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閣本《四庫全書》中的外籍人士著述探析

[摘要]《四庫全書》是中國古代最大的官修叢書，不僅保留了古代傳統文化典籍，還包括了許多外籍人士著述。本文通過考察甘肅省圖書館館藏文溯閣本《四庫全書》中的外籍人士著述，總結外籍人士著述的作品特點，分析官方對待外籍著述的態度。

[關鍵詞]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外籍著述；文化交流

[中圖分類號]K29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23）03-0096-07

乾隆三十七年（1772），安徽學政朱筠向乾隆皇帝上奏，建議從《永樂大典》中輯佚古書。乾隆三十八年（1773），乾隆皇帝御令各地訪求書籍，《四庫全書》的編纂工作正式拉開序幕?！端膸烊珪纷鳛橹袊糯畲蟮墓傩迏矔涮N含著中華民族對世界的思考，而在這其中甘肅省圖書館館藏的文溯閣本《四庫全書》也收錄了外籍人士的著述，通過梳理這些外籍人士的著述，可以勾勒當時清朝對待外部文化的態度，從而看到16世紀中外文化交流的一角。

一、甘肅文溯閣本《四庫全書》的文獻價值

當今存世的《四庫全書》為文淵閣、文津閣、文瀾閣、文溯閣，分藏于臺北、北京、杭州、蘭州。其中文淵閣本《四庫全書》于20世紀80年代已由中國臺灣商務印書館全部影印出版，目前為學界通用的《四庫全書》版本。文津閣本、文瀾閣本也分別由商務印書館、杭州出版社陸續數字化影印出版。目前僅有文溯閣本《四庫全書》未數字化，在甘肅省委宣傳部、甘肅省文旅廳的領導下，文溯閣《四庫全書》數字化影印出版第一階段數字化掃描工作于2021年12月正式啟動，并于2022年6月初步完成了全書""" 6141函36315冊的數字化采集工作。文溯閣本《四庫全書》作為第二部抄成的《四庫全書》，是現存四閣《四庫全書》中原函、原書、保存品相最為完好的一部，具有極高的文獻價值。

（一）為各閣本之間?？睂W提供了珍貴材料

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對各閣本之間的校勘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四庫全書》中的文淵閣本、文津閣本、文瀾閣本均有不同程度的補抄情況，文溯閣本補抄最少，保留情況最完整。各閣本之間雖然大致書目基本一致，但細節處略有不同。以經部宋代吳仁杰撰《易圖說》為例，文淵閣本在書前提要后無《易圖說序》，文溯閣本則有納蘭性德所著《易圖說序》400余字W。在如以子部道家類周代荀況撰《荀子》篇目為例，文淵閣本和文溯閣本均有33篇，文津閣本有32篇，存在篇目差異2。以上文字有缺、篇目有缺情況均是?？睂W關注之所在，因此，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對四庫學發展提供了珍貴的校勘材料。

（二）是研究各閣本之間版本學的重要參照

文溯閣《四庫全書》作為第二部抄成的《四庫全書》，其中的所有書籍都有提要敘述作者生平，書籍版本優劣考證，且應與《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一致，但是有部分書籍其書前提要與《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并不完全相同。以文溯閣本集部宋代唐庚撰《眉山集》22卷為例，此書在《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為集部宋代唐庚撰《唐子西集》24卷，雖然書名有異但其實二者為同一本書，且為同版本，書名不同是因為唐庚字子西，卷數不同是因為對附文的標準不同。除此之外，相較于文淵閣本書前提要考鏡源流，詳述作者生平、書籍版本變化過程以及各版本之間的優劣，文溯閣本書前提要對于作者生平和版本信息變化描述更為簡略。

綜上所述，盡管文溯閣本《四庫全書》也存在諸多不足之處，例如訛誤較多，乾隆曾多次派陸費墀前往沈陽校對訛誤；在?？?、版本方面有諸多脫字漏字、圖片有誤；由于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均為手抄，抄寫者的書寫習慣、繪制圖片、知識水平直接影響著文溯閣本《四庫全書》的質量。但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在?？睂W、版本學方面依舊有著獨特的文獻價值，對四庫學中的?？睂W、版本學有著巨大的意義。從誕生至今 200多年來，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它的文獻價值、文化價值將隨著文溯閣本《四庫全書》正式出版，直接促進《四庫全書》各閣本間?？睂W、版本學比較研究的開展，實現四庫學研究的完善和深化。

二、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外籍人士著述特點

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入選的書籍也反映了清朝對其文化的自我審視與思考。清朝后期走向閉關鎖國，與其對自我文化的審視有關聯，通過梳理文溯閣本《四庫全書》中的外籍人士著作，可以勾勒出清朝官方對待外部世界的態度。現將文溯閣本《四庫全書》中的外籍人士著述梳理如下：

