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轉向視角下的高校“錨+”創新空間研究

【摘" 要】" 隨著哲學觀念的轉變、時空體驗的轉型、學科從分化到整合，社會科學領域出現了整體性的空間轉向，同時，創意集群的發展推動了空間的轉型。在此背景下，形成了一個以高校為中心，眾多異質性行動者共同融入的高校“錨+”創新空間。高校“錨+”創新空間是一個多元行動者擴展的關系網絡，多元主體構成的一個復雜適應系統，具有社會性、混合性、多元性和情境性的特點。構建一個高校“錨+”創新空間，對高校而言，要發揮好平臺型高校的作用，激活由各類異質性行動者構成的關系網絡，主要應在建立以公共利益為導向的合作格局、構建多中心聯動的發展格局、搭建有助于溝通交流的多方集會等方面努力。

【關鍵詞】" 空間轉向；“錨+”創新空間；空間治理

【中圖分類號】" G640" 【文章編號】" 1003-8418（2024）05-0036-06

【文獻標識碼】" A" 【DOI】" 10.13236/j.cnki.jshe.2024.05.005

【作者簡介】" 張國昌（1979—），男，浙江杭州人，西湖大學理學院副研究員、博士；胡赤弟（1963—），男，浙江寧波人，寧波大學區域高等教育研究中心教授、博士。

一、問題的提出

21世紀以來，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美國出現了一種不同于傳統的新型空間創新模式。它強調的不是孤立建設科技園區，也不是專注于發展離散工業，而是有意識地通過不同空間之間的交融、互動來研發新的產品、技術和服務。這種新的創新空間被稱為創新區（Innovation Zone）［1］。

以高校，特別是知名高校為“錨”（Anchor）的“錨+” （Anchor Plus）創新空間就屬于創新區的范疇［2］ 。“錨”機構這個術語最早是由阿斯彭研究所在2001年提出，所謂“錨”機構，是指嵌入城市社區，并在城市經濟、文化發展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的非營利性組織。它具有空間上的不可移動性、非營利性、吸納就業人數多等特點［3］。大學是典型的“錨”機構。

大學成為“錨”機構的演變，大體經歷了5個階段［4］：第一階段是19世紀60年代《莫里爾法案》推動大學支持地方產業發展；第二階段是20世紀初，大學作為“城市實驗室”，與當地社區合作，解決城市建設和社會問題；第三階段是二戰之后，大學參與城區改造；第四階段主要強調大學拓展，包括以學術為基礎的社區研究和服務型學習等；第五階段是20世紀末，大學作為“錨”機構出現。與第四階段不同的是，大學作為“錨”機構直接介入社區發展，成為社區的創新中心和經濟引擎，而不是停留在與社區伙伴關系層面。

當大學的周邊聚集了眾多的初創企業、孵化器、投資公司，并且與社區融為一體，物理結構緊湊，交通便捷，創新、生活、消費一體化，就形成了高校“錨+”創新空間，例如以麻省理工學院為“錨”的肯德爾廣場。在麻省理工學院周邊，集聚著各類創新公司、投資者、本地居民，以及便捷的交通、文化休閑市政設施等，它們共同形成了一個創新區。在我國也同樣出現了這種類型的創新空間。以同濟大學四平路校區為核心的環同濟知識經濟圈，依托同濟大學設計大類學科的知識溢出，不斷探索校區、園區、社區三區協同的模式。2021年，環同濟知識經濟圈總產值達到564億元［5］。

這種以高校為“錨”，強調高校校區、產業區、社區聯動的創新空間，本質上是由高校空間拓展而形成的高密度人際交流空間。高校在拓展空間的過程中，多元異質性的行動者融入以高校為中心的空間，較原來已有的物理空間而言，新空間里人與人之間交流的密度得到了顯著增強。

二、文獻綜述

高校“錨+”創新空間的形成有兩個基礎條件：一是集群的演變，特別是創意集群的出現，對高校的依賴更加顯著；二是空間的轉向，從物理空間轉向關系空間，更加強調互動與協同。

