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減”政策下城市中產家庭教育投資行為轉變及其優化路徑

摘 要：城市中產家庭多從事腦力勞動或技術型體力勞動，主要依靠工資及薪金為生。他們通常受過良好教育，具備專業知識和較強的職業能力，以及相應的家庭消費能力，并在社會上擁有一定的管理權和支配權。這類家庭的成員往往具備良好的素質、公德意識及相應的修養。從經濟、政治和社會文化地位來看，他們均處于現階段社會的中間水平。在“雙減”政策背景下，中產家庭對孩子的教育投資行為發生了轉變，如直接投資逐漸減少，非經濟性投資中的陪伴時間增加，且投資行為更加理性。基于此，探討中產家庭教育投資行為轉變面臨的困境，并針對性地提出相應的優化路徑。

關鍵詞：“雙減”；城市中產階級；家庭教育投資行為；轉變；困境；優化路徑

中圖分類號：F12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24）15-0149-04

2021年7月24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此后，城市的教育投資行為發生了巨大變化。該文件著眼于建設高質量的教育體系，強調學校教育的主陣地作用，深化校外培訓機構的治理，旨在構建良好的教育生態，以緩解家長的焦慮情緒，促進學生全面健康成長為主要目標。目前來看，此次改革的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并且政策的實施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對家庭教育投資行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使得多數家庭逐步減少經濟性投入，增加“非經濟性投入”。但與此同時，“雙減”政策帶來的弊端也不容忽視。因此，在“雙減”政策已取得成果的基礎上，本文重點分析該政策對于中產家庭教育投資行為的利與弊，探討如何使家庭投資行為利益最大化，并就逐步緩解中產家庭焦慮壓力提出合理建議。

一、城市中產家庭教育投資行為的界定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家庭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家長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要給孩子講好‘人生第一課’，幫助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可見，家庭在孩子成長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而家庭教育的投資行為則直接關系到孩子未來的發展走向。有目的與規劃的家庭教育投資能夠幫助孩子在成長的道路上少走彎路。

在傳統的人力資本理論中，大部分學者都認為家庭教育投資行為特指家庭為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支付的用于教育方面的費用，因此，圍繞家庭教育投資的研究也主要涉及教育投資的經濟性研究。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領域的學者對家庭教育的深入研究，人們逐漸發現家庭教育投資不僅僅涉及經濟學相關領域，還涉及其他多方面的內容，是一個多元化的范疇。它不僅包含了基礎教育經濟性投資，也涵蓋了父母在孩子身上投入的時間、情感和精力等非經濟性投資。

（一）經濟性投資

城市中產家庭的教育經濟型投資，是指家庭對孩子在學業上進行的經濟性投入。這種投資行為能夠幫助孩子更快捷地從多渠道獲得知識與技術的積累。從長遠來看，此類投資可以有效地提高未來的家庭收入，對社會經濟增長也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且該投資行為又分為必要性投資和選擇性投資，更大程度上提高了家長的選擇靈活性。

1.必要性投資。必要性投資可以理解為支付日常的學費、書本費、住宿費、伙食費和交通費等，在孩子正常成長和求學過程中無法避免的基礎教育性投資。雖然在九年義務教育階段，為了保證所有適齡兒童、少年擁有接受義務教育的權利，義務教育經費由國務院和地方人民政府來承擔，免除了公立小學和初中的學雜費用，包括選課費、教材費、課本資料費、住宿費等，但仍有部分費用需要由孩子的家庭承擔。隨著孩子通過中考進入高中繼續學習，或者進入中等職業技術學校學習實用性更強的技術，這些費用都不包含在義務教育經費之內，全部由家庭自行承擔。

2.選擇性投資。選擇性投資可以理解為父母不僅滿足于讓孩子獲得九年義務教育內的知識，還希望孩子能夠超前發展。這種額外的支出行為，源于中國古代就有的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思想。因此，經濟條件有余裕的家庭多數會選擇繼續在孩子身上進行教育投資，比如購買能夠開發孩子智力的玩具、購買課外讀物以拓寬孩子的視野、請家教來輔導孩子學習、培養孩子綜合能力而報體育或藝術類的培訓班，或是購置教育資源周邊的房產以獲得更好的教學資源，也有家庭認為國外教育資源比國內優秀，因此送孩子出國留學等。這類投資方式都是根據家庭經濟狀況的不同而產生的。

（二）非經濟性投資

城市中產家庭教育的非經濟性投資，主要是指父母對孩子的正確關愛、陪伴的時間以及花費的精力。這些投資雖然不能立即見效，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所產生的“量變”將逐漸轉化為“質變”，對孩子的性格、品行和“三觀”的形成產生深遠的影響。例如，長期缺乏父母陪伴的孩子，相比那些長期有家長陪伴的孩子，往往在汲取知識的能力上顯得較弱。另外，在溺愛環境下成長的孩子，相比那些獲得正確教導的孩子，更容易形成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通俗地說就是“公主病”。多數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會盡量避免與這類人接觸，因此這種性格的孩子在未來也可能會難以融入社會。由此可見，非經濟性投資是孩子成長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雙減”政策下城市中產家庭教育投資行為的轉變