通過上表梳理，可以看出文溯閣本《四庫全書》中外籍人士著述有以下特點：

（一）時代性明顯，以明朝為主

通過上表可以觀察到外籍人士的著述中明朝有外籍著述22部，占總數的76%。事實上在明朝末期由于耶穌會傳教士的來華，東西方開始了“西學東漸”過程，“耶穌會具有一種強烈的傳教野心……在當時的處境下……他們追尋葡萄牙和西班牙海外擴張路線，在被征服地區建立傳教據點……明朝政府嚴厲奉行海禁政策……數次努力未果后，1553年利瑪竇及其同伴在明政府官員中間打通了關系，得以進入廣東省”4]。傳教士進入中國時攜帶了數量巨大的書籍，“1619 年金尼閣第二次來華時曾從歐洲帶來七千冊書”9。雖然傳教士來華的目的為傳教，但在這一過程中也開啟了東西方文化交流。為了便于傳教，他們積極結交當地官員，與各階層交往，但由于中國時代背景，傳教進行并不順利，“……于是他們逐漸認識到了儒生在中國的地位，開始在對華傳教政策做根本的調整，即穿儒服，確立西儒形象”0。通過在外形上向儒生靠近，在內容上傳播西方天文歷法、地理等知識，傳教士來華開啟了明末清初的交流。

（二）以子部天文算法類和子部雜家類為主

29部外籍人士的著述中有16部屬于天文算法類和子部雜家類，占總數的55%，占比過半，主要有以下原因：

首先，傳教士在進入中國傳教時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啊冶仨毷中⌒囊硪恚荒苊ё残惺隆Ｒ驗椋苋菀拙蜁ミ@種優勢。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次獲得同樣的機會。我這樣說，是因為這些人對外來人充滿了敵意，特別害怕基督信徒?！苯幸虼?，他們轉而通過天文歷法、農業水利等實用科學打通上層。利瑪竇在日記中寫道：“我用這些世界地圖、地球儀、自鳴鐘、星盤和其他作品給人們講課在當地人中贏得了最偉大的數學家稱號……我的主要活動仍然是不斷接受文人墨客們的拜訪，同時我也去拜訪他們。大家都紛紛詢問關于我們的信仰道路、我們的科學知識的問題……每天我要為那些希望學習我們科學知識的人授課。”1從表3可以看到，來華傳教士有64位為貴族 （16-18世紀有記載的入華傳教士約247位），入華傳教士積極發展上層精英的一個原因是他們出身貴族，有良好的條件接觸到當時先進的科學、技術，這為他們制定傳教策略奠定了基礎，從而可以利用天文歷法、農業水利等作為傳教工具。“傳教士希望通過自然理性、科學真理將士大夫引向所謂啟示真理。”他們將傳教活動暫時放到一邊，承擔起中西文化交流的責任，將自己“裝扮”成西方先進科學技術的傳播者，實則是為了傳教，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批精通天文歷法、數學的傳教士給明末清初的學界帶了一股新鮮血液。

其次，天文算學、農業水利是當時農業社會亟需的技術。天文方面，由于明朝大統歷出現誤差，亟需新的天文歷法?！懊髦蠼y術，本于元之授時。成化以后，交食往往不驗?！?Pn算學方面，由于中國傳統數學只重視算法，而不重視邏輯推理關系，導致后期邏輯推理越來越模糊，但此時西方數學注重邏輯化推理和形式結構，可以很好地作為中國傳統數學的補充?！埃▊鹘淌浚闹袊鴤鹘y歷法的混亂和有關天文歷算的議論中看到了自己的機會，尋覓到了一條通向紫禁城、結好于中國統治者的道路”10），從而產生了一批造詣極高的算學、農學著述?！袄敻]、龐迪我、熊三拔、龍華民、鄧玉函、陽瑪諾、艾儒略、湯若望等……自萬歷末年至天啟、崇禎間先后入中國……此外中外學者合譯或分撰的書籍，不下數百種……字字精金美玉，為千古不朽之作……”I\" 但由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根深蒂固，天文算法類更多的是作為一種解決實際問題的需要。再有早期傳教士在傳教時采取的多是“推崇古代儒家，向佛教發起猛烈的攻擊，對道教也加以排斥的政策”2，因此，沒有像本身所設想的那樣，成為傳播基督教的一個重要助力。

