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審美倫理危機及消解機制

【摘" 要】" 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呈現出審美標準媚俗化、價值判斷去崇高化、審美認知去客觀化等審美倫理危機。社會發展過程中的“個體化”趨勢是危機泛起原因。首先，個體化導致自媒體時代大學生缺少整體審美標準，無法實現道德社會化。其次，個體化導致自媒體時代的大學生缺少共同的道德榜樣，消解了理性崇高。最后，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個體化道德關系不穩定，無法實現審美倫理共識。對于上述危機，需要合理、妥善地引導大學生重建個體化與公共性的認知，尋找與當代中國審美趣味和時代精神相契合的公共性審美標準，也需要制定以允許為原則的公共性規約，在道德共識的基礎上樹立道德榜樣，還需要構建公共性道德關系，達成自媒體時代大學生的審美倫理共識。

【關鍵詞】" 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審美倫理；個體化；公共性

【中圖分類號】" G647" 【文章編號】" 1003-8418（2024）05-0081-06

【文獻標識碼】" A" 【DOI】" 10.13236/j.cnki.jshe.2024.05.011

【作者簡介】" 寇思（1986—），女，河南鄭州人，華東師范大學美術學院講師、博士。

進入21世紀，互聯網技術的發展促進了信息傳播載體的巨變，催生了自媒體這一傳播媒介的新樣態。作為自媒體時代主力軍的大學生群體是祖國的希望、民族的未來，具有獨特的研究價值與意涵。目前學界對自媒體時代大學生的相關研究仍主要集中在自媒體時代大學生身心特點研究。有學者論述了大學生的困惑與彷徨、教育者的缺位與失范等問題，主張高校應從創新培育方式、豐富教育途徑、建構輿論合力、創新話語形式等層面入手培育大學生形成新時代的社會認同［1］。有研究從行為發展規律這一維度出發，分析了當前大學生網絡集群風險及控制策略［2］。另一類研究關注自媒體對大學生的影響。學者從焦慮體驗現象入手，論證自媒體使用對于大學生群體時間焦慮的放大作用［3］。也有學者從文化傳播角度，論述自媒體給大學生帶來的網絡文化庸俗化等問題［4］。現有自媒體時代大學生相關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行為困境特征、實踐模式建構、協同機制創新等方面，旨在回答行為層面“怎么做”的問題。但對于背后的“是什么”“為什么”的問題還缺乏更深層次的理論建構。審美倫理是審美活動中的價值性問題，主要關涉審美主體的價值觀與美丑標準、審美對象所蘊含的價值性問題［5］。由此，它本身也就成為認定特定審美活動中主客體之間審美標準、價值判斷以及審美認知的一種分析方法。故，本研究嘗試在審美倫理視域下探討自媒體時代大學生所處的危機成因及其消解機制，以求更好地引導大學生實現全面而自由地發展。

一、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審美倫理危機

（一）審美標準媚俗化

自媒體利用互聯網技術打造兼具虛擬性和話語權下移的平臺，不僅打破了時空限制，提升了大學生與不同身份、年齡、民族、地區之間交流的效率，也提供了彼此不再陌生、不用羞澀，可以自由表達訴求的虛擬平臺。然而，選擇的自由意味著人們可以憑借“我”是否喜歡、認可、需要來進行美丑善惡的選擇。然而，以主觀意愿代替客觀價值標準是脆弱的，因為“我”本身就是善變的，并且“我”并不代表絕對真理。這樣一來，個人的審美標準就變得脆弱、不穩定。于是，審美主體在享受“自由”帶來輕松與幸福的同時又處在茫然無措的虛無之中。尤其是正處于價值觀塑造過程中的大學生更容易被焦慮和無意義感所困惑，“我是誰？從哪里來？向何處去？”的追問始終盤旋在心頭。于是過去的傳統、習俗和慣例慢慢被拋棄了，未來的規劃、希望和理性日益消散，大學生更多地關心“當下自我”欲求被滿足的審美感受，他們崇尚享樂主義，沉浸在娛樂至上的網絡游戲世界、快餐文化以及“一次性文明”［6］的虛無中不能自拔。與此同時，自媒體信息傳播的低成本和高傳播速率吸引了商業資本大量注入。資本以利潤最大化為原則通過算法技術向審美主體制作、推送符合他們欲求的內容，其關注點從通過審美主體創造、傳輸更多優質的作品，引發他們獲得精神或心靈的自由愉悅，轉變為通過誘發審美主體參與審美活動的過程中獲得生理快感而攫取最大收益，自媒體逐漸演變成“商業主義的統合與專業主義的離場”［7］。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從需要回到欲望”［8］，陷入審美標準媚俗化的審美倫理危機中。

