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解放時期西藏醫療衛生工作研究*

劉欣榮

“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國家強盛的重要標志。”(1)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日報》2022年10月26日,第4版。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在總結新時代十年黨和國家事業取得歷史性成就、發生的歷史性變革時指出:“我們深入貫徹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上持續用力,人民生活全方位改善?！?2)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第2版。中國共產黨是飽含人民情懷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從成立之日起,就把人民利益高于一切作為黨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將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黨的宗旨。新中國成立初期,黨中央作出了和平解放西藏的重大決策,并根據西藏“民族、宗教”這一特殊性,制定了“統戰上層,影響下層”的工作方法。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西藏人民迎來新生,西藏工委和人民解放軍按照《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簡稱“十七條協議”),“暫時維持現狀”慎重穩進,從最受群眾歡迎、唯一未遭西藏上層反對的醫療入手,(3)朱曉明、張云、周源等主編:《西藏通史·當代卷(上)》,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6年,第104頁。以醫療衛生工作推進統戰工作,開啟了全面建設西藏醫療衛生事業的新征程。目前,學界關于“和平解放時期西藏醫療衛生工作”尚未形成系統研究,(4)關于這方面的研究成果僅有兩篇相關文章,即:關浩淳:《西藏和平解放初期傳染病防治研究》,《西藏研究》2022年第3期,第20—29頁;劉欣榮:《“昌都地區人民解放委員會”時期醫療衛生工作研究》,《西藏民族大學學報》2020年第4期,第18—22、154頁。多以回憶錄為主,本文圍繞這一主題,深入研究西藏工委開展醫療衛生工作的背景與緣起、實施舉措與效果,對于這一時期擴大西藏愛國統一戰線、促進民族交往交流交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等所起的重要作用,以推動學界對和平解放時期黨的西藏醫療衛生事業研究。

一、和平解放前西藏醫療衛生狀況

和平解放前,西藏長期處在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度統治下,社會發展水平和生產力水平極其低下,現代科技、文化、教育、衛生事業幾乎空白,不僅是我國,也是“世界上醫療衛生事業最落后的地區之一”。(5)張天路:《西藏人口的變遷》,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89年,第63—64頁。民不聊生,疾病叢生,反映了舊西藏醫療衛生的真實狀況。

由于地處青藏高原,西藏地理環境和自然條件復雜,氣候多變,成為各種傳染病與地方病的高發區。西藏和平解放前的150年,天花大規模流行四次,其中1925年僅拉薩就死亡7000多人,1934年、1937年兩次傷寒流行時,拉薩死亡5000多人。(6)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西藏的主權歸屬與人權狀況》,https://www.gov.cn/zhengce/2005-05/25/content_2615734.htm,訪問日期:2022年12月10日?！芭f西藏性病也很常見,拉薩有很多這樣的病例”,(7)Alan Winnington,Tibet,Record of a Journey,London:Lawrence &Wishart,1957,p.287.“那里淋病較為普遍,還有一些麻風病”,(8)Albert Ettinger,Free Tibet? Power,society,and ideology in old Tibet,Beijing:China Intercontinental Press,2018,pp.241-242.流感、傷寒、猩紅熱、破傷風等疾病時刻威脅著廣大貧苦百姓的身體健康。而三大領主應對傳染病的辦法,就是火焚、活埋患病群眾,或將他們強行趕進深山峽谷,派兵把守,病人只能被困死、餓死,或被疾病折磨而死。當時拉薩街頭流行一首民謠:“拉薩發生了疫情,青年人送去桑意普(支差役),老年人拉著拐杖,繞轉八角街?！?/p>

