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式喜劇”電影美學風格芻議

摘 要：“騰式喜劇”電影以小人物為主要敘事承載者，充滿了對生活現實的人文關懷，為觀眾營造輕松氛圍的同時也嘗試傳達一種正面價值觀。該類型的電影受小品化電影趨勢所影響，從情景構建、手法側重以及選角定義三方面展現出具有濃厚本土風格的綜合敘事底色。“騰式喜劇”從創作至呈現始終聚焦于社會矛盾、現實熱點問題，塑造了一個個與時代價值觀高度契合的普通人形象。電影深刻把握消費潮流，洞察消費群體愛好與價值審美的同時也在自覺發揮綜合藝術的教育作用、積極傳播喜劇精神內核。

關鍵詞：“騰式喜劇”小人物形象小品化電影人文關懷

以沈騰為主演，具有顯著的小品化色彩，建構兩級差異性后演變出天馬行空、偏離常規的喜劇式電影，將此定義為“騰式喜劇”電影。這類電影以小人物為主要敘事承載者，充滿了對生活現實的人文關懷，為觀眾營造輕松氛圍的同時也嘗試傳達一種正面的價值觀。“騰式喜劇”電影在承接“囧系列”“唐人街探案系列”等大熱 IP 喜劇電影的同時，也探索自己的敘述特色，力圖創造出得到觀眾高度認可的喜聞樂見的表達形式。而近幾年的票房也顯示出這種模式的成功，以2015年開心麻花團隊同名話劇改編喜劇電影《夏洛特煩惱》為起點，沈騰正式開啟極具標志性的個人喜劇風格道路。時隔三年《西虹市首富》再創新高，以25.27億的票房再次榮登年度票房第四，2022年主演科幻喜劇電影《獨行月球》截止10月累計票房超30億。憑借多重小人物角色，從 夏洛至王多魚，再到如今的獨孤月，沈騰作為新生代喜劇電影演員于短短7年成功躋身百億票房演員行列，在創造出具有強大票房號召力與鮮明特點的“騰式喜劇”道路上，不僅僅做到了把握消費潮流適，化用了各種媒體網絡上流行梗、網絡熱點詞匯，而且融于社會消費群體洞察其整體愛好與價值審美，扎根于現實生活塑造了一個個與時代價值觀高度契合的普通人形象，同時受小品化電影趨勢所影響，展現出具有濃厚本土風格的綜合敘事手法。

一、獨具韻味：小品化電影的敘事底色

“人類所擁有的一切藝術樣式，都是對應著人的不同審美心理需要而產生的。戲劇、電影、電視則與人們全方位的綜合性審美心理需要相對應。它們以一種整體性情境，來對應綜合性的心理需求”①。“騰式喜劇”電影正是針對人們的心理訴求，探索形式與內容多元交匯的創作道路，展現了極 具包容性的時代特色：將喜劇小品與喜劇電影相互交匯融 合。“喜劇小品”于1984年正式成為一種獨立的藝術表演， 其形式簡潔干練，由于被要求在短時間內敘事完整，故而頻 繁采用單刀直入的方式快速步入主題，靈活運用“錯位”“巧合”等藝術手法進行故事構建，以社會小人物為故事主 要敘述承載者，針對社會現實生活中具有典型意義的系列現 象與問題加以詼諧幽默的表演形式呈現，使觀眾在身臨其境 的輕松氛圍下達至反思之效果。而小品化喜劇電影作為一種 交叉結合的藝術形式，本身就帶有非常明顯的民族本土風 格，特別是其極具中國傳統特色的小品敘事底色與消費現實 主義相融合給予“騰式喜劇”電影新的創作思路。

