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聯網時代如何服務保障新質生產力發展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要推動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汽車產業是形成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產業載體。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發展新能源汽車是我國從汽車大國邁向汽車強國的必由之路。李強總理在2024北京車展調研時強調，當今的汽車產品與過去已大不一樣，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交通工具，而是各種技術綜合運用的復合系統。智能網聯新能源汽車堪稱是集機械、電子、計算、感知、視聽、儲能等多項技術為一體的“大號終端”。由此可見，“軟件定義汽車”將成為未來汽車的核心特征。

在車聯網取得蓬勃發展的同時，也引發諸多法律糾紛，其中音視頻領域版權糾紛較為突出。北京互聯網法院于2023年6月至2024年9月，共收到騰訊、愛奇藝等平臺起訴小鵬、理想、特斯拉、埃安等頭部智能網聯車企業版權糾紛超過100件。

車聯網領域音視頻版權糾紛頻發，整體反映出當前車聯網音視頻版權糾紛審理中存在以下突出問題，應予關注。

一是技術融合特性凸顯，定制開發尤為多見，平臺中立地位面臨挑戰。隨著車載信息娛樂系統逐漸轉變為全新的移動互聯網終端，市場競爭的日益激烈和車載娛樂應用智能化、個性化的發展趨勢不僅激發了汽車生產商對高質量視聽娛樂內容的迫切需求，也驅動著多媒體內容平臺更加主動適應這一新興的車載移動互聯網生態。在此背景下，車企為提升系統層面核心優勢，開始打破原有多層級供應鏈，直接與互聯網企業合作進行軟件定制開發。以車載音視頻為例，需要針對不同車型進行應用開發，使其與座艙屏幕、音響系統以及其他硬件設備相融合，車企作為應用程序分發平臺參與程序上架、撤架，對應用中內容選擇、傳播方式的控制程度和注意義務同步提升。如北京互聯網法院審結的全國首例車聯網版權侵權案，認定被訴車企作為車載系統提供方，負責涉案APP上線并收款，作為案涉作品提供行為的參與者，與平臺企業構成共同侵權。該案反映出車企應用開發“定制屬性越強，干預程度越高，侵權風險越大”的趨勢。

二是消費應用滲透加速，授權不暢問題突出，傳統訴訟紛爭加劇外溢。根據《著作權法》及《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的相關規定，我國音樂版權領域實行集體管理組織自愿許可授權制度，即權利人可根據其意愿確定是否加入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具體加入時長、賦予哪些權利，均通過合同授權確定，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只能通過權利人授權來行使相關權利。如果使用人與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簽訂許可使用合同，并支付費用，但集體管理組織實際并未獲得涉案歌曲授權的，使用人仍構成侵權并承擔賠償責任。司法實踐中，上述案件內容提供者在內的傳統線下卡拉OK行業經營主體，因上游集體管理組織實際并未獲得涉案歌曲授權而被非會員權利人起訴的版權糾紛已長期大量存在，并且呈集體性、批量化特點。上述案件中，車企對互聯網內容平臺的合規審查集中于中國音像著作權集體管理協會向內容平臺出具的“一攬子”內容授權協議，缺乏對作品直接授權鏈條材料及曲庫清單的核查，客觀上導致車載音視頻應用涉訴風險顯著增加。因此，囿于音視頻版權多端口許可不暢等客觀因素，線下卡拉OK行業中的放映權糾紛等在車聯網領域出現傳導擴散的趨勢。

三是平臺之爭升級迭代，糾紛異化風險提升，產業競爭生態有待治理。涉車聯網音視頻終端案件多發反映出相關領域市場主體對于版權重視程度的提升，但其中也不乏部分權利人以訴訟為手段、以頭部網聯車企業為牟利對象，旨在鉗制競爭對手發展的訴訟異化風險。音視頻領域權利人可能針對頭部車企發起無差別“碰瓷式”訴訟，部分市場關注度高、處于產品上市、規模交付或技術升級攻關等關鍵時期的頭部車企易成為權利人集中維權對象，在“以需求為導向，強化產業鏈協同”背景下值得進一步關注。

當前，我國智能網聯車行業和車聯網技術進入發展關鍵期，上述案件的出現對車聯網領域產業融合與協同發展提出新的挑戰。解決好上述問題，需要行政部門、司法機關、市場主體的同力共治、協同聯動，為此，北京互聯網法院從以下三個方面開展工作。

一是發揮司法能動作用，服務保障關鍵領域。主動對接首都重點領域、戰略新興產業和新質生產力，妥善審理好涉車聯網終端應用糾紛，確立符合車聯網領域技術特性、發展特點的行為準則。發揮示范案例風險預警作用，借助各類車聯網領域大型產業展會、交流活動，聯合發布典型司法案例，展示產權保護經驗做法和保護成果，促進行業統籌運用知識產權，構筑司法保護“護城河”。

二是平衡發展規范關系，優化產業協同布局。主管部門應加強對車載應用，特別是車載音視頻領域行業標準、授權機制、開發模式等環節分析研究，完善監管標準，推動授權體系規范有序，“車企+互聯網”產業鏈圖譜轉化落地。頭部企業應強化車載端音視頻內容合規審查，健全過濾機制，優化算法模型，防范移動互聯網時代糾紛風險向車聯網領域過度蔓延。

三是推動行業生態治理，府院聯動保障有力。針對“碰瓷式”商業維權行為，通過示范性訴訟機制等有序實現賠償金額契合市場標準，遏制針對車企過度維權趨勢。做實司法數據“晴雨表”功能，針對當前訴訟量大以及互訴情況突出的車企，由司法機關、行政部門、行業協會共同開展約談，主動引導化解糾紛，助力重點行業關鍵領域靶向治理、源頭治理，促進車聯網領域版權的高質量創造、高效益運用、高標準保護，為北京全球智能網聯汽車創新發展領先城市建設提供堅實法治保障。

（作者單位：北京互聯網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