（一）集群的發展軌跡

空間集聚，是從區域集聚向產業集群、創意集群的方向演進［6］，目前研究的文獻比較多，成果也比較豐富，尤其是在管理學、經濟學領域。

1826年，杜能最早將空間引入經濟學領域。他假設空間是均質的，農業生產圍繞中心城市呈現出向心環帶狀分布的特點，這就是著名的“杜能圈”，它是一種最初的產業集群。英國著名經濟學家阿爾弗雷德·馬歇爾最早專門研究產業集群，1890年，他從新古典經濟學的角度，總結了企業區位集聚的原因，并提出了外部規模經濟理論。1909年，阿爾弗雷德·韋伯認識到集聚的重要性，并把集聚引入區位因子的視野。20世紀30年代，美國區域經濟學家埃德加·M·胡佛在論證不同產業的區位結構之后，將規模經濟區分為三個不同的層次，他指出企業集聚存在一個最佳的規模。20世紀90年代，邁克爾·波特從企業競爭優勢獲得角度，提出了產業集群概念和“鉆石模型”［7］。總體上來看，無論是區域集聚還是產業集聚，都是圍繞交易成本、規模經濟、競爭優勢、知識溢出等關鍵詞進行分析［8］。在集群的創新上，強調技術和管理領域的創新；在集聚的方式上，往往是遠離市區或市郊，與生活區隔離；在集聚的過程上，是企業先集聚，并以此吸引人才。

1997年，布萊爾當選英國首相后成立的“創意產業特別工作組”，為英國制定知識經濟、信息時代的發展戰略和方向，并提出了創意集群的概念。相比產業集群，創意集群更加注重空間的轉型，即從經濟性到社會性、從產業性到生活性、從園區性到社區性、從封閉性到開放性、從功能性到多樣性轉變［9］。這種轉變與空間的轉向研究也是大體一致的。

（二）空間的轉向

時間和空間是社會學分析的重要視角。英國著名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認為社會系統的時空構成是社會理論的核心［10］。同時，在社會科學的研究中，吉登斯反對將時間和空間作為“變量”而外在于社會行動者［11］，主張時空是內生的，是理解社會結構和歷史變遷的關鍵。但是，社會學家在處理時間和空間的關系時，往往將時間和歷史優先于空間和地理，他們傾向于將空間看作歷史行為的穩定背景和場所［12］。在社會科學研究中，把空間視為“容器”的觀點長期占據主流地位［13］。這也符合人們的一般常識。“容器”觀下的空間是客觀的、均質的、外在的，個體和事物處在空間“容器”內。容器觀下的空間是研究的一個外生變量而非內生變量。

20世紀50-60年代，受西方世界興起的、以大規模城市化和資本的全球性擴張為代表的空間生產的刺激，社會學者意識到過去的研究過于偏重時間性而忽視了空間性，于是社會科學領域出現了整體性“空間轉向”［14］。空間理論問題的新開拓，也是經典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一個重要理論貢獻［15］。社會理論的空間化可歸因于哲學觀念的轉變、時空體驗的轉型、學科從分工到整合［16］。空間研究的轉向，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列斐伏爾和福柯。列斐伏爾強調了空間的社會性［17］，他提出，實踐是空間的生產而不是空間中的生產，他將空間定義為“一種 （社會的） 產品”［18］。福柯則是從空間視角來研究其關注的權力與知識的關系。簡單而言，空間研究的轉向就是空間的容器觀轉向關系觀，體現了空間的關系視角，把空間理解為個體關系自身固有的東西而不是容器。這種社會空間是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關系狀態［19］。布迪厄提出的場域概念，也體現了類似觀點，空間（場域）應該從關系而不是從結構的角度來思考［20］。從預設空間或填充空間轉向共生空間或關系空間，帶來空間測度方式的變革。容器空間測度，依靠的是大腦通過時間差來感受空間［21］，感受帶來空間是線性的，均質的；關系空間測度，則是通過情感聯通性，測度的標準是意義、意義關系［22］，這種測度的空間是非線性的、異質性的。空間思維是一種非連續性的或斷裂性的思維，不需要追求統一或整合，從而根本區別于以連續性為整體的時間思維［23］。

傳統空間集聚觀下的高校與企業合作的典型就是大學+產業園，但是這種融合，本質上是大學空間與產業空間的物理拓展，雙方的界限是清晰的，并且缺乏其他行動者的深度介入。而圍繞大學發展創意集群，充分依托大學周邊的生活、文化、休閑設施，實現高校園區、社區、產業區的聯動，這種以高校為“錨”的“錨+”創新區就是高校協同創新社區（共同體）［24］，它是一個以高校為中心，由研發機構、企業、中介、社區居民等各類異質性的行動者構成的關系網絡。容器空間觀的產教融合研究習慣，往往是從個體角度出發，延伸到其他個體這種方式研究協同問題，體現的是一種主體本位的認識論，由此提出的治理模式往往缺乏他者的認同感。這也是當前產學研合作始終存在“兩張皮”背后的原因。