舊西藏醫療資源非常有限,僅有拉薩的門孜康、藥王山利眾院和日喀則扎什倫布寺的吉吉納嘎3所官辦藏醫醫療機構,英國駐拉薩使團、國民政府駐藏辦事處開辦的2所西醫門診,以及農牧區零星散布的藏醫私人診所和民間藏醫,“大約每1萬西藏人中僅有4名醫生”,(9)Albert Ettinger,Free Tibet? Power,society,and ideology in old Tibet,p.242.這些醫生和醫療機構也只能為官家、貴族、寺院上層三大領主治療簡單的病癥,貴族們得了較嚴重的疾病或者大貴族婦女分娩,則多數選擇去印度治療。占人口95%以上的農奴和奴隸沒有土地和牲畜,沒有人身自由,喝著被污染過的水,過著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任由三大領主剝削和壓迫的悲慘生活?！芭f西藏傳統藏醫和宗教思想緊密聯系在一起”,(10)Albert Ettinger,Free Tibet? Power,society,and ideology in old Tibet,p.243.受其影響,普通群眾一旦遭遇疾病或恰逢傳染病流行,“就認為是因果報應,也就是說歸因于一個人的前世行為,只能通過宗教實踐和儀式消除”。(11)Albert Ettinger,Free Tibet? Power,society,and ideology in old Tibet,p.243.因此,普通群眾選擇請僧人占卜打卦、祈禱念經,求神靈保佑或者吃點符咒、香灰等“神藥”,這種“治病的辦法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看是根本無法想象的”。(12)多田等觀:《入藏紀行》,鐘美珠譯,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86頁。

還有,西藏地方政府從未專門設立過與醫療衛生相關的行政管理機構,譯倉僅負責兼管藏醫事務,米本也只在燃燈節期間象征性地在八廓街開展衛生巡邏。拉薩作為西藏政治、經濟、宗教、文化中心,城市設施極其落后,環境污穢不堪,除了大昭寺周圍的八廓街,幾乎沒有一條像樣的街道,更沒有公共廁所和市政排水設施。整個城市如同“一座無人管理的垃圾場”,(13)周晶:《20世紀上半葉的拉薩城市面貌研究》,《西藏大學學報》2006年第3期,第36頁。到處充斥著成群的乞丐、囚犯和流浪狗,貴族們出入都需在手帕上灑上香水,掩鼻而過。這種狀況近200年幾乎沒有變化,“很多中外書籍將拉薩描述為不益于健康的地方”,(14)周晶:《紛擾的雪山:20世紀前半葉西藏社會生活研究》,蘭州:蘭州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17頁。例如英國記者坎德勒在《拉薩真面目》中寫到,“這座城市臟得無法形容,沒有下水道,路面也沒有鋪砌石塊,沒有一棟房子看上去清潔干凈或者經常有人打掃,下雨之后,街道就成了一洼洼水的死水塘,豬狗則跑到這些地方來尋找廢物渣滓。甚至在望不到金頂的近處看大昭寺時,它也顯得很骯臟,令人產生不舒服之感。”(15)埃德蒙·坎德勒:《拉薩真面目》第2版,伊建新、蘇平譯,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6年,189頁。

總之,和平解放前的舊西藏,藏醫、西醫醫療組織寥寥無幾,更沒有本民族的現代醫療技術人員,處于社會底層的廣大群眾長期缺醫少藥甚至無醫無藥,城市衛生極差,特別在生活垃圾和排泄物處置等方面問題突出,極易引起傳染病爆發與傳播,這些都時刻威脅著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與健康。

二、和平解放時期西藏醫療衛生工作的基本內容

西藏和平解放后,在黨中央統一領導下,西藏工委和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圍繞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廣泛建立醫療衛生機構,培養現代醫療衛生隊伍,開展形式多樣的衛生宣傳教育,掀起全民參與的愛國衛生運動,全面開啟了西藏的醫療衛生事業。

(一)廣泛建立各級醫療衛生機構

健全完備、統一協調的組織領導機構是醫療衛生工作能夠順利推進的保障。昌都解放后,1951年1月昌都地區人民解放委員會(以下簡稱“解委會”)成立衛生隊,1954年改為衛生處,負責管理昌都地區的醫療衛生工作。和平解放初期,西藏軍區衛生處統籌管理西藏地方醫療衛生工作,1953年7月,西藏工委成立財政部衛生科,對外統稱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先遣支隊供給部衛生科,“是西藏最早的衛生行政機構”,(16)西藏自治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總編、《西藏自治區志·衛生志》編纂委員會編撰:《西藏自治區志·衛生志》,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1年,第378頁。劉恩沛任科長,統一領導西藏地區的西醫醫療衛生工作,傳統的藏醫行業仍由西藏地方政府管理。為了充分發揮西藏衛生機構的職能,1956年4月,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以下簡稱“自治區籌委會”)成立后,西藏工委衛生處改為自治區籌委會衛生處,然巴·昂吉旺堆任處長,丹巴日則、梁洪任副處長,下設醫政科、衛生防疫科、藥材供應科、辦公室等部門,統一管理西藏地區的(西醫、藏醫)醫療衛生及防疫工作。1956年8月,自治區籌委會拉薩、山南、黑河(后改名為那曲)、阿里、塔工(后改名為林芝)等基巧級(相當于專署)辦事處成立,繼而設立了地區一級衛生科。

