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社區是國家治理的重要場域,也是中國群眾體育治理的微觀平臺,具有重要的戰略價值。研究采用社會調查、文獻研究等方法,對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的形成背景、發展歷程、實踐探索、存在問題進行梳理、歸納和學理性反思,進而完成其推進路徑的構建。研究結果顯示,行政力量是推動北京市社區體育發展的原始動力,自組織力量的逐步興起促進了社區體育治理結構的完善。不同時期的“創建”工作構成了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的重要載體,而協同治理格局的打造、治理平臺的調整等方面改革的實施,構成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的具體實踐。研究認為,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存在部門協同不夠、工作機制不暢、社會組織活力不足等方面的問題。推進社區體育組織體系重構,激發社區體育發展的內生動力是踐行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的基本路徑。
關鍵詞:社區體育;體育治理;社會組織;自組織;北京市
Practical Exploration, Problem Reflection and Promotion Path of Community Sports Governance in Beijing
Abstract: Community is not only an important field of national governance, but also a micro platform of mass sports governance in China, which has important strategic value. By means of social survey and literature research, this paper combs, summarizes and reflects on the formation background, development process, practical exploration and existing problems of community sports governance in Beijing, and then completes the construction of its promotion path.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administrative power is the original power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community sports in Beijing, and the gradual rise of self-organization power promotes the improvement of community sports governance structure. The \"establishment\" work in different periods constitutes an important carrier of community sports governance in Beijing, and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reform of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pattern and governance platform adjustment constitutes the specific practice of community sports governance in Beijing.