（二）價值判斷去崇高化

朗吉弩斯認為“崇高”既是人類精神中的高尚與偉大的代名詞，與人的靈魂一脈相承，又有剛性美和柔性美的審美意義，屬于價值判斷的范疇［9］。康德、黑格爾等哲學家強調“崇高”具有對日常生活的超越性，指向精神世界的神圣信念與終極意義，體現為一種非功利的、普遍的、永恒的特性，令人心之所向，素履以往［10］。王國維筆下的“壯美”可謂中國式“崇高”［11］。可以說“崇高”不是“游戲的快感”或是“欲望的吸引”，而是一種“涉及理性的觀念”，是審美主體來自內心的力量的萌發和審美客體所被賦予的力量感受同時迸發，產生一種超越個體感知的、莊嚴莊重的審美體驗，最終通過道德社會化過程使個體的審美感受成為一種承載人類審美取向、道德精神的社會性的價值判斷。

身處自媒體時代的大學生，往往在自我追逐人生多種可能性的同時，逐漸拋棄對確定真理的尊重與維護，因為在他們看來確定真理總帶有支配宰制的意味。正如于樹貴所言：“行為主體的行為選擇，是遵循著自身的價值標準進行的。”［12］于是，他們首先選擇將自己的日常生活納入文化的范疇，用獨創的專屬語言在各類自媒體平臺雜談閑聊、插科打諢、消遣逗樂；不管面對國際大事，還是日常生活的喜怒哀樂，或是為了避免不一致的價值判斷導致的沖突，或是出于對“理性霸權”［13］的反抗，他們往往不愿做評價與判斷，特別是不做道德價值上的判斷。大學生在自媒體時代強調一種平面化與即時性的體驗，在他們看來，意義不需要揭示，獲得經驗和刺激的本身就是目的，歷史可以穿越，文化可以戲說，教育可以娛樂，不動一點腦筋的笑與樂就是價值所在，黑客高超的計算機技術酷炫充滿吸引力，其對網絡社會秩序的擾亂和對網絡道德準則的破壞“與我無關高高掛起”。借用丹尼爾·貝爾的話說，“再也找不到權威性的標準和批判家來指引他們了”［14］。這和威爾什所說“現實正趨向于失去其重力，從強制性轉向愉悅性”［15］有著類似的意味。最終昔日以秩序和理性為特征的價值判斷被去崇高化了。

（三）審美認知去客觀化

審美認知是主客體以其各自的審美性質互相交流、互相碰撞、互相融合的過程，以主觀的感受為起點，雖會受到情緒、信仰、利益等因素的影響，但要進行客觀的理性判斷，以此來避免絕對主觀色彩保證審美認知的準確性和有效性。因此審美認知對于審美主體的素質提出了較高的要求。對此陳望衡這樣描述：“情雖因感而發，但發什么樣的情，其情感的強度、力度、復雜度如何，又要看事物與主體的關系如何，主體對這種關系的理性識見如何。”［16］審美認知的形成，就是主觀體驗與感性認識經過客觀的判斷、選擇，最后實現審美意義的理性認知，并進一步指導審美主體如何平衡穩定看待問題的過程。審美主體內在的文化心理結構得到改善和豐滿，也就是沃爾夫岡·韋爾施所講的“完滿的人性只有通過完全的審美化才能達到”［17］的境界。

然而，在自媒體時代，媒介技術將文體、風格、聲音、圖像、文字交匯相融，帶來了視覺、聽覺、觸覺、嗅覺乃至味覺的刺激，各種感官交互狂歡點燃了大學生的情緒和欲望，改變著他們的審美認知習慣，原本主觀到客觀再到理性，再反過來指導主觀的審美認知過程，而今只需要從直接性、具體性、數字性的形象感知到感性體驗，抽象性、間接性的客觀理性階段的反應時間不斷被擠壓忽略。不僅如此，自媒體令大學生實現“人人都是麥克風”“我的地盤我做主”，人性中的原始本能和沖動獲得了擴大的權力。當審美主體的審美認知過程去客觀化，要么放棄判斷和掙扎，選擇人云亦云、隨波逐流，陷入個體身份認同的迷茫和錯位；要么沉浸于自我的世界中，不再關心社會與他者，冷漠且封閉；要么排斥他者，令本是社會集體中的“我們”逐漸分裂為“自我”與“他者”的對立，為了樹立“自我”認知的權威，不自覺地以非妥協性、非理性以及情緒性的感性認知對抗“他者”，進而使得思想和行事方式具有極端、狂暴、簡單化的特點，于是派生出很多暴力、詆毀、辱罵等無序、非理性的“網絡暴力”行為。

