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技術下我國追續權制度的構建

［摘要］目前，由于藝術品市場信息獲取障礙、追續金收取與分配障礙等問題，相關立法并未對追續權相關內容予以確認，而區塊鏈技術因不可篡改性、可追溯性、匿名性等特點天然地契合追續權制度。文章闡述我國追續權制度構建的正當性及其面臨的困境，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分析區塊鏈技術下我國追續權制度構建的機遇與挑戰，以藝術品的“確權—交易—分配”為主線，探究區塊鏈技術下我國追續權制度的構建。筆者認為，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依托區塊鏈技術下藝術品登記制度，將藝術品上鏈形成具有唯一標識的NFT并完成確權，通過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藝術品交易機制在保障交易隱私下被賦權信息獲取，繼而利用智能合約技術下追續金收取與分配規則，減少分配的中間環節，以降低追續權制度實施的立法成本。

［關鍵詞］追續權；區塊鏈技術；智能合約；NFT

2013年，我國著作權法修改草案曾擬引入追續權制度，但由于各方反對過于強烈［1］，最終追續權制度在立法上并未予以確認。目前，隨著經濟的發展與技術的成熟，一方面，經過數十年的發展，我國藝術品市場已趨于成熟；另一方面，區塊鏈技術因不可篡改性、可追溯性、匿名性等特點天然地契合追續權制度。在此背景下，文章探究區塊鏈技術下我國追續權制度的構建有一定的現實必要rW8uuslK8uqvuTU88xg2PnrffOmSfz+OjZnC7waUFXM=性。

在確權環節，基于區塊鏈技術的不可篡改性和唯一性，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依托區塊鏈技術下藝術品登記制度，將藝術品上鏈形成具有唯一標識的NFT并完成確權，避免贗品的出現。在交易環節，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可追溯性和匿名性，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藝術品交易機制，追蹤藝術品的后續流轉，最大限度地在保障交易隱私下被賦權信息獲取。在分配環節，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利用區塊鏈技術中的智能合約技術，將藝術品流轉產生的追續金按照設定好的銷售規則等進行自動分配，減少分配的中間環節，以降低追續權制度實施的立法成本。

一、我國追續權制度構建的正當性

筆者認為，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在一定程度上處于利益分配的不利地位，這是追續權制度構建的核心目的。目前，一方面，相比其他的著作權人，我國著作權法尚未賦予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實際參與藝術品使用的權利；另一方面，藝術品交易的增值收益往往被中間商獲得，藝術家等著作權人與中間商在利益分配上處于不對等的狀態［2］。

（一）激勵我國藝術家創作

我國著作權法的立法目的在于保護文學、藝術和科學作品作者的著作權，以及與著作權有關的權益，鼓勵有益于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物質文明建設的作品的創作和傳播，促進社會主義文化和科學事業的發展與繁榮。然而，在藝術品市場，雖藝術品價值的上升與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的辛勤勞動密不可分，但目前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在一定程度上尚未能獲得相應的利益分配，即藝術家本人或其繼承人無法獲得藝術品升值的收益［3］。

在追續權制度下，藝術家等著作權人轉讓藝術品原件獲得的收益并非一次性的，可以獲得類似“版稅”的收益，也就是說若藝術家等著作權人通過法定方式出售藝術品，且藝術品在中間商轉售過程中升值，則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即可從中獲取部分升值的收益。藝術品轉售的價格越高代表市場對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及其藝術品的認可度越高，從而有利于鼓勵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努力創作，形成“自發創作—藝術品價格上升—激勵創作”的良性循環。

（二）滿足我國藝術品市場發展需求

目前，我國藝術品市場已趨于成熟，進入新發展階段。相關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我國藝術品市場規模已達134億美元，占據全球藝術品市場銷售份額的20%，我國成為世界第二藝術品市場大國；從公開拍賣市場來看，我國2021年公開拍賣市場占據全球的33%，超過美國的32%，我國成為世界上占據相關市場份額最大的國家；從市場成交量來看，2021年我國藝術品總體成交量達63400件，我國成為世界上藝術品成交量第四大國家。

