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變化影響下的文化遺產全球行動

摘要：氣候變化已成為全球文化遺產保護領域關注的重要議題。“文化、遺產與氣候變化國際共同倡議研討會”討論了氣候變化背景下全球自然、文化遺產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行動經驗。本文綜合會議議程及形成的三份白皮書，從會議關注的三個關鍵方面闡述：其一，文化遺產與氣候變化的系統聯系。不同主體在氣候行動中開展保護文化遺產的實踐，形成多元的知識系統，在氣候應對行動中發揮著不同的作用。文化遺產作為連接不同政府間的橋梁，需通過共同的努力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影響。其二，氣候變化對文化遺產的影響。國際組織和政府的相關機構已經開展了對氣候變化影響下文化遺產的監測工作，通過系統地收集與保護相關的信息進而開展評估和預測氣候變化帶來的影響程度，同時影響評估也將逐漸量化。其三，文化遺產保護在應對氣候變化時主要體現在適應和緩解兩方面。本文基于對上述綜述的分析和研究，提出我國文化遺產應對氣候行動建議，旨在完善全球氣候變化背景下我國文化遺產可持續性保護方法和體系。

關鍵詞：氣候變化；文化遺產；行動議程；氣候適應；氣候緩解

氣候變化對世界遺產帶來的風險持續增加。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2020年在《世界遺產展望報告》指出，2014年氣候變化對文化遺產的潛在威脅已經日益凸顯，而到2020年氣候變化被確定為威脅文化遺產最主要的因素[1]。氣候變化特別是極端氣候事件出現，嚴重威脅到世界遺產的保護管理工作。

近年來，國際組織和機構對于氣候變化下的遺產保護問題一直給予重點關注并進行了深度討論。《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UnitedNations Framework Convention on ClimateChange ， UNFCCC）和第40屆世界遺產大會都提出在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第五次評估報告（IPCC Fifth Assessment Report）中加入關于自然和文化遺產的相關內容。評估報告中明確提到，氣候變化對文化遺產存在負面影響。為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對文化遺產造成的嚴重威脅，2021年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ICOMOS）、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聯合召開了文化、遺產與氣候變化國際共同倡議會議（International Co-Sponsored Meeting on Culture， Heritage， andClimate Chang），形成《文化、遺產和氣候變化全球研究和行動議程》（Global Research andAction Agenda on Culture， Heritage， and ClimateChange ）（以下簡稱《議程》），匯集了全球100多名與會者的成果，以原住民知識體系為基礎，強調了跨學科跨領域的合作以及通過締約國的共同努力，探索以文化遺產為價值核心應對氣候變化的方法。2022年末《世界遺產公約》發布50周年之際，由中國古跡遺址保護協會（ICOMOSChina）指導西南交通大學世界遺產研究中心的師生翻譯了該《議程》并發布，旨在為中國的文化遺產保護從業者提供參考。

會議中文化遺產與氣候變化相關的內容可概括為3個方面：1）文化遺產和氣候變化的系統聯系，涉及到氣候研究和應對氣候變化的多元知識系統，包括傳統知識、科學知識以及它們之間的相互聯系，現有知識系統的困境；2）氣候變化對文化遺產的影響，包括文化遺產與氣候變化研究的全球性評估；3）文化遺產在氣候行動中的作用，涉及文化遺產在應對氣候變化的潛力，適應、緩解氣候變化的行動。

一、知識系統——文化遺產與氣候變化的系統聯系

知識系統可以定義為由實施主體、實踐和制度構成的行為框架，實現知識的產出、傳遞和運用，并融入具有關聯性的價值觀、世界觀和情感等形成的復雜集合體[2]。在氣候變化的背景下，知識系統是人類不斷在適應自然環境的生存、發展活動中所形成的應對氣候變化和保護文化遺產的智慧。進而由不同的實施主體進行長期實踐，形成了多樣的制度規范和多元的知識體系。文化遺產作為連接不同主體之間的橋梁，建立跨領域的合作平臺，促進多元知識系統的交流，通過共同的努力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影響是必然趨勢。