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are some problems in the governance of community sports in Beijing, such as insufficient coordination among departments, poor working mechanism and insufficient vitality of social organizations. Promoting the reconstruction of community sports organization system and stimulating the endogenous power of community sports development are the basic ways to practice the governance of community sports in Beijing.
Key words: Community sports; Sports governance; Social organization; Self-organization; Beijing
中圖分類號:G80-05"""""""" """""""""""文獻標識碼:A
社區是國家治理的重要場域,也是貫徹實施全民健身國家戰略的基本平臺。與西方國家依靠各類非政府組織開展大眾健身活動的體制機制不同,以特定的行政區劃為空間形態的“社區”在中國群眾體育發展中具有重要戰略價值。社區體育作為一種以地緣為載體而形成的體育形態,興起于20世紀80年代末期,經過近30年的發展,社區體育不僅成為社區居民生活方式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更發展成為全民健身國家戰略的基石,中國群眾體育治理的微觀平臺,推進社會建設和加強社會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
近年來,伴隨居民健身需求日益多樣化的現實,社區體育工作日益復雜化,全國各地都相繼開展了各具特色的實踐探索。北京市在以“創建”工作為引領的社區體育治理中取得了重要成就的同時也積累了許多經驗。然而,不同時期、不同主題的“創建”工作及其所取得的成績難掩當前北京社區體育治理中的缺憾,面對“共建共治共享的首都社會治理格局”的基本要求和全民健身發展的新形勢,社區體育治理的系統性、回應性、協同性尚顯不足。
“北京作為偉大社會主義祖國的首都,各方面的工作具有指向性、代表性”[1]。北京“全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的城市戰略定位,“建設國際一流的和諧宜居之都”的戰略目標,必然要求與其相適應、相匹配的基層體育治理模式和治理機制。如何實施有效治理,提升公共體育服務品質,引領北京群眾體育高質量發展,具有歷史必然性和現實緊迫性。
1 "研究方法
為了獲得較為充分的理論支撐,本項目采用了社會調查,訪談法、文獻研究法。通過圖書館、網絡查閱有關社區體育、體育治理研究的已有文獻,梳理已有的研究成果;通過地方政府網站、地方體育局、民政局網站,收集地方群眾體育、全民健身的政策文件。資料的收集還包括關于社區體育活動的新聞報道、電子公告等。
2" 社區體育治理的產生背景及其基本內涵
計劃經濟時代,我國城市群眾體育一直由各行業、系統的單位組織開展,單位不僅是國家對社會整合的基本組織形式,也是人們體育參與的中心和原點,進而在當時形成了“城市體育以職工為重點”的工作定位。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劇烈的社會轉型和體制轉軌造成計劃經濟體制下形成的“單位社會”解體,“單位社會”向“社區社會”轉化,“單位人”向“社會人”“社區人”轉化,計劃經濟時代依靠單位、依靠行政命令和行政手段管理群眾體育的做法失去了組織依托。隨著人們健身觀念和自發性群眾體育活動的大量興起,社區體育作為一種新的群眾體育形態開始出現,進而開啟了中國社區體育治理的歷史進程。
20世紀90年代以來,“治理”一詞被廣泛應用于社會科學研究的各個領域,但鑒于治理內容的復雜性和治理過程的動態模糊性,學界對“治理”的概念和內涵解釋卻不盡相同,既有對西方理論的釋義,也有中國語境下的本土化的闡釋。基于前人對“管理”“治理”“國家治理”“體育治理”的研究成果,批判性借鑒西方治理理論,我們將“社區體育治理”界定為:在黨的領導下,政府主導并與企業、社會組織、公民等社會力量多元合作協同,為實現國家體育目標,滿足社區居民的體育需求,共同管理社區體育事務,推動社區體育發展的過程。社區體育治理的核心是多主體和多渠道共治,社區體育治理體系的完善和治理能力的提升是一項系統工程,其需要協調不同層級、不同主體之間的參與和互動。