小品化喜劇電影總體特征可分為三點：一是其敘事手法較為靈活，往往會利用強烈反差對比將普通人置于理想情景中，依靠著“小品式情景喜劇”進行重建與推進故事情節；二是相比于客觀的外界因素如燈光、音樂、鏡頭轉換手法等，小品化喜劇電影更為重視角色的言語動作表達，并將此作為主要喜劇手段激發觀眾情感共鳴；三是在演繹群體的選擇上多為小品演員，甚至固定班底拉近與觀眾距離，而不是大熱的流量小生或頗有成就的實力派演員。

喜劇小品于情節敘事方面往往以瑣碎的情景片段編織各類“意外”，從而達到即性式的娛樂效果，又以架空歷史與地理的“穿越”“虛擬現實”等手法構建各類荒唐情境。小品化電影作為一種尚在探索階段的亞類型電影，汲取小品式松散拼貼式結構嫁接傳統喜劇電影線性緊密型敘事結構，加以小品中“欺騙”“誤會”等故事展開手法進行創作，構造出有強烈沖突的戲劇效果的詼諧情節。“騰式喜劇”在采用此敘事手法演繹《夏洛特煩惱》時，以不滿現實卻又無力改 變的現代草根人物視角展開故事，將小品常用的“突發情 況”“無中生有”等手法與傳統電影藝術中常用的蒙太奇敘 事手法相糅合，以超現實的荒誕情節架空時代營造理想空 間，又運用小品表演中強烈對比手法將現實落魄人物夏洛與 夢境中明星夏洛的處境差距拉開、現實伴侶馬冬梅與理想女 神秋雅的形象相比對，以及展現現實中市長兒子袁華嘲諷夏 洛“裝雞毛”與夢境中失去一切后袁華夸贊夏洛“蓋鳳凰”的雙面嘴臉② ， 去暗諷現實生活中拜金、潛規則、貪慕虛榮 等負面現象。“騰式喜劇”作為當前最為典型的小品化喜劇 電影，在敘事方面慣以小品手法從主線展開推進副線情節，環環相扣的同時兼顧各類小人物形象塑造，雖有時無法避免 碎片化拼湊的小品化固有弊端，但在喜劇效果呈現方面卻是 一部成功的商業電影。

將言語動作表現置外界技巧性因素之前，為符合影片中各類角色形象的塑造，不惜夸張主體表演風格，使用地方性方言、網絡流行梗、增大動作幅度等，這是小品化喜劇電影取得年輕一代觀眾的青睞必不可少的一大因素，此舉借鑒了小品表演中常用的“抖包袱”手法。《西虹市首富》中王多魚在意外得知可繼承自己二爺大筆財富時說道：“打小我爺爺就喜歡跟我說一句話，要做事情就要去做自己有把握的，但是我從來沒聽過我爺爺的話。”或是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的柳建南清高道：“當代人太愛金錢了。”他想傳遞一些正確的價值觀，又因話題太高端演講門票難以賣出，但是當王多魚拿出一沓沓鈔票時變了另一副嘴臉，諂媚地討好敬酒并在第二天主動任職院內園丁。以前面言語為鋪墊，緊隨其后拋出矛盾的說辭與行為，即小品中常用的“包袱”，強烈的反差借以反諷③ ， 在增強喜劇效果的同時塑造鮮明小人物形象引發共鳴。不僅如此，《夏洛特煩惱》中夏洛與馬冬梅名字的由來：一個出生父親就下落不明，一個出生父親就沒了；《獨行月球》中一號線藝人灰頭土臉的地中海造型、操著一口青島方言，以及當獨孤月面臨最后抉擇時，分裂式的自我對話后毅然回頭拯救“朋友”等片段實質也體現了小品化電影對于語言與動作的反復斟酌強調。

