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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頡剛與王重民交游考:以《顧頡剛日記》為中心的初步考察

2024-10-06 00:00:00謝歡
圖書館建設 2024年4期

[摘 要] 顧頡剛與王重民是20世紀兩位非常重要的學者,關于二人的交往目前學界研究很少。以《顧頡剛日記》為中心,同時結合有關史料可以發現,顧頡剛與王重民兩位先生圍繞中國大辭典編纂處、《尚書》研究以及先秦諸子研究展開了較為深入的交往。

[關鍵詞] 顧頡剛 王重民 《顧頡剛日記》

[中圖分類號] G250 [文獻標志碼] A [ DOI ] 10.19764 / j.cnki.tsgjs.20240467

[本文引用格式] 謝歡.顧頡剛與王重民交游考:以《顧頡剛日記》為中心的初步考察[J].圖書館建設,2024(4):9-17,28.

*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國目錄學史”,項目批號:23ZD221;南京大學亞洲研究重點項目“北美文理學院藏中國文獻目錄提要”,項目編號:2023300038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Interactions Between Gu Jiegang and Wang Zhongmin: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Gu

Jiegang’s Diary

Xie Huan

[Abstracts] Gu Jiegang and Wang Zhongmin were two very important Chinese scholars in the 20th century, however, there is very little research on their interactions. This article described the interations between Gu Jiegang and Wang Zhongmin by analyzing the Gu Jiegang’s Diary. This article found that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Gu Jiegang and Wang Zhongmin focused on the compilation department of the Chinese Great Dictionary,the study of the “Shang Shu” and the research of the scholars before Qin Dynasty.

[Keywords] Gu Jiegang; Wang Zhongmin; Gu Jiegang’s Diary

0 引 言

日記是非常特殊的一種文獻類型與書寫方式,在學術研究中如果能妥善利用日記,不僅可以有效校正和補充正史,而且在學術史、文化史等層面都會有豐富的收獲[1],重要人物的日記這一點尤為明顯。2011年中華書局出版了《顧頡剛全集》,“全集”共計62冊,分為《顧頡剛全集·顧頡剛古史論文集》《顧頡剛全集·顧頡剛民俗論文集》《顧頡剛全集·顧頡剛讀書筆記》《顧頡剛全集·顧頡剛書信集》《顧頡剛全集·顧頡剛日記》(以下簡稱《顧頡剛日記》)《顧頡剛全集·寶樹園文存》《顧頡剛全集·清代著述考》等,計2 500萬字?!额欘R剛日記》分布于“全集”第44冊到55冊(共12冊),其中第 55 冊為人名索引(需要說明的是該人名索引遺漏較多,研究人員使用時需要注意)。正文這11冊日記始于1913年10月,迄于1980年12月18日,從缺少部分時間來看,主要集中于顧頡剛早年未養成記日記習慣前以及“文革”和晚年病重期間。民國時期日記內容相當完整,這些日記,不僅是顧頡剛“生命史中最寶貴之材料”(1939年10月25日日記)[2],更是研究中國近代學術史、思想史、社會史的寶貴材料。筆者通過閱讀這些日記發現,不僅有顧頡剛在北京大學、中山大學等地從事圖書館工作的記錄,更有顧頡剛與袁同禮、趙萬里、蔣復璁、杜定友、劉國鈞、李小緣、王重民等圖書館界學人交往的記錄,可以說,這套《顧頡剛日記》同樣也是研究中國近現代圖書館事業史、圖書館學術史的重要材料。

