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要站好幾個“樁”

摘 要：《給孩子上閱讀課》一書，是王文麗老師沉下心來“站樁”多年的最好展示。這本書從內容上共分為四輯：第一輯和第四輯是教學隨筆，第二輯和第三輯是課堂實踐的實錄及點評。書中體現了王文麗老師的“站樁”示范：“時刻以兒童為中心”的核心理念，“不斷修行，耐心積攢”的教師姿態，“接受疑問，經歷過程”的好的閱讀課。

關鍵詞：閱讀教學；《給孩子上閱讀課》；教師成長

王文麗老師在《給孩子上閱讀課》一書中提到這樣一個小故事：

有讀者曾問作家賈平凹當年怎么會寫《商州三錄》。賈平凹說，有一天，他年少時習武的一個師父跟他說：“平娃，我看了你寫的東西，那些花架子有些不管用啊……你得讓氣息沉下去，兩腳像樹的根一樣，緊攥著泥土。一句話，你得下去站個樁。”于是，他就到商州“站樁”去了。

綜觀《給孩子上閱讀課》一書，正是王文麗老師沉下心來“站樁”多年的最好展示。這本書共分四輯：第一輯和第四輯是教學隨筆，第二輯和第三輯是課堂實踐的實錄及點評。我覺得整本書主要圍繞著三個“一”展開：一個核心理念，一種教師姿態，一堂經典好課。這三個方面也是王老師所站的“樁”——修心、修身、修課。最后是我的一點實際思考，也是我現在和未來要站的“樁”。

一、 王文麗老師的“站樁”示范：圍繞三個“一”

（一） 一個核心理念：時刻以兒童為中心

不論是王老師的課堂實踐、聽課評課還是課后隨筆，都始終圍繞著“時刻以兒童為中心”這一核心，就像竇桂梅校長在代序中所說：“文麗的課堂，總是伴隨著她對兒童的關注和體貼。”

在這一理念指導下，王老師有這樣幾條“提醒”：

別忘了我們曾經也是孩子。她以一次課堂中的一個小插曲來說明，每個孩子都渴望得到老師的愛、關注、賞識和鼓勵。遇到任何事情，教師應該多想一想：如果我是這個孩子，我希望老師怎么做？如果這是我家的孩子，我又希望老師怎么做？

別忘了學生才是課堂的主人。這一點主要是針對有的老師在課堂上喜歡表現自己，把課堂當作自己的主場、秀場而提出的。

別忘了我們是有專業素養的人。對于一次小小的成功的課前互動，當老師們羨慕地問王老師怎么設計的時候，她說：“用專業的態度、專業的情意做專業的事，無須設計，如此而已。”

別忘了我們自己就是一本書。這里，她提倡的是“行勝于言”，對教師而言，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斷修行。

別忘了，學生也是我們的老師。在這里，王老師說：“這些孩子讓我日漸懂得，教育既是人格感染人格、智慧孕育智慧、激情點燃激情的過程，又是師生共同成長、相互成就、相互輝映的過程。”

始終以兒童為中心，是這些年看王老師自己授課、給別人評課，再拿起這本書細細品味的第一感受。這一點和“把學生置于課堂的中央，讓每一個生命都精彩”的教育理念不謀而合。我想：在推動閱讀的路上，在熱愛母語的路上，相同的人總是會遇到，并會一路攜手前行。

（二） 一種教師姿態：不斷修行，耐心積攢

好的教師應該是什么樣的呢？修行，到底要朝著哪個方向努力？王老師在這本書里給我們提供了細致的指導。千人千面，好的教師的面貌、風格不一，但是他們擁有精神的共性。

好的教師，愛總是發自內心的。“我對她好，僅僅是因為她是我的學生”，“我喜歡她，僅僅因為她是我的老師”——這應該是世界上最單純、最樸實的感情，猶如父母之愛一樣，是無條件發自內心的愛。

好的教師，是有“后光”的。“后光”這個詞，聽著有厚重的感覺。除了天賦異稟的個別人，大多數人仍然需要默默面壁打坐，受盡劫難，才可能有“后光”。這就需要教師“耐得住寂寞”，靜下心來，默默積攢能量。