二、個體化：自媒體時代大學生

審美倫理危機的成因

“個體化”是個體在認知和情感等領域中，“自主—聯結”雙向維度共同作用的結果，是獲得選擇、控制自己生活的能力［18］。自媒體時代是現代社會進一步發展的產物，“個體化”趨勢也在不斷加強。互聯網技術通過自媒體平臺向個體賦權，使得審美主體在參與審美活動時，從傳統的“宣傳—吸納”模式轉變為“表達—吸引”模式，可以自由地建構自我興趣、偏好和不斷地表達與分享。作為審美主體的大學生在展示自我的同時，也表達了特有的生活態度、價值觀念、行為方式等，并發展出淺表且不斷發展的關系以及與業余愛好領域同好者的關系，通過尋求群體互動，以滿足自我身份認同的心理需求，此時無關緊要且粗淺的日常生活獲得了更重要的意義，政治烏托邦的宏大敘事對審美主體“個體性”的吸納能力急劇下降。

首先，個體化導致自媒體時代大學生缺少整體審美標準，無法實現道德社會化。審美，是人類認識客觀世界的一種基本方式。不同的個體具有不同的審美體驗，且由于不同民族在各自的發展歷史中，基于各自的生產、生活條件，形成了不同的判別美與丑的標準，因此美具有民族性、社會性、歷史性。當社會整體審美標準以教育、熏染、學習、內化等不同的方式“積淀”于個體內心，成為審美主體判別美丑的尺度，形成具有個體性的認知模式時，從倫理的角度說就是“道德社會化”過程。不同個體的道德社會化水平是不同的，這不僅是平面的個性認知方式差異，也是立體的個性認知水平差異。因此，不同個體都只能在自身認知模式基礎上以整體的方式作用于認識對象，盡管在形式上無法區分，但在內容上存在橫向差異。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個體從既定的道德傳統約束中脫離出來，就如吉登斯說的“去傳統化”，脫離的不僅是整體文化傳統還包括一些家庭、階級等特殊范疇。這一“脫離”的過程同時還打破了社會傳統的整體審美標準，審美主體在審美評價和行為選擇中堅持遵守個體化的價值標準，通過個體的局限認知來定義整體的社會認知。最終的后果就是很難將社會規范化的道德觀念內化為他們人格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以及審美倫理的自覺習慣，分化、多元、媚俗的審美倫理危機自然存在其中。

其次，個體化導致自媒體時代的大學生缺少共同的道德榜樣，消解了理性崇高。道德榜樣具有代表人們內在的道德自律性要求的作用［19］。道德榜樣根源于人的社會本性，同時又依托于人在精神生活領域的主觀表達，雖然具有民族性和歷史性，但都是社會與個體的辯證統一。正如龔長宇所述：“在傳統社會，西方的行為選擇是以‘上帝’為皈依，中國則以宗法倫理為旨歸。”［20］可以說，不管西方宗教也好，中國宗法也好，都是一種人們的內在的道德自律性要求，或者說是道德法則，對人們而言，只要是社會中的一分子，那么“對這些道德法則的尊重，其實可以被稱作責任感的體現，是人類生活中的最重要的法則，也是唯一可以引導自身行為的規則”［21］。然而，隨著社會“個體化”過程的逐漸深入，大學生都將“自我”作為道德榜樣，以“個人意志”為價值判斷依據，具有社會公共理性的道德榜樣逐漸被消解。