（一）多元知識系統

知識系統具有多種特點：1）地域性，不同區域受到氣候變化的影響是不同的，因此應對氣候變化的知識系統具有因地制宜的特點；2）差異性，基于文化、宗教、信仰的不同背景等，知識系統各有差異；3）動態性，傳統知識并非是陳舊的、靜止的，而是不斷更新的、動態的，且隨著環境的變化和社會的發展，人類運用知識系統應對氣候變化的能力也在逐漸增強；4）復雜性，知識系統是一個復雜的綜合體，包含語言、價值觀、精神信仰、社會交流和習俗等；5）長期性，傳統知識是在長期的觀察記錄以及實踐中形成的體系，對環境變化有著很強的適應能力。

當前，關于應對氣候變化的多元知識系統主要集中在“原生知識、地方知識和科學知識”三類。原生知識和地方知識有時被歸為“傳統知識”[3]。原生知識被定義為“社會在與自然環境長期互動進程中，所產生的認知、技能和哲學”，而地方知識則是“個人和群體在他們生活的地方所形成的認知和技能”[4]。傳統知識來源于原住民對于地方生態系統的感知，是人類關于生態系統和生物多樣性的最大知識體系之一[5]，能夠有效地利用到地方氣候行動中。科學知識通常被定義為一種以“假設—演繹”方法為特征的知識體系[6]，擁有系統性框架。科學知識來源于學者對于城市生態系統的研究，為城市氣候行動提供有力保障。

《議程》中引用世界各地的13個案例表明，在適應極端天氣事件和氣候變化方面，傳統知識已被證明在氣候應對行動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見表1）。國際組織和機構尊重傳統知識的價值，在實踐中邀請原住民參與決策程序：IPCC在第五次評估報告中，強調了傳統知識對于原住民應對氣候變化的重要性；在第六次評估報告中，也提到了原住民和當地社區如何運用傳統知識應對氣候變化。UNESCO的地方和原生知識系統（Local andIndigenous Knowledge Systems，LINKS）也在積極推進地方和原生知識納入全球氣候變化和行動議程，包括生物多樣性評估和管理（IPBES）、氣候變化評估和適應（IPCC、UNFCCC）等領域。

（二）知識系統之間的聯系

由于國際組織和各國政府的下屬機構在科學量化、數據存儲和信息收集等方面的明顯優勢，他們在氣候行動中處于主導地位并往往擁有決策權。民間掌握的傳統知識經原住民的實踐被反復在社區中運用，但在信息和資源相對匱乏的環境下，面對近年的極端氣候變化，傳統知識體系處于相對弱勢的地位。那些被民間熟知的傳統知識間往往存在著信息差甚至相互矛盾的問題，面對極端氣候變化時，基于傳統知識的應對氣候行動有時也會相互沖突。這是全球共同要面臨的一個日益嚴重且復雜的問題。

以此為背景，當今多方合作和多元知識系統的運用是今后氣候行動的大趨勢。國際組織和各國也已經意識到了多元知識系統協作的重要性，相繼頒布了有關文件。《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締約方會議COP26（2021年）提到知識系統之間需要充分、公平的合作；地方社區和原住民平臺（LCIPP）強調“促進原住民和地方社區充分有效地參與實現《巴黎協定》”，以及締約國及原住民和社區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需開展持續合作[7]。為推動全民應對氣候變化，需充分認可、尊重、運用以及復興傳統的知識，并積極引導和保障原住民各項權利以及公平參與應對氣候問題的決策。