三、高校“錨+”創新空間的形成與內涵

帕特里克·卡羅爾在研究現代國家起源的過程中，認為文化形成有三個要素：理念（學說）、實踐、物質文化，這三個要素構成了文化形成的“三角模型”。他以文化三要素模型，構建了國家形成的三角模型、科學形成的三角模型、科學與國家網絡形成的三角模型［25］。我們借鑒卡羅爾的文化三角模型分析高校“錨+”空間的形成過程及本質內涵。

（一）高校“錨+”創新空間的形成

1.創新共同體理念（學說）：基于關系空間的創新共同體。開放創新越來越強調共同體在創新中所起的作用。創新共同體區別于其他創新社會網絡的三個關鍵點是：共同體往往與特定的創新想法或項目有關聯；所有的共同體成員都在創新的過程中扮演促進者的角色；共同體成員對自己的成員身份有廣泛的認同，彼此之間開展緊密且非正式的合作［26］。以高校為“錨+”的創新空間，具有創新共同體的三個關鍵要素。首先，這個創新空間，是高校園區、產業區、社區聯動的結果，而聯動的紐帶就是創新，創新將各類異質性的行動者聚集在一定的空間內，形成了創新共同體。高校作為創新空間的“錨”，起著支撐、引領創新空間的作用，其最關鍵角色是創新空間成員共享創新理念的主要發起者、維護者，以及促進者。這個共享的信念體系，本質上就是堅持產學研深度融合推動協同創新。高校通過構建創新空間共享的信念體系，吸引創新者和創新資源在其周邊集聚，進而形成以高校為“錨”的創新共同體。高校構建創新共同體共享信念體系，主要是通過創新人才的培養、科技創新項目的合作，以及與其他各類創新促進者之間的互動等方式來實現的。例如，高校“錨+”空間的鏈接，高校師生和校友往往是主力，因為師生和校友在產學研合作創新的價值理念方面達成共識的成本較低，在環同濟知識圈里，約85%的企業創辦者都是同濟師生和校友［27］。

2.地方性知識生產（實踐）：知識生產的地方性以及從在場到“脫域”的轉變與共存。在“容器觀”空間的認識里，知識是普遍、客觀的，知識在空間中的傳播是在均質的物理空間中的擴散，這種知識生產模式是吉本斯提出的知識生產模式Ⅰ。排除其他自然和社會要素，僅以距離這單一空間要素探求知識傳播規律，無法解釋為什么在國外證明是先進成熟的技術創新模式，到了中國就會出現“水土不服”這種現象，這也是羅杰斯擴散理論遇到的難題［28］。空間的轉向告訴我們，空間不僅僅是物理空間，更是一種基于物理存在的社會性構成。空間性是社會變化、社會轉型和社會經驗的產物，事物發展的空間性與其社會性之間是雙向互動的：空間是社會生產的結果，同時也是再生產者，在社會再生產的延續中起著決定性作用［29］。與社會性空間對應的知識，是情境性知識，這種知識生產模式也就是吉本斯提出的知識生產模式Ⅱ。

從地方空間到全球空間，可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次空間是物理空間，也就是地方空間，在這個空間里，行動者是在場的，傳統的熟人社會就是如此。第二層次空間是網絡空間，行動者借助網絡實現互動，由此拓展了現實的社會交往空間，開辟了虛擬的交往空間，例如我們的微信朋友圈。第三層次空間是地方空間與網絡空間走向融合的結構重構，形成流空間［30］。高校“錨+”創新空間，就是虛擬空間與地方空間融合而成的流空間。通過地方空間和虛擬空間的互動，地方知識經過“脫域”變成了普遍性知識［31］，從而也就意味著創新的成果實現了擴散，從一個空間走向另一個空間。

