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空間的美學意蘊

【關鍵詞】美學空間；學校管理；育人理念

【中圖分類號】G47" 【文獻標志碼】C"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14-0085-02

人總是被放置在大致相同的時間模式里，人的差別除了遺傳基因外，還有空間影響。“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孟母三遷”說的都是這個道理。劉慧校長深刻認同這個觀點，她帶領江蘇省張家港市實驗小學（以下簡稱“實小”）的所有師生建設美麗校園，營構美學空間，讓師生的學習和生活成為一種“美學散步”。

一、實小的物態環境是美的

首先讓人感動的，是大自然給予人類的寶貴饋贈。春花秋葉、夏蔭冬石令人賞心悅目，美不勝收。其次是實小的自然有心靈的投射，是“人為”的，是“為人”的“人為”。“會呼吸的路”“百草園”“荒野”，都在浸潤心靈方面各有其美學功能。最后，“三味書屋”等學習場館，有機點綴在大自然這幅畫卷中間，所有學習空間都按照浸潤感、學科性、怡情化的美學趣味進行了設計和優化。師生樂在其中，使人流連忘返。

實小不僅關注實在的空間打造，還關注虛擬的空間設計；不僅關注學校大門之內的空間，還關注學生學習生活所涉及的所有空間。我特別贊賞他們對附近教育資源的開發，這是受人類學家項彪“重建附近”觀點的啟發，讓校園向“附近”打開，向四面八方打開。“重建附近”的著眼點是建構美好的社會聯系，建構美好的社會生態。這種“探索又返身”影響了校園圍墻里的關系構成，使得實小的美學意蘊增添了不少思想的份量。

二、實小的行為方式是美的

1.美在人與大自然的親密交流、生動對話

我在實小校園里曾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小男孩在藍天白云下愜意地躺著，老師問他在干什么，他很有氣魄地應聲答道：“我在思考呢。”這使人想起哈里森關于春花秋月啟迪人美好遐思的判斷，使人想起諾丁斯沉浸在海濱落日美景中感受到大自然靈性升騰的驚嘆。劉慧校長來電約我“點評”時，我正在閱讀劉亮程的散文集——《一個人的村莊》，恰巧看到“我受的教育”這一段：“遍野荒草年復一年榮枯了誰的心境。一棵墻角土縫里的小草單獨地教育了哪一個人。天上流云東來西去帶走誰的心。東蕩西蕩的風孕育了誰的性情。起伏向遠的沙梁造就了誰的胸襟。”我認為那個小男孩有著和劉亮程一樣的審美敏感。學會認識自然、享受自然、欣賞自然，應該是人生的美學大課。哪怕“桃李不言”，也會“下自成蹊”。何況，實小的教師還不失時機地點撥和引導。這使得兒童在美麗校園里所有的行為方式，都有了淡妝濃抹的美學背景。

2.美在學習內容與美好空間的內在契合

杜威認為“教育是經驗的生長，經驗是學習者與環境相互作用的事情”。擁抱大自然更多時候是一種非正式學習，而經驗大都是在正式學習中形成的。新課改以來，社會環境對學習者的影響大家都很關注，特別是李吉林老師的情境教育，著力解決認知與情感內在統一這樣一個基本問題。但我們應看到，環境還有物理的維度。實小注意到了這點，引導學生回到知識產生的現場，像知識的創造者一樣身臨其境地感受知識生產的過程。因此，實小的校園就是一個大課堂，可能某一個角落就是學生學習特定內容的一間教室。

3.美在“各美其美”的個性化學習

現代教育制度是以班級授課制為主要特征的，如何在相對統一、集中的制度安排下，關注每一個學生的學習情況，一直是現代教育的一大難題。實小直面這個難題，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在諸多方面取得了重要突破。一是在集體性教學中支持個性化學習，關注到不同層次的學生，在學業要求上“下必保底、上不封頂”；在學習風格中，鼓勵特長，激活個性。二是以豐富的課程滿足學生的不同需求，在學科拓展性課程建設方面，關注有著不同愛好的學生，以組、隊為學習組織，為更多的學生創造課程機會。三是開發定制課程，在學校、班級定制課程中彰顯文化特色，在自我定制課程中為學生建臺子、搭梯子。

三、實小“心靈化運營”的向度是美的

誠如有學者所說，“學校組織的文化，一切都是‘心’的產物”。劉慧校長的努力就是一個生動的例證。

第一，涵養心靈是朝向美的，是向上的。巴爾蒙特說：“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太陽。”積極的人生態度是一個人心靈健康的底色。實小以“正常而積極的童年生活”為文化主張和辦學愿景，劉慧校長又以“優美而崇高”詮釋“正常而積極”的內涵，這就使“美”成為學校文化寶塔上的一顆明珠。

第二，實小的文化建設是以美為主導的。實小文化的“向美”，其實是真善美一體的。有人曾經打過比方，真善美是一體三面，從三個維度、三個側面看，是可以分開言說的，但到了山頂一看，三面就是一個整體。在這個整體中，學校“尋找自己的句子”，可以有不一樣的登山之道。劉慧校長基于自己對知識觀和人生觀的理解，提出“以美治校”的觀點，不僅合己，也是合理、合時的。

第三，實小美學浸潤是以美麗校園為基本載體的。這個美麗校園是自然的，更是心靈的。當我漫步其間時，總想到蕭紅在“祖父的園子”中的那份歡欣：“凡是在太陽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手，仿佛大樹都會發出聲響；叫一兩聲，好像對面的土墻都會回答。”蕭紅所在的園子是由祖父的慈愛和勞作創造的，而在實小，園子是“課程植被”，是學習空間，是校長、教師、學生的心靈創作，其教育性更在其上。

第四，實小的美麗校園生成了多重的相互映照，而最主要的是教學相長。實小特別重視教師隊伍建設，不斷引導教師在美學實踐中培育心靈詩情，“做精神明亮的人”。教師要成為學校變革的核心力量，在育人基本要素的落實中有參與感、充實感和成長感。劉慧團隊的教師們顯然是在創造，并享受這份職業帶來的幸福。

（作者系江蘇省教育學會名譽會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