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綠色創新研究綜述與未來展望

關鍵詞：企業綠色創新；結果機制；前因機制；文獻綜述

中圖分類號：F276.6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3-8256.2024.04.012

自改革開放以來，由于追求經濟高速發展，我國環境問題日益嚴峻，同時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環境保護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企業作為自然資源的索取者與利用者，是實現經濟與環保雙贏的關鍵因素，其在生產經營過中產生的污染物、廢棄物等對環境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而綠色創新是一系列可以減少環境污染、節約資源、進行綠色產品設計的技術、產品、工藝的創新活動的總稱［1-2］。企業進行綠色創新，可以加強對廢棄物的回收利用，提高資源利用率，同時采取新技術與工藝對污染物進行末端治理，有效減輕了對環境的破壞，而企業生產綠色產品可以在市場搶占先機，提高企業的競爭力和績效，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可持續發展；同時全球所有國家和地區作為命運共同體，環境保護是全世界人民共同的責任。我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企業作為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經濟發展的貢獻作用不容小覷，有效推進企業綠色創新不僅有利于我國的經濟發展，還向世界各國展現了我國積極履行國際責任、進行環境保護的負責任的大國形象，有助于增強我國在國際上的地位，提高世界人民對我國的認可度，同時綠色創新中還包括綠色產品創新，品牌優勢將有利于我國產品的對外出口，增加我國的出口收入，同時也提供給世界各國人民更好的產品體驗，構建更健康的生存環境。2021年，國務院印發《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強調綠色低碳科技創新是實現碳達峰目標的重點任務；“十四五”規劃也強調“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從“全面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大力發展綠色經濟”“構建綠色發展政策體系”“構建資源循環利用體系”四個方面展開戰略部署，這一系列政策文件都持續為綠色發展發力，促進綠色創新有效實施。

目前學術界關于綠色創新的研究比較豐富，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對綠色創新進行定義與分類，對綠色創新影響因素進行研究，但國內研究相對較分散并且缺乏對企業綠色創新研究的系統綜述。為了進一步完善企業綠色創新的研究體系，對企業綠色創新影響因素全面考量，結合已有研究，對國內外文獻進行梳理，討論綠色創新的內涵、理論基礎、分類與衡量；對企業綠色創新的結果機制、前因機制以及作用機制進行闡述；并對企業綠色創新未來發展方向進行展望，以期為后續研究提供幫助。

1 綠色創新的內涵

綠色創新是一個比較寬泛的詞，在其出現之前，常用“綠色技術創新”“生態創新”“可持續創新”“環境創新”來進行闡述，它們出現的頻率遠遠高于綠色創新。

國外研究中，從內容導向角度出發，Chen等［1］將綠色創新的范圍擴大至產品研發以及流程改進等方面，提出綠色創新既包括綠色產品、軟件及硬件設施的創新，還包括了資源綜合利用、環境保護、廢棄物的循環利用等過程；Ma等［2］認為綠色創新是可以降低企業環境風險的服務、工藝、組織結構及業務方法的生產、應用及開發的活動。從目的導向出發，Horbach等［3］提出綠色創新是以保護環境為目標進行的過程創新、產品創新等一系列創新行為。

相比之下，國內關于綠色創新的研究中，綠色創新是指綠色工藝、綠色能源、綠色產品的研究開發與商業化，這三部分會導致企業戰略以及經營策略發生重大改變，是企業在投資中需要考慮的一項重要內容。在此基礎上，有學者從企業角度出發進行闡述，張鋼等［4］認為綠色創新是以企業可持續發展為目的，設計與開發綠色產品和工藝的創新活動。還有學者將綠色創新對企業與環境影響結合來進行闡述，其中王娟茹等［5］把綠色創新視為一種以預防污染、循環利用廢物、設計綠色產品及節約能源作為方式的改進模式；項東等［6］則認為綠色創新是一種以保護環境、節約資源為目標，同時遵循生態經濟規律以及生態原理的產品和技術工藝。

