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為何成『新綠』

■西峽縣城區(qū)第二小學 吳 焱

古詩文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精粹。在使用統(tǒng)編語文教材時，筆者發(fā)現(xiàn)一些古詩與老版本相比有所改變。四年級下冊《宿新市徐公店》就是其中一首。

“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新綠未成陰。”看到這兩句，筆者不禁一愣——自己小時候學這首詩和幾十年來教這首詩，都是 “樹頭花落未成陰”。可是反復看教材，書上的的確確寫的是“新綠”。翻看百度百科和古詩文網(wǎng)，百度百科里還是“樹頭花落未成陰”，但在解釋中有——花落：一作“新綠”；古詩文網(wǎng)與課本一致，在“新綠”后有綴解——新綠：一作“花落”。

看來這首詩在一代代的流傳中，有兩個版本。作為一套最具權威的教材，這樣選有什么用意呢？ 筆者翻遍網(wǎng)上與此詩有關的文章，無果。索性自己琢磨，一琢磨，還真琢磨出一些門道來。

一、從詩的意象來看

在古詩中，花開花落都是常用的意象。“花落”則有傷春感懷之思。比如，孟浩然的“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李華的“芳樹無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鳥空啼”，歐陽修的“游人不管春將老，來往亭前踏落花”，文廷式的“落花飛絮茫茫，古來多少愁人意”，張泌的“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白居易的 “落花不語空辭樹，流水無情自入池”。所以，“花落”是種美麗、短暫、動態(tài)的意象，有一種憂傷之美，飄零的落花中彌漫著春光不再、青春不再的感慨與惆悵。采用“落花”意象的詩人，通常是借落花來表達那種生命易逝、命運難料的情懷。

“新綠”則不一樣了，綠色本來就代表著生命活力，新綠更是新生的力量。這樣詩中便充滿了一種對新生命的渴望、喜愛與贊美之情，與后面追黃蝶的兒童形成呼應，自然的生命力與人的生命力相映成趣。

二、從吟誦的角度來看

兩句對比，詩的格律沒有變，“落”和“綠”都是入聲字。入聲字表達的感情是極為強烈的。二字雖都是短促的頓挫音，跳躍感極強，但表達的感情卻很分明。

“落”有突然掉落的感覺，包含著無奈與感傷。“綠”則含有生命的期盼，心中有驚喜、希冀、盼望的歡快感覺。“落”和“綠”對心靈的撞擊力量是不一樣的，二者所表達出來的聲情效果是截然相反的，一個含著傷春悲秋之心，一個卻是迎接新生命的歡喜之情。

此外，從用詞講究上看，“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花落未成陰”，第一句和第二句都出現(xiàn)了“落”字，略顯重復。因此，用“樹頭新綠未成陰”一句，用詞就顯得更講究了。

由此可見，當我們在學習中遇到不一樣的版本時，不是要質疑對不對，而是要去查找、辨析，從中探索文字的秘密、語言的秘密、詩人內心的秘密，經(jīng)過反復琢磨，窺見詩文中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