長年以來，在傳統的應試教育體系下，孩子們面臨著繁重的課業任務與校外培訓所帶來的雙重壓力，長期處于高壓環境之中，任務往往一個接一個，沒有足夠的時間休息，長期處于這種環境中的孩子們也因此失去了正常的成長空間。隨著學習時間的無休止延長，學業帶來的焦慮得不到有效緩解，反而會產生不良的厭學情緒，這對孩子的健康成長十分不利。而對于中產家庭來說，孩子的成長與教育往往是家庭的重心。一旦孩子受到影響，家長的付出就容易付諸東流，這種惡性循環還會導致家庭互動時間嚴重減少。而且一直處于這種高壓狀態的孩子一旦出現焦慮情緒，整個家庭也同樣會感到焦慮。例如，周圍其他同階層的孩子成績更優異，周末一刻都沒有放松，學習的其他技能也更多，這些都會轉化為壓力反作用到孩子身上，進而引發更深的親子矛盾。因此，“雙減”政策的落地，不僅減少了城市中產家庭在教育上的“經濟性投資”，緩解了家長的經濟負擔，同時也為“非經濟性投資”提供了更大的空間，有助于提升家庭關系的緊密度。

（一）中產家庭教育直接投資行為從大量投入轉向逐漸降低

在“雙減”政策落地之前，城市中產家庭的教育傾向往往偏向于簡單粗暴的投資方式，采用“填鴨式”教學。他們容易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盲目跟風，只追求應試需求，相應地為孩子報名參加各種培訓班，卻忽略了孩子成長環境的多元化和全面發展。這種教育方式往往將孩子培養成“應試型選手”，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此，大多數孩子都處于被動式學習的狀態。雖然這種投資行為可能會帶來不錯的分數，但它也會逐漸扼殺孩子們的天性，扭曲家庭的價值觀，讓家長認為現代社會只需要應試教育人才。

“雙減”政策落地以后，政府關停了所有的校外學科類培訓機構，這使得家庭在教育上的經濟支出自然降低。同時，家長也逐漸意識到僅僅依賴應試教育是不夠的，這也與我國科教興國戰略不相符。

（二）家庭教育非經濟性投資從陪伴較少轉向共享更多

在“雙減”政策落地之前，城市中產家庭在家庭教育觀念上存在一些誤解，認為教育孩子是學校的工作，而家庭只需負責孩子的衣食住行。這種觀念導致父母順理成章地將孩子的教育職責完全交付給老師和學校，沒有意識到自己作為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和家庭教育的主要負責人，對孩子的影響是巨大的。“雙減”政策的落地，對父母的教育觀念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多數父母開始反思自己以往“寄養式”的教育行為是否合適，部分家長因此做出改變，會花更多的時間投入家庭關系中，這對孩子的身體素質、生活技能、心理承受能力、思想品德和行為習慣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家長也逐漸從旁觀式的單向投入向雙向互動轉變，這種行為的轉變最終形成“學習型家庭”，即家長與孩子共同尋求知識的家庭學習氛圍，使孩子成為終身學習的受益者。這是“雙減”政策下，健康家庭的理想教育模式。

（三）家庭教育投資行為從盲目感性轉向選擇理性

在“雙減”政策落地以前，城市中產家庭的父母對孩子應該接受什么樣的教育存在誤解，他們盲目跟風，給孩子報各種培訓課程，認為只要報得多、學得多，孩子就能掌握更多的知識，甚至是超前學習，目的是讓孩子在考試中占據優勢地位，更是為了吸引老師對孩子的關注。這就導致孩子要承受繁重的課業和父母過高的期望所帶來的雙重負擔。“雙減”政策的落地，讓父母開始反思自己的這種盲目行為是否適合家庭教育，是否給予孩子應有的成長空間，他們的教育價值觀從傳統轉變為理性，并正確認識到子女教育投資的問題。同時，很多中產家庭開始有意識地主動提高自身素質，理性消費，減少盲目投資。家長能更客觀地看待子女的學習能力，并適當修改期望目標，對子女的成長予以更全面的關注，不再一味地施加壓力，用高額的教育投資來控制子女的成長和發展。

（四）家庭教育投資行為從公開競爭轉向暗地較勁

在“雙減”政策落地以前，市面上充斥著各種營利性的培訓機構，供城市中產家庭的父母選擇。父母也通過不斷地以給孩子報培訓班的方式同其他家庭暗自“較勁”，形成惡性競爭，最終壓力反饋到孩子身上。“雙減”政策的落地，使得市面上各種營利性培訓機構紛紛關閉，一些家庭出現了“求學無路”的狀態。有的家庭為了讓孩子能夠繼續超前學習，用盡各種方法，例如有的機構以“高端家政”“眾籌私教”“住家教師”等名義違規開班，隱蔽性強，存在發現難、取證難、查處難的問題；有的機構表面關門閉店，實則轉移到居民樓、酒店、咖啡廳等隱秘地點違規開展培訓；還有機構提供線下“一對一”家教服務，或通過通信軟件開展線上培訓。從這些現象可以看出，雖然國家明令禁止這些補課行為，但是在部分中產家庭的教育經濟性投入上沒有任何變化，反而愈演愈烈。對于這種家庭來說，“雙減”政策反而成為趕超其他家庭的一個“機遇”。

