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學的原點思考

【編者按】 語文的天地雖廣闊無邊，卻是有根脈的，主干是讀思寫說聽。因而，語文教學應循“根”把“脈”，不必無端旁逸斜出。本期《關注》欄目，呈現兩位“語文人”關于這一話題的跨界神交與對談。

摘"要：秉持“獨立思考和實事求是”兩大原則，對小學語文教學有一些個人的理解和思考。語文學習最重要的是讀書，最好的教材是打開孩子讀書的一扇窗，最好的語文課就是讀書課，最好的語文作業是讀書，最佳的試卷是導向孩子讀書，最好的語文教師是讀書人；最佳的識字是先閱讀后識字，閱讀課就要讓學生好好讀書；作文課是產房，比喻、擬人等修辭是沒辦法的辦法；學生提筆即練字；課堂的中心是文本。

關鍵詞：語文教學；讀書；作文；課堂

我1989年6月從湖南省攸縣師范學校畢業，1998年通過參加自學考試獲得杭州大學漢語言文學專科學歷，后來又通過函授學習于2002年獲得浙江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本科學歷。其間，除了1992年9月至1994年12月這兩年半任體育專職教師外，從事小學語文帶班教學，至今33年有余。這大半輩子一線帶班教學生涯，我一直秉持“獨立思考”和“實事求是”兩大原則，對小學語文教學有一些個人的理解和思考。

一、 語文學習最重要的是讀書

自1904年語文獨立設科以來，現代語文教學至今有120余年的歷史了（之前已有2000余年傳統私塾教育）。如果要問語文學習最重要的是什么，那肯定是讀書。因為語文的一切都可以從讀書中獲得。

幾乎任何時候，班級前幾名的學生，都是愛讀書的學生；班級后幾名的學生，都是不愛讀書的學生。身邊優秀的語文教師，都是愛讀書的老師；社會上語文能力出眾的人士也都是讀書多的人。

不愛讀書的學生，神仙也教不好。哪怕是天賦異稟的學生，如果不愛讀書，也照樣成不了才。

讀書，是語文教學的總綱。這是語文教學原點的原點。語文教學的一切都要從“讀書”這個原點出發。

二、 最好的教材是打開孩子讀書的一扇窗

葉圣陶先生早就說過“語文教材不過是一個例子”。這到底是個什么“例子”呢？

現在我們可以回答，就是一個讀書的例子。如果這個例子不能激發學生讀書的興趣，就不是個好例子。學生課內讀了一篇，課外會去讀十篇百篇甚至百本的例子，才是好例子。

此外，入選教材的例子，應該是古今中外最適合學生閱讀的名家名篇。取法乎上，這是選例子的基本原則。如同教學生書法，必須選名家名帖。

三、 最好的語文課就是讀書課

語文課就應該是以讀書為主的課。一節課40分鐘，至少應該有一半的時間讓學生讀書。語文課應該是書聲瑯瑯，或者靜靜默讀。

最成功的語文課，就是能夠激發學生讀書的興趣，教會學生讀書的方法。如果學生因為上了一節語文課，而愛上某一個作家，那就是最高境界了。

四、 最好的語文作業是讀書

任何一門學科都會有作業，語文也一樣。但語文作業，應該設計學生在閱讀中完成的作業。其實，對語文來說，讀書就是最大，也是最好的作業。語文日常的作業，主要是引導學生讀書。如果把語文作業設計成數學作業那樣的一道一道的題目，舉一反三地訓練，那就是毀掉語文的作業，敗壞語文的作業。

五、 最佳的試卷是導向孩子讀書

讀書，是語文第一要務。考試評價也要導向讀書。

最近，廣州和北京的語文期末試卷，已經在朝這個方向發展，整張試卷，從頭到尾都設計成閱讀情境題，把所有的考點融入閱讀情境之中。學生從第一題開始，到最后一題結束，全部都在閱讀情境中。教材內原來死記硬背的知識點被壓縮，閱讀理解能力和文字表達能力被放大。

試卷不要檢測學生課外讀了什么書，也不必考查學生的閱讀量。因為讀什么和讀了多少，這是很難檢測的。重點要考查學生的閱讀理解能力和文字表達力，否則，會增加學生的負擔。進入試卷的閱讀文章，必須出自名家經典。

六、 最好的語文教師是讀書人

語文教師的第一身份是讀者，然后才是教者。帶學生讀一篇課文前，教師自己先要仔仔細細讀幾遍，把課文每一句話都讀通順，做到對文本每一個細節都了如指掌。

語文課堂要帶著學生美美地讀書，激發學生讀書的興趣，教給學生讀書的方法。推薦給學生讀的書，教師自己都要先讀一遍。自己沒有讀過的，或者自己不喜歡的，不要推薦給學生讀。