在醫療衛生組織建設中,基層衛生組織建設是發展衛生事業、改變群眾缺醫少藥狀況的基本環節。西藏工委和進藏部隊抽調部隊醫護人員與各省市地方醫務人員共同建設西藏基層醫療組織,以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醫療衛生需求。“昌都是西藏最早建立宗(縣)級醫療機構的地區”,(17)彭淑果編著:《雪域白衣天使》,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2年,第101頁。到1954年,昌都分工委和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不僅建立了昌都地區級人民醫院,而且先后在其所屬的江達、芒康、三巖、察雅、察隅、波密、類烏齊、碩督等宗以及波密、丁青地區設立了衛生院(所)、醫療站(點)。1951年10月,西藏工委和進藏部隊進入拉薩后,立即設立臨時門診。1952年7月,護送十世班禪返藏醫療隊與中央工作隊醫療組聯合在日喀則開辦診所;為了滿足群眾看病的迫切需求,日喀則分工委再次整合衛生部第一批赴藏醫療隊及內地醫學院校的畢業生,于1955年10月成立日喀則人民醫院。1952年8月,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五十二師在江孜建立門診所;9月,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司令部衛生隊和獨立支隊衛生隊共同組建拉薩人民醫院、塔工衛生所。1954年6月,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獨立支隊和赴藏衛生工作隊聯合建立黑河衛生院。1956年8月,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五十二師在山南建立衛生院,在隆子、洛扎、貢嘎三個縣建立醫療組;11月,中央衛生部援助阿里醫療隊建立阿里地區衛生所;12月,日喀則地區再建拉孜、薩迦、南木林等縣級醫院。從1951年到1956年,昌都、拉薩、塔工、黑河、日喀則、山南、阿里均已建立醫療機構,由此,這種自上而下、面向基層、覆蓋全體民眾的西藏醫療衛生體系初步建立起來。

(二)初步形成現代醫療衛生隊伍

為了改變西藏落后的衛生面貌,黨中央決定由衛生部選拔優秀醫務工作者支援西藏。早在1950年1月,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接到黨中央下達進軍西藏、經營西藏的任務后,138名醫務人員響應號召隨軍進藏,一路為藏族群眾免費治病送藥。1951年5月,衛生部先后組建中央工作隊醫療組、西北西藏工委(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獨立支隊)衛生隊、重慶支援解放西藏醫療隊(西南醫療隊)三支醫療隊共68人進藏,支援西藏醫療衛生工作。同年7月,黨中央為確保長期滯留在青海香日德地區的十世班禪順利返藏,決定抽調西北軍區10余名醫務人員組成護送班禪返藏醫療隊,與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獨立支隊一起護送班禪返藏。1952年,衛生部與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聯合成立中央人民政府衛生部昌都民族衛生工作大隊,抽調北京、上海、江蘇、江西、廣西、四川等地醫學院校畢業生及部分單位的醫療衛生干部共113人,前往昌都地區開展醫療衛生工作。1953年,衛生部繼續組建中央衛生部第一批、第二批赴藏衛生工作隊以及援助阿里醫療隊共121人前往西藏,其中包括外科專家高倫、婦科專家王傳文等國內醫學領域的著名專家。從1951年8月,第一批醫務人員徐樂天等人跟隨張經武將軍進入拉薩,到1957年“由內地調往西藏工作的衛生技術人員已達450余人”。(18)西藏自治區衛生廳編:《西藏衛生四十年》,成都: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1991年,第54頁。此外,衛生部每年分配醫藥專業的畢業生或抽調在職衛生人員支援西藏衛生事業,初步滿足了西藏群眾看病求醫的迫切要求。