綜上可知，國內外學者從不同角度對綠色創新進行闡述，關于綠色創新的內涵尚未達成統一，但以上觀點主要將綠色創新與環境保護以及企業績效的提升和可持續發展相聯系進行探討。結合以往研究，本文將綠色創新定義為一種可以降低環境污染的多維度的新型創新方式，這種方式可以帶來顯著的環境效益，同時促進企業的可持續發展以及企業競爭力的提升。

2 綠色創新的理論基礎

2.1 “波特假說”理論

1995年，波特在對企業生產效率與環境規制關系的研究中提出“波特假說”，即適度的環境規制會刺激企業進行技術創新，抵消環境規制帶來的負面影響。后來進一步演化，“波特假說”又被分為強“波特假說”與弱“波特假說”，進一步豐富了環境規制理論。武運波等［7］進行研究發現環境規制對工業企業綠色創新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對企業績效并沒有顯著影響，驗證了弱“波特假說”；李冬琴［8］對制造業企業進行研究，發現環境規制對企業環境技術創新以及企業績效均有顯著促進作用，驗證了強“波特假說”。“波特假說”理論主要應用于綠色創新影響因素中環境規制的解釋以及綠色創新對企業績效的影響。

2.2 高層梯隊理論

1984年，Hambrick和Mason基于信息加工角度提出了高層梯隊理論。該理論認為企業所處環境比較復雜，管理者無法掌握所有的信息，管理者的特質、經驗、所擁有的知識以及價值觀會影響其戰略選擇，最終影響企業的行為。高管價值觀、認知能力等心理結構比較難度量，所以高層梯隊理論更側重于應用在高管可測量特征的研究上，比如高管年齡、任期時間長短、受教育程度等。有研究表明，高管的年齡、受教育程度、任期［9］、從軍經歷［10］和CEO 的綠色經歷［11］等都被證實對企業綠色創新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高層梯隊理論闡述了高管特征、經歷等對綠色創新活動的影響，豐富了綠色創新內部影響因素的研究，也為管理層人才的選拔以及豐富管理層結構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向。

2.3 利益相關者理論

利益相關者理論出現于20世紀60年代，該理論認為企業不應該只關注股東財富積累，還要綜合考慮其他利益相關者的訴求，企業與其利益相關者相互配合，可以實現雙贏的目標。重視利益相關者的企業更能在競爭中發揮優勢，對企業未來的發展有積極作用［12］，當企業滿足利益相關者的環保要求時，有助于解決企業在生產經營中的環境污染問題，幫助企業獲得合法性，激發企業綠色創新［5］。同時，外部利益相關者會給企業提供更多綠色偏好的信息，有助于企業綠色創新。除此之外，媒體關注［13］、客戶的綠色偏好［14］等利益相關者因素也被證實會對企業綠色創新產生影響。利益相關者理論可以幫助企業根據利益相關者的要求對企業決策、戰略及時進行調整，更加適應環境的變化，促進企業有效推進綠色創新。

除了以上理論外，王為東等［15］還將社會角色理論與綠色創新相結合，得出了女性高管權力的延伸有利于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進而促進企業綠色創新的結論；Chen［16］利用資源基礎觀理論，闡述了企業異質性資源對綠色創新的影響。