隨著NFT藝術品的出現，追續權制度的構建迎來新發展。由于NFT藝術品的特殊性，通過區塊鏈技術中的智能合約技術，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并不需要參與藝術品的轉售過程即可自動獲得藝術品增值后的部分收益，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獲得藝術品的追續權。例如，在深圳奇策迭出文化創意有限公司與杭州原與宙科技有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中，通過智能合約約定，在NFT藝術品流入二級市場后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獲得中間商賺取差價的2.5%作為“版稅”［4］。

（三）順應藝術品市場國際化發展

隨著文化強國戰略的實施，我國文化軟實力不斷提升，本土藝術品在國際上大量流通。2021當代藝術市場報告顯示，在2021年上半年拍賣總成交額藝術家10強（所有創作時期）中，中國藝術家占據兩席，分別為第六位的趙無極（拍賣總成交額達1.145億美元）和第十位的張大千（拍賣總成交額達8229萬美元）［5］。可見，為了順應藝術品市場全球化，在我國藝術品不斷向國際輸出的同時，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也應得到法律保護。

二、我國追續權制度構建面臨的困境

筆者研究，發現目前我國追續權制度構建面臨藝術品市場信息獲取障礙以及追續金收取與分配障礙等困境。其中，前者涉及隱私保護，后者涉及既得利益分配。

（一）藝術品市場信息獲取障礙

由于藝術品市場的私密性，在藝術品私人交易和公開拍賣模式下，除了買賣雙方，第三方難以獲取藝術品交易的信息，這是藝術品市場信息獲取障礙的根源。

1.私人藝術品交易中的信息獲取障礙

目前，私人藝術品交易占據整個藝術品市場的一半以上交易份額。在藝術品私人交易模式下，通常買方與賣方直接交流而沒有其他交易中介機構等第三方參與。究其原因如下。一方面，基于買方隱私性需求。在藝術品市場中，買方通常不愿意公開購買藝術品的相關信息，尤其是與藝術品價格有關的信息。另一方面，私人藝術品交易難以被第三方所知悉，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人情考量的情況。基于此，藝術家等著作權人難以獲取藝術品的后續流轉信息，也無法收集到足夠有效的信息來實現追續權，更無從獲取追續金。

2.公開藝術品交易中的信息獲取障礙

在公開拍賣模式下，藝術品交易的透明度較高。在拍賣前后，拍賣行作為藝術品交易中介機構會向社會公眾公開部分交易信息，如交易的客體及交易的成交價等，但公開拍賣模式仍然受藝術品市場私密性的影響。在拍賣中，委托人和買受人往往會要求隱去身份信息，如姓名、住址等個人信息以及交易合同等相關交易信息，甚至買家不會親自參與現場拍賣，而通過代理或委托等方式參與拍賣活動［6］，我國的立法也對此做出了回應。此外，追續權制度的實施必然要求交易信息公開，以便藝術家等著作權人行使追續權、確定追續金。因此，一方面，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的信息獲取與拍賣行的保密義務存在沖突；另一方面，交易信息公開與法律規定的拍賣保密義務相沖突，且目前關于拍賣保密義務的實施范圍也存在爭議。可見，公開藝術品交易存在信息獲取障礙。

（二）追續金收取與分配障礙

追續權制度實施的核心在于追續金收取與分配，涉及公開拍賣模式下藝術家、拍賣行等的現有利益的重新分配。筆者研究，發現追續權意味著提高買家轉售藝術品的成本，降低藝術品轉售的收益，且追續權制度實施對交易信息公開也提出更高的要求。相關研究調查結果顯示：有71.43%的拍賣行業從業人員擔心和很擔心追續權制度實施會給拍賣行業帶來負面影響；有超半數的拍賣行業從業人員認為追續權制度實施會給中國整體藝術品市場發展帶來負面影響；在關于是否贊成追續權立法方面，57.15%的拍賣行業從業人員反對追續權立法，而明確表示支持追續權立法的僅有14.28%［7］。可見，追續權制度實施要求將藝術品轉售中升值的部分收益分配給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導致拍賣行等藝術品交易中介機構的經營成本增加，影響發展［8］，而部分買方為了規避追續金可能會越過中間商轉向其他交易，影響我國藝術品二級市場發展。