本文以《顧頡剛日記》中記載的王重民先生有關內容為線索,考察顧頡剛與王重民兩位先生的交往,以此紀念王重民先生誕辰120周年。

1 顧頡剛、王重民生平概述

1.1 顧頡剛生平概述

顧頡剛,名誦坤,字銘堅,號頡剛(后以號行),1893年5月8日(舊歷光緒十九年三月廿三日)出生于江蘇蘇州的一個書香家庭,1913年考取北京大學預科,后因病回家自修,1916年秋考入北京大學文科中國哲學門,1920年6月畢業,留校擔任助教兼北京大學圖書館編目員[3]6-55。1921年11月,北京大學國學門開辦,沈兼士任主任,顧頡剛受聘擔任助教,同時兼管北京大學圖書館事。1922年3月,顧頡剛因祖母病重由京返蘇,兼任商務印書館職,1923年11月,在沈兼士的力邀之下返京,任職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助教,專心從事傳統民俗、歌謠、方言等的調查與研究,并參與編輯《國學季刊》,同年發表《孟姜女故事的轉變》一文,引起學術界的轟動。1926年6月出版《古史辨》第一冊,繼《孟姜女故事的轉變》一文之后再度引起學界轟動,《古史辨》的出版不僅一舉奠定了顧頡剛在史學領域的地位,同時也開創了后世所謂的“古史辨學派”。

1926年8月,顧頡剛赴廈門擔任廈門大學國學研究院教授,1927年4月輾轉至廣州,受聘擔任廣州中山大學歷史系教授兼圖書館中文部主任,在中山大學期間協助傅斯年創辦語言歷史研究所,并一度代理主任。1929年5月顧頡剛再度返回北平,擔任燕京大學國學研究所導師研究員、歷史系教授(1936年7月兼任燕大歷史學系主任)、《燕京學報》編委(1932年任主編)等職,同時在北京大學史學系兼課。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以后,顧頡剛離開北平,赴西北考察教育,1938年短暫擔任云南大學教授后于1939年9月輾轉至川渝,先后擔任成都齊魯大學國學研究所主任、重慶《文史雜志》社副社長、重慶中央大學教授、重慶復旦大學教授、北碚修志委員會主任等職。1946年東歸,同年8月受聘蘇州國立社會教育學院教授,兼任大中國圖書局總經理、文通書局編輯所所長等職。1948年3月當選為中央研究院首屆院士,1948年6月顧頡剛再次西行,抵達蘭州,擔任蘭州大學教授、中國邊疆學會甘肅分會理事長等職,1948年12月因時局關系,返回上海。上海解放以后,顧頡剛先后任教于上海誠明文學院、震旦大學、復旦大學等高校,1954年8月抵達北京,擔任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第一所研究員,兼任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委員、全國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等職,1980年12月25日因腦溢血病逝于北京。

從上述顧頡剛一生大概行跡來看,其人生經歷是非常豐富的,或許正是由于其輾轉奔波各地,才能有機會如此廣泛地結交圖書館界人士。

1.2 王重民生平概述

王重民,原名鑒,字有三,別號冷廬主人,1903年1月3日出生于河北高陽,1923年8月投考北京大學落榜,轉入北平高等師范學校(今北京師范大學)預科[4]。在北京高等師范學習期間,王重民利用業余時間在北平北海圖書館兼職并自學,1929年大學畢業后,曾短暫擔任河北大學國文系主任一職,不久便辭職專職在國立北平圖書館a工作。1934年8月,王重民以“教育部派考察圖書教育”身份被派往法國國立圖書館考察研究,9月底抵達巴黎,抵法后不久,王重民還前往英國、德國、意大利等國調查、搜集、拍攝敦煌文獻、太平天國文獻、明清來華天主教士論著等與中國有關的各類文獻。1939年,王重民受美國國會圖書館館長恒慕義(Arthur W. Hummel)邀請從法國到美國國會圖書館整理中國古籍善本,1941年受中國駐美大使胡適及國立北平圖書館時任館長袁同禮委托,曾短暫回國護送中國珍貴善本赴美寄存美國國會圖書館,善本抵美后,王重民開始對其整理并制作縮微膠卷。1947年2月,王重民回到中國,任職于國立北平圖書館,兼任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并在胡適的支持下在北京大學中文系創辦圖書館學專修科,于1947年9月招收首屆學生,1948年底,袁同禮出國赴美,王重民一度代理北平圖書館館長一職。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后王重民被任命為北京圖書館副館長,同年北京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從北京大學中文系獨立,王重民兼任專修科主任,1952年,王重民辭去北京圖書館職務,專任北京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主任。1956年北京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改為圖書館學系,招收四年制本科生,王重民擔任系主任,1957年罹患“右厄”,被撤去圖書館學系主任一職,1959年由北京大學借調至中華書局工作,1960年返回北京大學,1963年開始在北京大學招收“中國目錄學史”方向研究生,“文革”期間受到迫害,1975年4月16日自縊離世[5]878-913。王重民先生在目錄學、敦煌學、太平天國史、圖書館學等多個領域都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出版有《巴黎敦煌殘卷敘錄》《美國國會圖書館藏中國善本書錄》《中國善本書提要》《普通目錄學》《中國目錄學史論叢》《校讎通義通解》《太平天國官書補編》[6]等論著。

