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完善研究

［摘要］文章基于《馬拉喀什條約》框架下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的實施要求，結合電影作品特性，指出當前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存在交換機構缺位、制作與提供指引缺失、接收與處理規則空白等問題。對此，文章通過梳理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的法理基礎，提出在主體層面明確交換機構、實施法定送存，在制作提供層面界定修改范圍、明晰確認義務，在接收處理層面統一接收原則、進行寬泛處理，構建起完善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

［關鍵詞］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馬拉喀什條約

自世界上第一部版權領域的人權條約—《關于為盲人、視力障礙者或其他印刷品閱讀障礙者獲得已出版作品提供便利的馬拉喀什條約》（以下簡稱《條約》）生效以來，無障礙格式版可由一個被授權實體向另一締約國的受益人或被授權實體發行或提供。根據《條約》中為各締約國作品版權限制和例外設立的具有一定靈活性的“發展條款”，各國可以結合本國的實際情況，自行決定是否將電影作品納入版權限制與例外，這意味著將電影作品納入無障礙作品類型的國家可以進行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跨境交換。為了實現對《條約》的有效銜接，《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在第三次修訂中將使合理使用的作品類型擴至電影作品。同時，國家版權局印發了《以無障礙方式向閱讀障礙者提供作品暫行規定》（以下簡稱《暫行規定》），明確鼓勵電影、網絡視聽等機構為其擁有版權的作品同步制作、提供無障礙格式版并進行跨境交換。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的有效實施可以緩解國內目前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供給不足的現實問題，為閱讀障礙者充分有效地感知、享受電影作品提供便利。

一、《馬拉喀什條約》框架下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基本制度

在《條約》框架下，《暫行規定》對我國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基本制度進行了相應規定，主要包括主體范圍、客體要求和實施機制三個方面。

（一）主體范圍

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存在主體范圍限制。我國進行跨境交換的被授權實體是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機構（以下簡稱“交換機構”），即向其他《條約》締約方的同類機構或閱讀障礙者提供，或從前述同類機構接收無障礙格式版的法人組織。基于此，我國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的主體范圍已然劃定：在跨境提供方面，我國交換機構可向兩類接收者提供，既包括《條約》締約國的被授權實體，也包括《條約》締約國的閱讀障礙者；在跨境接收方面，無障礙格式版只能來源于《條約》締約國的被授權實體。

（二）客體要求

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的客體須符合相應要求，其進行跨境交換應滿足以下幾個條件。其一，擁有合法來源。制作主體制作無障礙格式版必須使用來源合法的作品，否則不能滿足合理使用要求。其二，尊重作品完整性。為了保障原作品不被歪曲、篡改，制作主體在制作無障礙格式版的過程中，除讓閱讀障礙者能夠感知并有效使用所需的修改外，不得對原作品進行其他修改。其三，進行作品標識。制作主體在無障礙格式版中應注明作者姓名或名稱、作品名稱，并在作品名稱中以適當顯著的方式標注“閱讀障礙者專用”。

（三）實施機制

要想實施符合要求的跨境交換，交換機構需要一定的實施機制予以支撐。首先，交換機構應建立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內容合規機制，該機制能夠確保進行跨境交換的無障礙格式版符合國家要求，不與公共利益相沖突。其次，交換機構應采取合理措施確認《條約》締約國的同類機構或閱讀障礙者身份，即確認該類機構是締約國的被授權實體，閱讀障礙者真實存在并被締約國所承認。最后，交換機構應采用先進技術確保無障礙格式版安全跨境地提供和接收，即無障礙格式版從提供方傳輸到接收方手中而不被第三方獲得，最終流向閱讀障礙者。