三、區塊鏈技術下我國追續權制度構建的機遇與挑戰

區塊鏈技術是一種按照時間順序將數據區塊用類似鏈表方式組成的數據結構，并以密碼學方式保證不可篡改和不可偽造的分布式去中心化賬本，能夠安全存儲簡單的、有先后關系的、能在系統內進行驗證的數據［9］。區塊鏈技術的逐漸成熟為我國追續權制度構建帶來了新的機遇與挑戰。

（一）機遇

1.保障交易隱私下賦權信息獲取

基于匿名性特征，區塊鏈技術有助于緩解傳統的藝術品登記制度與藝術品市場私密性之間存在的沖突，保障交易隱私下賦權信息獲取。

首先，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使用匿名身份，將藝術品上鏈登記形成NFT。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在創建藝術品的NFT時可以用代幣或者密碼來驗證身份，以保障自身的隱私。其次，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在創建藝術品的NFT時可以使用唯一的代碼片段，而非完整的藝術品或圖像，從而保障藝術品的價值和自身的權益，并限制公眾的訪問和復制。最后，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在將藝術品的NFT記錄在區塊鏈上后，可以通過集體管理組織來限制訪問和瀏覽權，保障藝術品的價值和自身的隱私。集體管理組織下的區塊鏈網絡，不是完全去中心化的公有鏈，而是以集體管理組織為中心的聯盟鏈，也就是說，集體管理組織可以通過設置密碼或者采取藝術品的匿名上鏈等其他高級加密措施來限制公眾瀏覽，既便于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在藝術品發生流轉時通過區塊鏈追溯到藝術品的流轉方向，又維護藝術品市場的私密性。

2.降低追續權制度立法成本

第一，區塊鏈技術發展成熟。當前，區塊鏈技術在司法領域內的運用日益廣泛。以司法存證為例，北京互聯網法院“天平鏈”上線以來，已完成跨鏈接入區塊鏈節點19個，已完成版權、著作權、互聯網金融等9類25個應用節點的數據對接，跨鏈存證數據量已達上億條。騰訊原創作品區塊鏈版權存證發布的內容也顯示，傳統的版權注冊需要提交相關資料、繳費、發證，時間通常需要60天及以上，價格高達300元及以上，而通過區塊鏈技術的運用，版權存證可以實現一鍵存證，并且單次的價格僅2.99元。可見，區塊鏈技術發展成熟有助于降低存證價格，這是運用區塊鏈技術進行藝術品登記、交易，繼而建立追續權制度的基礎。

第二，區塊鏈技術推動立法成本降低。在傳統的藝術品登記制度下，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在藝術品轉售時，由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統一收取并分配追續金。而基于區塊鏈技術及其工具屬性，在確權環節，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依托區塊鏈技術下藝術品登記制度，將藝術品上鏈形成具有唯一標識的NFT并完成確權，降低傳統的藝術品登記成本；在交易環節，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藝術品交易機制，使藝術品交易信息在鏈上被記錄、追溯，從而降低追續權制度實施的成本［10］；在分配環節，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利用區塊鏈技術中的智能合約技術，在藝術品轉售時將追續金根據不同銷售規則、按照固定比例進行分配，既節約追續金從收取到分配的時間成本，又減少分配的中間環節，降低人力、物力成本。

（二）挑戰

區塊鏈技術在為追續權制度的構建帶來機遇的同時，其本身的安全性問題等挑戰也值得重視。目前，區塊鏈技術常見的安全性問題有51%攻擊、雙花攻擊等。例如，51%攻擊的公有鏈上往往采取最長鏈原則，即全網節點只承認最長鏈上的數據為真實數據，一旦某個節點擁有超過全網51%的算力，就有能力對區塊鏈造成破壞。可見，若區塊鏈技術運營不成熟，容易導致區塊鏈受到外部攻擊，發生區塊鏈數據安全事故。

當前，區塊鏈技術下藝術品登記既涉及藝術品價值的認定，也與交易隱私的保障密不可分，也就是說區塊鏈存在外部攻擊、篡改、竊取數據的可能性風險。一旦區塊鏈登記系統受到破壞，就會使藝術品登記、交易信息等遭到泄露和破壞，導致我國藝術品市場陷入贗品橫行、交易風險劇增的局面。

四、區塊鏈技術下我國追續權制度的構建

目前，筆者認為，我國追續權制度的構建可以借鑒國際的先進立法經驗，結合我國著作權的實踐和藝術品市場的現狀進行考量，尤其要考慮區塊鏈技術作為工具，有助于追續權制度實施，降低追續權制度立法成本。

