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碳”目標下的銀行業綠色債券 發展現狀及啟示

摘要：近年來，綠色債券市場加速擴容。銀行業金融機構作為綠色債券市場最活躍的參與者，擔負著推動市場繁榮進步的重要責任。本文從銀行業金融機構的職能定位出發，提出銀行業金融機構應從完善公司治理、增加綠色信貸項目儲備、積極參與債務融資工具創新、持續加強對外交流合作等方面助力綠色債券市場健康發展。

關鍵詞：綠色債券 銀行業 綠色溢價

自2016年以來，我國綠色債券市場持續快速發展，債券品種不斷豐富，發行數量和規模穩步增長。根據中國人民銀行研究局的統計，截至2022年6月末，我國綠色債券存量規模達1.2萬億元，位居全球第二，綠色債券的發展有效支持了我國綠色低碳產業的發展。作為綠色金融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綠色債券可為綠色項目提供中長期資金支持，從而有效發揮金融體系的資金融通、資源配置功能。銀行業金融機構作為我國金融機構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綠色金融戰略的重要參與者和實踐者，對綠色債券市場的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銀行業金融機構參與綠色債券市場概況

（一）銀行業金融機構境內綠色金融債券發行概況

根據萬得（Wind）統計，2016—2021年銀行業金融機構在我國境內共發行綠色金融債券163只，募資資金規模約為6604.25億元，占綠色債券募集資金總規模的40%左右，有效支持了國內經濟社會向綠色低碳轉型。

從債券發行期限來看，現階段在境內發行的綠色金融債券期限以中期為主。根據Wind數據，2016—2021年，銀行業金融機構共發行3年期綠色金融債券136只，募集資金規模約為5286.25億元，占綠色金融債券募集資金總規模的80%；5年期綠色金融債券共發行23只，募集資金規模約為1112億元，占綠色金融債券募集資金總規模的17%。

（二）銀行業金融機構境外綠色債券市場實踐

我國銀行業金融機構在境內積極拓展綠色債券發行業務的同時，還積極參與到國際綠色債券市場，助力全球環境治理和應對氣候變化行動。根據Wind數據，2016—2021年，中資銀行在境外累計發行綠色金融債券約2824.38億元人民幣，用于支持綠色低碳項目發展。

從債券發行地區來看，中資銀行在中國香港發行的綠色金融債券規模占比最大，約占中資銀行境外綠色金融債券總發行規模的43%。中資銀行在盧森堡、英國倫敦發行的綠色金融債券規模分別約占總發行規模的23%、12%。中資銀行在新加坡、中國澳門和歐洲其他地區的發行規模分別約占總發行規模的8%、7%、6%（見圖1）。

從債券發行機構類型來看，根據Wind數據，2015—2021年，中資銀行境外綠色債券發行以國有商業銀行為主，約占總發行規模的83%。其中，工商銀行發行規模居各銀行之首，約占總發行規模的37%；中國銀行發行規模約占總發行規模的26%；建設銀行發行規模約占17%。

（三）銀行業金融機構綠色債券承銷概況

銀行業金融機構除通過自身發行綠色債券參與市場建設外，還積極參與企業綠色債券承銷，助力企業通過直接融資渠道獲取綠色項目資金支持。根據Wind數據，2016—2021年，銀行業金融機構共參與450只綠色債券承銷發行工作，推動超過8600億元的資金用于支持綠色低碳產業發展。銀行業金融機構承銷發行綠色債券的積極性不斷提升，募集資金規模在波動中上升（見圖2）。2021年，銀行業金融機構綠色債券承銷規模創新高，共完成3487億元綠色債券的承銷發行，約占當年綠色債券總發行規模的57%。

銀行業金融機構參與綠色債券市場的重要意義

（一）踐行社會責任，提升企業價值

“雙碳”目標下，政府和監管部門對綠色金融服務經濟社會綠色低碳轉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銀行傳統的先吸儲后放貸金融模式雖然可以支持綠色項目，但同時也應響應政府號召和監管指引積極發行綠色債券，更好地引導社會資金參與“雙碳”目標實踐。第一，通過銀行這類高信用主體的參與，提升投資人對綠色項目的信任度。第二，銀行業金融機構可通過發行綠色債券來擴大綠色信貸業務規模，提升盈利能力。第三，踐行“雙碳”目標的社會責任有助于吸引優質客戶，提升資產端及負債端的客戶質量，降低業務風險，為銀行長遠發展奠定基礎。