值得注意的是,對“體育治理”或“社區體育治理”的理解和界定,不應將其與“管理”對立使用。盡管“管理”和“治理”在主體、理念、方式、路徑等方面有著諸多差異,但治理實質上也是一種管理。“只不過相比傳統的政府管理,治理是一種更加‘優化、良性、多元化、多角度’的管理,是一種更為先進、更高層次的管理”[2]。也不應將“體育治理”或“社區體育治理”實踐的產生與發展限定在某個絕對的、特定的歷史時期。例如,中國博大精深的“治國理政”思想源遠流長,本身就有當前所熱議的“治理”的內涵。即便在新中國成立后的計劃經濟時期,其高度集中的管理體制也并非完全沒有“治理”的成分。唯有如此理解,才有助于我們理解社區體育治理的過去、當前及未來的結構形態。
3" 北京社區體育治理的發展歷程
作為首善之區,北京的社區體育起步較早,萌芽于20世紀70年代,發展于20世紀80年代末,從其治理的發展歷程上看,可以歸納為兩個階段。
3.1" 行政力量的推動構成北京社區體育發展的原始動力(20世紀70-90年代)
從基層體育活動的實踐看,我們所稱的“社區體育”在20世紀70年代的北京就已經存在。相關研究表明,1974年,北京市體育活動站就已經產生[3]。進入70年代后,北京市清晨參加體育鍛煉的人數逐漸增多。但由于當時群眾體育的組織不健全,參加鍛煉的人均以個人鍛煉的方式進行。為了進一步推動群眾體育活動的開展,方便群眾鍛煉,將散兵游勇型的個人鍛煉方式逐步引向組織化,1974年,北京市體委與北京市總工會聯合,在崇文區建立了第一個太極拳活動站(輔導站),受到了體育鍛煉者的歡迎。這一模式在全市得到推廣,此后各區也相繼建立了太極拳活動站,使太極拳活動站成為當時基層社區體育活動的一種主要形式。體育部門為了扶持體育活動站,每月發給體育指導者少量的早餐補助,以穩定體育指導者隊伍。開展文體活動也成為文化部門的重要工作,如北京北新橋街道文化站始建立于1975年,主要開展文化娛樂、體育健身等活動[4]。
進入20世紀80年代后,首都人民對體育的需求大幅度增長,參加鍛煉的人數越來越多,活動的內容也比之前更加豐富。此時,以鍛煉項目為基礎的各種類型的體育活動站(點)開始出現,這一時期鍛煉者不再依靠體育部門和工會來組織,而是自發組織成立了各種活動站(點)。據原北京市體委群體處統計:“到1992年底,全市已有各類體育活動站(點)660多個,其中太極拳活動站220個,成為群眾體育活動的一種主要形式”[5]。
體育活動站(點)的快速發展迫切需要上位組織的整合。1986年9月,在海淀區體委的提議和海淀區區委、區政府、區街工部的共同配合下,在海淀區下關街道正式成立了北京市第一個城市基層社區體協。該社區體協成立后,首先在海淀區得到了全面的推廣,到1987年底,海淀區17個街道全部成立了社區體協。這種群眾體育組織形式很快得到了北京市體委的肯定和推廣,從1988年初開始,市體委通過多種方式推動社區體協的發展。到1991年底,北京全市107個街道已有99個成立了社區體協,占街道總數的92.5%。[6]依靠行政力量推動成立的這些基層體育組織奠定了北京社區體育最基礎的治理架構。
3.2" 自組織力量的興起促進了社區體育治理結構的完善(21世紀初期至今)
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進步,社區工作的復雜程度不斷上升,較之于20世紀80年代,20世紀90年代以來,當前街道層面的事務性工作成倍增長,依托于行政力量、本不具備實體地位的街道社區體協漸漸僅具備符號化、象征性的意義。另一方面,中國以政治體制為中心的各項改革大大釋放了社會空間,人們的自組織意識和自組織能力有了質的提升,由居民自發組織的各類活動在基層社區廣泛興起,在不需要外部行政力量干預的情況下,社區能人、體育愛好者自身就可以實現居民健身的自我整合、自我協調、自我維系,進而實現社區健身生活的有序化。
2004年,由回龍觀社區業主自發組織的首屆“回超”聯賽面世,首開國內社區體育運動走向規模化、制度化、公益化的先例。當前,“回超”已經成為北京乃至全國規模最大、參賽球隊最多、歷史最悠久、影響力最廣的業余足球地區性聯賽,成為回龍觀地區,乃至北京社區草根體育賽事的一張名片。2019年,回龍觀足球運動協會正式揭牌,這個在昌平區民政局注冊,由區體育局作為業務指導單位的民間足球組織,終于解決了困擾十余年的“非法”問題,擁有了合法的身份。