同時,隨軍進藏的軍醫和中央派出的醫務人員開辦培訓班,以充分發揮“傳、幫、帶”作用,為西藏衛生事業培養了第一批少數民族醫護人員和管理干部。1953年,昌都民族衛生工作大隊首次開辦新法接生培訓班、初級衛生員訓練班,培養了44名接生員和34名初級衛生員。繼昌都開班后,拉薩、日喀則、亞東等地先后舉辦了類似的培訓班,“一些有條件的地區開辦了短期不脫產的鄉村接生員、保健員訓練班。”(19)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衛生處:《繼續努力 為西藏衛生事業作出更大成績》,《西藏日報》1959年10月1日,第3版。從1956年開始,西藏工委決定由拉薩、昌都、日喀則三家人民醫院負責培養衛生干部,來自拉薩、昌都、日喀則、江孜、亞東、山南等地共254名藏族青年參加了初級衛生干部培訓班。

為了提高西藏醫療隊伍的整體水平,西藏工委積極謀劃,促進西藏醫療衛生人員向專業化、?？苹l展。1955年8月,西藏工委召開第一屆西藏地區衛生行政會議,將提高工作質量、培養民族衛生工作干部確定為今后西藏衛生工作方針之一。(20)新華社:《西藏地區舉行第一屆衛生行政會議》,《人民日報》1955年9月16日,第2版。1956年9月,自治區籌委會衛生處制定了《西藏中等醫學教育十二年規劃意見》和《西藏高等醫學教育十二年規劃意見》,(21)西藏自治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總編、《西藏自治區志·衛生志》編纂委員會編撰:《西藏自治區志·衛生志》,第390頁。根據衛生會議精神和兩個“意見”,西藏工委決定“內地代培”,選派250多名藏族青年分批前往北京衛生學校、雅安衛生學校、西北民族學院等地進行相關醫學專業學習。1957年,自治區籌委會衛生處從拉薩、日喀則、昌都三家人民醫院選拔10多名藏族醫務人員前往蘇聯紅十字醫院、北京兒童醫院、天津市第二醫院、上海市衛生局、四川醫學院的內科、外科、婦產科、兒科、眼科等專業,開展為期半年至一年半的進修學習。在黨中央的關懷和各兄弟省市的大力支援下,西藏培養的各類衛生人才,為西藏醫療衛生事業的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

(三)開展靈活多樣的衛生宣傳教育

衛生宣傳教育工作是動員和組織人民群眾提高自我衛生知識的重要措施,也是提高全民族衛生素質的重要手段。舊西藏宗教氛圍濃厚,寺廟長期壟斷教育,“90%的人是文盲或半文盲”,(22)杜泰:《我親身經歷的西藏變化》,《中國西藏》1997年第1期,第7頁?！靶l生文明習慣、行為、模式的養成決不是行政命令之所能達到的,它依賴于廣大群眾的思想認識”。(23)張玲、胡瀾:《川陜蘇區醫療衛生事業的特點及歷史價值》,《達縣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6年第4期,第25頁。如何傳達黨中央對西藏人民群眾健康的關懷,宣傳黨的衛生工作,如何幫助西藏人民轉變觀念、相信科學、建立良好的衛生習慣,這些問題對于當時還未站穩腳跟的西藏工委和進藏部隊來說,都是極大挑戰。

西藏工委充分利用報紙開展衛生宣傳。自1956年4月22日《西藏日報》正式創刊以來,大量刊登了西藏各地的醫療衛生工作動態,比如《訪問向疫病宣戰的人們》《醫療組到了喇嘛寺》《工地衛生員》《新建亞東醫院》《拉薩人民醫院近況》《拉薩人民醫院為藏漢族職工進行防疫注射》等,讓群眾能夠及時了解各地醫療衛生工作的進程以及疫病防治的情況?！段鞑厝請蟆愤€報道了一批優秀醫務工作者的事跡,比如《先進醫務工作者橋旦》《一個努力學習技術的藏族女干部》《女接生員石覺》,講述了橋旦、知瑪群措、石覺等一批藏族青年刻苦學習醫療知識,成長為一名醫務人員的故事;《東朵人民憂郁的面孔舒展了》《她看到了藍色天空》報道了進藏醫務人員救死扶傷的故事。當然,自然科學知識的普及也是衛生宣傳教育的重點,比如《雷是哪里來的》《天上為什么下雨》等,營造了西藏普及現代自然科學知識的文化氛圍。(24)澤玉:《西藏社會發展與輿論引導》,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21年,第91頁。