（二）綠色溢價助力銀行降低融資成本

綠色信貸項目具有金額大、周期長、不確定性大、短期盈利能力弱的特點。銀行業金融機構作為以盈利為目標的企業，需要在保證財務可持續性的基礎上開展綠色信貸業務。籌措低成本的綠色資金對銀行來說至關重要，綠色債券市場恰好滿足了銀行業金融機構對低成本資金的需求。

在債券發行市場，由于市場對綠色債券的高度認可以及監管的積極引導，綠色債券受到追捧，顯現出明顯的發行溢價。通過將2021年3月至2022年12月銀行業金融機構發行的10筆綠色債券與同一主體在相近時間發行的同期限普通金融債券對比可以發現，雖然發行利率受市場資金面變化影響呈現震蕩走勢，但綠色債券較普通金融債持續存在明顯的發行溢價（見表1）。

在二級市場方面，受綠色債券的整體規模有限，疊加監管層面對綠色債券的發行、配置提出明確指引等因素影響，銀行作為高等級信用主體所發行的綠色債券更受投資者青睞，各類資金紛紛增加對銀行綠色債券的配置，銀行綠色債券二級市場收益率顯著低于普通債券，綠色溢價明顯。通過分析市場上存續的部分銀行發行的普通債券和綠色債券的中債估值和到期收益率可以發現，普通債券的收益率曲線顯著高于綠色債券收益率曲線，剩余期限在3～5年期的這兩類債券的利差為近50BP。

通過對比綠色債券與普通債券在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的表現，可以發現銀行業金融機構通過發行綠色債券獲得了低成本的資金，發行綠色債券為銀行業金融機構更廣泛、更深入地參與綠色項目提供了有力支持。

相關建議

銀行業金融機構通過綠色債券市場為綠色項目建設籌措了穩定的、低成本專項資金，為我國“雙碳”目標實現提供了重要的融資保障，境內綠色債券市場在銀行業金融機構的積極參與下，也取得了飛速發展，銀行業金融機構與綠色債券市場聯系緊密，相互促進。但自2020年以來，銀行業金融機構發行綠色債券的數量和規模明顯縮減，占綠色債券市場的份額也有所下降。分析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一是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近2年地方綠色項目開工不足，綠色項目融資需求整體減少，金融機構將債券發行及資金支持的重點集中在抗疫保供及復工復產方面；二是前期銀行通過快速發行綠色債券已將大部分存量優質綠色信貸項目覆蓋，隨著監管層面對綠色債券可測度、可核查、可驗證要求趨嚴，滿足條件的高質量綠色信貸項目儲備不足，造成銀行業金融機構綠色債券發行速度放緩；三是部分銀行業金融機構開辦綠色金融業務尚處于探索階段，綠色金融組織架構有待構建，專業能力有待提升，在項目評估、募集資金使用披露等方面仍依賴第三方機構，造成綠色債券融資綜合成本較高，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銀行業金融機構發行綠色債券的動力。為促進銀行業金融機構更好地構建完善的綠色金融業務體系，更好地利用綠色債券市場為綠色金融業務籌措資金，筆者提出以下建議。

（一）進一步完善公司治理

目前，不少銀行業金融機構尚處于綠色債券業務的嘗試階段，綠色金融治理體系仍滯后，不能有效地帶動并指導經營單位全面、深入地參與綠色債券市場實踐。為此，應進一步加強銀行綠色金融頂層設計，將綠色發展納入公司治理，董事會、監事會、高管層、職能部門共同協作，全面推進綠色銀行建設，將發展綠色金融納入銀行中長期發展戰略綱要。

