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貞 陳玲
[ 關鍵詞] 新時代 科普創作 合作模式 三三制
[ 中圖分類號] G315 [ 文獻標識碼] A [ DOI ] 10.19957/j.cnki.kpczpl.2024.01.010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加強國家科普能力建設”。相關研究表明,科普人員隊伍建設情況、科普作品創作與傳播,都是衡量國家科普能力發展情況的重要維度[1]。近年來,《關于新時代進一步加強科學技術普及工作的意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關于新時代加強科學普及工作的意見》等文件陸續出臺,明確提出“鼓勵科技工作者與文學、藝術、教育、傳媒工作者等加強交流,多形式開展科普創作”,“支持依托單位引導科研人員開展高質量科普工作”。
科研人員是科普的第一發球員,也是開展高質量科普創作的重要群體。2017 年以來,著名天文學家、科普作家卞毓麟先生在多個場合公開呼吁科研人員開展“元科普”[2]。在漢語里,“元”意味著開始,這和“第一發球員”意思相通。不過,現實和期待仍然有不小差距。在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科普作家協會理事長周忠和看來,科研人員做科普往往存在“不愿、不屑、不敢、不擅長”的“四不”窘境[3],前三方面屬于認知問題,最后的“不擅長”是能力問題。當前,從推動科普高質量發展的角度來說,需要重點關注有意愿但科普能力不足的科研人員群體,尋找合適的路徑激發其科普潛能,助力高質量科普作品產出。2017 年以來,中國科普研究所、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梳理分析國內外相關經驗和創作模式,以“合力創作”為思路開展案例探索,通過編寫《中國科技之路·水利卷:水利民生》(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2021 年版,以下簡稱《水利民生》)、《第四次國家氣候變化評估報告特別報告:科普版》(商務印書館2023 年版)等科普圖書,探索出了“三三制”科普創作模式,滿足了科研人員的科普意愿,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其時間和能力相對不足的問題,激發了相關人員的科普潛能,得到了正向積極反饋。文章結合相關案例展開探討,相關經驗可為更多科普創作者提供借鑒和參考。
一、科研人員開展科普創作面臨的多重挑戰
(一)宏觀:時代大勢要求高質量科普供給
作為實現創新發展的“一翼”,科普是助力“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重要力量,將為“完善科技創新體系”提供高水平協同支撐,為科技自主創新“培育出更多開拓者和引領者”,推動建設有利于“科技創新的輿論導向和社會風尚”[4]。
黨的二十大報告13 次提及“高質量發展”,明確提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5]。“隨著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科普也要為解決主要矛盾服務,不僅要成為創新發展之重要一翼,而且要為人民滿足多樣化需求服務,為解決不充分不平衡的發展服務。”[6] 2022 年9 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新時代進一步加強科學技術普及工作的意見》,指出“高質量科普產品和服務供給不足”是當前科普工作存在的主要問題之一,強調要“以科普高質量發展更好服務黨和國家中心工作”,“積極開展針對性強的高質量公益科普”[7]。因此,從量的積累轉變為質的提升,是新時代科普工作的必然趨勢和內在要求。質的提升意味著科普創作者需要更加深入、系統、全面地掌握相關科學內容,更清晰地了解受眾的科普需求,并根據受眾反饋來不斷地改進和優化科普供給。
(二)中觀:科技發展抬高科普創作門檻
