華文明傳播力影響力，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更好走向世界。

｜參考文獻｜

［1］拉里·A·薩默瓦，理查德·E·波特，埃德溫·R·麥克丹尼爾.跨文化傳播（第六版）［M］.閔惠泉，賀文發，徐培喜，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