“騰式喜劇”電影中的情節故事、人物形象以及整體邏輯的成功構建離不開其小品化敘事底色，更加離不開構建主體—演員本身。沈騰于2012年初次步入大眾視野，所塑喜劇小品中“郝建”一角給觀眾留下其刻板印象：一位身材發福、長相喜感的普通中年男人。在熟練掌握流量密碼之際，沈騰成功轉型喜劇電影演員，將“騰式喜劇”受眾人群從熱衷于觀看傳統小品節目的中老年人群，拓展至更為年輕化的社會消費主體人群。線上線下同步與觀眾聯動，無論是在綜藝節目中還是網絡社交平臺上沈騰都在盡力展現其自身喜劇天賦，甚至放大展現他本身一些“弱點”的感染力。以此為電影中所扮演的小人物角色做鋪墊，讓觀眾有著先入為主的自然帶入感，即便走出大熒屏，沈騰也不會帶給觀影者沖突感，這也是為何小品演員頻頻跨界喜劇電影行業卻總能取得不俗成績原因之一。并且“騰式喜劇”在開展情節以及塑造人物時不同于周星馳的無厘頭搞怪以及馮小剛的精英消解化，而是呈現出現實中的普通人為生活所奔波，常常保持著對窘境無能為力的擺爛狀態，卻不乏保持善良正直的內心本質，對未來保持熱忱的積極狀態。不僅沈騰與“騰式喜劇”如此合拍，于情理之中的符合角色形象安排，開心麻花團隊中每一位演員往往也對應著生活中不同類型的普通人，如因為容貌限制戲路的馬麗、長年跑龍套追逐夢想的魏翔等，聚力打造屬于小品演員們也屬于普通大眾的喜劇電影。

“創意永遠是電影發展的原動力與內生動力，在喜劇的基礎上不斷嫁接或注入新鮮的元素，用喜劇的外殼講述更深層次的內核”。④在緊隨國產喜劇電影熱潮之際，“騰式喜劇”巧妙將小品藝術與傳統喜劇電影融合，兼具二者之長塑造了不同類型的貼合大眾的人物形象，凝聚、承載著當代大眾看待生活的種種觀點以及社會主流價值內涵，從而在大片擠壓下以小博大成為消費時代最大的贏家。

二、草根視角：貼近大眾的人物形象設置

縱觀國產喜劇電影的發展歷程，不難發現推動其不斷進步的源源動力主要為外部因素而非自發性。觀眾層的更替與社會主流文化導向致使喜劇電影將鏡頭對準普羅大眾，將更為普世的小人物群體作為故事內核取代早期時代性英雄主義。“騰式喜劇”采用小品化電影新模式，以演員自身話題度加之形象契合度、表演風格鮮明度為依據打造出針對演員的小人物腳本，且“騰式喜劇”電影中的小人物塑造致力于將社會人群類型化，在大方向不變的前提下，以各類社會主流小人物為故事主線敘述者，團隊合作，配角小人物為輔之方式做貼合大眾的人物形象設置，扎根于草根視角反映社會真貌。

2015年《夏洛特煩惱》以沈騰所扮演草根角色夏洛于夢境中逆襲為“人生贏家”，最終悟得珍惜眼前人幡然醒悟為主線展開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情節；時隔三年，沈騰攜《西虹市首富》王多魚一角強勢歸來，再次將浪漫主義手法融于現實主義喜劇創作：丙級足球守門員意外獲得高額遺產，荒誕的繼承要求使其沉迷于紙醉金迷中，但仍在重重利益考驗下堅守基本倫理道德悟得人生真諦。無論是夏洛或是王多魚都象征著社會人群中最為典型的一類：自我能力與理想高度不匹配導致陷于迷茫狀態，為滿足內心的不甘，時常妄想理想生活的草根階級。《夏洛特煩惱》與《西虹市首富》正是針對這一人群，將其具體化為某一角色并在大熒幕上呈現出理想狀態，在身份極限置換下映射出社會貧富階級碰撞，資本的腐蝕下人性復雜，終是南柯一夢一場空不如腳踏實地去努力。

