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在樹梢的夜晚
時間,在一群黑螞蟻的腹部
穿梭,無可度量的巨大混沌或夜晚的
超驗性,離開密集山林和一切
熟悉之物,到你的沉默
為止。我還行走在白天
令你厭惡又痛恨的人群當中
它飽含我最終的表述。盡管那些過程
曾被多樣化反叛,且毫無過渡
就能終結,某種精神存在
我知道,我就在其中,像是力量的堆積
或是這陌生境地的欲念
支撐起夜晚的屋頂,等待著
被星空再次覆蓋
落馬洲:時間的迷途
十點鐘,我們沿著來路返回
在夜晚,在隱去陽光的時空里
火車將剩余的城市留下
或帶走
一盞象征速度的指示燈
將一段完整的行程,進行分岔
目的地在左,而落馬洲向右
新的路徑從別處回來
帶給我們愕然和欣喜
身后是海,或其他不確定的事物
它們輕盈而迅速,在我轉身的瞬間
抽走地平線的影子
讓我們坐下來
在錯失的位置上
雨中黃昏
它用模糊邊緣,照亮我們
想表達的一切,距離,光速
體育場上空跳動的水霧
三月和小樹林,搖曳著
在我的左邊,右邊是塔樓
被時光切割成薄片的薩米拉
橢圓或扇形黃昏,鎖住遙遠城市
一場暴雨的綿密線條
雷鳴閃著光,隱藏自己
我們隱身幻象,如這場雨
夜晚從高處落下
我更愿意相信
有比黃昏更密集的事物,拍打著
時間的水面比如夜晚從高處落下
以垂直的方式
分隔河流,與一雙目光
流動的色澤,將濕潤的視野固定在
可見范圍之內,而我能夠理解的遠方
依舊是你
深沉的夢境
——從山的底部,向上升騰
或吶喊出更多響亮的名詞
作為詩的語言,讓我看見
太平山頂的月光
它是素描中最具靈動的部分
是宇宙之光分揀出的支流
讓我們站立,在山的一側
像舊風景
完成自我虛構
熟觀一種穿越,不同路徑
有不同的錯誤經歷
它高于曾經
消失的技巧
被過往包裹的記憶,只剩下
一絲甜。我們品嘗燒鵝或鰻魚
在夜晚的頂部
簡化人聲混雜的內容
留下芥藍及微苦,讓粗樸形成張力
直到我們再次回歸隊列
在月光下
大寒
它用稠密,讓高出積雪的部分
感到寒冷。十點鐘,深南大道及附近樓群
松懈成一個抽象名詞
——后現代玄學
貫穿車輛,及人流減少的過程
讓時空錯亂。那倏忽即逝的白晝
將現實世界推向非現實
讓隱秘照見我
這并非成功的言說方式
脫離時間論證,使輕盈物質變體
舊天堂書店
我離開米榭勒女友,瑪格麗特
來到一個褐色午后,與我們內心的光明
匯合,這是一處隱秘的公共場所
它分散深南大道和東部華僑城
移動的坐標和擁擠人群,從時間的兩端
變換路線,其間會有風聲
穿過臺階和磚塊,我們裹緊身影
給安靜的人寫信,交由屋頂與星空
替我們念出聲音,在抽象的時間旋渦
與瓦片之間,想起,并忘卻
仿佛我從未離開——
就像我從未走近,瑪格麗特
和她描述的那個隱秘世界
在觀瀾河
我們在河岸下沉的黃昏
回到落日,最后一縷光線的邊緣
它柔軟,來自你的背影
與觀瀾河的曲線
對于黃昏,我的想象
分為兩種:長發及腰的現在
和人跡漸弱的未來,同時保持
線狀藝術的技巧
我們假設,財富與愛情
正探出別墅區的水面,這欲望城市
讓你喜歡并描述,一座老式天橋和
不斷崛起的商業大廈
時空進化論
早晨。正對著薛定諤之貓
——時間里的光明屋頂,打開
語言盲盒,驗算M形三塔分餾術
激活一張圖紙,冗長空白頁
中午。落后生產力們
坐進辦公大樓的新年茶話會,討論
虛擬數據試錯法。我以缺席者的身份
參與旁觀,傾聽務實主義宣言
下午。重回彎曲的時間線
接收快遞,研究貓草種子、淺冷吸收種植術
在助苗計劃里,勾兌白日夢,網紅臉
時光催化劑,多維生長的貶義詞
傍晚。進入時空進化論
容易犯邏輯錯誤,修改罪,異構分離法
繞過光滑的事物表面,用叛逆的方式
寫下一首反標題之詩
形成的歷史性直角
仿佛時間又回到起點,通過夜晚
感知世界與自己的距離
【作者簡介】韓紫凌,80后,筆名紫凌兒。作品散見于《詩刊》《星星》等刊物和網絡。著有詩集《太白路1067號》《詩歌讀本》《堅尼地城》等四部,現居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