優化政策制度，健全內部管理機制，從績效考核、信貸規模、經濟資本、內部資金轉移定價（FTP）、內部審計等方面加大對綠色金融的資源配置力度。同步加強環境和社會風險管理，將環境和社會風險納入全面風險管理體系，將相關管理要求融入業務全流程，推動建立有效的風險管理和緩釋機制，確保綠色金融業務持續、健康發展。

（二）增加綠色信貸項目儲備

銀行業金融機構發行綠色債券需要相應的綠色信貸資產端與之匹配。沒有綠色信貸項目的同步擴容，綠色債券市場的發展將成為無源之水。為此，銀行業金融機構應進一步著力構建高質量綠色項目儲備庫。首先，銀行業金融機構應充分梳理存量信貸業務，充分挖掘滿足綠色金融債券資金投放要求的存量綠色信貸項目，按照項目投向、項目金額、項目期限等要素進行打包，并以此為標的發行綠色金融債券，緩解在服務綠色低碳產業政策和綠色低碳貿易發展過程中產生的資金壓力；其次，銀行業金融機構應進一步完善綠色信貸相關政策，針對綠色信貸領域出臺專門的行業信貸政策，推動綠色信貸指標體系與信貸行業政策有機融合，擴大綠色信貸項目的支持范圍，讓綠色信貸資金支持更多的優質項目；最后，應加強與地方政府的合作，積極與地方發改部門建立協同機制，共同搭建綠色項目信息平臺，針對區域內報請發改部門審批的綠色項目建立臺賬，持續跟蹤臺賬中綠色項目的審批進度，對重點地區、重點行業、重點項目深入跟進，利用自身專業性，配合政府、項目企業做好綠色項目審批、推進中的服務工作。通過強化政銀、銀企合作，提高綠色項目的審批效率，保障銀行綠色信貸資金及時投放，同時盯緊綠色項目周邊的配套項目，做好配套融資。通過主動服務政府重點綠色項目和綠色企業，以點帶面，提升銀行的綠色金融服務水平。

（三）積極參與債券融資工具創新

銀行業金融機構可參照政策指引構建自身綠色融資框架。在債券發行方面，可以從債券期限、幣種、發行渠道多個維度靈活調整，面向特定行業、特定地區、特定項目開展多主題的綠債發行，將我國特色綠色產業（鋰電、水電、太陽能、氫能等）納入綠色債券市場融資范圍，多維度增加綠色債券供給；在債券承銷方面，銀行業金融機構繼續加大對綠色企業債、公司債、熊貓債、地方政府債的承銷支持力度，同時探索為中小企業發行綠色債券提供擔保和增信等支持。

此外，針對綠色信貸項目普遍期限長、利率低、資本占用多、不確定性較大的特點，為提高資產周轉率和盈利能力，同時吸引更多具有不同風險偏好的投資者參與綠色債券市場，銀行業金融機構可積極嘗試將綠色信貸資產分層打包，發行資產支持證券（ABS），通過將綠色信貸項目轉讓出表，提高銀行資產的利用率和收益率，同時利用ABS次級證券高風險、高收益的特征，吸引風險偏好較高的投資者，提高綠色債券市場對資金的吸引力，提升綠色債券市場的活躍度。

（四）持續加強對外交流合作

根據2022年7月發布的《中國綠色債券原則》，我國的綠色債券標準應積極向國際通行標準靠攏。建議銀行業金融機構積極學習借鑒國際綠色金融發展經驗，積極利用資源、市場優勢拓展與國際雙邊組織和多邊組織在綠色、低碳、可持續發展方面的交流合作，積極參與到綠色債券國際標準和評定規則的制定中，實現我國綠色債券標準與國際綠色債券準則接軌，在全球范圍內吸引更多合格投資者，從而進一步降低銀行業金融機構發行綠色債券的融資成本。

參考文獻

[1]劉康.中國綠色債券市場：發展特征、制約因素及政策建議[J].金融市場研究，2022（2）：34-43.

[2]中央財經大學綠色金融國際研究院. 構建中國綠色金融體系：進展報告2018[R/EB].（2020-1-16） [2020-1-16] .http：//iigf.cufe.edu.cn/info/1014/298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