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數字是個“文科生”

1、2、3、4……比起文字，數字更嚴謹、理智，1就是1，1+1就是2，所有運算皆有規則可依。但文學作品中的數字搖身一變，成了感性的“文科生”，“一”不一定是“一”，“二”也有他義，極其有趣。

情感最豐富的“三”

在我國古代，“三”的地位尤為重要，如《道德經》中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三”使個體經過積累后與萬物聯結，因而它被人們賦予了豐富的情感和復雜的內涵。

當“三”為實指時，代表一種普遍價值。《三字經》中這樣總結：“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綱者，君臣義。”可以看出，這里的“三”仿若行為準則，幫助個人和社會提高道德水準。典故“退避三舍”講的是晉文公為了避免沖突，主動后退九十里（一舍為三十里）的故事；“歲寒三友”，通過凌寒盛放的梅、寒而不凋的松、四季常青的竹，激勵人們效仿它們的品格、磨心礪骨；“三過其門而不入”贊詠的是大禹治水時大公無私、默默付出的高尚品德。

當“三”為虛指時，代表人們對強大力量的向往。我國遠古神話中有“三頭人”和“三首國”的傳說，它們都和正義、權力密不可分，因而“三”也有“強大”“無限”的文化內涵。如“淼”由三個“水”字組成，《說文解字》釋曰“淼，大水也”，表示水波浩瀚；“三木成森”，象征樹木繁茂；“三火為焱”，代表大火熊熊；還有“四大名著”中“三山聚義”“三打白骨精”等片段，都是“三”背后強大力量的體現。

豪邁大氣的“四”

提起“四”，人們就會想到中學時必背的“四絕”“四大家”“四大名山”等內容，似乎人、物、事總要湊齊四個，才更有氣勢。確實如此，《說文解字》解釋“四”字為“陰數也，象四分之形”，寓意浩瀚、深邃。再看“四”的字形，如四方猛獸鎮守，亦如四面大山聳峙，自生豪邁之氣。在“四面八方”“四海升平”“志在四方”“眼觀四路”等成語中，都能看出“四”字背后雄渾的特殊象征。

《詩經》對數字的運用極為深刻，其中“四”字使用頻率最高，多達95次，主要有“四馬”“四方”“四國”。如“良馬四之”“乘其四騏”等用法，都反映了周代車馬文化背后的至高權力。“四方”和“四國”在某種意義上與“九州”同義，如《周頌·執競》中的“奄有四方”和《商頌·玄鳥》中的“奄有九州”均指廣袤無疆的國土。這些昂揚滂湃的“四”字物象，彰顯了人們的民族自豪感。

“七和八”正正成負

傳統文化中，數字“七”和“八”的存在感很強，尤其是在民間，前者寓意“喜”，如“七夕”“七仙女”等；后者諧音“發”，如祭祀用“八簋”，用車需“八鸞”，都是吉利的象征。但奇怪的是，當這兩個數字“組合出道”時，與它們單獨使用時的內涵就截然相反，變成了“正正得負”。

且看這些典故：“七上八下”出自《水滸傳》第二十六回“那胡正卿心頭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形容心里慌亂不安；“七青八黃”出自《西廂記》第一本第二折，是說窮秀才兜里空蕩蕩；“七灣八拐”出自郭沫若的《孔雀膽》，形容做事不直截了當。“七”和“八”湊到一起，不是“慌亂”就是“窮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來這兩個數字都有“亦褒亦貶”的含義。比如，古人認為“七”是天的運行之道，七天往復，有大起大落之意；而“八”的貶義是“相背之形”（《說文解字》），有分離之意，寓意自然不好。同時，在《易經》中，陽主上升、陰為下降，而作為少陽的“七”要壯大到老陽，是個“上到頂點”的過程；作為少陰的“八”需壯大到老陰，是個“下降”的過程——“七上”與“八下”相合，可不就是一種亂糟糟、焦躁不安的狀態嗎？

變成“文科生”的數字是不是很有趣？此外，不同數字在不同語境中還有更為特殊的內涵，被人們細心挖掘后，都有了豐富的文化魅力。

（本刊原創稿件，Cyan Lin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