西藏工委堅持預防為主、防治結合的工作方針,為了使衛生宣傳深入人心,各地開展了靈活多樣,更加直觀、生動的宣傳活動,啟發和教育西藏群眾接受防疫衛生知識。拉薩人民醫院通過手術治好了多位藏族群眾的白內障,進藏干部以此為題材,編寫了短劇《重見光明》在拉薩上演,受到當地群眾熱烈歡迎。(25)西藏自治區衛生廳編:《西藏衛生四十年》,第159頁。下鄉醫療隊展示印有藏文說明的衛生宣傳掛圖,更加方便婦女接受婦幼保健衛生知識。日喀則醫務人員結合節日舉辦衛生展覽,藏族醫務人員講解各種現代醫療器械和防疫疫苗的使用情況,拉近了醫務人員與參觀群眾的距離。昌都三巖宗的醫生通過展示絳蟲標本來科普衛生知識,許多群眾懂得了吃生牛肉、腐臭食物的危害。“解委會”利用大小頭人座談會、各種群眾大會宣傳傳染病預防和種痘的好處,丁青多吉土司、安拉丁本和當地群眾紛紛要求接種疫苗。

典型宣傳是衛生宣傳教育工作的重要方法,醫務人員將抽象的說理具象化,通過群眾身邊的真人真事來教育、引導他們,便于群眾接受,從而提高了衛生知識的普及力度。昌都人民醫院采用現代醫療技術治好僧人帕巴西熱失明多年的眼睛,醫務人員將他生病前后、獻哈達感謝醫生的照片掛在門診處宣傳,主動來醫院看病的群眾迅速增多,醫院從成立之初日門診量僅2—3人次,迅速增至百人次以上,僅1954年全年門診量就達119 870人次。(26)西藏自治區衛生廳編:《西藏衛生四十年》,第52頁。

學校教育是最系統、最有效的傳播方式,西藏工委將學校變為傳播科學衛生知識的陣地。昌都地區醫務人員通過舉辦小學生家長座談會,向家長們詳細科普衛生科學常識,隨后270名兒童接種牛痘。拉薩小學、拉薩中學成立后,除了開設藏文、數學、政治等課程,還設立了“衛生常識”課,(27)西藏自治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西藏自治區志·教育志》,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05年,第48頁。教師為學生洗澡、理發,教育學生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

(四)掀起全民參與的愛國衛生運動

愛國衛生運動是醫療衛生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1952年,毛澤東主席為第二屆全國衛生會議題詞:動員起來,講究衛生,減少疾病,提高健康水平,粉碎敵人的細菌戰爭。(28)張怡民:《中國衛生五十年歷程》,北京:中醫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20頁。在黨中央的號召下,西藏工委把全社會的力量統一組織和協調起來,開展了一系列“以除害減病為內容的愛國衛生運動”。(29)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衛生處:《繼續努力 為西藏衛生事業作出更大成績》,第3版。

1952年春,西藏工委和進藏部隊聯合開展了“背糞運動”,在征得西藏地方政府同意后,清走了布達拉宮前堆積幾百年的垃圾山及城區各處的垃圾,并幫助貴族家庭清理廁所,從此“開啟了西藏愛國衛生運動的先河”。(30)《解放西藏史》編委會:《解放西藏史》,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4年,第247頁。進藏不久的西藏工委,針對城市衛生狀況,科學研判,協調和組織社會力量,開展以宣傳衛生知識、建立衛生制度、養成衛生習慣、預防傳染病為主要內容的清潔運動。為了提高群眾的思想認識,1952年5月,西藏軍區協助拉薩地方政府召開拉薩城區各街道長會議,再次強調清潔衛生的重要性。各界群眾在拉薩地方政府領導下與進藏部隊共同翻修了近3500米的水道,清除了市內積存多年的垃圾,并修補好已倒塌的公共廁所,設立了20個垃圾站,還設置清道夫,負責定期打掃街道。(31)新華社:《中南各地及沈陽拉薩兩市愛國衛生運動成績顯著》,《光明日報》1952年7月5日,第1版。西藏軍區頒布了《公共衛生暫行管理條例》,拉薩地方政府發布《大昭寺周圍保護清潔衛生的布告》11條,(32)西藏自治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總編、《西藏自治區志·衛生志》編纂委員會編撰:《西藏自治區志·衛生志》,第231頁。從制度層面保證了衛生清潔運動有效開展。經社會各界共同努力,拉薩的城市環境有了明顯改善,“近半月來雖然連日大雨,但是市內已沒有積水,幾十年來首次看見泥水暢流的市民感激地說,解放軍來了,下水道馬上就修通了!”(33)新華社:《中南各地及沈陽拉薩兩市愛國衛生運動成績顯著》,第1版。