3 綠色創新的分類與衡量

3.1 綠色創新的分類

隨著對綠色創新的深入研究，學者從不同維度對綠色創新進行探討。從傳統創新的角度來看，綠色創新分為技術創新、流程創新與產品創新［2］，同時還包括適應資源與環保要求的創新［17］。有的學者按照企業生產經營過程進行分類，其中Chen等［1］在研究綠色創新對臺灣企業的優勢影響時，將綠色創新分為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工藝創新；李冬偉等［18］在對重污染行業進行研究時將綠色創新分為綠色產品創新、綠色工藝創新和綠色管理創新；后續，綠色產品創新與綠色工藝創新又被歸于綠色技術創新，還有學者考慮到綠色創新的狹義方面，如企業生產活動中相關聯的綠色制度創新與綠色文化創新等［19］。相比以往提及的環境創新、可持續創新等概念，綠色創新更多地強調產業組織層面的環境友好以及綠色發展理念與路徑，因此有學者將綠色創新分為資源節約型綠色創新、環境友好型綠色創新及混合型綠色創新三種類型［20］。除此之外，按照綠色創新的目的，綠色創新被分為社會型與自利型綠色創新［21］；按照組織現有知識與能力是否為新知識和能力，創新被分為利用式創新與探索式創新，曹翠珍等［22］在此基礎上將綠色理念融入其中，把綠色創新劃分為探索式綠色創新與利用式綠色創新，后來這兩種創新又演變為協同式綠色創新與平衡式綠色創新。除此之外，還有學者關注涉及企業生產經營中的綠色創新，進一步對綠色創新進行細化，主要有綠色技術創新、綠色工藝創新、綠色產品創新、綠色管理創新和綠色組織創新。

3.2 綠色創新的衡量

學者們對綠色創新的衡量主要參考技術創新，技術創新的主要衡量定量指標有：研發支出占銷售額的比值、專利申請量、人均研發支出、開發的新產品數量。關于綠色創新的衡量主要包括系統評價與定量指標，其中系統評價屬于定性方法，一般多采用量表進行。李冬偉等［18］設定關于材料節約利用、環保節能產品與包裝設計和減少有害物質材料使用等9個題項，賦值后匯總得分來測量綠色創新。田丹等［9］也使用測量量表，對綠色創新的三個維度管理創新、流程創新、產品創新進行測量，對11個題項的得分求和來衡量綠色創新。定量指標包括投入與產出指標。畢克新等［23］將研發經費與技術改造經費作為綠色創新的衡量指標。王鋒正等［24］采用研發投入與三廢排放量的比值來度量綠色技術創新，比值越大，創新水平越高。張云等［25］對重污染企業研究過程中，用研發支出與當期營業收入的比率來衡量企業綠色創新。基于研發投入角度的分析，很難將綠色創新部分分離開來，無法精確到企業個體層面綠色創新的差異。因此有學者開始從產出方面進行考慮，大部分學者會采用綠色專利申請量來對綠色創新進行衡量，還有學者認為被授予的綠色專利數量更能體現企業的綠色創新能力，因此將綠色專利授權量作為綠色創新的衡量指標。

綜上可知，量表測量偏主觀，可能會出現感知偏差，投入視角的衡量指標也不能很好地體現綠色因素，而產出專利數據相對客觀，獲得較容易，并且可以根據專利文件對綠色專利進行識別，所以以綠色專利數量來衡量企業綠色創新水平逐漸被學者們廣泛應用。未來可在量表以及產出視角深入研究，開發更成熟的量表，尋找更全面的產出指標，以便更準確地衡量綠色創新的水平，豐富綠色創新領域的研究。

4 綠色創新研究框架

通過對已有文獻梳理，畫出綠色創新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4.1 綠色創新的結果機制

4.1.1 綠色創新對企業績效的影響

與傳統的創新只關注經濟績效不同，綠色創新強調經濟、社會、環境和諧發展，按照此將企業績效分為社會績效、環境績效以及經濟績效，對于社會績效而言，企業進行綠色創新會帶來無形資產的增加，主要包括企業社會形象、品牌綠色聲譽以及品牌競爭優勢的提升［26］。張鋼等［27］對中國制造業研究，發現綠色創新戰略對企業社會績效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關于經濟績效與環境績效，有學者認為企業進行綠色創新會減少對環境的污染破壞，減少資源浪費，形成企業獨特的競爭力，促進企業經濟績效和環境績效的提升［28］；Raheem等［29］在對巴基斯坦紡織業企業研究時得出企業進行綠色創新會顯著影響企業的環境績效與組織績效。以上關于綠色創新對企業績效的積極影響主要考慮的是綠色創新的創新補償效應。還有一部分學者從成本效益模型出發，提出了綠色創新的擠出效應，即企業進行綠色創新會擠占企業的核心資源，增加了企業的成本，同時綠色創新的收益很難快速變現反映到賬面上，因此企業進行綠色創新可能會導致企業經濟績效的下降。