3.空間的拓展（物質文化）：高校空間的拓展和重組。高校“錨+”創新空間的形成，是高校創新知識生產模式，不斷拓展知識空間的結果。地方空間借助網絡空間實現了空間的拓展，網絡空間依托地方空間實現了空間的重組。無論是知識空間的物理屬性還是社會屬性，兩者都具有互補性，因此，知識空間天然具有拓展性。汪丁丁從英美思想傳統和歐陸思想傳統得到的論據，證明了不同類型知識或者不同知識傳統之間在空間上具有互補性［32］。正是知識在空間上的互補性，為高校的空間拓展提供了可能。歷史上，高校通過模塊化、標準化、交互式等方式，推動了知識空間的拓展。首先是模塊化。模塊化設計具有更短和更少的網絡連接的特點，從而大幅降低組建和維修的成本。大學的模塊化拓展方式，表現為大學運用已有成熟的管理模式，以成建制的方式設置院系，新建校區、科技園、研究院、產業園等，拓展辦學空間，而新拓展的空間，較好地嵌入已有空間的結構之中，實現了知識的流動和再生產。對大學來說，這種成建制的拓展方式，可以傳承母體的辦學文化，節約拓展的時間成本、建設成本和管理成本。其次是標準化。標準化是指在高校辦學過程中，對重復性的事物和概念，通過制訂、發布和實施標準達到統一，以獲得最佳辦學秩序和效益，例如學分制。最后是交互式。交互式的方式更加突出了多元互動和應用場景。交互式的產學研合作，通過科研合作、成果轉讓、成果孵化等互動方式，打通了“創新鏈”，實現了從基礎研究到應用研究再到開發研究的全鏈條式的發展，進而實現了高校辦學模式和辦學空間的拓展。

上述拓展方式的底層工具是互聯網。互聯網的最大特點是加速拓展方式的迭代。在互聯網時代前，一種模式迭代到另一種新模式需要較長的時間，而到了互聯網時代，是“排浪式”發展，“前浪還沒有到沙灘，后浪已撲面而來”。高校的空間拓展，無論是模塊化的、標準化的還是交互式的，底層依靠的都是互聯網思維和工具。

（二）高校“錨+”創新空間的內涵

1.空間的社會性。高校在空間拓展的過程中，逐步從內斂封閉轉向外溢開放。高校從固守精英教育的孤立狀態越來越朝著合作共贏的方向拓展。從知識生產的完整性來說，高校也必須走向社會。因為一種知識只有進入社會后，這種知識的生產過程才算完整［33］。高校與社會的互動加速了人才、知識、技術的外溢，同時，也吸附了社會創新資源在其周邊的聚合，一是推動了生產空間的結構性調整，更加突出知識型產業的發展；二是推動了生活空間的結構性調整，更加重視生活的便利性和社交性；三是推動了生態空間的結構性拓展，更加追求環境品質和舒適度，最后推動了生產空間、生態空間與生活空間的融合。

2.空間的混合性。與其他技術相比較，互聯網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其能實現網絡虛擬空間與現實空間的“互動性”［34］。高校也借助互聯網工具實現了從實體（物理）空間轉向實體空間與虛擬空間的融合。高校借助互聯網工具，實現了不同物理空間與虛擬空間的實時在線融合，大大降低了知識生產和傳播的成本；虛實混合空間，也大大降低了公眾搜尋、獲取知識的成本，知識不再變得遙不可及，也不再是高高在上，這加速了知識權威去魅、公眾知識權力增魅的進程［35］。

3.空間的多元性。容器觀空間下的產學合作，默認知識在空間中擴散是均質的，知識可以從勢能高處（高校、科研院所）轉移到勢能低處（企業），高校是知識生產的關鍵甚至唯一主體。而社會關系空間下的產教融合是通過知識的共享來維系時空上的共同體，它強調的不是權力與控制，而是主體之間的相互關系，也就是知識空間從一元轉向了多元。多元空間，實現了知識生產的去中心化。在歐洲，這種多元關系的表現之一為負責任創新，它是歐盟與民眾對于創新及其共同價值觀的反映［36］，與傳統創新觀聚焦產品、流程、目標三個維度不同的是，負責任創新重視從多元空間和多元主體視角來審視創新的社會價值。

4.空間的情境性。知識的標準模式是把知識看作普遍的規律，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同樣有效。但是，一方面實驗室檢驗獲得的知識和規律無法擴展到獨特的、不可重復檢驗的社會經驗事實；另一方面，實驗室得到的基本規律是具有地方性的，超過實驗室這個界限，不少定律便失去了效力［37］。知識生產始終有一個如何把普遍有效的知識帶入地方性情境的問題［38］。