拉薩、丁青兩地最早建立了愛國衛生運動組織,(34)西藏自治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總編、《西藏自治區志·衛生志》編纂委員會編撰:《西藏自治區志·衛生志》,第230頁。隨后西藏各地相繼成立愛國衛生工作機構,從此各地開展的愛國衛生運動更加制度化、組織化、規范化。1952年冬,昌都地區由進藏醫務人員聯合當地頭人成立各宗衛生清潔小組,(35)王苑:《20世紀50年代昌都地區歷史資料選編》,北京:中國藏學研究中心,2016年,第15頁。各宗衛生清潔小組帶領群眾搭建公共廁所,打掃街道,向群眾宣傳洗臉洗手、不吃腐臭食物等衛生知識,幫助群眾養成講衛生習慣。1953年7月,西藏軍區聯合拉薩地方政府成立拉薩市清潔衛生工作委員會,規定委員會的主要任務是領導群眾開展拉薩地區的清潔衛生工作,包括日常衛生宣傳教育和疾病預防等。(36)新華社:《拉薩清潔衛生工作委(員)會成立》,《光明日報》1953年8月5日,第2版。在市清潔衛生工作委員會的領導下,拉薩各界群眾進行衛生大掃除,進藏部隊主動“清除垃圾堆、疏掏陰溝、填污水坑和用沙石修補街道路面,修建公共廁所和垃圾箱”,(37)拉薩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拉薩市志(下)》,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05年,第1201頁。改善了臟、亂、臭的城市環境。1956年9月,拉薩基巧級辦事處成立文教衛生科后,將衛生清潔作為今后一個時期的主要工作任務,組建清潔隊清掃城市垃圾和廁所。

隨著愛國衛生運動的深入發展,保持衛生清潔逐漸轉為經常性工作,成為西藏群眾生產、生活的一個內容。拉薩市清潔衛生工作委員會6個分會和機關單位定期開展衛生檢查,機關單位每周大掃除1次;開展對廚房人員的衛生教育,廚房人員嚴格遵守將垃圾及時運出城的規定。黑河、江孜等地的駐藏部隊聯合地方政府、居民與學校相繼開展了一系列愛國衛生運動,城市衛生面貌煥然一新。這種自上而下,黨政軍民和社會各界廣泛參與、通力合作的愛國衛生運動,提高了西藏群眾的衛生意識,群眾逐漸養成講衛生的習慣,對于預防疫病起到了重要作用。

三、和平解放時期西藏醫療衛生工作的意義

和平解放時期,西藏工委開展一系列醫療衛生工作,初步緩解了西藏群眾看病就醫困難,醫務人員真心誠意為藏族群眾服務,加強了基層愛國力量,促進了藏漢民族團結與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增強了藏族群眾對中國共產黨、新中國的認同,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奠定了基礎。