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科普創作的門檻也逐漸提高。從整體上看,當今社會科技快速發展,新的科學知識和技術不斷涌現。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在量子信息、干細胞、腦科學等前沿方向上取得一批重大原創成果”,“在深海、深空、深地、深藍等領域積極搶占科技制高點”“高端產業取得新突破”,“醫用重離子加速器、磁共振、彩超、CT 等高端醫療裝備國產化替代取得重大進展”[8],這些都使得科普創作者需要不斷更新自己的知識儲備以跟上時代的步伐。與此同時,我國公民的科學素質不斷提升,2022 年我國公民具備科學素質比例達12.93%,較2020 年的10.56% 提高了2.37 個百分點,受眾科學素質的提升也對科普的內容和質量提出了新的要求。
進入新時代,科普的“理念、手段、方式、機制”都在悄然發生變化[9],短視頻、音頻、圖片等適合新媒體時代的創作形式越來越多樣化,同時傳播渠道的作用也更為突出。這就要求創作者除了需要全面了解科普相關領域的發展情況外,還要與時俱進了解最新的、公眾喜聞樂見的創作方式。這些因素都在無形之中提高了科研人員參與科普創作的門檻。當前,人工智能迅猛發展,ChatGPT、Sora 橫空出世,傳統的科普工作將面臨“前所未有的變革”,和人類相比,機器具有更強大的數據處理能力,同時可以“將復雜的科學知識以更為直觀、生動的影像視頻方式呈現出來”,公眾也可以借助“虛擬現實、影像互動等技術”參與科普[10],親身感受科學的魅力。在2023 世界公眾科學素質促進大會“營造科學家參與科普的良好生態”專題論壇上,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教授吳雨生表示,科研人員對視頻拍攝等新媒體時代的傳播工具掌握有限,不利于開展高質量科普工作[11]。這從一個側面印證了新時代科研人員參與科普創作遇到的現實“門檻”。
(三)微觀:科研壓力加劇與科普創作時間沖突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國家科技創新力的根本源泉在于人”,“廣大科技工作者要肩負起歷史賦予的科技創新重任”[12]。當前,“科研人員普遍存在生存壓力大、工作透支嚴重、身心健康水平低、學術自主動機弱化等負面現象”[13],比較突出地體現在“代表作”“非升即走”以及職稱評定等方面[14]。在科研評價導向上,“側重于科研項目和文章,科普成果鮮見納入評價考核范圍”[15]。多重因素影響下,科研人員勢必會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科研工作當中,科普成為一種“可有可無”的副業。
2017 年,中國科普作家協會面向全國開展問卷調查,了解科研人員從事科普創作的現狀、困難及需求,結果顯示“時間精力不足”是“影響科研人員開展科普創作的主要障礙”之一[16]。時至今日,這一問題仍然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科學共同體的主要職責仍然是科研,開展元科普缺乏時間、精力等要素”[17],“科研人員由于自身科研工作壓力較大,沒有時間和精力走進校園同青少年進行面對面的交流”[18]。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科研與科普在時間投入上的沖突依然明顯。另一個不能忽視的事實是,在高質量發展的時代背景下,優秀科普作品意味著更多的時間和人力等方面投入。即便是有強烈科普意愿且已在持續開展科普創作的科研人員,仍然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提升個人科普能力,一方面要關注科普領域相關的培訓、論壇、沙龍等活動,跟進科普領域發展動向;另一方面要對自己已經完成的作品進行全面評估,包括是否正確傳遞科學知識、有無更好的創作方式、是否吸引受眾等,以便更好地開展后續創作。
二、國內外關于合作開展科普創作的探討
20 世紀50 年代以來,國內外對“以合作方式開展科普創作”這一話題都進行過探討。部分案例表明,合作完成高質量科普作品具有可行性。
(一)國內政策引導與專家觀點