除此之外，關于綠色創新對企業績效影響的結論不一致，主要是因為部分研究采用靜態分析方法，對時間因素考慮較少。而企業進行綠色創新前期投資大，成本高，周期長，短期來看效益增加并不明顯［30］，甚至還有可能是負增長。徐建中等［31］對黑龍江裝備制造企業進行研究發現，綠色創新與績效之間呈現U形關系，綠色創新所需要的資源需要從外部進行獲取，企業很難在短時間內獲得高績效與資源異質性的優勢，因此短期內績效會下降；而長期來看，綠色創新對企業關鍵能力的培養以及關鍵資源的獲得都是有利的，而且綠色創新有助于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促進與客戶和投資者建立長期合作關系，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與市場風險，進而提高企業績效。

4.1.2 綠色創新對企業行為與能力的影響

由資源依賴理論知，企業發展所需要的資源無法完全實現自給自足，需要從外界環境中獲取，依賴獲取關鍵的資源與知識進行企業活動。綠色創新作為一種新型創新活動，其復雜性、不確定性等特征對知識以及資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更需要依賴于外部知識的支持，因此企業的學習行為以及學習能力對企業發展至關重要。企業進行綠色創新需要不斷獲取新的信息和資源尋找更合適的技術方法進行活動，因此會促進企業的組織學習。同時企業對知識的不斷學習、整合與利用，對新知識的創造以及組織創新也會產生積極作用。有學者指出企業進行綠色創新還會向利益相關者展現良好的企業形象，向社會傳遞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信號，能有效地促進企業與供應商伙伴之間的合作關系，促進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之間信息與資源的整合和共享，更進一步推動綠色創新的實現。其次，企業進行綠色創新需要調動企業多個部門共同的參與，增強了部門成員之間的交流與合作，隨著企業綠色創新能力的增強，也會增加員工的組織認同感［32］，提高員工工作績效，促進企業創新能力的提高。

4.2 企業綠色創新的前因機制

4.2.1 外部因素

綠色創新具有雙重外部性，成本高，周期長，企業無法實現帕累托最優，因此企業進行綠色創新往往動力不足，需要政府及時出手加以引導。環境規制作為政府實施的重要措施，也成為了影響企業進行綠色創新的關鍵外部因素。有的學者比較贊同“波特假說”，認為環境規制對企業綠色創新有顯著促進作用。還有學者則認為環境規制實施導致企業加大了在環保方面的投入，擠壓了生產經營，同時由于應對環境規制，企業在綠色創新方面投入的資金也會減少，導致綠色創新的產出減少，制約了企業的創新能力。Zhang等［33］在對水污染密集型企業研究時發現環境規制越嚴格對綠色創新起的負面效應越大。除此之外，“不確定論”也被學者們廣泛應用。江珂等［34］認為環境規制與綠色創新之間呈現U形關系。還有學者持相反態度，認為兩者之間呈現倒U形關系，即先促進后抑制關系［35］。以上主要是從廣義環境規制對綠色創新的影響來進行闡述，除此之外，一些具體的環境試點政策，如低碳試點政策［36］以及碳排放交易權政策［37］等均被證實對綠色創新有顯著促進作用。

除了環境規制外，政府補貼作為一種有效的財政手段，對綠色創新也有顯著影響。積極配合政府環境規制的企業，可以通過獲得政府補貼降低綠色創新所需成本，降低了綠色創新風險的不確定性，提高綠色創新的積極性，同時政府補貼有助于提升轉型經濟中企業的創新能力，增加企業的自有資金，降低企業的創新成本，對企業進行研發也有明顯幫助［38］，但是這種補貼也要適量，當政府補貼過量時，會導致企業產能過剩，不利于企業進行研發創新，對企業綠色創新產生不利影響［39］。