四、對高校的啟示

一是建立以公共利益為導向的合作格局。異質性的行動者因為共同利益而集聚在一起，形成創新共同體，而共同利益主要是公共利益，這是多元異質性行動者之間的最大公約數。因此，高校發揮“錨”的作用，要建立以公共利益為導向的創新生態社區。例如，以麻省理工學院、哈佛大學為“錨”的美國馬薩諸塞州的劍橋肯德爾廣場，是聞名世界的創新中心。麻省理工學院等高校通過人才輸出、高科技成果孵化等方式，配合政府打造“第三空間”等新型活動場所，建造適合年輕人的生活消費街區，促進街區人員年輕化和經濟多元化，進而激發城市街區創新活力。

二是構建多中心聯動的發展格局。高校作為“錨”，是創新空間的戰略支點，但不是中心，至少不是唯一的中心。從三重螺旋到四重螺旋，創新主體從單中心、雙中心變成了多中心，創新環境變得更加系統、開放，從知識中心轉向了用戶中心，一個線性、自上而下、專家驅動發展的時代正在讓位于消費者、客戶和市民進行的不同形式和水平合作生產的時代［39］。例如，劍橋肯德爾廣場、麻省理工學院、哈佛大學發揮了中心的作用，政府、企業、社會公眾也是各自領域的中心行動者，多元行動者積極構建多元、多級的行動者聯動的創新格局，共同打造了政府-大學-產業-公眾“四重螺旋”聯動的開放式創新范式［40］。

三是搭建有助于溝通交流的多方集會［41］。多方集會是一個公共領域，高校、政府、企業以及大量社會行動者，在公共領域通過理性辯論、合作來解決意見分歧，從而達成共識。公共領域的構建有助于單向度的主體中心化理論范式朝著交互主體性的交往理性范式轉型。例如，昆士蘭理工大學依托自己的創意產業學院，與地方政府、產業界等合作，將一處軍事遺址改造成了工作與休閑娛樂、教育與企業發展、研究與商業開發以及居住與旅游相結合的創意社區，大學、政府、產業界、社區居民等不同利益群體融入其中，實現了社區的和諧與可持續發展［42］。

【參考文獻】

［１］［6］Alice Brooks Davis.Innovation Districts： Economic Development， Community Benefits， and the Public Realm［R］. 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2015：45-51，29.

［2］Bruce Katz，JulieWagner.The Rise of Innovation Districts： A New Geography of Innovation in America［R］.Brookings Institution，Washington DC，2014：2-3.

［3］Harris M.，Holley K.Universities as Anchor Institutions： Economic and Social Potential for Urban Development［M］// Paulsen M.Higher Education： Handbook of Theory and Research.Springer，Cham.2016，31：393-439.

［4］Meagan M. Ehlenz. Defining University Anchor Institution Strategies： Comparing Theory to Practice［J］. Planning Theory amp; Practice， 2018，19（01）：74-92.

［5］上海市楊浦區人民政府.打造3.0版示范區域 楊浦環同濟知識經濟圈建設進展 ［EB/OL］.（2022-11-16）［2023-03-24］.https：//www.shyp.gov.cn/shypq/xwzx-bmdt/20221116/418290.html.

［7］（美）邁克爾·波特.國家競爭優勢［M］.李明軒，邱如美，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2：65

［8］劉麗，張煥波.北京文化創意產業集群發展問題研究［J］.中國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03）：47-52.

［9］徐翔.“創意社區”：轉型機理與發展路徑［J］.社會科學，2015（05）：45-50.

［10］［21］（奧）赫爾嘉·諾沃特尼.時間：現代與后現代經驗［M］.金夢蘭，張網成，譯.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總序1，10.

［11］（英）安東尼·吉登斯.社會的構成——結構化理論綱要［M］.李康，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132-134.

［12］（英）德雷克·格利高里，（英）約翰·厄里.社會關系和空間結構［M］.謝禮圣，呂增奎，譯.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 166.

［13］王中江.關系空間、共生和空間解放［J］.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7（02）：82-91.

［14］裴萱.空間美學的理論生成與知識譜系［J］.云南社會科學，2021（04）：168-177.

［15］王雨辰.經典西方馬克思主義在當代西方的理論效應及其當代價值［J］.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09）：40-53.

［16］何雪松.社會理論的空間轉向［J］.社會，2006（02）：34-48.

［17］胡大平.地方性空間生產知識——都市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形態［J］.理論視野，2017（02）：12-15.

［18］Lefebvre H．The Production of Space［M］.Blackwell： Oxford，1991：26

［19］鄭震.空間：一個社會學的概念［J］.社會學研究，2010（05）：167-191.