（三）多數書籍列為存目

《四庫全書》作為中國古代最大的官修圖書，在其纂修過程中不斷對征集的書籍進行嚴格收繳、查禁、篡改，列入存目的原因多為批評清王朝統治者、不適宜當時價值觀等。外籍著作列為存目的書籍多為子部雜家類，主要涉及西方宗教教義的宣傳書籍，如《二十五言》《辨學遺牘》之類，此類書籍不像天文算法類、術數類對農業社會有所裨益，反而試圖對中國傳統價值觀產生沖擊。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列為存目。

三、文溯閣本《四庫全書》對外籍著述的評價

《四庫全書總目》中收錄著述的總原則是兼收并蓄，即所謂“文章流別，歷代增新，古來有是一家，即應立是一類作者，有是一體，即應備是一格，斯協于全書之名”l3F。但整體而言，四庫館臣對外籍著述以質疑、否定態度為主，吸收、學習態度為輔。

（一）對西方宣傳宗教類著述以批評為主

《天主實義》提要：“……知儒教之不可攻，則附會六經中上帝之說以合于天主，而特攻釋氏以求勝。”13108o四庫館臣認為《天主實義》知道儒學并沒有弱點可以攻擊，而附會六經中的言論攻擊佛教。

《二十五言》提要：“……大旨多剽竊釋氏，而文詞尤拙。蓋西方之教惟有佛書，歐羅巴人取其意而變幻之，猶未能甚離其本。后既入中國，習見儒書，則因緣假借以文其說，乃漸至蔓衍支離，不可究詰，自以為超出三教上矣。附存其目，庶可知彼教之初，所見不過如是也?！?5 四庫館臣認為《二十五言》多數觀點剽竊佛教，但語句拙劣，可能西方只有佛教書籍，歐洲人不過喬裝粉飾，傳教士入中國后利用儒學傳教，但是其中有自相矛盾之處。

《畸人十篇》提要：“……較所作《天主實義》純涉支離荒誕者，立說較巧。以佛書比之，《天主實義》猶其禮懺，此則猶其談禪也?！盵13108o 四庫館臣認為與《天主實義》相比，《畸人十篇》立意較巧，從佛教方面來說其偏重談禪。

《靈言蠡勺》提要：“……而總歸于敬事天主以求福。其實即釋氏覺性之說，而巧為敷衍耳。明之季年，心學盛行，西士慧黠，因撼佛經而變幻之，以投時好?！?3108I四庫館臣認為《靈言蠡勺》是尊敬天主來祈求福報，其實就是佛教斷離一切迷惘而開悟真理的本性。明末時期心學盛行，傳教士聰慧又狡猾，變化佛教的教義來投其所好。

《辨學遺牘》提要：“……利瑪竇力排釋氏，故學佛者起而相爭，利瑪竇又反唇相詰，各持一悠謬荒唐之說……均所謂同浴而譏裸程耳。”四庫館臣認為《辨學遺牘》不過是利瑪竇排擠佛教，引起雙方爭斗，就像兩個人共同沐浴而譏笑對方裸露身體一樣可笑。

（二）對西方先進天文算法著述以學習為主

《寰有銓》提要：“……歐羅巴人天文推算之密，工匠制作之巧，實逾前古。”310%四庫館臣認為歐洲人天文歷法推演之精密，實在遠超前人。

《泰西水法》提要：“西洋之學，以測量步算為第一，而奇器次之。奇器之中，水法尤切於民用，視他器之徒矜工巧，為耳目之玩者又殊，固講水利者所必資也。”1383四庫館臣認為西洋的算學為第一，奇巧的器物為第二。其中水利之法對于民眾尤為重要，比較其他器物以工藝精妙自夸，只不過是滿足聲色享樂的需要罷了，所以只講水利的重要性。

《乾坤體義》提要：“……其多方罕譬，亦復委曲詳明……雖篇帙無多，而其言皆驗諸實測，其法皆具得變通，可謂詞簡而義賅者。是以《御制數理精蘊》多采其說而用之?！?13894四庫館臣認為《乾坤體義》多方比喻，講解詳細，雖然篇幅不多，但其所說多為實測，其中方法都可以變通，言簡意賅，所以《御制數理精蘊》書中多采用其學說。

《簡平儀說》提要：“……今復推于測量，法簡而用捷，亦可云數學之利器矣?！?389四庫館臣認為《簡平儀說》多次應用于測量，方法簡便且速度快，可以說是數學的一大利器。

《新法算書》提要：“……皆鉤深索隱，密合天行，足以盡歐邏巴歷學之蘊……”13B?5四庫館臣認為《新法算書》都是深奧隱秘的學問，從中足以看到歐洲人在歷法方面的底蘊。

