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涵
《紐約時報》曾發表一篇《硅谷表示,硅谷已死》的文章,其中寫道:不僅僅是投資人,越來越多的科技公司高管在考慮搬離硅谷。一些人無法承擔過高的生活成本,一些人受夠了外界對科技行業和左翼文化的批評,還有一些人正琢磨著,也許在其他地方,會有更好的創新氛圍。
過去50年間,硅谷一直站在世界數字時代潮流的最前沿。外界帶著“為什么是硅谷”的疑問試圖解讀它。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威廉·肖克利將當時全世界最聰明的人組織在一起,之后羅伯特·諾伊斯等人創辦仙童半導體公司,并且直接促成硅谷的誕生。
半導體產業的發展直接為舊金山灣區帶來空前的繁榮,在工業時代邁向信息時代的關鍵時間點,創業者又將硅谷從半導體產業推向軟件產業和互聯網產業,敢于創新和打破規則是其中的必然性。
但是產業帶來城市繁榮的同時,推動城市成本飆升是一個不可打破的客觀規律,曾經輝煌的城市被后來者趕超,這在底特律、匹茲堡等身上都得以驗證。于是硅谷忠實的擁躉們紛紛開始“叛逃”。

網景公司的聯合創始人馬克·安德森算是早期“逃離”的一批,他曾公開表示:“我認為加州的管理極度不好,僅僅是為了生活在優渥的天氣和高科技環境中,人們需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搬到佛羅里達州,我節省了本應交給加州政府的1.5億美元所得稅。大公司創造了如此多稅收,然而整個州的狀況如此糟糕,這無疑是犯罪?!?/p>
另一邊,對于普通員工來說,生活的成本在增加,舒適度卻在降低,科技行業的極速發展直接帶來房價高漲和交通擁堵問題,這讓他們不堪重負。舊金山灣區對于科技行業抱有越來越多的敵意,有咨詢公司調查發現,只有62%的加州人表示他們相信科技企業,37%的人信任社交媒體公司。
硅谷面臨的問題不只如此。1998年,彼得·蒂爾等人在帕洛阿爾托大學大道旁邊的一家咖啡館里一拍即合,成立了PayPal(美國在線支付服務商),這位投資人因為想要尋求一個更加智慧、多元化的城市,2018年他就表示要搬到洛杉磯,并把自己的個人投資基金轉移到那里。
HighRidgeVenture Partners的創始人帕特里克·麥克納表示:“我有些受夠了舊金山。那里太貴,太擁擠,坦率地說,即便不在那,你在別的地方也能看到機會?!?h3>“復制”硅谷
以Facebook(臉書)、Apple(蘋果)、Amazon(亞馬遜)和Google(谷歌)為首的科技巨頭也在從西海岸向外擴張。
Facebook在紐約雇用了2900名員工,也在哈德遜城市廣場簽下了約14萬平方米的辦公場地,準備容納6000名員工。蘋果高管已經考察了熨斗區附近和哈德遜城市廣場的辦公地點,Google也將把曼哈頓西區圣約翰航站樓的一個12萬平方米辦公綜合體作為新辦公地。
隨著產業結構的調整,科技產業已經成為紐約的主要經濟驅動力之一,雖然無法短期內超越硅谷,紐約也沒有停止對于技術人才的爭奪?!翱萍脊驹诩~約的人才組合越來越接近西海岸?!薄都~約時報》如此評論道。
有就業網站分析發現,自2016年以來,紐約技術職位空缺數量上漲38%,2019年11月,紐約的技術職位空缺數量在美國城市中排名第三,為26843個,僅次于舊金山和西雅圖。亞馬遜在紐約有800個職位空缺,其中一半以上是為開發者、工程師和數據科學家準備的。
不過就在人們紛紛逃離硅谷時,紐約卻正向科技公司敞開懷抱,相似的后果也在這座城市上演——科技行業的輻射是否正在加劇收入不平等,讓紐約成為更多人負擔不起的居住城市?
亞馬遜曾經選擇紐約皇后區建設第二總部,為紐約帶來25000多個工作崗位,條件是這家全球最大的零售商將獲得30億美元的政府補貼。很快,這項計劃遭到立法者和工會領導人的譴責,亞馬遜隨即宣布放棄。這對紐約市長來說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打擊,他希望將紐約打造成科技產業的落腳點,從而改善城市經濟多樣性。
類似對亞馬遜第二總部的批評背后并非單純對于生活成本上升和環境改變的擔憂。相反,人們探討的是更難平衡的取舍。政府利用優厚的政策補貼來吸引公司,科技公司又為城市帶來了什么?科技巨頭在創造千萬富翁的同時,也大大拉開了貧富差距。城市的品質是否一定會提高?大量同質化的科技公司進入會不會讓這座城市的獨特性遭到破壞?這些都成為更加令人深思的問題。
(摘自《中國組織人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