好的教師，是心無旁騖的。教師應該既不固執也不盲從，要清楚自己為誰而教，要教什么，要看得清教學的本質。

（三） 一堂好的閱讀課：接受疑問，經歷過程

課堂是教師的主陣地。身為教研員的王老師，一直未脫離課堂，而是要求自己站在離語文、離兒童最近的地方。之所以稱之為“站樁”，是因為從教學實錄中可以看出課前的設計、構思，課中的對話、實施，課后的整理、反思，王老師既一絲不茍，又匠心獨運，每節課都為該類型的文本教學樹起了標桿。其中，我印象極深的是整本書閱讀教學《35公斤的希望》，這節課全面地體現了整本書閱讀教學的意義，用王老師在這節課上的一段話來說就是：“一個好的讀者，未必一定要把問號變成句號，非常有可能讀過之后還是問號……讀書就是一個不斷理解、不斷發現、不斷產生疑問的過程。”

閱讀需要時間，而整本書閱讀教學一般受制于時間。一兩節課的教學，到底能教出什么？王老師的教學案例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她一方面致力于培養讀者，另一方面利用寶貴的課堂與學生一起經歷閱讀的過程，能夠“走到哪里”，取決于學生的現場參與和思考。或者說，“走到哪里”并非王老師在這節課上追求的立竿見影的東西，而是她留給學生的問題——她帶著學生走了一程，接下來就讓學生自己往前行進了。

詩歌與散文閱讀教學也是如此。王老師的“樁”不僅站在對選文的學習與品評上，更站在對學生的浸潤與熏陶上，“在彌散著科學和人文氣息的環境中，讓學生逐漸擁有豐富的學識，擁有氣質，擁有文化滋養出來的高貴”。收錄在本書中的一節節好課有《祖父的園子》《冬陽·童年·駱駝隊》《一百條裙子》《本愛安娜》……對于這些課堂，我們可以理解為“站樁”的成果，也可以將之看成“站樁”本身。

二、 我要站穩的第一個“樁”：精心上好閱讀課

綜觀王老師的課堂實錄，結合自己閱讀教學的實踐，我覺得要想上好閱讀課，要做到真正的“精心”——這也是我要站穩的第一個“樁”。

（一） 閱讀內容的精心選擇

在《書單，你得自己造》一篇中，王老師對提供書單這件事闡述得非常明白：“你一定要自己讀書，自己讀了才會真了解，自己讀了才會不心虛，自己讀了才會讓課堂更有靈氣。”最開始推動閱讀，我最頭疼的事情就是選書，每次看各種推薦書目，依然難以選擇。現在我明白，沒有任何的閱讀類公眾號、閱讀機構、閱讀推廣人能代替我們做這項工作。只有我們明白學生這個階段的培養目標是什么，我們要帶著他們讀什么樣的書，再去同類型的圖書中挑選，才能挑選出適合學生閱讀的書。

（二） 教學過程的精心設計

1. 精心設計交流話題

在王老師的課堂上，最讓人驚嘆的就是她的交流話題設定之巧妙。在《一百條裙子》的導讀課中，王老師設定了一個話題：如果說旺達轉學不是我們期望看到的結局，你覺得誰在這件事情中應該有責任呢？這個話題的設定就從單純的批判轉化為反思書中所有人物的行為，讓學生知道從不同的角度提出問題、思考問題、解決問題，克服急于下結論的片面和絕對。

在《星期天巨人》一書閱讀教學中，王老師先是從學生理解的巨人出發，然后設計了喬納森叔叔的出場，并且用這樣的問題引領：“喬納森叔叔是個怎樣的人？”“喬納森叔叔給你留下了怎樣的印象？”“喬納森叔叔符合巨人的特征嗎？”一下子就將學生的閱讀經驗帶入到這本書的閱讀中去。

不僅是整本書的閱讀課堂，在短短的一首小詩教學中同樣如此。在《尋隱者不遇》一課教學的最后，王老師拋出一個問題：“賈島非要找到隱者這個人不可嗎？”由這一問題我想到：《世說新語》王子猷雪中訪友，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不必非要見友，這不是跟“尋隱者不遇”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在交流中，王老師始終堅持平等包容的師生對話，時時自我檢視：是否以開放的態度接納孩子？是否尊重每個孩子的差異？是否放下成人的權威心態？是否也和孩子共同學習？王老師的課堂現場似乎有一種魔力，教室成了一個師生互相激發智慧的空間，教師、學生、文本三者之間的互動有序有效；學生有機會自由表達、平等對話，能在對話交流的過程中聚焦深層次的問題并形成自己的觀點。師生從經驗出發，通過對話分享、思考討論、得出結論，使導讀、閱讀、交流和反饋形成一個完整的流動循環，創設了一個共享的精神空間。