總的來說，我國追續權制度可以以集體管理模式為基本框架，由集體管理組織建立統一區塊鏈網絡作為追續權制度實施的基礎。值得一提的是，區塊鏈技術下的藝術品登記制度建立有助于在保障交易隱私的前提下賦權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獲取信息，解決藝術品市場的贗品問題。同時，區塊鏈技術中的智能合約技術也有助于追續金收取與分配，賦權藝術家等著作權人自主決定是否約定追續金以及追續金的數量，而法律僅對追續金的收取做底線性規定。

（一）集體管理模式下統一區塊鏈網絡的構建

1.以集體管理模式為基本框架

追續權制度實施主要分為三種模式，即由私人行使、由權利人授予國家機關行使、由統一集體管理組織行使。在私人行使模式下，由于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個體的議價能力不強，在一定程度上難以主張追續權，導致追續權制度實施陷入“沒有人支付追續金，也沒有人去起訴，市場上的每一個人都在逃避追續金”的窘狀［11］。如果由權利人授予國家機關行使追續權則會導致追續權制度實施的程序過于復雜，立法成本高昂。

基于此，采用統一集體管理組織行使模式是現行各國追續權立法的通用做法。首先，在統一集體管理組織行使模式下，集體管理組織代表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統一行使追續權，中間商等則可以直接向集體管理組織繳納追續金，以減少追續權制度實施的成本。其次，集體管理組織的議價能力較強，可以避免追續權制度實施陷入窘境。最后，集體管理組織通常由專業人員組成，既可以保障追續權制度的合法實施，又可以保障更加專業、快捷地解決追續權相關的糾紛［12］。

在集體管理組織的構建上，雖然我國目前尚未設立藝術品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但是可以通過現有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和域外藝術品集體管理組織的實踐，構建追續權集體管理組織。在具體實施上，集體管理組織統一進行追續金的收取和分配。一般而言追續金會分成不同部分，包括彌補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的利益分配不均、保障集體管理組織的有效運行、保障支持生活貧困藝術家創作等。此外，集體管理組織還應當為沒有加入的成員收取一定的追續金，設立追續權的延伸性集體管理制度。以我國音樂著作權協會為例，該協會相關規定顯示，即便著作權人未加入該協會，該協會也會為著作權人收取著作權的使用費并向著作權人進行分配。筆者認為，追續權制度實施也可以借鑒類似的相關規定，為藝術家等著作權人提供權益保障。

2.統一區塊鏈網絡的構建

參考北京互聯網法院“天平鏈”的構建，筆者認為，由集體管理組織建立統一的區塊鏈網絡有助于追續權制度實施過程中的藝術品登記、交易以及追續金收取與分配等。北京互聯網法院在線訴訟平臺采用的“天平鏈”集成了可信時間戳、共數字簽名、智能合約等多種信息技術，實現了電子證據與在線訴訟平臺的技術互聯、數據互通，確保鏈上數據的操作歷史合法可信、傳輸過程安全可信、數據信息真實可信［13］。可見，構建統一的區塊鏈網絡可以降低區塊鏈受到外部攻擊的風險，也就是說除去區塊鏈本身的管理者，鏈內的用戶幾乎不可能擁有超過51%的算力來對區塊鏈發起攻擊、篡改區塊鏈上的數據［14］。

（二）確權環節：區塊鏈技術下藝術品登記制度

周林教授對我國藝術品市場實施追續權制度開展調研，發現我國藝術品市場存在藝術品首次出售不規范、轉售提成無以為據等現象，這不利于追續權制度的實施。因此，為了保障追續權制度實施，區塊鏈技術下藝術品登記制度建立十分必要。我國目前在藝術品登記制度方面開展初步探索，如2019年中國藝術品登記認證系統發布，這是我國首個基于區塊鏈技術的藝術品認證平臺，已累計為2390位藝術家等著作權人提供藝術品認證服務，認證作品達35320件。

區塊鏈技術下的藝術品登記制度涉及每一件藝術品的詳細信息記錄，包括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的姓名住址、藝術品名稱、藝術品銷售價格、銷售合同、藝術品的證書編號等［15］。藝術家等著作權人通過將相關信息寫入區塊鏈中為藝術品生成具有唯一標識的NFT，由此完成藝術品的上鏈登記。