1.3 顧頡剛與王重民時空交集

從上文顧頡剛、王重民兩位先生行跡來看,他們產生時空交集的時間段分別是:(1)1923年8月王重民到北京投考、讀書到1926年8月顧頡剛離開北京;(2)1929年王重民返回北京任職于國立北平圖書館至1934年8月赴法之前;(3)1954年顧頡剛到北京任職于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到1975年王重民去世這段時間。顧頡剛與王重民兩人訂交是否就在這3個時間段內呢?除了這3個時間段,顧頡剛與王重民兩位先生是否有往來呢?這些問題都需要進一步考索。

關于兩人的交往,顧頡剛在1975年6月30日的日記中有如下記載[7]372:

王重民,字有三,高陽人,畢業北師大,留學法國,一生治目錄版本之學。解放后,任北京圖書館長,北大圖書館系主任。予于一九六四年在北大任經學課時嘗與往來,見其夫婦同在宿舍內工作,打字機軋軋聲不絕。自云藏書有一萬五千冊,單元宿舍不能容,則置入地窖中。

……

顧頡剛的這段日記寫于王重民先生自縊后不久,當時“文革”尚未結束,顧先生內心或仍有顧忌,故只寫了1964年以后才與王重民 “嘗與往來”,而梳理《顧頡剛日記》發現兩人在民國時期(尤其是上述第二個時空交集,即1929年至1934年間)交往是比較多的,具體下文詳述。

2 顧頡剛與王重民交游概述

研讀《顧頡剛日記》,第一次出現王重民的記錄是1929年10月11日,顧頡剛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到中海,參觀北平圖書館圖書展覽會,留飯?!裎缤阂⒏浮⑽挠?、王重民、孫君、守和、予……本桌,其他尚有三桌。(主)守和、稻孫、鴻寶、王訪漁、劉國鈞”[8]331-332。從其他人只用名或字,而“王重民”則姓名完整來看,此時顧頡剛與王重民還不是很熟悉,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符合實際情況,因為王重民當時畢竟只是一位剛畢業的年輕大學生,而顧頡剛憑借《古史辨》,已在學界“暴得大名”。在該條記錄以后,《顧頡剛日記》中第二次出現王重民的名字已經是兩年之后的1931年12月27日,在這一天的日記中顧頡剛記錄了給王重民寫了一封信的信息[8]593,但是該信的具體內容尚不得知。從1929年10月到1931年12月這兩年多的時間內,就《顧頡剛日記》來看,顧頡剛與王重民之間并未有往來,但是從1931年12月27日之后王重民的名字在顧頡剛日記中明顯多了起來。從1931年12月27日到1934年8月王重民去法國之前,《顧頡剛日記》中有19處提到了王重民,具體如表1所示。

2.1 王重民、顧頡剛與中國大辭典編纂處

從表1《顧頡剛日記》中相關記載可知,1931年到1934年這段時間,顧頡剛與王重民的交往中還有一位人物的身影,那就是孫楷第。孫楷第,字子書,1898年1月出生于河北滄縣的一個傳統知識分子家庭,1922年考入北平高等師范學校,1928年畢業留校擔任助教兼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編輯,后至北平圖書館工作并從事中國古典小說、戲曲的研究,1931年被派往日本訪書,著有《日本東京及大連圖書館所見中國小說書目提要》,1942年經陳垣介紹入職輔仁大學,1948年,轉入燕京大學擔任國文系教授。1949年,中共鼎革后,歷任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1986年6月23日逝世[9]。孫楷第先生是中國古典小說、戲曲研究領域的執牛耳者,著有《中國通俗小說書目》《也是園古今雜劇考》《小說旁證》《元曲家考略》《戲曲小說書錄解題》等。從上述孫楷第的簡歷可知,孫楷第與王重民是同鄉(都為河北籍)、同學(先后求學于北京師范大學國文系,孫楷第高王重民一級,兩人在校期間可能就有交集),1931年以后兩人又成為同事,由此也奠定了兩人一生的情誼。

由表1可知,顧頡剛在日記中多次把王重民、孫楷第兩人與中國大辭典編纂處這一機構結合起來,這是什么機構呢?

