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已來 全球為避免“氣候崩潰”而努力

楊繼國

在氣候變化的全球挑戰中，中國扮演著積極且具有決定性的角色，履行《巴黎協定》的各項義務，統籌發展與減碳取得了矚目的成績，以其獨特的戰略和方法為全球氣候治理作出了重大貢獻。

2024年1月12日，世界氣象組織（WMO）正式確認，2023年成為有記錄以來最熱的一年，全球平均氣溫比工業化前高出1.45±0.12℃，增幅很大，世界越來越接近《巴黎協定》規定的限度。其中，厄爾尼諾現象與氣候變化相結合，助推了2023年下半年的增溫程度，創紀錄的高溫伴隨著巨大的社會經濟影響。2024年預計氣溫可能會更高。

一、2023年氣候變化多項指標被打破

世界氣象組織基于監測全球氣溫的六個國際通用數據集分析顯示，2023年為所有數據集中最熱的一年，全球平均氣溫比工業化前水平高1.45±0.12℃，世界越來越接近《巴黎協定》規定的限度?！栋屠鑵f定》的長期目標是將全球平均氣溫較前工業化時期上升幅度控制在2℃以內，并努力將溫度上升幅度限制在1.5℃以內?！栋屠鑵f定》于2015年12月12日在第21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巴黎氣候大會）上通過，是由全世界178個締約方共同簽署的氣候變化協定，是對2020年后全球應對氣候變化行動作出的統一安排。

全球溫度的長期監測值只是氣候變化的一個指標，其他關鍵指標還包括大氣中溫室氣體濃度、海洋熱量和酸化、海平面高度、海冰范圍和冰川質量平衡等。世界氣象組織在2023年11月30日發布的《2023年全球氣候狀況臨時報告》顯示，上述幾個關鍵指標記錄均被打破。2023年溫室氣體水平在持續上升，海面溫度和海平面上升創歷史新高，南極海冰范圍創新低，極端天氣每天都在摧毀生命、破壞生計。在溫室氣體方面，二氧化碳、甲烷和一氧化二氮的濃度在2022年達到創紀錄的高水平，且在2023年繼續增加。大氣中溫室氣體的濃度反映了人類排放、自然源和匯之間的平衡，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活動導致大氣中溫室氣體含量的增加一直是氣候變化的主要驅動因素。在海洋方面，2023年4—9月，海洋的月度溫度創下新紀錄，2023年全球平均海平面達到了衛星記錄（1993年至今）以來的最高水平，反映出海洋持續變暖以及冰川和冰蓋的融化。北美西部和歐洲阿爾卑斯山的冰川經歷了一個極端的融化季節，瑞士冰川在過去兩年中損失了約10%的剩余體積。

二、全球氣候變化加速的十年

全球綜合溫度數據集顯示，近年來全球變暖加劇，2023年高溫并不是極端孤立事件，“只是災難性未來的預演”（安東尼奧·古特雷斯）。世界氣象組織《2011—2020全球氣候：氣候變化加速的十年》報告指出，這十年是有記錄以來陸地和海洋溫度最高的十年；大氣中三大溫室氣體的濃度持續增加；海洋變暖和酸化的速度正在加快，海洋熱浪變得更加頻繁和強烈，由于海洋變暖和陸地冰塊的減少，導致全球海平面正以4.5毫米/年的速度加速上升。在2011年至2020年期間，全球測量到的冰川平均每年變薄約1米，其中格陵蘭島和南極洲的冰的損失比上一個十年多38%。由于全球氣候變暖加速，大量極端事件對糧食安全和人員流動產生巨大的影響，其中熱浪造成的人員傷亡人數最多，熱帶氣旋造成的經濟損失最大，全球與天氣有關的災害每年平均導致2210萬人流離失所。隨著城市人口不斷增長，人們更易遭受極端高溫和空氣污染帶來的健康風險，氣候變暖會導致蚊蟲孳生地的增加與擴散，登革熱和瘧疾傳播的適宜性增加，人類正變得更容易感染傳染病。

三、氣候變暖導致極端天氣災害頻發

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發布第六次評估報告《氣候變化2023》指出，全球氣溫上升加大了氣候系統達到臨界點的風險，全球溫升加劇將會帶來更嚴重的熱浪、更強烈的降雨和其他極端天氣，會加劇人群健康和生態系統面臨的風險，因氣候導致的糧食和水安全問題將進一步加劇。當這些風險與饑餓、流行病、地緣沖突事件等其他不利因素合并發生時，會造成更加難以控制的復合型事件。

2023年極端高溫影響了世界許多地區。夏威夷、加拿大和歐洲的野火導致了人身傷亡、房屋毀壞和大規模的空氣污染，其中8—9月發生在希臘東北部的大火燒毀了9.3萬公頃的土地，是歐盟有史以來最大的火災，加拿大的野火季節遠遠超過了以往的記錄，夏威夷大火導致至少99人死亡，是美國100多年來死亡人數最多的一次野火。地中海氣旋“丹尼爾”帶來的極端降雨引發的洪水影響了希臘、保加利亞、土耳其和利比亞等國，利比亞的人員傷亡尤其嚴重，已造成逾1.1萬人喪生，另有1萬余人失蹤。另外，巴西持續干旱，亞馬孫河支流水位創歷史最低，澳大利亞西北部遭遇“百年一遇”洪水，超級寒流侵襲美國，夜間風寒溫度低至零下78℃，南美洲冬季似夏，最高氣溫超37℃……2023年，天氣和氣候災害加劇了世界許多地區的緊張局勢，繼續引發新的、長期的和二次的流離失所，因沖突和暴力而背井離鄉的人的脆弱性大大增加。