（三）知識系統的困境

目前，生態系統和人類對氣候變化的反應在區域之間存在著較大的差異，原住民以及生態系統應對氣候變化的能力受到多重挑戰。由于全球氣候變化，不穩定的降水和極端氣候事件頻發，受影響最嚴重的是生活貧困、資源匱乏、規劃不合理、社會保障制度落后區域的弱勢群體[8]。原住民和地方社區常常處于經濟、社會和政治的邊緣區，因此傳統知識處于弱勢地位，這導致傳統知識面臨失傳的危險，并且對相關文化遺產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甚至對地方社會、經濟都將產生負面影響。

傳統知識還受種族、收入、性別和信仰等諸多不平等因素的影響。社會政治的不平等和邊緣化都加劇了氣候變化造成的一系列問題，也加劇了對人類社會和生態系統的威脅[9]。

相關領域專家學者對傳統知識在應對氣候變化行動中的潛力和貢獻已達成共識。目前很多傳統知識缺乏現代化轉變以及科學依據，知識系統之間的不平等及氣候變化帶來新的破壞問題，都對傳統知識被納入氣候行動決策形成了障礙。

二、全球評估——氣候變化對文化遺產的影響

由于氣候變化一直以來都對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產生威脅，并造成了很多不可逆轉的破壞，氣候變化帶來的衍生災害進一步加速了破壞。相關國際組織和機構定期對世界遺產開展監測，結果表明氣候變化對遺產的影響是多樣且復雜的，氣候風險呈現出地域性的特征。

遺產對于地區發展來說不僅是歷史的縮影，更是不可或缺的寶貴資源，其物質文化遺產價值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價值都需要得到完整的保護[10]。從更長遠的角度看，氣候變化對遺產的影響會對整個社會、經濟和文化等領域造成不容忽視的負面影響。

（一）UNESCO 的評估工作

UNESCO自1979年開始對世界遺產保護狀況開展定期審查，并發布保護情況的報告（SOC），氣候變化對于特定地區和特定遺產的相關資訊，目的是實現世界遺產監測工作的程序化。

UNESCO所公布的世界遺產保護現狀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全球已有超過50%（593處）的世界遺產面臨各種威脅和負面影響[11]。在2008年通過的世界遺產影響因素清單中，列出了14個主要因素（見表2），氣候變化和惡劣天氣事件被列入其中，包括溫度變化、風暴（龍卷風、颶風、閃電襲擊、潮汐等）、洪水、荒漠化、干旱等多種影響因素[12]。自開展世界遺產保護狀況定期審查以來，全球各區域內的遺產遭受各類氣候變化影響的典型事件也被記錄在案（見表3）。

全球變暖是當前最受關注的氣候變化問題之一，這種變化主要危害歷史建筑的表面材料。風暴是最主要的惡劣天氣事件，多達36處世界遺產遭受了風暴的影響，風速和風向的變化會對歷史建筑和考古遺址造成巨大的破壞。由于歷史建筑自身面臨結構老化和表面劣化等問題，暴雨更會加速歷史建筑損壞，造成墻體開裂、倒塌[13]。洪水對歷史建筑產生直接影響，短期來看會增加結構的含水量；長期來看可能也會對人類的健康產生負面影響[14]。荒漠化對磚造建筑的劣化作用更為明顯，因為泥墻易倒塌、柔韌性較差，泥磚建造的歷史建筑更容易被損壞[15]。海洋水域的變化（例如海平面上升、海岸侵蝕等）影響到海岸線上的遺產，導致遺址、建筑以及構筑物被淹沒和破壞。海面溫度升高以及洋流含氧量、鹽度的變化會影響水下文化遺產。干旱導致火災發生和大片蔓延的概率增加，并且會影響到叢林中的遺產[16]。

這兩個報告（SOC信息系統和定期報告）都是臨時發布的，僅能通過系統收集到的信息來評估氣候變化的影響規模。同時隨著生物多樣性的逐漸喪失，作為生態系統退化的衍生災害，既受氣候變化的影響，也受到自身動態破壞的影響，但生物多樣性喪失問題未出現在SOC信息系統中[17]。其次，物質文化遺產的影響容易具象化，對此已有很多深入的研究，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影響容易被忽視。