關于中國大辭典編纂處,其歷史可以追溯到1919年。是年,教育部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成立,該籌備會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編纂國語辭典。1922年在中華教育改進社年會上,鑒于國外編纂大型辭典都有專門的機構負責,故決定成立專門的機構負責編纂該辭典,后由于經費籌措困難,決定還是由1920年成立的國語辭典委員會負責這一事宜,國語辭典委員會決定先行成立國語辭典編纂處專門負責預算編制,1928年國語辭典編纂處改名為中國大辭典編纂處,黎錦熙任總主任,由國民政府撥定北平中海居仁堂為編纂處辦公場所。 中國大辭典編纂處本計劃設立搜集、調查、整理、纂著、統計5部,但1928年成立時只成立了搜集部,1929年增設整理部,1931年增設纂著部,為節省經費起見,纂著部采用合作制。另設立董事會,董事會成員包括馬廉(中法大學孔德學院)、黎錦熙、劉半農(北京大學)、錢玄同(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蕭瑜(中法教育基金委員會)、趙元任(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汪怡(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袁同禮(國立北平圖書館)[10]1-6,56。1932年9月,鑒于經費拮據及搜集整理工作告竣,編纂處組織機構再度進行調整,只保留纂著部中國大辭典股,黎錦熙、錢玄同兩人擔任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總編纂。

根據《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第三次報告書(民國十九年六月至二十年五月)》顯示,孫楷第任搜集部書報組主任、專任編纂員,王重民為特約編纂員[10]52-56。相較于專任編纂員,特約編纂員并不支取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的薪金,不過大辭典編纂處會依據特約編纂員的實際工作酌情發放工作酬金(酬金每人每月最多不超過50元)。依據《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第三次報告書(民國十九年六月至二十年五月)》推斷,王重民先生可能是1931年隨著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纂著部的成立而受聘擔任特約編纂員的,由于纂著部采取的是合作制,合作單位就是包括國立北平圖書館在內的上述幾位董事所在機構,王重民到大辭典編纂處的主要工作是編輯《增修小學考》,該書也是中國大辭典編纂處與國立北平圖書館的合作項目。

王重民受聘擔任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特約編纂員以后,其工作認真負責,成果豐碩,逐漸成為了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的“主力”,從《顧頡剛日記》可知這一時期王重民基本是在中國大辭典編纂處辦公。1932年6月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發布了《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第四次總報告書》,該報告列舉了截止到1932年6月大辭典編纂處的學術成果,其中有“《清人文集劄記中字說總索引十二卷》(編纂王重民督修,編校中)”“《列子校釋一卷》王重民,自印西苑叢書本”[11]“《增修小學考一百卷》(編纂王重民,與國立北平圖書館合印中)”[12]。1933年6月發布的《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第五次總報告書》中,王重民的論著增加了“《謝氏小學考??庇浳寰怼罚ㄅc北平圖書館合編,繕校中)”“《新增小學考簡目十卷》(與北平圖書館合編,繕校中)”“《清人字說選錄第一輯五卷》(校印中)”等[13]。在1934年5月的《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第六次總報告書》中,王重民在過去一年的成果為“《清代文集篇目分類索引三冊》(二十三年與國立北平師范大學北京大學合印本,印刷中)”“《釋墨》(《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14]等。