2005年9月,北京黃化門社區全民健身協會正式成立,并成為北京市第一家社區級的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體育社會組織。該協會由社區內的各類健身團隊、健身俱樂部及體育健身家庭自愿組成。自此,黃化門社區體育資金和活動上有了更多的自主性,實現了管理與運行的剝離,建立起行政推動與社區自治相結合的治理模式。
2007年,北京市右安門地區數名退役運動員創建了右安門地區體育協會,2011年10月在豐臺區民政局完成登記注冊,標志著右安門地區體育協會的工作體系和運行模式正式邁向規范化和專業化。幾年來,右安門地區體育協會廣泛宣傳全民健身理念,積極推廣專業運動項目,激發了當地居民群眾的運動熱情,有力地推動了右安門地區體育事業的蓬勃開展。
2011年5月18日,北京市社區體育協會正式成立,標志著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體系的建構進一步完善。2019年8月8日,北京市朝陽區機場街道全民健身運動協會正式成立,旨在建立社區化的群眾體育組織網絡,促進地區各團體成員間的交流。
自組織力量的興起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主體單一的傳統格局,型塑了社區體育治理的多元組織構架,也實現了社區體育從一元單向治理向多元交互共治的結構性轉變。
4nbsp; 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的實踐探索與問題反思
4.1" 以創建工作為引領,推動社區體育工作的規范化和標準化
20世紀90年代以來,北京市逐步把發展社區體育服務的目標與“建設國際化體育中心城市”整體目標聯系起來,將社區體育工作納入政府管理社會事務的重要議程,將社區體育的保障納入地方法規體系,將宣傳社區體育納入主流媒體的常規宣傳。進入21世紀,北京市先后以“體育生活化社區”(2006年)、“全民健身示范街道”和“體育特色鄉鎮”(2017年)等創建工作為引領,加大工作力度,提升服務標準,推動社區體育工作的規范化和標準化,從而在實踐層面推動社區體育的發展,形成了以創建、評比為基本治理手段的地方特色。
4.1.1" “體育生活化社區”“體育特色村”創建" 2004年,結合籌備舉辦2008年奧運會的重大機遇,北京市在全國率先提出“體育生活化”理念,倡導將健身作為衣食住行以外的第五大生活要素,倡導文明的生活方式,并在景山街道黃化門社區進行“體育生活化示范社區”試點實踐。在試點工作取得順利進展的基礎上,2006年,北京市開始在全市推行“體育生活化社區”的創建。2007年北京市體育局召開了相關工作研討會,討論研制北京市“體育生活化社區”的創建標準和辦法。2010年,《北京市體育生活化社區達標工作方案》出臺,標志著這一創建工作朝著規范化、制度化的方向發展。隨后,《北京市體育生活化社區達標工作方案》中的相關標準被納入《北京市社區基本公共服務指導目錄(試行)》,意味著體育生活化社區達標工作突破部門行為,成為基層政府各部門關注的民生問題之一。
2016年,在命名了最后一批體育生活化社區之后,“體育生活化社區”建設工作開始收尾。這一工作舉措歷時10年,經歷創建和達標兩個階段,實現全市2778個社區達到體育生活化社區標準。在推進體育生活化社區創建的同時,北京市體育局與北京市農村工作委員會協作,開展北京市體育特色村創建工作。
4.1.2" “全民健身示范街道”“體育特色鄉鎮”創建" 進入十三五時期,面臨群眾體育需求及經濟社會發展的新形勢,北京市群眾體育工作開始提檔升級。2017年,北京市體育局在全市范圍組織開展全民健身示范街道的創建,并會同市農村工作委員會聯合開展市級體育特色鄉鎮的創建工作,先后研制了《北京市全民健身示范街道標準》《北京市體育特色鄉鎮標準》《北京市體育特色鄉鎮評選辦法》等規范性文件,激勵基層借助全民健身示范街道、體育特色鄉鎮的創建工作,組織開展有特色、高水平、群眾參與程度高的體育健身活動,切實增強市民體質。
2018年,全民健身示范街道、體育特色鄉鎮的創建工作作為市、區兩級體育部門的重要實踐,被列入北京市政府重要民生實事項目。2018~2020年期間,北京市先后授予93個街道和73個鄉鎮“北京市全民健身示范街道”“北京市體育特色鄉鎮”稱號。期間,北京市體育局對參與創建的各相關區和街道、鄉鎮負責人召開專題培訓會,就創建工作流程、兩個標準細則等進行逐一解讀和規范,實地走訪街道、鄉鎮,了解創建工作問題困難,指導各街道鄉鎮充分借力借勢,廣泛動員和組織機關、企事業單位、社區、家庭和居民參與創建工作,發揮各類社會主體積極性,提高全社會參與度。
4.2" 實施綜合改革,促進社區體育治理體制與機制的完善