1955 年9 月16 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大量創作、出版、發行少年兒童讀物》,建議中國作家協會“配合中華全國科學技術普及協會,組織一些科學家和作家,用合作的方法,逐年為少年兒童創作一些優美的科學文藝讀物,以克服目前少年兒童科學讀物枯燥乏味的現象”。兩個月后,中國作家協會出臺文件《關于發展少年兒童文學的指示》,提出“應當提倡作家和科學家合作,為少年兒童寫作一些生動有趣的科學文藝讀物”。由此可見,在科普創作領域,作家與科學家的合作有歷史傳統,“文學為普及科學知識服務,文學與科學相攜手”有自上而下的政策引導和支持[19]。近年來,國家出臺多個文件,鼓勵科普創作跨界合作,提出“壯大科普人才隊伍”“培育一支專兼結合、素質優良、覆蓋廣泛的科普工作隊伍”[7],“搭建科普創作研究平臺,健全科學家與創作人員交流機制”[20]。
不少科學家和科普作家也認為,應該加強相互之間的溝通合作,推動雙方合作開展科普創作。中國科學院院士、上海市科普作家協會原理事長禇君浩認為:“科學家除了直接從事科普外,還可以和科普作家攜手共同創作科普作品,就如愛因斯坦和英費爾德合作,共同出版了《物理學的進化》這本很有影響的高級科普書。”[21] 中國科學技術發展戰略研究院研究員武夷山認為,“科學家與文學家可以取長補短,共同創作科普作品”,“科學家主要保證作品的科學性,文學家能增強作品的可讀性”[22],應當通過文學藝術和科學的“聯姻”提高科普作品的科技含量和人文內涵。科普作家霞子認為,這兩個群體是相輔相成的,“假如把科學家比作耕種土地收獲糧食的農民大哥,那么,科普作家就是把糧食和相關食材加工成美味蛋糕的糕點師”,因此,“科學家做科普可以向科普作家學習創作經驗,讓科普更美味;而科普作家應該虛心向科學家請教科學知識,聘請科學家當顧問或者聯合創作,讓食材更加貨真價實”[23]。
在“互聯網+”的新業態下,創作的鏈條和傳播深度融合,媒體的作用顯得尤為重要。新時代,除了科學家和科普作家的合作外,還需要加入傳播的力量。只有將創作和傳播有效融合,才能讓科普作品在更大范圍內觸達受眾,產生更好的科普效果。近年來,中國科學院總結“科普中國”移動端科普融合創作項目和科普重大選題融合創作與傳播項目經驗,認為在科技資源科普化過程中,涉及科學家團隊、科普創作團隊與媒體渠道3 個科普信息生產和傳播主體,如果三者不能很好地協作起來,會導致“每一方參與科普創作與傳播的門檻都較高而收效又偏低”,理想的情況是,“靈活且科學有效地組織由科學家、科普創意與制作人員和渠道傳播人員共同開展創作與傳播”[24]。
(二)國外經驗分享和案例介紹
2015 年4 月,羅伯塔·郭(Roberta Kwok)在《自然》(Nature )上發表文章指出,撰寫科普圖書時,科學家和作家合著的效果更好[25]。文章以神經科學家斯蒂芬·麥克尼克(StephenMacknik)、蘇珊娜· 馬丁內斯· 康德(SusanaMartinez-Conde)與自由撰稿人桑德拉·布萊克斯利(Sandra Blakeslee)的合作著書經歷為例,指出科學家建構科學故事作品是一項“令人生畏”的工作,渴望著書的科學家未必有能力單獨完成著作,而與專業作家或者科技記者合作,可以緩解壓力,并極大地提高手稿質量。作家可以幫助科學家解釋或翻譯復雜的概念,創作引人入勝的故事,用較大篇幅建構一個清晰的故事,同時也可以為科學故事增添文學色彩。文章介紹,科學家在選擇合著作家時,名氣并不是最重要的考慮因素,從操作層面上看可以聯系采訪過他們或者寫過類似主題文章的記者,也可以請同事推薦合適人選。研究人員也可以聯系美國科學作家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cience Writers)、英國科學作家協會(Association of British ScienceWriters)等作家組織,發布需求廣告尋找合適的合作者。
目前,國外科學家和科學作家合作完成科普作品有案例可借鑒。以《貪婪的多巴胺》(中信出版社2021 年版)一書為例,該書由兩位作者合作完成,用通俗的語言、鮮活的案例講述多巴胺如何影響人的情緒、行為和習慣,一位是丹尼爾·利伯曼(Daniel Lieberman),他是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精神病和行為學部臨床事務副主任,曾獲得卡倫基金會研究獎,另一位是邁克爾·E. 朗(Michael E. Long),任教于美國喬治城大學,曾任繼續教育學院寫作部主任。從個人經歷來看,這兩位作者具有很強的互補性,一位擅長科學研究,另一位擅長寫作。《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 )暢銷書作家大衛·伊格曼(David Eagleman)博士介紹,“科學與人文是兩條永不相遇的平行線。