顧頡剛與中國大辭典編纂處兩位負責人黎錦熙、錢玄同兩位先生,尤其是錢玄同往來較多,錢玄同是顧頡剛在北京大學讀書時的老師,更重要的是,兩人在對待古史方面的態度是比較接近的。至于顧頡剛與黎錦熙的交往,可以從黎錦熙去世以后,顧頡剛于1979年作的《追懷黎劭西先生兩絕句》[15]中有所體現。顧頡剛與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的另一位重要學者劉復(半農)亦頗有交誼,錢玄同在1925年9月18日的日記中記錄了這樣一則信息“七時訪劉博士于孔德,他要約我與黎、顧諸君同編一部普通辭典,由群益出版”[16],其中劉博士即劉半農,黎、顧諸君即黎錦熙、顧頡剛,由此表明顧頡剛早期對于辭典工作也是有興趣的。此外,中國大辭典編纂處雖然名為“大辭典編纂處”,但其工作不僅僅是編纂辭典,還包括對于中國傳統文獻的搜集與整理(這也是辭典編纂的基本工作),這些工作與顧頡剛的研究旨趣(整理國故、考辨古史)很多都是一致的。這或許也是顧頡剛經常去中國大辭典編纂處,關心王重民、孫楷第等人工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2.2 王重民、顧頡剛圍繞《尚書》的往來

由表1可知,顧頡剛1934年6月30日的日記中記有“審查《清代學者尚書學論文目》(應王有三之囑)”,顧頡剛先生的審查結果具體有待進一步考察,但是1934年7月16日出版的《禹貢》第1卷第10期上刊登了顧頡剛寫于1934年6月30日的一段按語,具體內容如下[17]:

清代學者關于禹貢之論文目錄按

頡剛案:王重民先生在北平圖書館擔任索引組工作有年,其新著之《清代學術論文索引》,匯集清人文集百余種而成,鱗次櫛比,煞費苦心,貢獻于學術界者至切至巨。知予近年治《尚書》,出《尚書》學之索引成稿見示,予因請以《禹貢》一部分先在本刊發表;承其允可,曷勝感荷。書此,道謝。

廿三,六,三十

這段按語是不是就是審查報告?亦或是審查報告的一部分?同樣需要進一步的考察。顧頡剛這段按語是為了該期發表的《清代學者關于禹貢之論文目錄》一文所寫的,而《清代學者關于禹貢之論文目錄》一文的作者即王重民,顧頡剛上述這段按語也揭示了其與王重民兩人圍繞《尚書》研究展開的交往?!渡袝肥穷欘R剛一生都投入大量精力的核心研究領域之一,他在廈門大學、中山大學、燕京大學等高校任教時都開設過《尚書》有關課程,并編纂過相關的論著及講義。《尚書》中的《禹貢》,更是耗費了顧頡剛大量精力,顧頡剛還一度于1934年2月與譚其驤等人創辦了名為《禹貢》雜志,為研究中國歷史地理提供了重要的學術平臺,而該雜志的創辦更是為中國現代歷史地理學的建立奠定了基礎。

中國古代歷史典籍在傳播過程中存在訛誤、變異現象較多,因此,研究中國古代典籍必須廣羅異本,這是研究中國古典的基本路徑。顧頡剛在研究《尚書》時,也是遵循了這一基本學術范式,廣搜各種版本。與前輩學人不同的是,顧頡剛等不少民國學人治學時已經具備一種“世界學術眼光”,不僅關注國外學者的研究,而且注重國外有關中國文獻的搜集。1934年8月,王重民赴歐工作,顧頡剛非常想了解歐洲所藏《尚書》有關版本的內容,所以在1935年5月托來華的法國著名漢學家伯希和(Paul Pelliot)給王重民帶信,請其搜集歐洲所藏敦煌《尚書》[3]233,并開具了一紙清單。1936年11月18日,王重民從伯希和處知悉了顧頡剛的來信及所托之事,于11月20日撰寫了一封回信,在回信中王重民表示非常愿意幫助顧頡剛搜查其所需《尚書》版本,同時還在信中建議向向達找尋倫敦所藏版本,這樣能將歐洲所藏敦煌《尚書》版本湊全。王重民的11月20日這封回信全文后來與其所作《馬哥孛羅故居巡禮記》一文,一起刊發于1937年第6卷第10期《禹貢》(見圖1)[18]。