（二）IPCC的評估工作

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是聯合國評估氣候變化相關問題的機構，提供關于氣候變化及其影響和未來潛在風險的定期評估，并提出適應和緩解問題的方案。IPCC自1988年成立以來，針對氣候變化的科學知識體系及其影響、未來風險及減緩氣候變化速度的成效定期編寫評估報告，截至2023年3月，完成了第六次評估報告（AR6），包括綜合報告，IPCC三個工作組的報告（2023年氣候變化：科學基礎，2022年氣候變化：影響、適應和脆弱性，2022年氣候變化：緩解），以及關于1.5℃全球變暖、氣候變化和土地以及有關氣候變化中的海洋和冰凍圈的三份特別報告。

IPCC發布的評估報告中，直到第五次報告才涉及遺產方面的內容。報告中提到了氣候變化對文化和自然景觀、原住民以及傳統習俗的影響，并且強調了原住民擁有豐富的知識和經驗并能對天氣做出預測。但在面對氣候變化時，社會經濟地位的差異、對資源的過度依賴以及地理環境等因素造成了原住民應對氣候變化時的弱勢。對遺產的態度，地區之間存在著顯著的差異，在發達地區人們更關注于物質文化遺產，并能對其風險進行量化。但在一些落后地區更關注非物質文化遺產，而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不易被量化的[18]。

IPCC第六次評估報告基于氣象科學對常見氣候變化現象及影響進行了分析，并對極端氣候事件和全球升溫做了預測。這份報告讓我們進一步認識到，在全球氣候變化背景下生態系統中生物多樣性與人類的相互依賴關系。評估報告聚焦在9個全球有代表性的風險問題，包括沿海地區的社會生態系統、陸地和海洋生態系統、關鍵基礎設施、網絡與服務、生活水平與公平、民眾健康、糧食安全、水安全、人口遷移與安全等。

相較第五次評估報告，IPCC的第六次報告中進一步評估了全球氣候變化對不同區域、不同領域的危害，強調必須控制全球升溫和通過強化全球氣候行動來減少氣候變化對人類和生態系統的負面影響[19]。報告還指出，氣候變化及其連鎖反應、復合風險和極端事件等都呈現日益加劇和頻發的趨勢，對人類和生態系統造成了不可逆轉的負面影響，這些影響都在警示全球應迅速采取強力的措施減緩和應對氣候變化。考慮到氣候變化對文化遺產的潛在負面影響與日俱增，報告中指出氣候變化的影響評估應繼續向量化方向深化，并嘗試將海平面上升對世界遺產地的風險進行了量化評估。

三、解決方案——文化、遺產應對氣候變化

在人類活動加劇及全球氣候變化的背景下，極端天氣和自然災害已經對文化遺產造成了系統性的負面影響，這對文化遺產保護管理提出了新要求，對文化和自然遺產地的保護也迫在眉睫，因而應積極推出應對氣候變化的相關政策和具體措施。

文化遺產承載了歷史的印記，但它們并不只是過去的、靜止的和相互獨立的。多樣化的文化遺產一直被認為是地方社會、經濟和文化發展的重要知識來源。在文化遺產保護過程中，應注意與地區的協同發展；面對氣候變化時，文化遺產更應發揮重要的作用。

（一）文化遺產應對氣候變化的潛力

盡管人類活動是導致全球暖化、生物多樣性喪失的主要誘因之一，其也往往對地區的基礎設施、生態和社會系統造成了負面影響，但在氣候變化中，文化遺產不再是被動地受到破壞，其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支持氣候行動的。ICOMOS氣候行動工作組發布的報告《我們過去的未來：氣候行動下的文化遺產參與》（The Future of OurPasts： Engaging Cultural Heritage in ClimateAction ），提出文化遺產應作為提升氣候韌性的驅動力，推進氣候行動的進程，提升社會凝聚力、包容度，支持社區向低碳、具有氣候適應性的發展道路轉型。

