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現代化水平

〔摘要〕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回應了時代的需要，成為促進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必然要求。數字賦能可以幫助政府機構和社區居民實現信息共享和治理共建，提高治理的合法性和效果；數字賦能可以提供大量的數據資源，幫助政府作出更準確、科學的決策，從而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數字賦能可以避免信息碎片化和重復勞動，改變基層治理中各方關系的模式和方式，重建交互規則。未來，應進一步推進以黨建引領增進各治理主體協同效應，提升基層治理水平。與此同時，要關注數字倫理的問題和技術應用的風險，進行多維度的均衡與變革，為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拓展發展空間。

〔關鍵詞〕數字賦能；基層治理；時代價值；內在機理；優化路徑

〔中圖分類號〕D669.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8442（2024）01-0009-04

基層治理是國家治理的基石。提升基層社會治理效能，是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關鍵一環。在我國，基層社會治理效能提升是一項綜合性的社會系統工程，堅持以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數字化智能化水平，成為重要發展方向。

一、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現代化水平的時代價值

當前信息技術快速發展，數字化技術的廣泛使用使得數據的獲取、存儲、傳輸和分析更加便捷高效。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等技術的應用為基層治理提供了新的手段和工具。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矛盾風險復雜性加劇，人民群眾對于基層治理的要求也越來越高。期望政府能夠提供更加高效、便捷、透明的公共服務，數字化的手段正好能夠滿足這一需求。政府也意識到數字化對于基層治理的重要性，紛紛推動政府數字化轉型。通過數字賦能，政府能夠更好地實現信息共享、決策支持、資源配置和風險防控，提高治理效能和公共服務水平。

在此背景下，我國新時代數字治理發展戰略與時俱進，“網絡強國”“數字中國”等成為數字治理領域的根本遵循，數字技術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成為有力的手段工具和重要趨勢。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意見》指出，要提高基層治理數字化、智能化水平。2022年《關于加強數字政府建設的指導意見》提出，要實施“互聯網+基層治理”戰略，構建新型基層管理服務平臺，為提升基層治理現代化水平提供了明確的指引。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社會需求的日益增加、政府改革的推動和人民參與意識的覺醒，以及這些因素之間的相互促進，為基層治理的數字化轉型提供了契機和動力；同時，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現代化水平也成為促進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必然要求。這些都充分體現出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現代化水平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

二、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現代化水平的內在機理

回應時代發展的需要，我國各城市積極探索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的可行路徑，在這一過程中積累了諸多成功經驗，例如，“街鄉吹哨、部門報到”機制、“一網統管”、智慧社區等。與此同時，在探索數字賦能基層治理水平的實踐中也出現一些問題，如不能增加基層治理實效的數字化偽創新、數字賦能脫離治理本質和治理實踐等問題。這些問題的存在說明運用數字技術并非可以直接提升基層治理效能，而必須是在深入理解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的內在機理之上，運用數字技術才能最終達到賦能的目的。

（一）信息共享和治理共建

信息共享與治理共建是運用數字賦能所實現的一項基本功能，數字平臺的搭建有助于基本政府信息的發布與流通變得更加簡單便捷。

1.信息共享。數字賦能可以幫助政府機構和社區居民實現信息共享和治理共建。數字賦能提供了更多元化和便捷的溝通與互動方式，通過建立數字平臺和信息系統，政府可以實時發布政策、公布項目進展和公共服務信息；通過發布調查問卷、征求意見，開展網上討論和投票等形式讓居民了解政府的工作進展和決策過程。這種溝通與互動的增強，可以使政府更加了解居民的需求和意見，提高政策和決策的針對性和可行性。

2.治理共建。居民也可以通過數字渠道反饋問題和意見，使居民的聲音更多地被聽到和反映在決策中，形成多方參與的治理格局。而公眾參與和治理共建的模式還可以增加社區居民的獲得感和滿意度，提高治理的合法性和有效性。

（二）效能提升和資源優化

除了基本的信息共享，數字賦能可以在進一步分析挖掘數據資源、構建閉環工作流程的基礎上實現廣泛的效能提升和資源優化。

1.效能提升。數字賦能可以提供大量的數據資源。在決策方面，政府可以通過對這些數據進行分析和挖掘，獲得更為客觀和全面的信息支持，作出更準確、科學的決策，從而提升基層治理效能。在問題的精準解決方面，數據驅動的管理可以幫助政府及時發現和解決問題，增強分析識別能力，將基層治理工作進一步精細化，提升解決問題的針對性，提高工作質量。數字賦能還可以幫助政府建立規范與監督機制，通過數字化管理和信息化系統實現治理過程的全過程留痕，從而強化基層的主體責任。政府通過加強對政策執行和公共服務的監督和評估，如自動評估問題的辦結流程，推動治理的規范化，提高基層治理的透明度和效能。