四、減緩：COP28就轉型遠離化石燃料達成重要協議

2023年12月13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UNFCCC）》第二十八次締約方大會（簡稱：COP28）在阿聯酋迪拜閉幕，各國代表就制定“轉型脫離化石燃料”的路線圖達成一致，這在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的歷史上尚屬首次。大會就《巴黎協定》首次進行全球盤點，并就減緩、適應、資金、損失與損害、公正轉型等多項議題達成“阿聯酋共識”，具有重要里程碑意義。

大會總結了各國應對氣候變化的成績和缺口，敦促全面提高國家自主貢獻目標，并為確保將全球升溫控制在1.5℃以內采取系列新舉措，對各國能源轉型和產業發展產生深遠影響。大會決議文本指出，認識到“需要大幅、快速和持續地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以符合1.5℃的溫控目標”，呼吁各國采取以下行動：到2030年，全球可再生能源裝機增加兩倍，年均能效增加一倍；加快煤炭發電淘汰步伐，在21世紀中葉之前或左右，在全球范圍加快實現凈零排放的能源系統，使用零碳和低碳燃料；以公正、有序和合理的方式在能源系統中擺脫化石燃料，并在這個關鍵十年加快行動，以便科學地實現2050年凈零排放的目標；加快發展零碳和低碳排放技術，到2030年，加速并大幅減少全球非二氧化碳的排放，特別是甲烷排放；通過發展基礎設施、加快部署零排放和低排放車輛等一系列措施加快道路運輸的減排；盡快取消低效的化石燃料補貼等。COP28大會進一步鞏固了全球綠色低碳轉型大趨勢，在全球攜手應對氣候變化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五、適應：全民早期預警積極應對氣候變化

COP28大會123個國家共同簽署了《氣候與健康宣言》，以加快行動，保護人們的健康免受氣候日益變化的影響。134個國家簽署了《關于韌性糧食體系、可持續農業及氣候行動的阿聯酋宣言》，在應對氣候變化的同時支持糧食安全。2022年11月，在COP27大會上，聯合國發布了《全民早期預警行動計劃》（Early Warnings for All Executive Action Plan），提出了擴大預警系統，到2027年地球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受到預警系統保護的宏偉目標。這一倡議有可能挽救數百萬人的生命，以減少日益嚴重的氣候危機造成的損失和損害。

《全民早期預警行動計劃》所需的行動被分解為四個支柱，包括災害風險知識和管理、觀測和預報、預警發布與傳播、備災與應對，每個支柱的建設均需從科學技術、政策和資金角度對應推進，只有四大支柱健全且緊密連接，預警系統才能更好發揮作用，從而拯救生命和保護生計。為確保全民早期預警行動計劃有效執行，聯合國新建了一個專門治理理事會，由世界氣象組織（WMO）和聯合國減少災害風險辦公室（UNDRR）行政首長聯合主持，委員會將在每年COP會議之前向聯合國秘書長報告進展情況，并組織論壇以加強與更多伙伴群體的磋商和協作。計劃執行一年來，截至2023年全球有101個國家已建立了預警系統，比2022年增加了6個國家；自2015年以來，覆蓋范圍翻一番。越來越多的生命正受到保護，免受極端天氣和氣候事件的影響。

六、減緩和適應并重，中國成為應對氣候變化行動派

減緩和適應，前者看重長遠、解決根本問題，后者看重當下愈演愈烈的極端氣候帶來的危險。在應對氣候變化的全球挑戰中，中國扮演著積極且具有決定性的角色，履行《巴黎協定》的各項義務，統籌發展與減碳取得了矚目的成績，以其獨特的戰略和方法為全球氣候治理作出了重大貢獻。

中國高度重視應對氣候變化工作，實施應對氣候變化國家戰略，宣布碳達峰碳中和目標，構建碳達峰碳中和“1+N”政策體系，推動產業、能源、交通運輸結構調整，采取節能提高能效、建立完善市場機制、增加森林碳匯等一系列措施，應對氣候變化取得積極進展。據統計，截至2023年10月底，全國可再生能源發電裝機規模突破14億千瓦，占全國發電總裝機近50%?！吨袊鴳獙夂蜃兓恼吲c行動2023年度報告》指出，2022年全國碳排放強度比2005年下降超過51%，非化石能源消費比重達到17.5%。中國在推進自身能源結構綠色轉型的同時，積極參與應對氣候變化全球治理，深化氣候領域雙多邊合作機制，為世界作出貢獻。

中國不斷強化氣候風險防范和適應氣候變化行動力度，積極開展應對氣候變化南南合作，支持發展中國家提高早期預警和適應氣候變化能力。在早期預警領域，中國逐步形成了“政府主導、預警先行、部門聯動、社會參與”的早期預警“中國模式”，建立了橫向覆蓋社會各行業，縱向延展至鄉村、社區及個人的防災減災體系，氣象防災減災第一道防線作用得到了充分發揮。2023年4月12日，“一帶一路”全民早期預警高層論壇在京通過了《共建“一帶一路”全民早期預警北京宣言》，簽署了《世界氣象組織、中華人民共和國生態環境部和中國氣象局支持聯合國全民早期預警倡議合作協議》。中國在早期預警和適應氣候變化的良好實踐為全球提供重要參考。

（作者為國家預警信息發布中心副首席，中國氣象局公共氣象服務中心高級工程師，九三學社中央科普工作委員會委員）

責任編輯：尚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