當前，藝術品市場的規范需要相關各方實施有效措施。首先，在集體管理組織模式下，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將藝術品進行初次登記，必須經過專業人員的鑒真程序，以此來保證上鏈作品的真實性。其次，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利用區塊鏈技術的不可篡改性，保證每個藝術品信息的真實。也就是說，藝術家等著作權人通過創建藝術品的NFT，對交易記錄進行溯源和驗證，從而避免贗品的出現。最后，藝術家等著作權人通過區塊鏈技術構建藝術品登記制度，有助于促進藝術品信息的公開透明，助力藝術品市場的發展。

（三）交易環節：以區塊鏈接技術為基礎的藝術品交易機制

構建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藝術品交易機制有助于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獲取信息。對藝術家等著作權人而言，通過區塊鏈技術他們可以知悉藝術品的后續流轉信息，包括藝術品是否轉售以及藝術品的轉售價格，從而保證及時行使追續權。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匿名性特征，藝術家等著作權人也可以以匿名的方式保障交易隱私，僅追溯與藝術品交易信息以及自身追續權行使有關的內容，從而實現信息獲取。

在交易機制的具體構建上，以公私合營的模式構建區塊鏈藝術品交易機制，以集體管理組織為基礎構建區塊鏈網絡，并向各拍賣行和公開交易市場開放節點，有助于藝術品交易市場在合規監管的情形下最大限度地實現去中心化。

（四）分配環節：智能合約技術下追續金收取與分配規則

1.銷售規制

在區塊鏈技術中的智能合約技術下，集體管理組織可以制訂銷售規則，或規定只有特定的用戶和市場才能進行銷售，或規定必須遵守的一些特殊銷售程序，如限制銷售或禁止銷售。簡而言之，集體管理組織應約定追續金的收取領域。

結合我國藝術品市場的發展現狀，我國可以將追續權制度實施的適用領域從拍賣轉售擴展至在專業市場人員參與的交易，包括畫廊交易、藝術博覽會交易。在依托藝術品登記制度的同時，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通過獲取有限的交易信息，行使自身的追續權。在區塊鏈上只要藝術品發生流轉，區塊鏈的智能合約就會自動收取追續金并發放至權利人。可見，這為追續權制度的實施拓展了更大的適用空間。

2.追續金分紅規則

在NFT藝術品領域，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通過區塊鏈的智能合約設置固定或動態的價格機制，并與中間商等其他利益主體一起獲取自動分配的每次轉售價格中一定比例的收益，進而實現在不同時間點因藝術品被轉售而獲得相應比例的收益。

鑒于此，集體管理組織也可以設定在每次藝術品發生流轉以后自動收取一定比例的追續金，并將該追續金分配給不同的利益主體。在關于追續金的分配上，筆者認為，集體管理組織可以參照德國等相關國家的有關規定，將80%的追續金分配給藝術家等著作權人；10%的追續金交由社會事業組織支配，用于政府的退休金計劃，以救濟處在危機的藝術家；10%的追續金交由文化事業組織管理，主要用于培育和支持藝術，為展覽提供空間和物質支持［16］。此外，筆者認為，實施追續金后的拍賣行或可享有一定稅收優惠政策來降低運營成本，從而促進追續權制度的實施與推廣，促進我國藝術品市場的繁榮。

五、結語

追續權制度實施的目的在于彌補藝術家等著作權人的利益分配不均，激發他們的創作熱情，推動藝術品市場的繁榮發展。如何破解藝術品市場信息獲取障礙，平衡藝術家等著作權人與各方主體的利益等都影響著追續權制度的實施效果。隨著Web 3.0時代的到來和區塊鏈技術的發展，在新興NFT藝術品領域中，區塊鏈技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為追續權制度構建提供啟發。藝術家等著作權人可以依托區塊鏈技術下藝術品登記制度，將藝術品上鏈形成具有唯一標識的NFT并完成確權，通過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藝術品交易機制在保障交易隱私下被賦權信息獲取，繼而利用智能合約技術下追續金收取與分配規則，減少分配的中間環節，以降低追續權制度實施的立法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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