毋庸置疑,2006年以來的“創建”工作構成了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的重要手段和載體,也是提升北京市社區體育工作精細化、規范化水平的有效激勵方式,為各區縣、街道(鄉鎮)掀起社區體育的熱潮提供了政策動力。政府體育部門在推進創建工作的同時,進行了以下幾個方面進行了改革探索。
4.2.1" 力促協同治理格局的構建" 北京市人民政府印發的“北京市全民健身實施計劃(2016-2020年)”要求“市有關部門要加強與體育部門的協作配合,制定配套措施,形成推動全民健身工作的整體合力”。為加強對全民健身工作的宏觀指導和統籌協調,推動健康北京建設,經市政府同意,全民健身聯席會議制度于2017年5月建立,其成員包括市體育局、市委宣傳部、首都文明辦等41個部門和單位,市體育局為牽頭單位。全民健身聯席會議制度的形成為北京市社區體育協同治理格局的構建奠定了體制上的基礎,跨部門協同漸成一種常態。如,在關涉全民健身重大項目和資金投入、體育健身設施規劃、體育公園建設、健身政策宣傳等方面,體育與規劃、國土、住建、發改、財政、市容、國土、園林、黨委宣傳、精神文明等眾多部門通過協調形成合力,取得了歷史性進展。
4.2.2" 調整社區體育治理的實施平臺" 當前,城市基層社區的規劃、建設落實到哪一級空間范圍,學界的認識不盡一致,各地的做法也不相同。有的把基層社區落實在街道層面(如上海),有的則落實到居民委員會轄區層面。北京市在實施體育生活化社區創建的時期,社區體育工作的落實點就定位在居民委員會轄區這一層級。這與北京市在實施社區建設中對于社區的層次定位是基本契合的,《北京市社區管理辦法(試行)》中對于“社區”層級及范圍的定位即在居民委員會轄區。北京市人事局2000年印發的《北京市社區事業干部管理指導意見(試行)》也將社區事業干部定位于在居委會工作的人員。由原來居委會、村委會層面的體育生活化社區、體育特色村創建到街道、鄉鎮層面的示范街道、體育特色鄉鎮創建,是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平臺發生轉換的基本標志。其實早在20年前,任海、王凱珍等老一輩學者就指出:“街道社區是我國城市社區體育的關鍵層次”[7]因為作為城市中最基層的行政管理層次,街道辦在人、財、物、權諸方面相對有保證。的確,街道是城市的基本單元,是城市管理和社會治理的基礎平臺,也是城市社區體育治理體系中承上啟下的重要樞紐,形成對全民健身國家戰略的堅強支撐。近年來,北京加強了街道、鄉鎮在全民健身事業中的地位,將市、區用于支持基層開展全民健身活動的經費、人員、場地設施等資源交由鄉鎮人民政府、街道辦事處統籌配置。
4.2.3" 完善社區體育治理的組織體系" 培育發展社會組織、創新社會治理,是北京市“十三五”時期社會治理規劃的一項重要內容。在構建和完善社區體育治理的組織體系方面,北京的做法具有3大亮點。(1)首先,賦予體育社會組織在全民健身活動組織中的主體地位。北京市全民健身條例第六條指出:建立和完善全民健身的社會動員和組織機制,支持健身社會組織成為全民健身活動的組織主體;(2)鼓勵建立區域性健身社會組織。要求各級人民政府應當根據實際情況,支持綜合的、專項的健身社會組織建設,鼓勵街道、鄉鎮吸收轄區內單位、健身社會組織、健身團隊的負責人參與建立本轄區的綜合性健身社會組織。鼓勵成立跨街道、鄉鎮、社區的專項的健身社會組織建設;(3)鼓勵鄉鎮人民政府、街道辦事處轄區內的健身團隊向本鄉鎮人民政府、街道辦事處或者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申請備案。2017年6月,北京市體育局及北京市體育總會聯合印發了《關于健身組織備案工作的指導意見》,提出經備案的可以加入本轄區的綜合性健身社會組織,并享受場地、資金等方面的政策支持。
4.2.4" 進行服務導向的改革" 近年來,北京市體育部門轉變政府職能,加快簡政放權,推動體育改革,完善配套政策,加大基本公共服務的供給,廣泛開展群眾性體育賽事活動,合理利用疏解非首都功能中騰退土地、城市郊野公園、戶外廣場、公共綠地資源,加大全民健身場地設施建設力度。2022年,創建38個全民健身示范街道和體育特色鄉鎮,新建足球、籃球等106處體育健身活動場所,維護和更新1019處室外公共體育設施。[8]2023年,創建43個全民健身示范街道和體育特色鄉鎮,建設完成14個體育公園,新建82處足球、籃球等體育健身活動場所,新建或更新3500件室外健身器材。全年共開展各級各類全民健身賽事活動3.3萬場次,完成社會體育指導員培訓27期2456人次,開展全民健身科學指導大講堂等活動770余場,覆蓋人群超1億人次[9]。同時加強體育健身組織建設,通過健身團隊的備案、星級健身團隊評選、團隊骨干培訓等工作扶持和培育基層社區健身團隊的扶持與發展。截至目前,北京市共有市級體育組織126個,單位會員3289個、個人會員26.1524萬人,全部區均建有體育總會,區級體育組織515個,全民健身團隊11928個,每萬人體育社會組織5.8個。[10]