三、教育投資轉變面臨的困境

（一）直接投資的費用還是很高，超出中產階層承受能力

雖然在“雙減”政策落地之后，學科類的培訓機構紛紛關閉或轉行，減少了中產家庭在學科類培訓上的經濟支出，但是在政策的推動和群眾的需求下，藝體培訓機構卻火速發展起來。盡管大多數父母會對非學科類的培訓機構做出理性選擇，鼓勵孩子培養興趣愛好，尋求多方面發展，但是仍有部分家庭認為只有多上應試教育課程才能提高成績，這種行為嚴重影響了孩子的正常學習活動。家長的這種功利性思想違背了培訓的目的，而且非學科類培訓機構也存在著濫收費等情況，導致家庭直接投資的費用不減反增，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

（二）非經濟性投資較多，但是相關配套保障措施不足

我國的家長普遍都有望子成龍的愿望，但并不是所有家庭都具備相關的家庭教育知識。有些家長不希望其他人對他們的教育方式做出干涉，這種心態可能導致投資的反作用，也暴露出一些中產家庭雖然進行了大量的經濟投資，但孩子的成績卻并未提高的問題。“雙減”政策的落地，使得孩子有更多的時間與父母相處，因此受到父母的影響也越來越大。具體表現為：家長的溺愛會讓孩子變得以自我為中心，而過度的放任則會使孩子缺乏安全感和歸屬感，從而在內心筑起高墻。這些情況的出現，都是因為父母沒有給予孩子進行正確的“三觀”引領和溝通。

（三）教育投資引導不足，家長仍感茫然

“雙減”政策的落地雖然緩解了城市中產家庭教育投資的經濟負擔，增強了家庭的親密度，但在另一層面上也對家庭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明確要求全面壓減作業總量和時長，規范了校外學科教育培訓的時間，這就意味著孩子能夠接受校外學科教育的時間減少了。在減少了學習時間的同時，又要保證孩子的學習質量，因此城市中產家庭在教育投資上遇到了很大的問題。不同家庭的父母學識和見識都不相同，有部分家庭對于如何教育孩子沒有相關的知識儲備和教育能力，不能給予孩子在規定學時之外的幫助，這增加了家庭在教育孩子上的困擾。

四、教育投資行為轉變優化路徑

（一）加大對學校教育的投入力度，降低家庭承擔的相關教育經費

有學者研究發現，公共教育支出是國家教育公平和穩定的關鍵所在。雖然公共教育支出并不等同于家庭教育投入，但是會對家庭教育投入產生一定影響。例如，當國家加大對教育的支出時，學校教育會滿足絕大多數孩子的教育需求，那么家庭就會適量減少家庭教育的經濟性投資，增加非經濟性投資。反之，如果國家對教育支持力度不足，學校教育無法滿足孩子的教育需求，那么家庭就會通過其他渠道，例如讓孩子參加各種培訓活動，這就增加了家庭的經濟性投資，減少了非經濟性投資。以黃岡中學為例，這所學校獲得了當地政府的大力支持，在充足的政策和資金的加持下，學校的教學質量得以保障。在這所學校上學的學生家庭幾乎不會報校外培訓班，因為學校的教學已經能夠滿足學生當下的需求。而其他一些城市中學由于獲得的政策資金支持不足，當地家庭寧愿花費高額擇校費也要送孩子來黃岡中學學習。

（二）出臺相關措施，強化基礎保障

相關部門可以考慮在“雙減”政策的基礎上，制定相應的文件條例，再由當地政府和教育局加大對學校教育的支持力度，以滿足絕大多數家庭的教育需要。只有“人民滿意的教育”才會讓家庭將更多的精力放在陪伴孩子、開發孩子的興趣愛好上。各方合力，深入實施人才強國戰略，堅持尊重勞動、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尊重創造，完善人才戰略布局，最終形成人才優勢。這才是“雙減”政策的意義與職責所在。

（三）對家長教育投資進行理性引導

教育不僅僅是學校的事情，教育所傳授的內容也不單純是書本知識。現代教育要做到“家校結合”，學校層面負責傳授學生知識，教授學生解決問題的辦法，幫助孩子與他人建立聯系；家庭層面要給予孩子更多陪伴和“三觀”上的指引，而這正是很多家庭所欠缺的。所以，社會上應該開辦關于如何陪伴孩子、如何與孩子溝通交流、如何正確引導孩子的義務講座，或者拍攝相關教育視頻，在潛移默化中提高城市中產家庭的教育投資能力，使他們正確認識非經濟性投資的作用，重視孩子的品德和“三觀”培養。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發展素質教育，促進教育公平，才是目前“雙減”政策下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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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文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