［20］（法）皮埃爾·布迪厄，（美）華康德.實踐與反思——反思社會學導引［M］.李猛，李康，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133-134.

［22］孫俊.知識地理學——空間與地方間的敘事轉型與重構［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6：39，90.

［23］楊大春.當代性與空間思維轉向［J］.浙江社會科學，2018（07）：107-113.

［24］胡赤弟，張國昌.高校協同創新社區及其治理原則分析［J］.中國高教研究，2019（03）：72-76.

［25］（美）帕特里克·卡羅爾.科學、文化與現代國家的形成［M］.劉萱，王以芳，譯.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7：13-33.

［26］Fichter K.Innovation Communities：The Role of Networks of Promotors in Open Innovation［J］.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2009，39（04）：357-371．

［27］劉昕璐.“環同濟知識經濟圈”產生創業就業吸附效應［N］.青年報，2020-06-11（A06）.

［28］Paul M.DiGangi，Molly Wasko. Steal My Idea！ Organizational Adoption of User Innovations from A User Innovation Community： A Case Study of Dell Idea Storm［J］.Decision Support Systems，2006，38（01）：303-312.

［29］馬玉娜，顧佳峰.“空間-制度”互動與公共福利資源配置：以機構養老為例［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01）：124-132.

［30］甄峰，劉曉霞，劉慧.信息技術影響下的區域城市網絡：城市研究的新方向［J］.人文地理，2007（02）：76-80.

［31］Frank Geels，et al.Local and Global Dynamics in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A Socio-cognitive Perspective on Knowledge Flows and Lessons from Reinforced Concrete［J］.Science amp; Public Policy，2006，33（04）：265-275.

［32］汪丁丁.知識沿時間和空間的互補性以及相關的經濟學［J］.經濟研究，1997（06）：70-78.

［33］李三虎.科學知識話語的空間轉向與科學地理學［J］.自然辯證法通訊，1998（06）：32-38.

［34］余麗，趙秀贊. 全球網絡空間“觀念治理”的中國方案［J］.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18， 51 （01）： 70-75+159.

［35］李靜瑞，肖鋒.網絡知識生產的后現代表征［J］.自然辯證法研究，2017（12）：33-37.

［36］梅亮，陳勁，李福嘉.負責任創新： 內涵辨析與啟示［J］.自然辯證法研究，2017（02）：49-53．

［37］劉大椿，趙俊海．科學哲學的經驗主義新建構［J］.中國社會科學，2016（09）：47-65．

［38］（美）約瑟夫·勞斯.知識與權利——走向科學的政治哲學［M］.盛曉明，邱慧，孟強，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前言1，21.

［39］（英）約翰·戈達德，（英）保羅·瓦蘭斯.大學與城市［M］.陳宇，爾惟，郭雪婷，譯.天津：天津大學出版社，2019：141.

［40］武學超.開放式創新2.0范式的理論闡述——內涵特質、實現模式及大學向度［J］.自然辯證法研究，2016（09）：27-31.

［41］（英）邁克爾·吉本斯，等.知識生產的新模式——當代社會科學與研究的動力學［M］.陳洪捷，沈文欽，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42.

［42］凌霓，丁繼軍．Kelvin Grove都市村莊創意社區及其新都市主義設計的啟示［J］.藝術與設計（理論），2010（11） ：143-145.

基金項目：2021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空間轉向視角下的高校創新社區研究”（21YJA880083）。

Research on \"Anchor+\" Innovation Space around Universitie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atial Turn

Zhang Guochang， Hu Chidi

Abstract： With the transformation of philosophical concepts， the transformation of temporal and spatial experiences， and the shift of disciplines from differentiation to integration， there has been a holistic spatial turn in the field of social sciences. At the same time， the development of creative clusters has driven the transformation of space. In this context， a university-centered innovation space with numerous heterogeneous actors has formed an \"anchor+\" innovation space for universities. The \"anchor+\" innovation space in universities is a network of relationships expanded by multiple actors， a complex adaptive system composed of multiple subjects， with characteristics of sociality， mixture， diversity， and situationality. To build an \"anchor+\" innovation space for universities， it is necessary to give full play to the roles of platform universities and activate a network of relationships composed of various heterogeneous actors. The main efforts should be made in establishing a cooperation pattern guided by public interests， constructing a development pattern of multi-center linkage， and building multi-party gatherings that facilitate communication and exchange.

Key words： spatial turn; \"anchor+\" innovation space; space governance

（責任編輯" 楊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