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紅軍 吳雨萱
(1.廈門大學管理學院,福建 廈門 361005;2.中國國際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上海 200120)
創新是第一動力。要克服關鍵技術方面的“卡脖子”問題,需要我國企業大力開展探索式創新。探索式創新是企業超越原有的知識基礎,進行跨越式研發活動。探索式合作創新是兩個以上實體聯合進行探索式創新,它能實現優勢互補和風險分擔,是提高創新績效的理想途徑。
企業所嵌入的創新網絡指與創新有關的各種外部聯系。鑲嵌理論認為,企業的創新活動需要從外部環境獲得知識和其他資源。不同的創新網絡提供的創新資源不同,從而影響企業的創新戰略和績效。另外,企業嵌入的網絡類型也受到企業自身特征的影響,不同特征的企業會吸引適應這種特征的合作者,從而塑造自身所處的創新網絡。
企業創新需要資金、人才和知識。企業的資源有限,很多創新資源需要從外部網絡獲取。因此,企業對創新網絡嵌入的戰略選擇決定了企業的創新績效。良好的社會責任績效能提高社會對企業的支持程度。但企業社會責任活動將產生一定的成本,企業的社會責任會對企業短期的財務績效產生不利影響。因此,企業從事社會責任活動,必然要著眼于長遠發展。而探索式創新也要著眼于長遠目標。根據協同創新原理,高社會責任績效的企業應更加偏好探索式創新。而被企業吸引的合作伙伴也偏好企業社會責任和探索式創新,從而形成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因此,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企業社會責任績效與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嵌入程度正相關
企業嵌入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越深,越能獲得合作創新的信息和知識,并能更多地接觸到偏好探索式創新的企業,合作創新的機會就越多。雖然合作創新網絡能為企業的合作創新提供條件,但信息不對稱會導致高風險的合作創新活動的開展,而企業社會責任能夠提高雙方的信任,克服信息不對稱等不利影響,從而最終提高探索式合作創新績效。因此,本文提出假設2:
假設2:企業社會責任提高企業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嵌入,最終導致創新績效上升
本文選取2007年—2019年所有的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并進行以下處理:第一,刪除金融類上市公司;第二,刪除ST類觀測值;第三,刪除存在缺失值的樣本。最終獲得了6612個觀測值。公司發明專利數據來自智慧芽數據庫。企業社會責任績效數據來自經禾數據庫。其他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除發明專利數據外,其他連續型變量在上下兩端進行1%水平的縮尾。
第一個被解釋變量為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嵌入程度(Network)。它是指樣本公司當年所有在其他上市公司中有兼職的董事,所兼職的上市公司的探索式創新數量的平均。數值越大表明網絡的探索式合作創新的導向越強。選用董事聯結企業作為探索式合作網絡嵌入水平的測度指標,是因為創新網絡價值主要在于知識傳遞;董事聯結提供的信息非常及時、鮮活、生動。
第二個被解釋變量是企業探索式合作創新績效(ECI)。它是指企業的探索式合作創新數量。本文的探索式創新,是指如果企業申請的一項專利所標注的國際專利分類系統技術領域,在企業過去5年的專利申請中未曾出現過,則認為企業進行了一項探索式創新。
本文的控制變量包括:公司規模(Size),是指公司總資產的對數;公司固定資產占比(PPE),是指公司固定資產占總資產的比例;成長性(Growth),是指公司年銷售增長率;公司估值水平(TobinQ),是指公司的Tobin’s Q值;現金(Cash),是指公司現金占總資產的比例;資產回報率(ROA),是指利潤除以總資產;財務杠桿(Lev),是指公司負債比率;公司年齡(Age),是指公司掛牌上市的年數加1,然后取對數;第一大股東持股(LargestHolder),是指第一大股東持有的公司股份比例;兩職合一(Duality),是指董事長和總經理為同一人;技術分散程度(Diversity),是指1減去公司過去三年獲授權的發明專利類別的赫芬達爾指數;國有企業(SOE),是指公司是否為國有企業;行業競爭程度(HHI),是指公司所在行業銷售額的赫芬達爾指數;經濟發展程度(GDP),是指公司所在地的人均GDP年增速;城市化(Urbanization),是指公司所在省份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
本文采用模型(1)來檢驗假設1。由于被解釋變量存在大量的0值,使用Tobit估計。用模型(2)檢驗假設2,考慮到被解釋變量是專利申請數量,采用Poisson估計。模型中Controls代表控制變量。我們還控制了年度和行業固定效應。模型如下:
從表1可看到,探索式創新嵌入的均值為0.09,大部分值為0,分布呈現嚴重的右偏,符合創新活動的特征。CSR均值為17.306,數據大體呈現鐘形分布,說明公司的CSR行為可能存在從眾和模仿現象。探索式創新績效均值為0.552,也呈現出嚴重的右偏現象,說明開展探索式創新的企業不僅數量少,而且存在明顯的董事聯結現象。此外,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均值為37.6%。總經理和董事長為同一人的企業占18%。國企占比為59.7%。

表1 描述性統計
Network與CSR的相關系數為0.077,與ECI的相關系數為0.132,且兩個相關系數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三者之間存在明顯的正相關關系,初步支持了本文的結論。另外,沒有絕對值大于0.6的相關系數,說明多重共線性問題不是本研究的一個顯著威脅。Network、CSR以及ECI,與多數控制變量的相關系數顯著,說明本文選擇了合適的控制變量。
表2 (詳見 第10頁)的第(1)列顯示了Network對CSR和控制變量的回歸。可以看到CSR的系數為0.102,在1%的水平上顯著,支持了假設1。另外,結果具有經濟顯著性:CSR變動1個標準差,會引起探索式創新網絡嵌入程度變動0.734個標準差(=0.098*5.740/0.792)。總之,實證結果表明,企業社會責任績效越高,企業探索式創新網絡的嵌入就越大。
表2 第(2)列是探索式創新績效對創新網絡嵌入和其他控制變量回歸的結果。探索式創新績效的系數為0.030,且在1%水平上顯著,顯示企業所處的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越強,企業的探索式合作創新績效就越高,與理論邏輯一致,佐證了本文實證分析的可靠性。
在表2第(3)列,報告了探索式合作創新績效,對Network和CSR進行回歸的結果。本文筆者發現,加入CSR之后,Network的系數變小但仍然顯著為正。而CSR的系數也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結合第(2)列的結果,可以得出結論:企業社會責任提高企業的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嵌入的后果,提高了企業創新績效。這支持了本文的假設2。有趣的是,這個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不僅通過提高企業的網絡嵌入而間接影響探索式合作創新績效,而且也直接影響企業的探索式合作創新績效。
本文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對企業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嵌入有促進作用,而且這種關系有助于提高企業探索式合作創新的績效。通過揭示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的正向影響機制和效果,本文旨在為企業提供一種新型的投資選擇:投資于企業社會責任,可以提高創新協同效應的回報。因此,企業應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和采取探索式合作創新網絡嵌入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