二、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的實施阻礙

（一）電影與圖書：天平傾斜

當前，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實踐對電影作品重視不足。自1895年世界上第一部電影《火車進站》誕生以來，經過不斷發展，當前的電影已經成為一種融合了不同媒介形式、技術手法與藝術風格的非單一性媒介［1］，同圖書一般成為知識傳播的載體和人類進步的階梯。與圖書的靜態呈現方式不同，電影能夠透過可感的方式展現組成世界的影像動能［2］。基于此，作為一種大眾藝術，電影應當走進閱讀障礙者的日常生活中。然而，當前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的作品大多仍以文字作品為主。究其原因，主要是當今世界范圍內的交換機構對無障礙電影的重視程度不夠，如無障礙圖書聯合會（ABC）主要通過盲文圖書館和盲文協會等組織進行無障礙數字書籍的跨境交換，日本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主要交由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來執行［3］。根據《無障礙格式版服務機構（含跨境交換機構）備案結果（第一批）》，我國目前的交換機構僅為中國盲文出版社和中國盲文圖書館，缺少電影領域的交換機構。

（二）制作與提供：指引缺失

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制作與提供具有特殊性。一方面，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修改范圍難以把握。對純粹的文字作品而言，作者可以語言文字的形式或其他相當于文字的符號來表達自身的感情或思想，制作主體制作無障礙格式版時將其轉化成語音格式即可，對原有作品完整權的沖擊不大。然而，對擁有特定組織和表達方式的電影作品而言，作者往往通過音畫同頻向觀眾傳達蘊藏其中的觀點與理念。對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制作，制作主體除了需要考慮音效，還需要更多地關注如何對畫面進行無障礙處理。作為以幀為單位的視覺表現藝術，電影作品每一幀畫面的復雜程度取決于作者所想要展現的內心世界，制作主體對所有畫面均有效地予以無障礙格式化不盡現實，必然涉及對原作品的修改。問題在于，電影作品中各幀畫面及其間的起承轉合皆是著作權人的智力成果體現，如何準確把握與判斷其無障礙格式版的必要修改范圍仍缺乏具有可操作性的指引方法。另一方面，交換機構的確認義務不明。交換機構進行跨境交換須能夠有效確認《條約》締約國的被授權實體或閱讀障礙者身份，否則無障礙格式版將容易流入正常市場，與原有作品的正常利用相抵觸，進而致使權利人的合法利益遭受不合理的損害。在數字時代，翻閱紙質圖書對大多數人來說專注度更高且更容易引起深層次思考，因此無障礙格式版即使流通，紙質圖書也仍有實體價值。而數字技術的應用將電影藝術發展到了新的高地，對觀眾而言，電影的最大價值就在熒幕上放映的瞬間。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一旦流向正常市場，權利人的合法利益將遭受大幅度減損。因此，交換機構在進行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跨境交換時更需要注重確認交換方的身份，然而當前我國交換機構該以何種措施進行身份確認尚無規定。

（三）接收與處理：規則空白

世界文化的多樣性是推動人類文明不斷發展的重要因素，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自由跨境流通。由于國內外文化差異，不同國家的電影承載內容或表現形式不盡相同，各國電影的內容審查也有所區別。例如：美國的電影分級制度審查內容主要集中在暴力、色情、毒品等負面因素；我國電影審查制度針對的內容更為細致，除了上述負面因素，還包括政治、民族、宗教等敏感因素［4］。電影審查內容的差異意味著符合其他國家規定的無障礙格式版不一定契合我國電影行業的相關要求，跨境接收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進入我國仍須進行符合國內標準的內容合規審查。此外，跨境接收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使用應僅限于閱讀障礙者群體，但不論是TTS技術還是讀屏技術，甚至是方興未艾的人工智能編譯技術，都無法對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制作主體的行為做出限制，也無法決定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僅向閱讀障礙者提供［5］。因此，交換機構需要采取有效手段防止閱讀障礙者以外的人員或組織獲取、傳播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