一方面，作為典型的底層小人物，夏洛與王多魚有著大多數草根都具備之劣根性，他們虛榮，不甘心被他人低看，即使生活再窘迫也要趾高氣昂保住臉面。夏洛在女神結婚時強裝有錢人，被揭穿后躲進衛生間反映了大多數草根階級群眾對當下生活的不滿的狀態，卻無可奈何只能依賴做白日夢逃避現實，而夢境中夏洛一改現實窩囊樣做出一系列報復性行為：毆打老師、強吻女神秋雅、漠視妻子馬冬梅、打壓關系戶袁華等，甚至憑借超越同時代的21世紀現代思維與認知，剽竊周杰倫等人成果成為歌壇巨星。故而整個影片映照在草根青年揚眉吐氣的氛圍下，在身份極限置換時，觀眾也著實結合自身經歷，架空自我，代入角色中過了一把為所欲為的癮；王多魚則更加滿足了消費時代草根們對奢侈生活的幻想，同樣在資本的加持下，王多魚為了達到繼承要求，大肆鋪張浪費，借機報復曾開除自己的球隊，甚至讓自己的好兄弟學狗叫，頗有小市民得勢后的荒唐樣貌。電影借小品式突發事件情景觸發喜劇效果，主角與配角相配合同構真實社會矛盾：曾打壓過王多魚的球員們、共患難的好兄弟莊強、酒店服務員、社會精英柳建南，皆在王多魚咸魚翻身后上趕著巴結親近。這一場金錢對人性的考驗游戲不知揭下多少人的遮羞布。

另一方面，深度解讀名利與人性的較量，生活中半煙火半清歡的點滴幸福也許更讓人心安。草根青年們在與之有強烈共鳴性享受逆襲之快感時最終也會欣然接受歸于平淡，追其根本來源于人性中的善與自發性反思。對于夏洛以及王多魚的角色塑造，顯然著重強調不論他們遭遇了如何的變故，那些平淡無奇卻又最能打動人心的情感總是喜劇最終的落腳點。夏洛在人生的最后時刻身患艾滋，心中的女神見異思遷丟棄他一人于病榻上，只有昔日“糟糠之妻”馬冬梅愿意來照顧他，最觸動人心的是馬冬梅唱起夏洛曾用于對女神表白的情歌《一次就好》，癡癡盼望著夏洛的回頭，夏洛也終于悔悟，在夢境中驚醒后學會了珍惜眼前人；王多魚在金錢利益的誘惑下且依然保有底線與良知，金先生收買他丟球時，以“我要守住作為一個門將的底線”嚴詞拒絕，且在最后關頭放棄300億，攜1000萬去救女主夏竹，可見王多魚雖是底層掙扎的草根階級卻從未為了金錢拋棄良知。相較彼岸觀火，更為直觀全面的視角來自于隔岸，小人物身上映射出的人性光輝實質上也是這一觀眾群體在名利與金錢的對峙中的最終選擇。

“騰式喜劇”以其小品化電影敘事底色通常將人物塑造呈現為相互對立的狀態，通過非常手段進行極限反差反映矛盾，以達荒誕喜劇效果；或將人物理想化，超越一般性的二元對立式人物關系營造一個極具荒誕色彩的“烏托邦”世界⑤。《獨行月球》將科幻與小人物喜劇相結合充分詮釋小人物英雄主義，主角獨孤月在月盾計劃中因意外被遺忘在外太空卻也在擺爛中努力尋求回家的路；女主馬藍星顧全大局丟下獨孤月但最終坦誠認錯；暴力貪婪的袋鼠成為獨孤月的搭檔一同成長；世故圓滑的葫蘆絲兒作為聲優增添了不少笑料且充分利用語言梗進行電影聯動，以及一系列在末世中尚存希望相互扶持的社會普通人群。這樣一個和諧理想的社會卻是在末世來臨之際大背景下，猶存荒誕的幻想嫌疑，但無論電影中的人物或真實、或虛擬，其實質都是以現實中的人作基本原型，在此基礎上添加浪漫手法將之理想化。