但在這本書中,兩位作者令人信服地告訴我們多巴胺分子可以將兩者聯系起來。這本書雖然是針對普通讀者寫作的,但專業人士也可以從中得到很多啟發”。再如《不自私的基因:破譯衰老密碼,重新審視生命和死亡的界限》(南方出版傳媒、廣東人民出版社,2018 年版)一書,該書“匯聚前沿科學成果支持的抗衰老方法論,全面厘清衰老基因與生物進化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由美國理論生物學家、賓夕法尼亞大學博士喬希·米特爾多夫(Josh Mitteldorf)和美國著名科普作家、生態哲學家多里昂·薩根(Dorion Sagan)合作完成。紐約城市大學研究生院榮譽教授安格斯·弗萊徹爾(Angus Fletcher)表示,“喬希·米特爾多夫與合著者多里昂·薩根巧妙地將生物學素養與文明對話結合起來,全書引人深思且可令人大飽眼福”。
三、基于案例的科普創作合作模式——“三三制”
2017 年以來,中國科普研究所、中國科普作家協會借鑒國內外相關經驗,主要結合兩本科普圖書的編寫實踐,探索新時代科普創作方式,形成“三三制”合作模式。
(一)案例介紹
案例一是科普圖書《水利民生》。該書是中央宣傳部2020 年主題出版重點出版物《中國科技之路》叢書中的一本,也是向建黨100 周年獻禮之作,2021 年6 月由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正式出版。叢書以“科技自立自強”為主題,由16 位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工程院院士擔任各卷(分冊)主編,15 家中央級科技出版單位分別出版。《水利民生》由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以下簡稱水科院)王浩院士擔任主編,該書全面反映了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我國水利事業壯麗輝煌的發展歷程、主要成就、關鍵節點和重大意義,系統總結了我國水利領域科技發展的歷史經驗。
案例二是科普圖書《第四次國家氣候變化評估報告特別報告:科普版》。該書由中國科普作家協會牽頭,組織中國氣象局、中國科學院、清華大學以及中國科普研究所等單位的40 余位專家編寫,2023 年6 月在商務印書館出版。該書以《第四次國家氣候變化評估報告》為對象,面向公眾進行科普化創作,主要包括“氣候變化的科學認識”“氣候變化的影響、風險與適應”“減緩氣候變化”“應對氣候變化的政策和行動”四個部分,簡明扼要地反映了2015 年以來中國氣候變化領域研究的新進展和新成果,為公眾了解氣候變化、推動實現“雙碳”目標提供科學依據和數據支撐。
(二)“三三制”模式探索
科普創作“三三制”創作模式,是指面向三類主體,組建復合型創作團隊,梳理創作流程,形成三步走流水線模式。
其中,三類主體,強調的是組建復合型創作團隊。團隊成員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力量:一是懂科學、不擅科普的科技工作者,尤其是掌握專業領域前沿科技,有科普意愿,尚不具備良好創作能力,也沒有足夠創作時間的行業專家;二是會寫作、有豐富科普創作經歷的文字工作者,他們文字功底好,寫作效率高,有相對充裕的時間用于創作,主要包括記者、編輯、科普作家、自由撰稿人等;三是懂科普、有表達創意,熟悉科普作品設計、出版、傳播的業界人士。復合型創作團隊包括科研人員,但不完全依賴科研人員,總體想法是發揮各主體的優勢,把各自的力量尤其是科研人員的力量用在刀刃上,盡可能少占用科研人員的時間和精力,達到“1+1+1 > 3”的效果。
以《水利民生》為例,該書前期主要由科研人員組成創作團隊,主要包括中國南水北調集團有限公司、中國長江三峽集團有限公司、長江勘測規劃設計研究院等單位的60 余位科研人員。中國科普研究所科普創作研究室根據初稿情況,組織專業的科普轉化團隊,包括熟悉水利、有良好文字功底的科技記者、科普創作研究人員等,同時邀請有豐富科普出版和傳播經驗的專家共同協作。團隊成員經過3 個月共同奮戰,圓滿完成圖書創作任務,在“七一”前按時出版,為建黨100 周年獻禮,相關工作得到圖書主編王浩院士的高度肯定。