最后，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個體化道德關系不穩定，無法實現審美倫理共識。道德關系是“社會關系的一種特殊形式或方面，指在一定社會經濟基礎上，通過相應的道德活動和道德意識所體現的個人和社會整體、個人和他人之間的特殊的利益關系”［22］。審美倫理共識實際上就是審美活動中的價值共識。包括審美主體的價值觀共識、審美標準共識、審美對象所蘊含的價值性共識等。審美倫理共識的建立依托于穩定的道德關系之上，具體表現為從對道德關系的本能性認同，到基于歸屬性的審美情感認同，再到基于情感認同下的審美倫理的理性認同。因此，和諧穩定的道德關系環境和持續輸出的審美情感有助于建立有效的審美倫理共識。然而隨著自媒體時代社會“個體化”趨勢的逐漸深入，多元文化間的碰撞、交融使每一個生命個體有了更多的選擇權力和選擇范圍，同時也擠壓了社會主導歸屬感和一致價值的發展空間。正如鮑曼所言，“個體趨向于從集體的協定中退卻，從社會和政治的責任中退卻”［23］，個體將自我之外的“非我”定義為“他者”，傳統意義上相互關照、相互扶持、和諧統一的道德關系逐漸演變為以自我為中心，“自我”與“非我”的劃分使人們對公共利益和公共事務產生懷疑和冷漠，此時“個人自我發展的特殊性與多樣性容易在人格造就和社會實踐中迷失其社會發展的一般方向，而產生不負責任的非理性沖動”［24］。

三、重塑公共性：自媒體時代大學生

審美倫理危機的消解

“個體化”是社會進步的體現和人性進一步解放的標志，正如烏爾里希·貝克所說：“把社會成員鑄造為個體，這是現代社會的特征。”［25］然而，“個體化”趨勢對個體審美標準和道德判斷過分強調和偏重，進而弱化社會公共性的意義和價值。對大學生而言，是否對生活意義擁有共同感受以及是否對公共精神保持一致認可并不重要，因為在他們心中，社會的“公共性”僅僅是“個體性”的集中而已。習近平總書記對此說道：“不可避免會在理想與現實、主義和問題、利己和利他、小我和大我、民族和世界等方面遇到思想困惑。”［26］對于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審美倫理危機，我們既不贊同像“盧德分子”那樣一刀切地反對和否定，也無法接受像“阿什米人”那樣的保守觀念。我們需要合理、妥善地引導大學生深化個體化與公共性的認知，重塑大學生審美倫理背后的“公共性”向度，以此來解決自媒體時代大學生遭遇的審美倫理危機。

（一）挖掘公共性審美標準，完成道德社會化

審美并不是無涉利害的自由想象與感官愉悅，而應體現為人作為社會倫理關系存在的應然狀態。在審美過程中，審美主體評估審美對象的尺度就是審美價值。審美標準既是審美主體的美丑判斷，與個體生理、心理、社會活動、審美修養及審美趣味等相關，更是社會在歷史的長河發展之中超越時間凝結而成的集體回憶的一種映射，具有公共性。在中國公共性審美標準基礎上，人們習慣于從倫理的角度去觀照自然，去定義美。因此，中國公共性的審美標準是兼具形式之美和倫理之意，是真善美合一境界的統一，當審美標準以社會為審美主體時，社會的價值觀決定審美趣味；以個人為審美主體，是美與善的辯證統一，價值觀的變遷是審美轉向的原動力。當社會公共性的審美標準以教化、熏染、內化等方式“積淀”于個體時，就完成了道德的社會化進程。

習近平指出：“‘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命脈，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也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堅實根基。”［27］對傳統公共性審美標準進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守正創新、推陳出新，應該是化解審美倫理危機完成道德社會化的發展方向和學術主題之一。

（二） 樹立公共性道德榜樣，制定理性公約

道德權威的樹立建立在道德共識的達成之上，因為道德共識可以有機整合所有道德主體的意愿，代表人們的公共道德意志。在道德多元化和審美多元化的自媒體時代，虛擬的網絡中彼此缺乏先天血緣關系和熟人交往的道德紐帶，如何實現道德共識呢？在此借用美國哲學家約翰·羅爾斯提出的“重疊共識”概念［28］。童世駿對此解讀為，“目前持不同觀點和立場的人們，努力尋求未來的彼此理解乃至‘視域融合’”［29］。道德共識的達成是通過語言實現的、具有主體間性的、符合一定社會規范的、在對話中完成的、能在交往者之間達成協調與互相理解的持續性的理智能力［30］。這時達成的一致，既是對不同主體的尊重，也是對不同價值標準的理解，也就是說，道德共識是出于理性，而不是盲目、被迫和欺騙，其背后實現了價值取向的根本轉換。當理性化的社會道德共識達成后，對于道德權威的樹立，恩格爾哈特認為只能從別人的允許中得來，“在允許原則下，沒有這樣的允許同意就沒有榜樣；違背這種榜樣的行動是應受責備的”［31］。