IPCC從更積極、更廣泛的視角提出，自然和文化遺產被視作氣候變化緩解和適應的資源，包括文化遺產、原生和地方知識及實踐[20]。有形遺產可以在適應和緩解氣候變化中發揮作用，在緊急氣候事件發生之后，自然遺產地可以作為社區避難所。無形遺產也是減緩和適應氣候變化的重要資源：非物質文化遺產，包括傳統的管理和保護方法、傳統的糧食安全戰略以及傳統建筑材料的使用，可以幫助地方社區緩解和適應不斷變化的氣候[21]。

當面對氣候變化的影響時，《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提出，需要同時緩解和適應氣候變化的問題[22]。

（二）行動項目：適應

適應是指通過加強遺產的風險識別和管理，做出有效的調整適應行動，降低氣候變化帶來的影響。主動適應是在氣候事件發生前對氣候變化進行預測，從而有更多的反應時間研究應對方案和行動計劃[23]。實現從被動性、無計劃應對到主動性、有計劃應對的轉變，對氣候變化和文化遺產的科學評估、審查和預測都是必不可少的，基于此制定可使文化遺產有效適應氣候變化的政策，提高文化遺產適應氣候變化的能力。

加強多元知識系統的整合利用，使文化遺產適應氣候變化。傳統知識是地方社區適應氣候變化和維持原住民生存環境的基礎，在推進氣候友好型社區方面有巨大的潛力。由此，在充分尊重、保護和支持傳統知識、地方知識的基礎上，與科學知識有效銜接和建立協作，能更好發揮傳統知識在氣候行動計劃中的作用。

將傳統知識和科學知識結合起來，并將其轉變為氣候適應戰略。一方面，需整合傳統知識和科學知識運用于地方社區，可以更好宣傳、指導和實施氣候適應戰略，從而減弱氣候變化的影響；另一方面，在充分了解地方社區背景、文化、價值觀前提下，借鑒傳統知識的經驗，將傳統知識要素納入氣候適應戰略中[24]。

加大遺產領域內多元群體交流合作。積極納入與文化遺產有關的群體，包括但不限于相關領域的專家、學者、機構和行政主體等。鼓勵他們發聲，聆聽來自不同領域的聲音。基于不同的知識體系和實踐背景，為參與者更好地實踐適應戰略提供機會，同時分享其知識和經驗，增加其他地區和群體應對氣候變化的能力。

（三）行動項目：緩解

根據預測，到2030年全球溫室氣體的排放量將繼續上升，并且其排放路徑會直接影響氣候變化的程度[25]。緩解是通過能源的低碳轉型、自然生態系統的調整，減少溫室氣體產生，從而從根本上降低氣候變化的影響。在文化遺產保護與管理過程中，通過吸收和儲存碳，緩解氣候變化。

減少溫室氣體有兩種方法，一是提高歷史建筑的能源效率，減少溫室氣體的排放，例如降低照明、供暖、制冷和通風過程的能源需求，或者減少運輸材料的能耗、減少建筑廢物、回收和利用舊材料、使用可再生材料和工藝以及減少用水量[26]；二是源于自然的解決方案，在自然遺產地，以自然生態系統為基地，通過植被、湖泊等吸收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從而減少溫室氣體的濃度。維持和加強遺產地內的生物多樣性，通過生態系統的循環作用，也能適當增加對二氧化碳的吸收。但是以植樹造林、增加生物多樣性等方法減少二氧化碳時，也要考慮到工程對遺產地和原住民的影響。

其次，對氣候變化影響下的文化遺產進行嚴格的審查、記錄、監測、保護，在科學系統監測的基礎上，詳細分析和量化風險[27]。以更廣泛、更整體的視角，充分認識到氣候變化誘發的潛在和連鎖反應。基于此建立全面的數據庫，根據數據庫可預測氣候變化的強度，以及對文化遺產有可能造成的影響。