另外，由利益相關者理論可知，企業獲得利潤與其利益相關者息息相關，企業管理層需要根據利益相關者的期望和要求對企業發展戰略以及方向進行調整，利益相關者是否滿意關乎企業的發展前景，因此企業利益相關者的行為也會對企業行為產生一定的影響。肖小虹等［40］提出外界的利益相關者會給企業提供更多關于綠色偏好的信息，有助于企業進行綠色創新；Kumar等［41］利用PLS-PM建模方法進行研究，發現利益相關者壓力通過對綠色動態能力影響，促進了企業綠色創新，進而影響了企業的績效；除此之外利益相關者的環保導向［40］也會對企業綠色創新起到促進作用。另外消費者的行為特征及其綠色偏好［14］以及媒體關注［13］對企業綠色創新也會產生一系列影響。

由以上可知，學術界關于綠色創新的外部影響因素研究比較豐富，取得了較大進展，主要集中在環境規制、政府因素以及利益相關者方面。

4.2.2 內部因素

綠色創新的內部因素主要分為管理層以及企業組織特征等方面。在管理層因素方面，管理者的特質和知識會影響其戰略決策，進而影響企業行為。田丹等［9］采用排序模型發現高管的背景特征對企業的綠色創新有顯著的影響。曹洪軍等［42］研究發現高管的環保認知對企業的綠色創新與環境規制之間的關系起到正向調節作用。席龍勝等［43］進一步提出了高管雙元環保認知對綠色創新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具體到管理者特質方面，Irfan等［44］研究發現值得信賴的CEO更傾向采取社會普遍接受的措施來應對環境問題，對企業綠色創新有顯著促進作用；除此之外，還有學者證明高管的從軍經歷［10］和CEO 的綠色經歷［11］等因素均對企業綠色創新有顯著影響。另外，隨著男女平等意識的不斷提升，企業越來越重視管理層性別的多樣化，這也引發了學術界對女性高管這一群體的關注。Galbreath［45］進行研究發現企業高管中女性管理者越多，對綠色創新促進作用越強；Javed 等［46］認為女性CEO 比男性CEO 更加注重環保，對企業綠色創新起到積極作用。

除了以上，企業內部的屬性、組織特征以及所擁有的資源等也會對企業進行綠色創新產生影響。Arfi等［47］提出內外部知識會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各階段產生顯著影響。還有學者對知識來源進行深化研究，Muscio等［48］指出企業知識來源的廣度和深度以及不同知識來源之間的互相轉換也會對綠色創新產生顯著影響。同時企業的人力資源和技術因素等資源也被證實對企業綠色創新有顯著影響［49］；韓靜等［50］指出財務柔性作為企業的冗余性資源，在企業業績期望為順差時，可以緩解企業對外部資源的依賴，促進企業的綠色創新，以上均為企業所擁有的資源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除此之外，企業的其他內部屬性以及活動也會對企業綠色創新產生影響，王旭等［51］進行研究指出當企業處于績效逆差時，更傾向于選擇實施綠色創新進行改善，反之，則會降低綠色創新的意愿。還有研究表明企業家精神［52］、企業生命周期階段［53］、企業文化［16］、企業產權性質［54］、黨組織嵌入［55］、企業數字化轉型［56］等因素都會對企業綠色創新產生影響。