三、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的法理基礎

（一）權威性：基于公共權威的社會引領

任何一種制度都是以某種形式的權威為基礎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的有效運行也應以某種權威的確立為前提。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實施的最終目的是讓閱讀障礙者盡可能獲取滿足其需求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參與社會的文化生活、享受藝術和科學進步產生的福利，其本質是為了保障閱讀障礙者的基本文化權益。而基本文化權益的保障往往依賴傳統命令控制型規制下發展的公益性文化事業，在政府主導、社會力量參與的活動過程中，彰顯立足于“權威、自由和秩序之間平衡”［6］的方向性、理性化公共權威［7］。換言之，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這一公益性文化事業既需要政府主導的力量，也需要具有公共權威性的社會力量的積極參與。我國締結的《條約》和制定的《暫行規定》搭建了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的基本框架，為閱讀障礙者的基本文化權益保障提供了重要制度支撐。該項公益性文化事業的方向性、理性化公共權威的進一步彰顯和強化，需要代表社會力量的交換機構參與其中，將制度所承載的規則和規范性要素予以實現。在此基礎上，交換機構通過發揮自身優勢進行社會引領，能夠拓展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的廣度與深度。

（二）公平性：基于版本轉化的利益衡平

就法律所促進的價值而言，公平正義是整個合理使用制度的基礎［8］，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作為合理使用制度的最新內容亦須將公平正義考慮其中。美國學者Willian F.Patry將合理使用稱為是一項“理性的公平正義原則”，認為“該規則充滿公平正義觀念并具有彈性而無法定義”［9］。合理使用制度的公平正義主要體現在：基于公共利益原則考慮，對著作權進行一定限制以保障特殊情形下的社會利益，又限制對著作權進行過分限制，避免權利人的權利受到不合理的損害。交換機構進行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跨境交換，能夠讓閱讀障礙者在更大程度上享受當今社會科技與傳媒發展帶來的便利，有效感知現代電影作品的獨特魅力，但在此過程中不應過度犧牲著作權人的權益。換言之，對電影作品著作權人的權利限制必須正當地保持在一定合理范圍內，只有對權利人的權利進行正當的限制，才能保護權利人免受他人權利的傷害，也才能使權利成為利益之舟，而不至于淪為傷害之劍［10］。在權利類型上，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形成主要涉及權利人的修改權，為使該項權利的限制不被過度放大，立法機關應根據電影作品的特點，對能讓閱讀障礙者感知并有效使用的修改范圍進行明確限定，架起閱讀障礙者與著作權人之間公平正義的橋梁。

（三）經濟性：基于程序實施的效益考量

一般來說，法律應在權利界定上使社會成本最低化，即要求法律選擇一種成本較低的權利配置形式和實施程序［11］。因此，對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的構建與完善，立法機關應遵循交易成本最低化的原則。為最大化保障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的經濟效益，立法機關可以將法律經濟學的基石—科斯定理作為相關制度設計的考量依據。第一，如果存在“零交易成本”，不管怎樣選擇法律規則，有效益的結果都會出現。從現實角度出發，“零交易成本”作為假定條件難以實現，即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必然存在成本，制度設計需要進行經濟維度的考慮。第二，如果存在“實在交易成本”，有效益的結果不可能在每個法律規則下發生，即不同的權利界定會帶來不同效益的資源配置。《條約》各締約國對被授權實體的界定各有不同，導致某一國家對另一國家的被授權實體確認難度較大。出于資源配置最優化的目的追求，交換機構對被授權實體進行確認而采取的合理措施應追求效益最大的結果。第三，產權的界定、安排和重新安排都存在交易成本，并且都有可能被過高的交易成本所妨礙。交換機構將《條約》締約國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引入我國意味著對該無障礙格式版進行了重新安排，其跨境接收與處理應進行成本與效益的衡量。