2.資源優化。數字賦能可以提高基層治理的資源利用效率。通過數字化管理和信息化系統的建設，政府可以實現行政流程的簡化和智能化。例如，在街道層級構建起覆蓋全周期、閉環式的工作過程〔1〕，以數字化的處理方式大大減輕基層工作人員的負擔，提高工作效率。數字賦能還可以協調和整合社區資源，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和利用，提高公共服務的質量和覆蓋面。

（三）結構重塑和關系重建

結構重塑和關系重建則揭示了數字賦能深層次變革所遵循的內在機理，二者的實現有賴于技術嵌入的原理，這也揭示了為何“數字懸浮”式的治理行為難以增效基層治理。

1.結構重塑。數字賦能推進基層治理結構重塑主要基于技術嵌入的原理。“嵌入”這一概念由卡爾·波蘭尼（Karl Polanyi）最早使用。在波蘭尼《大轉型：我們時代的政治與經濟起源》的語境里，他使用“嵌入”（embeddedness）來描述經濟活動與非經濟制度如社會結構之間的關系〔2〕46。雖然在波蘭尼的著述中“嵌入”遠非核心概念，但歷經多位學者的闡釋與挖掘之后它已成為社會科學中的重要概念。“技術嵌入”理論由沃爾科夫等（Volkoff）首次提出，旨在分析技術變革引發組織變革的過程。在這一進程當中，技術的嵌入已不僅僅作用于技術本身，而是深入到組織要素當中，作用于所內嵌的組織，擁有一種強制力，組織結構、體制層級都會因此發生變化〔3〕。所以，在結構的層面，數字賦能會給基層社會治理帶來深刻變化，治理結構因此發生重要變革。從我國實際來看，長期以來，基層治理當中存在著“條塊分割”的結構性難題。在科層制結構中，政府組織形式縱向呈現多層級，橫向呈現多部門形態，由此在層次和領域帶來各類公共服務的切割。反映在基層治理當中就使得對人民群眾需求的回應呈現出碎片化狀態，各自為政的現象時有發生，處于末端的基層政府也很難將各層級和部門調動起來，不利于基層治理結構的整體性協同和治理水平的提高。

數字賦能基層社會治理正是此種結構性失衡的一種解決方案，通過數字技術嵌入科層結構，信息的快速流轉使運行機制實現進一步的扁平和透明化，在縱向、橫向上都使得對信息的獲取變得更加平等。通過建設數字平臺和信息系統，不同的治理主體和部門將各自的信息和數據進行共享和交流，實現跨部門、跨地區的合作與協同。整合性的平臺一定程度上模糊原本剛性的結構關系，給單一的點對點、線對線結構中編織補充更多縱橫交織的聯結空間，時間上實現實時聯動，舒緩行政壓力，提高應對復雜情況的能力。數字賦能除了助力解決“條塊分割”的結構性問題外，還有助于緩解基層“權責失衡”的結構性問題。因為它暢通了基層與上級政府之間的溝通渠道，促進權力運行結構更加透明，從而使得基層部門的權責配置更加合理。由此，數字賦能使得信息和數據在基層治理體系中得以整合，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由于信息差異帶來的不盡匹配的條塊關系和不合理的權責結構，依托數據運行中心的協調作用，在結構上實現重塑，形成更加高效和協同的工作模式。結構上的重塑打破了信息孤島困局，提高信息的流通和共享效率，避免信息碎片化和重復勞動。

2.關系重建。數字賦能是技術嵌入的過程，它同樣改變了基層治理中各方關系的模式和方式。在數字賦能基層治理的過程中，基層政府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既有的行為程序，重建交互規則。因而在解決問題過程中各方的關系也必然得到重建，使得治理的廣度和深度進一步拓寬，在應對基層治理紛繁復雜的形勢時也能更多匯聚起各方力量，基層政府內部的聯動關系將得到進一步增強。從治理的本質講，制度化的關系重塑將能打造出穩定而更具交互性的政府關系網絡，帶來治理的深度變革，更加有力應對錯綜復雜的基層治理形勢所呈現的風險挑戰。數字賦能基層治理也可以促進政府與社區居民之間的互動和合作，建立更加密切的關系。通過數字平臺，政府可以與居民進行即時的溝通和互動，增強彼此的理解和信任，形成新型關系模式。同時，數字賦能也可以促進政府與企業、社會組織等其他治理主體之間的合作，形成多元參與的治理格局，提升協同治理效能。

三、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現代化水平的優化路徑

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是一項系統性工程，在明晰機理的基礎上還要進一步探索切實有效的優化路徑，讓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的優勢得到良好發揮。

（一）探索智慧黨建模式

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強調，要加強城市社區黨建工作、推進以黨建引領基層治理。在推進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的過程當中，同樣需要以黨建引領增進各治理主體協同效應，并且注重探索智慧黨建模式。