根據對綠色創新前因變量的分析可知，企業綠色創新是一個涉及政策、經濟、技術等多層次的系統工程，同一因素由于研究樣本、研究方法以及所處情境、行業等因素不同，對企業綠色創新產生的影響也不同。企業要想有效推進綠色創新，需要結合綠色創新的影響因素不斷調整，積極配合政府頒布的環境政策，合理利用政府補貼，處理好利益相關者問題，主動承擔起保護環境的責任，樹立負責任的企業的形象。同時管理層在選拔人才時要對其背景特征以及特質全面了解，選擇組織需要的人才，加強對女性管理者的重視，實現管理層性別多樣化，最后企業還要結合自身屬性進行調整，因地制宜，有效推進企業綠色創新，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

4.3 綠色創新的中介與調節機制

根據對已有文獻的梳理，部分學者將綠色創新作為中介變量來展開研究。本文將相關研究分為三類：企業績效視角、競爭優勢視角以及環境保護視角。首先，從對企業績效影響的視角來看，李慧等［57］利用結構方程模型對陜西省建筑企業進行研究發現，綠色創新在利益相關者導向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中起到完全中介作用；WAYAN 等［58］在對印尼巴厘島企業進行研究時得出綠色創新在智力資本與企業財務績效和可持續績效之間起到中介作用。Mohammad等［59］運用偏最小二乘結構方程模型對巴基斯坦企業進行研究發現綠色創新對制造業企業綠色人力資源管理管理實踐與可持續績效之間起到部分中介作用。除此之外，綠色創新在CEO調節焦點［60］、戰略柔性［61］、企業環境倫理［62］以及綠色創造力［63］與企業績效之間均被證實具有中介作用。其次，從競爭優勢視角來看，姜雨峰等［64］以霧霾嚴重的典型區域為樣本進行研究，發現綠色創新在企業環境責任與競爭優勢以及企業環境倫理與企業競爭優勢之間起到部分中介作用；田虹等［65］在對東北地區以及珠三角制造業企業研究中證實了綠色創新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企業可持續競爭優勢中的中介作用；Olawal［66］在對南非酒店企業研究中發現綠色創新在環境導向與企業綠色競爭優勢之間起到中介作用。除此之外，關于綠色創新還被證實在商業分析［67］、綠色創業導向［68］與企業競爭優勢之間具有中介作用。最后，從環境保護視角來看，王文華等［69］指出企業綠色并購后實現了資源和技術的整合，促進企業進行綠色技術創新，通過末端治理實現了對環境污染的控制，減少了對環境的破壞，促進企業環境績效的提高，證明了綠色技術創新在該過程中的中介作用。溫麗琴等［70］研究發現，雙向FDI協調發展通過綠色創新對環境污染進行抑制。綜上可知，目前研究主要是對綠色創新的整體進行研究，對于不同維度綠色創新的中介效應研究相對較少。

將綠色創新作為調節變量的研究相對較少，李建軍等［71］在對A股上市公司的研究中發現，企業綠色創新正向調節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對銀行借款規模、期限結構的影響；劉永鳳等［72］在研究碳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中發現綠色技術創新在碳績效對財務績效的影響中起到正向調節作用，并且這種調節作用具有雙重門檻特征。綜上可知，關于綠色創新作為調節變量的研究數量較少，研究存在大量空白，未來還需進一步豐富綠色創新調節效應的應用以及豐富綠色創新理論體系。