4.3" 問題反思
近年來,北京市在社區體育治理中取得了重要成就的同時也積累了許多經驗。但隨著城市化、國際化進程的迅速推進,居民體育需求日益差異化、社區體育治理復雜化,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面臨新趨勢和新挑戰。
4.3.1" 部門協同不夠" 社區體育治理的關鍵是建立不同主體之間的聯系和合作能力,各主體之間聯系越緊密,合作能力越強,治理的效果越突出。“社區體育高度的開放性,使之與社會結合的深度和廣度遠遠超過其他類型的體育”“使它與社區的其他工作交織在一起,不是任何一個單一社會部門或社會團體所能實施的”[12],僅靠體育部門無法系統性地解決數量眾多的跨部門的公共問題。正因為如此,決定了社區體育工作涉及到民政、文化、教育、財政等多個部門的工作,具有跨界協同的現實必要性。近年來,盡管北京市先后設立了各級全民健身工作領導小組,并建立了全民健身聯席會議制度,部門協同有了一定的制度設計和組織基礎,但調研中發現,受制于條塊分割的部門視野和思維定勢,部門與部門之間(如體育部門與教育部門),部門內部之間(如群體部門與體育總會、社會體育指導中心)協同力量尚顯不足,常態管理中的跨部門協同面臨著主動性和動力不足的尷尬。如,體育部門與教育部門在學校場地協調方面,與民政部門在體育社會組織登記注冊的前置審核要求方面、與稅務部門在體育社會組織的免稅、減稅執行方面都難以形成有效合力。
4.3.2" 工作機制不暢" 由于社區體育治理主體間存在不同程度的層級矛盾、條條矛盾和條塊矛盾問題,政府治理主體內部的紊亂和不協調問題,造成工作機制不暢。如北京全民健身條例規定,全民健身經費均下沉到街道,將市、區用于支持基層開展全民健身活動的經費、人員、場地設施等資源交由鄉鎮人民政府、街道辦事處統籌配置。但D街道文教科負責人和Y街道文化活動中心(承接了當地街道文衛科的體育職能)的負責人曾多次提到健身經費花銷困難的問題,在全民健身經費使用方面,財務部門和審計部門的報銷程序和審計近乎苛刻,許多細小雜碎的經費由于報銷過于復雜,導致街道辦事處排斥此類的經費支出,抑制了街道工作的積極性。為了避免在使用資金過程中遇到太多的程序阻礙,減輕自身負擔,在使用上級撥付的全民健身資金時,基層體育管理者傾向于辦大賽,通過一兩個大型體育賽事將上級部門下撥的資金全部使用出去。W鎮文體科負責人反映,雖然該鎮對文化、體育的管理同屬一個科室,但是文化類的錢和體育類的錢必須分開花。每年上級都會聘請第三方來審計一到兩次,鑒于對體育活動和文化活動認識的不同,每次都會出現哪些是文化活動支出、哪些是體育活動支出的爭論和爭議。
4.3.3" 體育社會組織活力不足" 多元主體的參與是治理的核心要義,但是,在社區體育這一形態出現之初,北京市乃至全國大部分地區的社區體育治理是建立在馬克斯·韋伯的組織社會學理論基礎上的科層模式治理,主要依靠單一的政府主體開展治理活動,只重視黨和政府的力量,忽略了社會組織的力量,使得社區體育治理組織體系存在結構性缺憾。進入新世紀,社會組織的作用備受重視,2008年9月,《北京市社會建設實施綱要》就指出:要高度重視和充分發揮社會組織在提供公共服務、反應居民利益、擴大公民參與、增強社會活力的作用,推動社會組織健康發展。但在有著幾千年家族生活傳統和30年計劃經濟生活體驗的中國社會中,體育社會組織的成長與成熟并非一日之功,體育社會組織活力尚顯不足,資源有限,財力、人力資源的缺乏也限制著體育社會組織發揮應有的作用。
4.3.4" 治理模式尚顯單一" 具有“強政府”和“強市場”色彩的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市場經濟活躍,加之社會組織、社工機構的活力較強,業已形成政府主導下的社區體育多元共治格局,其中以上海為典型代表。上海轉變政府職能,注重發揮體育社會組織活力,強化社會體育組織的地位和作用,賦予街道辦事處社區體育資源的整合權力,實施社區居民健身服務的“點、配、送”服務,為社區體育自治搭建平臺。而北京采用的是較為單一的行政主導模式,行政力量采取了達標、創建的治理手段,推動街道和鄉鎮在場地設施、組織發展、活動開展等方面的工作,在經費、政策等方面予以扶持,激發街道、鄉鎮的積極性。這一模式的優勢是短期見效快,但從長效的視角看,治理的成本較高、行政化較為嚴重、不利于體育社會組織的自治能力和活力的提升。