細品“騰式喜劇”塑造的各類小人物主角形象，不難發現在時間的推移下，小人物的性格演變暗含一條可上下銜接的跨作品成長脈絡。從夏洛大夢初醒后也僅僅是改變了對妻子的態度，學會了珍惜眼前人但未在事業、生活上做過多改變；到王多魚就算再艱苦也要守住作為守門員的底線，最終得到高額遺產后也主動捐贈，其本質相對于夏洛要更為主動、奉獻意識更為自覺，小人物形象也更加深入人心；而獨孤月則是以更加理想化的姿態呈現出當代草根青年形象，為小愛可以不計前嫌，更是為大愛犧牲自己守衛家園。此等小人物角色跨影片演繹成長不僅沒有沖突而且更加真實展現“騰式喜劇”電影扎根于草根視角，詮釋了優秀的喜劇電影該是將現實的悲喜展現于人物的命運中，借此鼓勵觀眾突破欲望藩籬實現自我進步。

三、人文關懷：對主流社會價值觀的喜劇性堅守

“中國當下現實題材電影的功能正發生著變化，它所代表的價值導向從單向度向多層面轉變；隱喻式表達向自由表達轉變；人性探討向人文關懷轉變；社會責任意識向多元體系轉變”。⑥聚焦于社會矛盾、現實熱點問題，“騰式喜劇”尤其強調人物角色在共同推動喜劇情節發展、反映真實表象后，需要引導觀眾探索影片內部精神與價值觀傳達，承接更具荒誕性、狂歡性、顛覆性的亞類型小品化喜劇電影，把握時代性人文關懷，捍衛社會主流價值觀。

“騰式喜劇”電影中塑造的小人物角色往往擇取都市青年等邊緣人群而非鄉村群體，一是避免早期喜劇惡搞式扮丑演繹農民形象，造就惡俗喜劇，影響觀影人群產生固化思維與不平等階級觀念；二是自2004年至今，我國一直高度關注城鄉發展與收入差距問題，致力于推動共同富裕，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更是明確強調深化分配制度改革，近年來持農村戶口者享受多重優惠政策，自然而然在當下大量喜劇電影的原型擇取上農民被規避。而掙扎在都市底層的青年們則順理成章接替成為小人物代名詞，成為當代邊緣化人群，被大量采用于“騰式喜劇”電影中。《夏洛特煩惱》中夏洛長期處于無業狀態，不否認其本身有著當代草根都市青年眼高手低的劣根品性，但也真實反映了工作崗位供不應求的現狀；《西虹市首富》中王多魚為了生計穿女裝踢女足，這類荒誕可笑的片段卻總能在現實中找到落腳點。

除此之外，“騰式喜劇”電影中涉及對特殊社會群體的關注。《夏洛特煩惱》中“娘娘腔”孟特嬌雖為男兒身卻向往成為女孩，影片中夏洛與大春等人卻并沒有因此排擠他，正如電影開頭交代了孟特變性成功改名為孟特嬌詮釋了“騰式喜劇”對此結局之滿意；大春天生愚笨，智力低下，但憨厚樸實的性格打破世俗偏見，甚至在黑色幽默中添加了不少笑料的同時成為全片尖銳諷刺濫情、勢力、潛規則的一把利刃。再是《西虹市首富》中金先生在結局告知王多魚他與二爺的伴侶關系，這也隱晦的解答了為何二爺的家人都以為他去世了，坦白且不顧世俗的眼光勇敢活出自我，也是“騰式喜劇”對于當代同性戀者追求真愛的肯定答復。將此類都市青年或特殊人群置于平等視角進行創作，反映其真實生存狀態，以主流正確價值觀剖析非主流媒體所關注群體，“騰式喜劇”正以一種自發性、全面性、非常性意識形態強勢貫徹人文主義，高度契合其創作團隊開心麻花“為人民娛樂服務”的宗旨。