（三）四庫館臣做出兩種不同學術傾向的原因

其一，科技、天文算法類為清初亟需。受到明末“西學東漸”的影響，利瑪竇、龐迪我、熊三拔、龍華民等一大批傳教士來華，他們利用科技、天文算法類著作與士大夫階層交往，利用“中西同源”之說進行傳教。并且當時知識界開始大力推崇“實學”，延續了明末以來經世致用的風氣，士大夫參與其中，這一切使得清初研究、傳播、運用西學成為一種風尚?！坝绕涫恰端膸烊珪返木幾胪苿恿藢χ袊鴤鹘y數學和天文歷法（即天算學）的發掘和研究。四庫館員戴震、李湟、陳際新、沈欽裴等發掘、整理，并研究了大批中國天算學著述。在研究中一定程度上與當時已經傳入的西方數學、天文歷法做了比較，并有所借鑒。這為以后的中西數學、天文歷法的融合奠定了一定的基礎?！盜4從更廣闊的歷史視角來看，西學對當時緊缺的算學、天文起到了重大推動作用。

其二，清朝統治者重視天文學、算學。清朝統治者對于天文算學的重視引領了當時的學風?？滴鯐r以楊光先為代表的中國古代天文學與以南懷仁為代表的西方天文學之間展開了一場著名的爭論。這場爭論的結果是南懷仁獲勝，同時引起了康熙皇帝對于天文歷法的重視：“圣祖嘗言當歷法爭議未已，己所未學，不能定是非，乃發憤犟討，卒能深造密微，窮極其閫奧?！?59康熙認為在此次中西歷法之爭中，因為自己不了解，因此不能判定對錯，于是后來發奮研習，達到了知曉其中奧秘的階段。除此之外，乾隆也極其重視天文、算學。在編纂《四庫全書》天文算法類《周髀算經》時，乾隆撰御制文：

“皇祖精明勾股弦，惜吾未習值髫年。余逮侍皇祖時年甫十二崴，設至十六七崴時，想亦蒙指示算法矣，踐陣后即以是……而朕以因循未學此每以為愧。”此文中乾隆表達了對于天文算學類的重視，并說明這種思想是自幼受到了康熙的指引，自己因為幼時未學算學，一想起來就感到羞愧。但當時統治者處心積慮學習西學，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維護統治。

其三，“西學中源”的提出?！坝捎诳滴醯鄣奶岢瓕η宕鷼v算之學的發展產生了至為重要的影響……（康熙）明確表達了‘西學中源’說?！盜s“（康熙）認為西學及其新創，相關知識都可以在中國古代典籍中找到源頭。”10加之當時學界梅文鼎等人的大力宣揚，最終經過康熙欽定，“西學中源”成為官方認定的學術界主流思想。在此過程中，雖然有助于學習西方先進科技知識，但是“西學中源”的核心是“中源”，因此，在接納西方科技的過程中，與中國傳統文化相悖的部分自然被擯棄在外。當時，將學習西方知識的范圍嚴格限制在“中源”這個框架內，西方先進的理性思想、科學精神被排除在外，對于天文、算學的研究，最終還是回到了“考鏡源流”的原路上。甚至關于閉關鎖國政策的提出，也可以從中看到端倪。這種學說也使得中國學習西方近代科技、實現近現代科技轉型的愿望夭折。

綜上所述，由于兩種文明的差異，清朝在道德倫理層面不認同天主教，盡管利瑪竇等一大批傳教士進入中國時，看到儒家對政治的影響，用一系列文獻“考鏡源流”的方法來考證基督教與儒學之間的關聯，企圖對儒學進行新的闡釋并且排斥佛教。然而這一切在當時的四庫館臣看來，不過顯得可笑至極。這也可以解釋宗教類著述都被放在存目中的原因。但是當面對天文歷法、算學等解決實際問題的學科，當權者出于維護統治的考量，提出“西學中源”短暫對其采取了學習態度。

四、結語

文溯閣《四庫全書》中的外籍著述，在整個《四庫全書》中所占比例較小，其中收錄的很多都在存目中，其原因主要如下：首先，宣傳宗教教義類著述與中國道德倫理層面、地位方式之間存在巨大差異，所以列在存目中；其次，天文算法類、農學類對當時社會實用性、實踐性更強，因此收錄其中。

文溯閣本《四庫全書》收錄的外籍人士著述，并不是秉持著客觀研究的態度，更多的是試圖將外籍著述作為“器物”用來解決實際問題以及維護統治利益。而這種對自身文化過分樂觀的“西學中源”學說的流行，也使清朝對于有悖于“中源”文化的全面排斥，從而使得中國科技轉型的愿望夭折。整體而言，入華耶穌會教士們在16世紀的文化交流中，主要還是以積極作用為主，18世紀形成的中國熱與他們積極著書立說將中國介紹到歐洲有極大關聯。而最終，這場文化交流也逐漸消亡于閉關鎖國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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