四、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的完善路徑

（一）主體層面：明確交換主體，實現法定送存

交換機構的確立是實現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有序跨境交換的關鍵。在能夠彰顯方向性、理性化公共權威的社會力量中，中國電影發行放映協會、中國世界電影學會等電影專類行業組織作為我國交換機構更為合理。一方面，中國電影發行放映協會、中國世界電影學會等電影專類行業組織了解全球電影的最新動態，跨境交換優勢明顯。該類組織多年來致力于對世界各國電影進行研究、探討、學習和借鑒，已經成為中國電影和世界電影文化交流溝通與合作互動的橋梁和紐帶，可及時引進符合我國閱讀障礙者需求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另一方面，中國電影發行放映協會、中國世界電影學會等電影專類行業組織具備相應的人員和技術，跨境交換能力突出。例如，中國電影發行放映協會由全國電影發行、放映、器材、技術研發、影視文化及相關企業法人自愿組成，中國世界電影學會主要成員為全國各地從事國內外電影研究、評論、翻譯和教學的專業人員，可為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制作提供人才保障和技術支持，有效構建起符合我國要求的內容合規機制。

為便利化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跨境交換，我國還應實行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法定存送。《電影藝術檔案管理規定》要求，電影攝制單位應當在影片取得電影公映許可證后三個月內向中國電影資料館移交影片類檔案中的標準拷貝或數字母版，并永久保存。中國電影資料館作為由74個國家的150多家資料館組成的國際電影資料館聯合會（FIAF）正式會員，具有國際交流優勢。為實現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統一管理與調度，交換機構可將制作完成和跨境接收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及時送存至中國電影資料館保存。通過法定送存，我國將建立全國性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資料庫，明晰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儲備與需求情況，為與《條約》締約國的被授權實體進行跨境交換做好準備，并及時向有相關需求的閱讀障礙者提供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

（二）制作提供：界定修改范圍，明晰確認義務

第一，將電影作品無障礙處理的修改范圍限于無伴音畫面，使之成為合格的無障礙格式版是進行跨境提供的前提條件。電影作品由一系列有伴音或無伴音的畫面組成，對有伴音的畫面，閱讀障礙者可以通過伴音自行感知畫面內容，制作主體僅需要對此類畫面的原伴音進行完全復制即可，不涉及對原電影作品的修改。而無伴音的畫面的主要作用是為了介紹背景、烘托氛圍、推進情節，通過無聲畫面引起觀眾聯想或共鳴，閱讀障礙者無法感知，制作主體須對其進行能夠讓閱讀障礙者感知并有效使用的必要修改，包括僅描寫景物的空鏡頭和無配音但有人物畫面的無聲源片段等。制作主體對無伴音畫面進行必要的無障礙格式修改，可通過兩種方式實現：一是聽覺處理，通過人聲配音將無伴音畫面所蘊含的內容進行聽覺維度的展現，從而將閱讀障礙者帶入電影所刻畫的情境之中；二是觸覺處理，借助現有技術讓閱讀障礙者真實感受到無伴音畫面中的場景，如在影院中借助虛擬現實技術讓閱讀障礙者進行立體式感知以彌補視覺缺陷。

第二，明晰交換機構的確認義務，是確保無障礙格式版安全跨境的應有之義。《條約》本身并不要求某一組織履行任何手續或履行具體程序才能獲得許可成為被授權實體，這意味著各國可以自行決定。由于國情差異，《條約》締約國對被授權實體的規定和要求并不一致，如德國版權法將被授權實體定義為以非營利方式向視力障礙或閱讀障礙者人士提供教育、無障礙閱讀或信息訪問的任何機構，而新西蘭版權法則要求進行跨境交換的被授權實體應屬于教育機構、教育資源提供者、圖書館或目的與向有閱讀障礙的人士提供無障礙格式版副本一致的慈善實體。我國作為《條約》的第85個締約國，若通過查閱各國法律來確定各國被授權實體和閱讀障礙者身份，顯然義務過重。因此，在確定跨境傳輸的接收主體時，我國交換機構可要求域外接收方提供相應的證明材料，并且材料內容需要與該國確定被授權實體和閱讀障礙者的程序規定相互佐證［12］。這將極大釋放我國交換機構確認接收方的檢索壓力，僅需要在接收材料的審查環節稍加辨明即可。