誠然喜劇第一要義為笑，而往往一部優秀的喜劇作品需要做到在悲的內核與喜的情境中靈活切換。挖掘喜劇電影實質就是某一人群世界觀的間接表達，目的在于去傳達嚴肅有深度的思想內涵，“喜劇用笑聲來超越現實社會的矛盾，以 笑來表達人類的自由與自信”⑦。“騰式喜劇”電影中小人物所經歷的各種看似夸張、不可思議的事情，在給觀眾帶來歡樂的同時更能促進觀眾對于小人物悲喜交織的人生進行反思，思索自身存在價值意義、將個人價值融于社會責任所需、夢想實現所必要條件甚至倫理道德不可丟等重大問題。《夏洛特煩惱》中夏洛在夢境中見到現實中已逝的母親，或 在罹患艾滋追憶起原妻子馬冬梅的點點滴滴，暗示人們往事不可追，把握當下珍重親人與糟糠妻；《獨行月球》中小行星撞地球之際，人們生活水平大幅下降卻齊心協力為獨孤月“點亮”地球，獨孤月最終也為了大局選擇犧牲自我，反映了人類命運共同體以及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之社會主流價值觀。“騰式喜劇”成功通過直觀的場景模擬給觀眾帶來強烈沖擊感與震撼性、共鳴性，將電影中的小人物生活與現實緊密相連，高度包容新媒體流行元素與商業結合，促進影響更為寬泛的受眾人群，在針砭丑陋的同時宣傳主流社會價值觀，傳達出濃厚的人文主義精神。

“騰式喜劇”電影以其可觀的票房成績展現當下電影市場之活力，除卻消費時代票房決定論，喜劇電影創作者應更加重視內核的傳播。作為具時代典型個人風格的“騰式喜劇”應擔負起訴說人們需求，引導人們思想正向發展的責任，在“以人為本”的核心理念指導下，注重以其更為系統化的小品式敘事手法規避碎片化，奏響社會小人物之時代贊歌，深挖人文意蘊。將“騰式喜劇”打造為超脫于現實放肆歡笑，且收放有秩的喜劇電影，引領主流社會價值，進而確保喜劇電影產業鏈健康發展，促進小人物喜劇電影走向更為契合時代審美價值與思想價值的未來。

四、結語

當前國產喜劇電影正處于對自身極具優勢的繁榮階段，在消費成為一種符號象征而不是僅僅滿足于人們的物質需求時，觀影人群拓展至更為年輕一代且觀影目的也逐步多元化，從而進一步推進喜劇創作多樣化發展。“騰式喜劇”以觀影主體人群為切入點，在小人物電影情節推進方式、形象設置與角色塑造、反映非主流媒體所關注的邊緣人群價值觀等方面。以上皆體現了“騰式喜劇”高度契合時代審美觀與社會主流價值觀的典型個人風格，扎根于現實生活塑造不同類型小人物形象，分析其劣根性與閃光點，展示普羅大眾真實生存狀態并取得高度共鳴；同時在歡聲笑語中盡顯“騰式喜劇”魅力，針砭丑陋之際引人深思，灌輸主流社會價值觀，為未來小人物喜劇電影的角色塑造與價值傳達提供了發展方向。

注釋：

①余秋雨.觀眾心理學［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3.08：36.

②王懷春，景格格.試論開心麻花孵化出的喜劇電影新模式［J］.電影文學，2018（15）：52-54.

③劉強，李婧.“開心麻花”喜劇電影的敘事策略研究［J］.當代電視，2019（6）：101-104.

④饒曙光，尹鵬飛.中國電影新格局與喜劇電影創作［J］.民族藝術研究，2016（3）：94-101.

⑤王棟.《飛馳人生》：小人物的現實視角［J］.電影文學，2020（2）：96-98.

⑥費英凡.談當下中國現實題材電影價值體系［J］.新聞世界，2013（11）：181-182.

⑦郝建.電影類型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07：3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