2. 精心傳授閱讀策略

統編教材推行的是精讀、略讀、課外閱讀三位一體的理念，這要求我們在課內閱讀中講方法，在課外閱讀中用方法。

比如，在《一百條裙子》的導讀中，王老師設置了有層次的猜測，吸引學生一步步走進故事的“云山霧海”中，不斷鼓勵他們形成自己的閱讀期待。上課伊始，王老師板書書名時，提出第一個問題：“請你們大膽地來猜一猜，什么樣的人可能擁有一百條裙子呢？”這是引導學生依據生活經驗進行猜測。接著，以“插圖＋文字”的方式呈現了書中的三個主要人物瑪蒂埃、佩琪和旺達，她再問：“她們三個人中，誰最有可能擁有一百條裙子？”這一次，則是以提供的閱讀內容為基礎讓學生結合生活經驗進行猜測。從書名到主要人物，猜測的閱讀策略并未改變，但是猜測的“限制”在增加，閱讀的挑戰自然也在升級。

此后，王老師精選關鍵情節，引導學生合理猜測。執教的順序始終堅持讀一點，停下來，討論一會兒，猜一猜；接著讀一點，驗證猜測；再讀一點，停下來，討論一會兒，猜一猜……就這樣，王老師帶著學生“將猜測進行到底”，如此循環。她示范了一個完整的“預測”策略使用的過程：閱讀標題—形成假設—帶著假設閱讀部分內容—修正假設，繼續閱讀—繼續修正假設，閱讀剩余內容—預測結尾。在這個過程中，王老師不斷提示學生在猜測時要說明理由，或是字里行間的細微信息，或是自己的生活體驗、閱讀經驗。

除此之外，王老師還注重聯結策略的使用，巧妙地將學生以往的閱讀經驗和正在閱讀的這本書聯結，將生活經驗和閱讀經驗聯結，這些都體現出閱讀策略的精心傳授。最重要的是，這些策略的教學沒有“匠氣”，是巧妙地和書的內容融合在一起的。

3. 精心培養閱讀素養

閱讀素養是指學生在閱讀活動中所需要、所表現出來的一系列相關能力、品質的總稱。要提高學生的閱讀素養，就要創設語用環境中的綜合實踐活動，讓學生學后再運用。這一點在王老師的整本書閱讀和散文、詩歌的課堂中都有很多示范。

比如，在《魚游到了紙上》一課教學中，一般來說，教師組織學生理解課文的含義，認識文中青年的精神與品質，一般都以“你從中看到了一個怎樣的青年”或者“魚游到了紙上讓你懂得了什么”這樣的問題來達到教學的目的。這樣的提問是必需的，但王老師給學生創設了一個生活化的情境——在家里，媽媽和孩子在對話。這樣一個生活化的情境創設，引來的是學生自如的言語表達和對文本的獨特理解，發表的是源自學生內心的真情實感，而不是為應付教師課堂提問的應答。我們要記得，學習語文唯有在具體的生活化的場景中，才會喚起學生內心的言語欲望，才會讓學生有一種表達的需要。

閱讀的重要性無須多說，閱讀教學有許多方法和策略，但是最重要的，是像王老師所說的：百學不如一練。王老師拿做菜打比方，只拿到一份菜譜，是嘗不到滋味的；若是只做幾次，也難以搞懂什么叫“油燒到八分熱”“放生抽少許”，只有不斷操練，不斷琢磨，才能掌握要義。一道菜做了十幾二十遍后，就會熟練起來，甚至可以把它作為自己的拿手菜。

最后，用王老師的這句話跟熱愛語文教學和熱愛閱讀的教師共勉：遍訪名山求仙草，莫如立足腳下，以更敬仰、更真誠、更敏感、更執著的心接近閱讀，走進閱讀。好的老師，是擺渡高手，從不炫耀自己的擺渡技術，卻可以載學生到彼岸，悄無聲息。

（楊洪玉，北京市昌平第二實驗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