（三）接收處理：統一接收原則，進行寬泛處理

首先，承認國外的著作權限制與例外。為使閱讀障礙者感知數字傳媒時代下藝術作品的獨特魅力，無障礙閱讀合理使用條款得以創設，同時出于對著作權人利益維護的考慮，無障礙格式版與原電影作品之間除了必要修改部分，其余無障礙處理皆應屬于完全復制行為。但是，跨境接收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是否符合其所在締約國法律規定的無障礙處理要求，難以查明。換言之，《條約》締約國的被授權實體提供的無障礙格式版是否是對原有作品進行充分適格的無障礙處理，涉及是否侵犯著作權的問題，也關系到閱讀障礙者能否正確感知原有作品所傳達的精神內核。筆者認為，考慮到當前我國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供給不足的現狀，可對國外傳送的無障礙格式版原則上予以全部接收，即承認國外的著作權限制與例外，只要經由《條約》締約國的被授權實體傳送來的無障礙格式版即視為已經實現了對原作品正確表達的無障礙處理。

其次，通過適當刪改確保內容合規。電影作為當前文化傳播的一種重要媒介和藝術形式，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意識形態的形成和發展，交換機構應對跨境接收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應進行適當刪改來確保內容合規。《電影管理條例》第二十五條作為我國電影審查的實質性標準條款，明確禁止電影載有的十項內容，主要體現為禁止危害國家安全、違反公序良俗和侵害個人權益三類。為促進我國電影作品無障礙事業的繁榮，對不符合上述絕對禁止審查標準的境外接收的無障礙格式版，交換機構應對其進行適當的刪減或修改。這可有效防止接收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對我國公民造成不良影響，確保符合我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要求。此外，由于當前我國并未實行電影分級制度，審查通過的電影可被所有人群通過正常渠道進行觀看，為了充分保護我國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和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的表達自由，交換機構還應對目標人群為未成年人的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提高注意義務，采取更為嚴苛的標準進行審查。

最后，進行常態加密實現市場控制。閱讀障礙者合理使用規則創設的基本原則在于社會文化人權保障［13］，無論身處何種障礙皆應享受常人之常態。從國內常見加密手段來看，主要有人臉識別和手機短信驗證兩種機制，因此閱讀障礙者獲取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也應同社會生活中的他人一般采用人臉識別或手機短信驗證等便捷操作。這有利于閱讀障礙者充分無障礙地融入社會生態中，享受同等的便利服務，也符合實質平等的要求。相較于手機號碼的易更換性，人臉特征具備唯一性，交換機構采用人臉識別技術對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進行加密更為可靠。在建立統一的閱讀障礙者數據庫基礎上，交換機構只需要對無障礙格式版錄入相關人臉識別的有關編碼，即可實現對閱讀障礙者以外市場的隔離。例如，在電影作品《我不是潘金蓮》無障礙侵權糾紛案中，由于被告未采取驗證機制導致無法控制受眾群體限于閱讀障礙者，北京互聯網法院認定其不構成合理使用。若在該案中侵權方采取人臉識別方式進行登錄驗證，則可以使無障礙格式版僅面向特定閱讀障礙者公開，不影響原電影作品的正常使用，滿足我國著作權法規定的合理使用要求。

五、結語

充分尊重和保護人權是人類文明進步所要求的永恒命題，我們在強調著作權保護對激勵和回報文學與藝術創作的重要性的同時，也應當強調使閱讀障礙者平等地參與社會文化生活、追求和享受藝術的重要性。在數字傳媒時代，電影藝術早已成為人們豐富的文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組成部分，閱讀障礙者亦有權平等享受之。《條約》搭建了世界范圍內的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框架令人欣喜，《暫行規定》對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進行適當的國內轉化讓人興奮，如何進一步完善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的實施機制則成為滿足閱讀障礙者期待的重要路徑。因此，文章在對當前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進行梳理分析的同時，也希望通過對電影作品無障礙格式版跨境交換制度的完善思考，幫助閱讀障礙者盡快充分合理地享受電影藝術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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