教育對于促進氣候行動也至關重要，它幫助人們理解和解決氣候危機的影響，賦予他們作為推動者所需要的知識、技能、價值觀和態度[28]。積極傳播專業的研究成果，建立交流平臺，分享知識和經驗，促進應對行動的可持續發展。UNESCO教育部門面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嚴峻挑戰時提出“教育促進可持續發展計劃”（Education forSustainable Development），旨在加強各國政府提供氣候變化教育（Climate Change Education）的能力。

四、我國自然和文化遺產氣候應對啟示

氣候變化是未來人類必須面臨的全球風險，全球平均氣溫上升、海平面上升、洪澇等問題，氣候變化連帶產生的自然災害頻發、生態環境破壞等，以及對文化遺產產生的負面影響日益突出。鑒于氣候變化對自然和文化遺產的破壞性大、破壞方式多樣，國際社會已經達成了《京都協定書》《巴黎協定》等氣候協議，為全球應對氣候變化提出綱領性文件。

中國地域遼闊，處于東亞季風區，氣候類型復雜多樣，是面對氣候變化最為脆弱的地區之一[29]。為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秉持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攜手應對氣候環境領域挑戰。中國政府積極落實《巴黎協定》，進一步提高國家貢獻力度，圍繞“碳達峰”“碳中和”的目標，將其融入生態文明建設整體布局和經濟社會發展全局，取得了顯著的成效[30]。同時堅持《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和《巴黎協定》要求的各項基本原則，積極踐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為全球氣候行動助力。2013年國家發改委等部門發布的《國家適應氣候變化戰略》指出“加強對受氣候變化威脅的風景名勝資源以及瀕危文化和自然遺產的保護”。氣候變化同時威脅到文化和自然遺產，根據世界遺產委員會要求，各地區需要提交《世界遺產定期報告》，以亞太地區第三輪定期報告為例，該報告指出“氣候變化和惡劣天氣事件”是影響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的第三位影響因素。但總體而言，我國遺產氣候適應行動與國外還存在一定差距，遺產適應氣候變化行動仍然呈現碎片化管理，以及適應氣候變化的能力不足等問題[31]。截至目前，缺乏針對氣候變化影響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深入研究。

我國作為世界遺產最多的國家之一，積極應對氣候變化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內在要求，也是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責任擔當。通過對文化遺產與氣候變化會議和議程有關氣候變化問題的梳理，對我國遺產適應和緩解氣候變化提出如下建議。

（1）建立多學科體系，促進跨學科、跨領域的交流。目前氣候變化的影響程度越發嚴重，多災種并行發生，氣候和非氣候風險之間存在聯動作用和連鎖反應，文化遺產應對氣候變化的同時也將帶來新的潛在風險。應建立完善的應對氣候變化的框架體系，促進跨學科、跨領域的合作，加強文化遺產應對復合型聯動風險的能力。

（2）開展文化與自然遺產氣候變化風險量化評估。我國的文化、自然遺產地應盡快制定實施氣候變化應對規劃，并與相關機構和部門開展風險監測，特別關注典型性、關鍵性和不確定性風險，提高風險評估技術，開展更合理更全面的風險預估定量研究，為氣候變化行動策略提供科學支撐。

（3）重視教育和宣傳，保護和宣揚傳統的保護方法。傳統知識系統在原住民應對氣候變化方面已經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如紅河哈尼梯田反映了哈尼族與自然環境的互動關系，遺產地在面臨多次干旱情況下，仍然擁有良好的蓄水和調節功能。政府要重視和宣傳本地傳統知識，提高當地居民對遺產價值的認知水平，引導并帶動當地民眾參與到氣候變化的行動中。

（4）加強國際合作交流，積極參與全球治理。中國應積極參與國際交流與合作，學習國際上的優秀經驗，借鑒文化遺產的評估方法或結論，吸取經驗并且形成中國特色的氣候行動，為世界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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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秀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