1.建設智慧黨組織。利用數字技術建設基層黨組織管理平臺，實現黨員信息管理、組織活動管理、黨費管理等工作的信息化和自動化。通過智慧黨組織，提高基層黨組織的組織管理效率和服務水平，發揮基層黨組織的組織能力，協調統合數字基層治理。

2.智慧黨員管理。建立基層黨員信息化管理平臺，將基層黨員的基本信息、發展情況、學習記錄等數據進行數字化管理，注重囊括基層非公黨員、新業態就業黨員等群體。通過智慧黨員管理，可以實現對基層黨員發展的全程跟蹤和個性化培養，提高基層黨員隊伍的質量和素質。

3.在線學習與培訓。建設智慧學習平臺，提供在線學習和培訓資源，包括黨的理論知識、政策法規、黨史黨規等內容。通過智慧學習平臺，讓基層黨員更便利地進行學習，提高基層黨員的理論水平和業務能力，推進基層治理水平提升。

4.智慧黨建宣傳。利用新媒體和數字技術，開展智慧黨建宣傳活動。通過建設智慧黨建宣傳平臺，可以實現基層黨建信息的快速傳播和互動，提高基層黨建工作的影響力和覆蓋面。

5.數據分析與決策支持。利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技術，對基層黨建工作進行數據分析和挖掘，提供科學決策支持。通過智慧黨建的數據分析，可以發現問題、預測趨勢，為黨的決策提供參考和建議。

6.智慧黨建評估與監督。建立智慧黨建評估和監督機制，利用數字化手段對基層黨建工作進行評估和監督。通過智慧黨建的評估和監督，可以及時發現問題、糾正偏差，提高黨建工作的科學性和有效性。

（二）夯實數字賦能基礎

1.提升數據收集和整合水平。數據收集處于數字賦能基層治理的前端。基層社會運作會產生大量與人、環境等有關的數據，應建立數據收集和整合機制，收集關于基層治理的各類數據，包括政策實施數據、社會經濟數據、居民需求數據等。同時，確保數據的質量和安全性，做好數據內容的整理工作。數據賦能提升基層治理能力需要進一步打破區域、空間界限，通過互聯網絡實現一體化、全鏈接的治理模式，在全域構建起立體的感知模式〔4〕，促進數據收集。將生活、工作、娛樂、管理等各方面的基層治理場景打通，真正做到“一屏觀天下、一數治全城”。

2.提升數據流通和分析水平。在數據整合的基礎上，進一步構建數據之間共享流通的機制，在各部門之間實現流通閉環，避免數據孤島現象。提升數據分析和挖掘的能力，利用數據分析工具和技術，對收集的數據進行深入分析和挖掘，發現問題、趨勢和規律，深度學習，編制計算模型，為決策和政策制定提供科學依據，動態監測風險，實現預警。建立數字賦能的治理效果監督和評估機制，通過數據分析和評估工具，監測和評估數字賦能對基層治理水平的影響，及時發現問題并進行調整和改進。

（三）理順兩組重要關系

1.理順數據運行與權力運行的關系。數據運行與權力運行本來遵循著各自不同的邏輯，但要以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就要求我們必須理順這二者之間的關系，使其和諧統合進同一套運行體系當中。一方面，以數字技術嵌入緩解行政機構中所出現的“條塊矛盾”；另一方面，以行政權力監督數據運行當中天然存在的去中心化傾向，使其更加協調、契合，構筑數字賦能基層治理的底層邏輯。

2.理順個體隱私和公共利益的關系。這組關系同樣也是數字賦能基層治理所面臨的重要問題。數字賦能在掌握了大量個人數據用于分析決策的同時，如何妥善地保管和運用海量數據成為不可回避的問題。需要通過法律規范以及數字化流程控制更恰當有效地保護好個體隱私，貫徹有限原則，注重與更多的軟性治理手段相結合，避免數字利維坦的出現，將人民至上理念貫徹到數字賦能基層治理的方方面面。

在以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水平的同時，更要高度關注數字倫理的問題和技術應用的風險，進行多維度的均衡與變革，為數字賦能拓展出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參考文獻〕

〔1〕吳新星.數字技術賦能城市基層治理的行動障礙與突破策略——基于S市G區F街道數字治理創新實踐的參與式觀察〔J〕.河南社會科學，2022（06）：82-91.

〔2〕卡爾·波蘭尼.大轉型：我們時代的政治與經濟起源〔M〕.馮鋼，譯.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

〔3〕HagedoornJ. Understandingthecross-levelembeddedness of inter-firm partnership formation〔J〕.Acad？ emy of Management Review，2006（03）：670-680.

〔4〕馮奎.以數字賦能提升基層治理智慧水平〔J〕.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21（08）：37-40.

責任編輯曉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