三步走,強調的是形成流水線生產模式。創作前期,三方人員充分溝通,就創作思路和主要問題達成一致。創作過程,進行流水線作業,主要分為三個步驟。第一步是打底稿,建構科學內核。根據前期三方討論意見,由科研人員提出核心要點、主體思路、特色素材和支撐依據。第二步是再創作,進行科普化寫作。由擅長文字的寫作者根據已有思路進行加工潤色,結合作品預期閱讀對象,用文學語言進行表達,加入非虛構故事,增加可讀性和趣味性。改后的文章須請科技工作者進行科學性審核,并根據科技工作者的意見和建議進一步調整完善,確保信息豐富且準確無誤。第三步是理素材,靈活形式優化表達。請團隊相關人員從受眾傳播等角度,對已有文本、圖片等進行梳理,著重從表現形式上進行優化,如文字圖形化、數字圖表化、相關內容視頻化等,使作品形式靈活生動,吸引讀者。
以《第四次國家氣候變化評估報告特別報告:科普版》為例,該書在創作前期就及時建立了復合團隊。在整個創作過程中,本著“協作增效”的原則,讓三個主體分別發揮出不同的作用。科學家主要在“點”上提供科學支撐,確保創作內容的豐富性和準確性;科普寫作團隊從“面”上承擔溝通與寫作工作;傳播專家重點做前期規劃設計和后期優化表達。三方力量從開始階段就全力協作,圍繞高質量科普創作與傳播,同心同向,共同努力。
作為合作個案,這兩次實踐無疑是有成效的,但是若在更大范圍內進行推廣,需要重點關注兩方面問題:一是合作對象的選擇,要盡量找到適合的合作者,所謂適合,并不是名氣越大越好,雙方應當對合作的認知高度一致,在相關領域有共同的研究基礎,對合作者的能力和合作成果有正確判斷和預期;二是合作模式的確立,要找到彼此都感到舒服的方式和節奏,因為合作意味著相關人員要在一段時間內反復多次交換意見,需要確保高效深入溝通,實現資源優勢互補。此外,在合作過程中,免不了會產生意見分歧,這就需要充分交流,求同存異,使合作能夠順利進行。
四、結語
科普高質量發展,需要廣泛動員各類主體積極開展科普工作,尤其需要創造條件,帶動有科普意愿,但時間有限、能力不足的科技工作者積極參與。在兩個案例完成后,筆者和參與創作的科研人員進行溝通交流,對合作模式的實施過程和相關效果進行跟蹤了解。在科研人員看來,以合作的方式進行科普創作主要有三方面優勢。
一是可以分解壓力,明顯提升科研人員參與科普創作的主觀意愿。如前所述,科研人員干科普常常存在兩方面壓力,一個是時間和精力,另一個是個人能力。通過合作方式,建立團隊,科研人員可以集中精力聚焦在自己最擅長、最熟悉的內容上,打底稿,建構科學內核,相關工作耗時少,壓力小。也因為有團隊的支撐,科研人員參與科普創作的門檻降低,也不用為最終效果過于擔憂,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創作壓力。實踐表明,處于想做但不會做,也沒有很多時間狀態的科研人員,參與科普創作的意愿明顯提升。
二是可以取長補短,讓科研人員在相互協作中收獲科普創作滿足感。“獲得成就感”是科研人員從事科普活動的主要內在動機之一[26],因此,“鼓勵有意愿有能力的科技工作者開展科普”,必須要著力“提升科研人員做科普的獲得感和成就感”[27]。在“三三制”合作模式下,科研人員與團隊持續協作互動,不斷修訂完善作品。參與《水利民生》科普圖書創作的科研人員表示,“及時吸納科普研究所團隊參與,為把水利相關專業技術內容實現科普化走出了關鍵一步”[28],從不成型的文字到多輪打磨后的完善稿,科研人員在這一過程中可以收獲很強的滿足感。
三是可以形成正向反饋,通過高質量科普精品增強科研人員科普創作信心。一直以來,廣為流傳的說法是“失敗是成功之母”,但是,浙江大學胡海嵐研究團隊指出,“大腦中存在一條介導社會等級‘勝利者效應的神經環路,它決定著‘先前的勝利經歷,會讓之后的勝利變得更加容易”[29]。因此,成功的合作經驗以及高質量的科普作品產出會推動實現良性循環,有助于科研人員從“一個成功”走向“更多成功”。未來,希望這種科普創作合作模式可以在更多案例中探索實踐,不斷優化,形成更有效的可復制經驗,吸引更多的合作者共同參與科普創作,共同推動新時代科普創作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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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齊 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