5" 北京市社區體育治理的推進路徑
5.1" 推動社區體育組織體系重構
社區體育的出現意味著群眾體育原有的組織體系解構,條條管理變成屬地化的塊塊管理。但目前社區體育治理面臨的一個現實處境是:行政化的組織手段失去原有效用,而社區體育的自組織卻無法形成強而有力的組織體系。因為社會領域的體育組織上下聯系是斷裂的,左右聯系又橫亙著區域的壁障。盡管基層健身團隊較多,但呈現出的是一盤散沙的組織化局面。北京市社區體育組織體系亟需整合,實現從解構到重構的轉變。上海社區體育之所以能夠獨樹一幟,恰恰是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社區體育組織的整合與重構,依靠上海市社區體育協會貫通區域內的體育協會、健身俱樂部、健身團隊等各類組織,構建起高效的組織網絡。
5.2" 將社區體育治理納入社會治理范疇
面對我國社區建設中存在的社區凝聚力不足,居民歸屬感不強的現實問題,社區體育多功能的特征使其被歷史性地賦予了社會整合的功能,即將原子化的居民通過健身需求的紐帶吸附個體,進而實現地域性的社會再聯結。社區體育的發展需要我們改變以往“社區體育就是身體鍛煉”“社區體育是體育部門的事情”的片面認知,以多功能取代只重生物功能的體育觀點,發揮社區體育的社會功能,將社區體育治理放在基層社會治理的大格局中去思考和作為。
5.3" 優化協同治理的基本格局
優化協同治理的基本格局,既要有堅實的社會基礎,又需要實現機制的完善。政府需要發揮主導作用,加強頂層設計,厘清區級政府及體育職能部門、各級體育社會組織、街道辦事處(鄉鎮政府)、居(村)民委員會在社區體育治理方面的權責清單。做好政府不同職能部門之間的“橫向協同”,上下級政府之間的“縱向協同”,大力培育發展體育社會組織等社會力量,形成主體多元、協同共治的治理格局,向著政府主導治理、社會自我調節和協同參與、居民主體自治的良性互動轉變。
5.4" 提升社區體育的自治能力
自治是治理的應有之義,基層群眾自治是我國基本政治制度之一。要真正成為貫徹落實全民健身國家戰略的基石作用,社區體育的主體性培育和自治能力提升是必需具備的基礎性條件。在社區體育發軔之時,政府和學界就試圖通過政府的倡導和扶持,建立健全社區體育自治體系,激活社區的社會要素和內在活力,實現“自治”的基本目標。近年來北京市社區體育自組織力量大量興起,自治水平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但在組織能力方面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北京市社區體育發展需從注重政府本位轉向注重社會本位、大力推動基層健身組織的培育、扶持和引導,進一步提高社區體育自治水平和自治能力。
5.5 "激發社區體育發展的內生動力
激發社區體育發展的內生動力,是社區體育治理的重要指向和任務。要形成黨委領導、政府主導、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社區體育治理格局,社會的內在活力和能動性是重要一極。但社會活力不足,能力不足,內生動力缺失在全國各地社區體育發展中一直是飽受詬病的問題。切實提升街道、鄉鎮社區體育工作的主動性、創造性,提升居民社區體育事務的參與意識和參與度,激發社區體育發展的內生動力,促進社區體育由政府驅動、資源驅動向創新驅動、社會內生型發展是新時期北京社區體育工作的重要任務。
6" 結" 語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社會發展處于新方位,社區體育產生了一系列結構性變化,出現了一系列新需求、新問題,催生新的治理目標、治理需求、治理結構和治理模式。社區體育治理必須深刻把握新時代中國社會出現的新變化、新特點,重新審視其工作定位、工作思路與方式方法,統籌謀劃,與時俱進。展望邁進新時代的社區體育治理,在治理理念層面,應更加強調多元的參與和互動;在治理方式層面,更應發揮法治和自治的功能;在運作機制層面,更應關注政府部門之間、政府與社會的協同性;在資源開發與整合層面,需要從政府的單向配置轉向政府和社會共同拓展和整合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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