5 結論與未來展望

經過對國內外文獻梳理可知，近幾年學術界對企業綠色創新的關注不斷提高，學者們開始對企業綠色創新各個方面進行探討，本文通過文獻綜述的形式，對企業綠色創新研究進行系統梳理，闡述了綠色創新的內涵、理論基礎、分類與衡量；并在此基礎上對企業綠色創新實證應用進行梳理，提出了包括企業綠色創新的結果機制、前因機制以及作用機制的研究框架，經過梳理得出：（1）學術界關于綠色創新的定義從不同方面展開描述，觀點主要與環境保護、企業績效以及可持續發展相結合，目前尚未達成統一，除此之外綠色創新的分類維度也各不相同，學者們不再僅關注企業整體的綠色創新，對企業生產經營各個方面的綠色創新也更加關注，主要包括綠色產品創新、綠色工藝創新、綠色技術創新等。（2）綠色創新衡量主要采用定量方法和定性方法，基于數據的可得性以及客觀性，近些年研究中以定量研究為主，其定量衡量指標主要是參考技術創新，目前以綠色專利數量衡量綠色創新進行研究居多。（3）關于綠色創新結果機制的研究中以綠色創新對績效影響研究為主，企業進行綠色創新可以減少對環境的破壞，提高企業資源利用率，提高了企業的環境績效和經濟績效，同時企業綠色創新有利于樹立良好的形象，促進企業社會績效的提升；但也有研究認為企業綠色創新會擠占正常的生產經營活動，對企業經濟績效產生不利后果；除此之外企業進行綠色創新在企業組織學習、組織創新、合作關系以及提高員工工作績效方面也有顯著作用。（4）企業綠色創新受到外部因素和內部因素的影響，外部因素主要關注環境規制、政府補貼以及利益相關者，由于研究樣本、方法以及行業不同，學者們關于外部因素對綠色創新的影響得出的結論各不相同。而綠色創新內部因素主要關注高管特征以及企業屬性和特征，前者涉及高管背景特征以及高管經歷，后者涉及企業資源、文化、產權性質以及企業其他活動等方面。（5）將綠色創新作為中介變量的研究相對較多，主要從企業績效視角、競爭優勢視角以及環境保護視角這三方面出發，而將其作為調節變量的研究在國內外研究中都比較匱乏。

針對以上研究結果，今后應進一步彌補企業綠色創新研究比較分散的缺陷，形成更加完善的綠色創新理論體系，對企業進行綠色創新以及相關人員選拔提供幫助，促進企業綠色創新有效實施。考慮到作為一項具有復雜性以及新穎性等特征的創新活動，綠色創新的研究還有許多方面需要繼續深化，未來可從以下幾方面進行探討。

第一，將綠色創新擴展至不同行業企業進行研究。已有文獻對綠色創新進行研究時，主要涉及制造業企業，因為制造業企業相對于其他行業企業來說，生產經營活動對環境影響更大，進行綠色創新研究效果更加明顯。未來可對其他行業企業的綠色創新進行研究，對比分析，以便得出的結論更具有普遍性和說服力。

第二，對企業綠色創新前因機制拓展研究。已有研究中關于企業綠色創新的內部影響因素主要集中于高管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職能背景以及經歷等特征，未來研究中可繼續考慮其他高管其他特征對綠色創新的影響，比如國籍、種族、文化背景等。除此之外關于企業綠色創新前因機制的研究中，無論是外部因素還是內部因素，大多都是從綠色創新的整體角度來研究，未來研究中可根據綠色創新不同維度的分類對其前因機制進行分析，同時還可以考慮不同影響因素的協同效應對綠色創新的影響，以便進一步豐富綠色創新的理論體系，為企業綠色創新提供更多的幫助。

第三，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機制拓展。關于綠色創新的作用機制研究中，以綠色創新作為調節變量的研究相對較少，未來研究時可進一步結合企業的財務指標、企業屬性以及高管特征等引入調節變量，完善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路徑。同時，目前關于企業綠色創新對績效的影響的研究相對較多，但是關于兩者之間的作用路徑以及如何實現綠色創新向企業績效的轉化的研究有待進一步深化，未來研究時，可以結合綠色創新的前因變量更進一步完善相關內容。

第四，將企業綠色創新與數字經濟、數字化轉型等新熱點結合分析。在碳達峰、碳中和背景下，數字經濟蓬勃發展為綠色發展提供了巨大動力，研究企業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綠色創新之間的關系對我國企業綠色創新以及數字經濟發展都有重要意義。未來研究中可結合前文中前因變量、作用機制中涉及變量對企業數字經濟、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綠色創新之間的作用路徑進行研究，從而彌補互聯網發展對于提升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研究中作用機制不足的缺陷，構建更加完善的綠色創新理論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