1936年11月26日,王重民再次致信顧頡剛,告知清查歐洲所藏敦煌《尚書》寫本信息,1936年11月26日的這封信后來亦被顧頡剛作為附錄編入其與顧廷龍合編的《尚書文字合編》“附錄”中(具體如圖2所示)[19],該書中的部分歐洲所藏敦煌《尚書》寫本照片應該也是由王重民所提供[20]。對于王重民先生在歐洲搜尋到的《尚書》寫本信息,顧頡剛一直非常關注,如現存的《顧頡剛全集·顧頡剛讀書筆記》“古本《尚書》”部分就詳細抄錄了“王重民《巴黎敦煌殘卷續錄》”[21],1964年顧頡剛在完成的有關《尚書》研究中仍然有對王重民所著《敦煌本尚書六跋》[22]的參考。王重民是中國近代敦煌學研究的先驅之一,其對敦煌學研究的最主要貢獻就是親赴歐洲調查歐洲所藏敦煌文獻,并介紹至國內,這些第一手的資料對于推動國內敦煌學的研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顧頡剛除了對于歐洲敦煌《尚書》文獻較為關注外,對于王重民在歐洲所尋訪到的其他中國有關文獻也非常關注,如在其所著的《當代中國史學》一書中,就設有《敦煌石室所藏典籍的發現與著錄》《太平天國新史料的發現與著錄》等章節,在這些章節中顧頡剛對于王重民在海外訪書所得的資料都進行了重點介紹[23]。

2.3 顧頡剛、王重民圍繞先秦諸子研究的交往

1999年,王重民后人向上海圖書館捐贈了一批王重民手稿及往來信札[24],其中有顧頡剛致王重民的一封手書(見圖3),該信內容釋讀如下:

重民先生:

七月十日信奉讀。欣悉先生有編纂《諸子考》的意思。這是極好的一件事,希望早日著手。材料是永遠搜不全的,不如分冊出版,集到若干篇即出一本。京師圖書館本諸子辨,已于前年校過,但尚有誤字。

顧頡剛 上

十七號

上信曾于1986年第4期《文教資料》上披露過文字,未附信札原件照片,劉修業女士在該信最后附有一段按語,內容如下[25]:

劉修業按:此信未署年月。推知當寫于1928年8月以前。因京師圖書館1928年8月并入北海圖書館,成立北平圖書館。又重民《西苑叢書·自序》云,他與孫楷第先生在1926—1927年間曾相約同校諸子之書。所以此信或寫于1926—1927年間。

關于顧頡剛這封信的具體時間,是不是劉修業女士推測的1926年到1927年間呢?《顧頡剛日記》的出版為考證這封信的時間也提供了一些線索,顧頡剛在日記中通常都會記下給他人寫信的信息。對照表1,顧頡剛在1933年7月17日的日記中果然就有給王重民寫信的信息,“17號”與圖3的時間正好也能對應起來,但由此是否就可以將此信時間認定為1933年呢?還是得根據內容作進一步的推敲。顧頡剛在信中還有一句重要的內容為解開時間之謎提供了關鍵線索,那就是“京師圖書館本諸子辨,已于前年校過”。

翻檢《顧頡剛日記》發現,1920年11月,顧頡剛因標點《古今偽書考》而知悉宋濂所著《諸子辨》一書,該書也引起了顧頡剛極大的興趣。于是,顧頡剛開始查找有關《諸子辨》的版本,最后發現了北京大學圖書館所藏浦江傅氏所刻《宋文憲公集》以及京師圖書館所藏明刊《宋學士全集》兩個版本。但這兩個版本錯誤較多,職是之故,顧頡剛就開始點校,最終于1926年7月由樸社出版了《諸子辨》(系“辨偽叢刊”之一種)[26]。1927年1月,樸社又再版了《諸子辨》一書,較之初版,顧頡剛在新版本中通過利用廈門大學圖書館新見清代兩種宋濂文集版本,改正了初版本中的20處錯誤[27]?!额欘R剛日記》中,集中出現《諸子辨》有3個時間段:一是1920年底至1921年初,即剛發現《諸子辨》一書后,對《諸子辨》閱讀、點校;二是1926年7月《諸子辨》初版出版前后,圍繞《諸子辨》的點校及有關出版事務的記錄;三是1926年年底,顧頡剛在廈門時利用廈門大學圖書館所藏兩種清代宋濂文集版本新?!吨T子辨》以及樸社再版《諸子辨》的有關記錄。如果顧頡剛信中的“前年”是1920年或1921年,那么寫這封信的時間應該是1922年或1923年,彼時王重民還只是一位中學生,與實際情況可能相差較大。如果顧信中的“前年”是1926年,那么這封信的時間就是1928年,而這確實能和很多信息關聯起來。