真正的讀書人，優雅從容，不貪多，不求快，渾身上下有一種書卷氣。他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書要一頁一頁讀，帶學生讀經典，慢慢讀，細細品，以少勝多，以慢勝快。

七、 最佳的識字是先閱讀后識字

語文教育是母語教育。每個孩子都有學好母語的本能。我們學說話，不是學會了每個發音，才會說話。我們學閱讀，不是認識了一個一個的漢字，才會閱讀。恰恰相反，我們是在說話中學會發音、在閱讀中學會識字的。傳統私塾“三百千”的蒙學讀本，就是最好的識字讀本。如果我們覺得傳統的“三百千”不好，我們也可以學著編寫更好的現代版蒙學識字讀本。

先閱讀后識字，在閱讀中識字，這是母語識字教學的基本規律。把一個個漢字從文本中拿出來，帶著學生一個一個認讀，高耗低效。譬如孩子早就會說爸爸媽媽了，識字課根本不需要“爸，爸，爸爸的爸；媽，媽，媽媽的媽”這樣死教。

八、 閱讀課就要讓學生好好讀書

閱讀課是釀酒的課。要老老實實帶著學生讀書，讀通讀順每句話，理清文章脈絡結構。一眼到底的現代白話文沒什么深不可知的含義。教師能理解到的含義，只要學生熟讀幾篇課文，他們自然也能明白。讓學生把文本的語言吃下去，“得意”更要“得言”。不要打著讀寫結合的旗號急于讓學生進行片段仿寫。

閱讀課，就要讓學生好好讀書。閱讀課不讓學生讀書，總是聽老師的講解分析，沒用的。

九、 作文課是產房

作文課是產房，只負責出貨，不負責產貨。經過十月懷胎，肚子里有了孩子，進到產房才有戲。

作文課不等于作文教學。作文教學的真功夫不在作文課如何上，而是平時怎樣帶學生讀書。如果學生平時不讀書，神仙來上也教不出好作文。如果平時學生有大量閱讀，不上作文課，學生也照樣寫出好作文。

作文課里有幾個學生寫出好作文，真不是語文老師教出來的，那是學生讀書讀出來的。否則，作文課就不會有寫不好作文的學生。

十、 比喻、擬人等修辭是沒辦法的辦法

寫作文經常要用到比喻、擬人等修辭手法，目的是把自己要表達的意思表達得更清楚、更明白。不是比喻、擬人等修辭手法用得越多越好。比喻、擬人、夸張等修辭手法，說白了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有時候，我們要說一件事情感覺怎么也表達不清楚，這時候來一個比喻就清楚明白多了。最恰當的比喻，來自自己語言表達的困境。好的比喻，往往也是在語言困境中誕生。

能不用比喻，就盡量不用比喻。動不動就“吃奶的勁”“九牛二虎之力”“離弦的箭”這些俗不可耐的比喻，就更要少用。不能引用別人的話，就盡量不要引用。用自己的語言，清楚明白表達自己的意思，這才是真功夫。

十一、 學生提筆即練字

學生寫字好不好，不在于練字多不多，而在于語文教師的字寫得好不好。語文教師每天黑板上的板書、作業本上的批改，如果都寫得端正美觀，學生的字自然就寫得端正美觀。如果語文教師板書寫得歪七扭八，學生的字肯定也是東倒西歪。

教師字寫得好，學生就寫得好。每天寫作業，就是在練字。提筆即練字。無須語文之外再練字。

十二、 課堂的中心是文本

課堂的中心，不是教師，也不是學生，而是文本。因為有了偉大的文本，才有了偉大的課堂。

課堂要讓偉大的作品說話，要盡可能多地讓學生與偉大的作品對話，也就是盡可能多地讀書。

所以，語文教師要深知，最好的教學設計是讓學生看到偉大作品的設計，不會把自己的教學凌駕于偉大作品的設計之上。

以上就是我這個從教三十余年的老教師的獨立思考，我努力做到不引用任何人的話，把自己的思考表達清楚——對與錯，請大家自辨。

（劉發建，跟著名家學語文課程中心。浙江省課堂教學能手，杭州市下城區教育名家。名家經典閱讀周原創者，五磨教學法創始人，中國魯迅研究會會員。出版《親近魯迅》《落地麥田野課堂》等專著。領銜出版“名家文學讀本”叢書和“跟著名家學語文”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