在多元的道德背景和價值觀念并存的自媒體時代，大學生是自媒體的重要用戶，同時也是對自媒體依賴程度最高的群體，在紛繁復雜的話語信息中最易迷失。如何有效化解大學生行為目標、價值取向、道德評價等方面的分歧和沖突呢？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價值取向和基本依規的理性道德公約的制定，在多元化道德世界的確不失為一種有效的確立道德榜樣的方案。

（三）構建公共性道德關系，實現審美倫理共識

在中國傳統社會，以血緣和宗法構成的公共性道德關系在整個社會結構中占據中心地位。然而，隨著社會的個體化進程，自媒體時代的大學生習慣從個人的感受出發，建立以“自我”為主體的道德關系，他們嘗試擺脫對傳統權威的依賴，追尋當下生活的意義和價值，正如閆方潔所評價的“可以被視作現代性的重要產物，其生成具有合理性與必然性，標志著青年作為‘獨立的人’的覺醒與完善”［32］。對于大學生個體化的正面價值，我們應當尊重并鼓勵。但是，大學生不僅是個體的“我”，也是相較于公共社會中其他個體的“他”［33］。個體與他者不是相對的兩端，他者是個體存在的先決條件，他者的存在見證著個體的意義和價值，對此，列維納斯認為，只有和“他”相遇，“我”的建構才有可能，因為“我為全部的責任負責，我為所有的他者服務，我總是比所有的他者多一個責任”［34］。綜上所述，個體與他者之間的責任就是一種與個體化相平衡的公共性、共享性的道德關系。

那么，自媒體時代的大學生該如何平衡個體化和公共性道德之間的關系，才能達成既不“唯我”也不“唯他”，既能利己，又能利他的審美倫理共識呢？阿羅指出，每個人的福利不僅依賴于他自己的效用水平和他人的效用水平，還依賴于他對他人效用的貢獻——從利他主義行動（例如擔任志愿者）當中獲取滿足感［35］。阿羅所說的利他主義行動就是一種通過對他者的正義和仁慈實現自利和他利的平衡，“我”尊重、接納、回應“他”的過程，因“我”對部分權益的讓渡，不僅使“他”獲得情感滿足代償，還使“他”收到了一種“理性的、物種之間的關愛”；而“我”不僅通過關愛“他”，收獲了精神上的審美愉悅，成為了一個有道德的人，還通過換位思考，了解“我們”彼此真正需要什么，在面對道德選擇時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彼此之間產生信任，最終達成審美倫理的共識。因此，可以利用自媒體開展利他主義行動，以個體的存在為前提，以公共性道德關系為基礎，讓大學生在彼此的尊重、包容、接納互動過程中，從情感和內心深處體會奉獻的精神和利他的道德價值審美愉悅，最終獲得審美價值和人格精神的啟迪，實現審美倫理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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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上海市教育科學項目“自媒體時代大學生審美倫理研究”（C24064）。

College Students' Aesthetic Ethics in the We-media Era： Crises and Solutions

Kou Si

Abstract： In the present era of we-media， the aesthetic ethics of college students falls into crisis，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regarding kitsch as beauty， irrational moral judgment， and the mentality of following the crowd. One of the major causes of this phenomenon may be the prevalence of individuation based on we-media in the society. Firstly， individuation resulting from we-media era leads to the separation of social aesthetics and individual aesthetics. Secondly， commonly accepted exemplars for college students are missing in a we-media society. Lastly， a consensus of aesthetic ethics cannot be achieved due to the inconsistent moralities. In response to the above crisis， it is necessary to reasonably and properly guide college students to rebuild their cognition of individuality and publicity， find public aesthetics that fit with contemporary Chinese aesthetic taste and spirit of the times. It is also necessary to establish the public statute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permission， and set up moral exemplars on the basis of moral consensus. It is also necessary to build public moral relations and reach the consensus of aesthetics of college students in the era of we-media.

Key words： we-media era; college students; aesthetic ethics; individuation; publicity

（責任編輯" 毛防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