1927年7月王重民編輯的《老子考》作為“中華圖書館協會叢書”第一種由中華圖書館協會出版,或許正是由于該書的出版,加之從事《列子》等諸子著作的校釋,使得王重民有了編纂先秦諸子考的想法,于是便給顧頡剛寫信在表達這一想法的同時順帶向顧頡剛請教。王重民之所以給顧頡剛寫信,是因為當時先秦諸子研究是學界的熱點問題,而引發這一學術熱潮的重要推動力之一就是胡適、錢玄同以及顧頡剛和他編輯的《古史辯》、“辨偽叢刊”等論著。顧頡剛收到王重民的信后對王重民也是大為鼓勵,并提出了研究建議。如果真是1928年,表明顧頡剛與王重民兩人開始交往的時間可能更早,但這封信表明顧頡剛與王重民兩位先生曾經一度圍繞先秦諸子研究有關學術交往。

3 余 論

顧頡剛先生是有“大智慧”的史家,在1957年歲杪日記中寫道:“此數月中,受揭發之右派分子不少,就所記憶,書于下方,以資儆惕”[28],其中就錄有“王重民”名字。1957年對于王重民先生確實是一個具有轉折意義的年份,他因對北京大學不重視圖書館及圖書館學教育提意見而被劃為“右派”并被撤掉圖書館學系主任一職[5]905。1964年以后,顧頡剛與王重民兩人在北京大學雖然也多次見面,但此時的政治空氣已愈發凝重,1966年“文革”爆發,兩位先生各自處境都不好,可能已沒有辦法交往。但是有一個小插曲,1971年2月6日,馮家升先生夫人拜訪顧頡剛夫婦。馮家升(1904—1970)畢業于燕京大學,受業于顧頡剛先生,1939年赴美工作,在美期間與王重民夫婦往來較多,1947年回國后任職于北平研究院史學研究所(該所負責人為顧頡剛先生),是中國近代著名的民族史家。馮家與顧、王兩家往來都是比較多的,而馮家升夫人當天拜訪顧頡剛夫婦的目的正是為了撮合王重民長子與顧頡剛女兒的親事,顧頡剛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馮家升夫人來,出王有三一家照片,欲為其長子介紹我女,其子在冶金研究所工作”[7]282-283。對于這一提議,顧頡剛夫婦似乎很上心,就在馮家升夫人拜訪的第二日,即2月7日,顧頡剛夫人張靜秋就去找侄女張木蘭(張靜秋兄長張雁秋之女,與張靜秋感情甚篤)商量此事[7]283,最后遺憾的是顧王兩家并沒能結親,個中原因有待進一步查考。

1975年4月16日王重民不堪其辱上吊自殺,6月30日顧頡剛在得悉王重民的死訊后,在日記中寫了如下一段文字[7]375:

王重民,……。不知何種刺激,于今年五月自經頤和園后山叢樹中。此與向達之病死,劉盼遂之自殺,同為可惜事。蓋此輩專家中今已無多,后生培養不易,而國家之文化建設則方興未艾,此種任務實非任何人所能擔負也。

后聞其在學習時,有人揭發其曾于某年受人禮物,羞而自殺。然送禮在舊社會中原是通行之事,無該死之罪也。

顧頡剛先生這段日記中雖然關于王重民棄世的時間有所誤,但給了解王重民先生之死提供了一條新的線索,撇開這一線索之外,顧頡剛先生對于王重民先生等老一輩學者的離去所表現出的惋惜之情躍然紙上,讀罷不禁令人唏噓!

本文僅以《顧頡剛日記》中王重民有關記錄為線索,對顧頡剛與王重民兩位先生之間的交往進行了初步的挖掘,不少內容還有待進一步的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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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謝 歡 博士,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圖書館史、圖書情報學基礎理論等。E-mail:xiehuan@nju.edu.cn。

[收稿日期:2024-03-25]

①1929年8月國立北平圖書館與北海圖書館合并組建新的國立北平圖書館,蔡元培任館長,袁同禮任副館長。

② 原件藏于上海圖書館,照片由北京大學顧曉光博士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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