(一)改善了西藏醫療衛生狀況,緩解了藏族群眾看病就醫困難

和平解放八年以來,西藏醫療衛生工作碩果累累。到1959年初,西藏地區共有醫療衛生機構62個,病床480張,各類衛生技術人員791人。(38)《西藏自治區概況》編寫組編:《西藏自治區概況》,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524頁。西藏工委通過報紙、放映幻燈片、節日展覽、家訪、典型教育、學校教育等宣傳形式,向藏族群眾普及衛生知識,現代衛生觀念逐漸融入群眾生活。據不完全統計,8年中西藏工委開展宣傳教育共8000多次,聽眾300多萬人次;種牛痘438 767人次,接種霍亂傷寒混合疫苗4536人次;新法接生6000多人次。(39)西藏自治區衛生廳編:《西藏衛生四十年》,第56頁。在定點醫療服務基礎上,西藏工委共組織76個巡回衛生隊、醫療工作組,開展下鄉巡回醫療和調查,為邊遠地區的農村、牧區群眾送醫送藥。僅1953年“解委會”派出的三個衛生中隊及波密、丁青兩個醫療隊就在昌都地區各宗及農牧區,治療一般疾病122 287人次;梅毒檢查8437人,治療2655人;種牛痘1245人;接生28人,施行大小手術915次。(40)王苑:《20世紀50年代昌都地區歷史資料選編》,第147頁。

為了加快西藏醫療衛生事業發展,西藏工委依靠中央持續性財政補貼,大量投入到醫療衛生工作中。從1952年至1958年,西藏工委投入的文教衛生(主要以衛生為主)經費共計5856萬元,占西藏地方財政總支出的17.01%。(41)靳薇:《西藏援助與發展》,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76—77頁。8年中西藏工委新建了11所醫院,其中拉薩、昌都、日喀則三家地區級人民醫院的規模和技術,均已達到其他中等城市綜合醫院的水平,設有內、外、兒、婦、五官、眼、皮科、臨床等醫技科室,配備了藥房、化驗室、X光室等,基本能夠開展部分小型手術和危重病人的搶救,初步解決了西藏群眾看病難、看大病難的問題。

西藏的醫療衛生事業從人民解放軍進藏之日起,就實行了免費醫療,充分保障了西藏群眾看病就醫的權利。西藏工委不分民族、信仰、職業,對西藏原固定居民一律實行免費治療,包括看病、出診、住院免費,生活困難的群眾住院伙食費也全部免除,并提供來回路費。醫務人員為西藏兒童免費施種牛痘,家長格隆感激地說:“過去有錢的人才能種這種吉祥痘,我們農奴的孩子是沒有這個福氣的。今天金珠瑪米給我的孩子種了牛痘,帶來了大福!”(42)張小康:《雪域長歌——西藏1949—1960》第2版,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90頁。

(二)獲得了西藏上層的認可與接納,擴大了反帝愛國統一戰線

和平解放時期,按照“十七條協議”規定西藏“暫時維持現狀”,政府官員、貴族、寺院上層組成的上層集團依舊掌握著西藏地方的政治、經濟和宗教,并且在帝國主義的挑唆下,部分上層出現了明顯的民族分離傾向,黨中央根據西藏這一特殊形勢,及時制定“統戰上層,影響下層”的工作方法。進藏不久的西藏工委在“政治上、經濟上均立足未穩”,(43)趙慎應:《張國華將軍在西藏》,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98年,第66頁。將統戰上層作為壓倒一切的工作,從醫療衛生工作入手,去影響上層,爭取中間力量向黨靠攏,擴大了反帝愛國統一戰線。

醫務人員隨叫隨到,真心尊重,以誠相待,用高超的醫療技術及時幫助西藏上層解除疑難病癥,獲得了西藏上層的尊重、認可與接納,甚至和醫務人員成為情深意篤的朋友,隨之西藏上層逐漸轉變了對中國共產黨、解放軍的認識。甘丹寺的甘丹赤巴活佛和五世第珠活佛對進藏解放軍態度友好,信任解放軍醫生,主動要求為其種牛痘;強巴林寺的謝瓦拉活佛經常邀請昌都醫療隊到家看病做客,用炸奶皮、“卡賽”等新鮮藏式食品招待醫務人員。江孜上層人士得知江孜衛生所治愈了仲吉·索康的瘧疾,挽救了堯西·平康小姐生命垂危的女兒,便主動劃出土地為衛生所擴建之用。

醫務人員的行動和醫療效果極大地觸動了西藏中上層,他們開始認真思考個人的前途與命運。藏醫世家出身的強巴赤列,看到解放軍醫生采用現代醫療技術為患者治愈疾病后,決心追隨解放軍,努力學好漢語和西醫技術,在黨的培養下于195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成為黨的一名藏醫。貴族女性在與醫務人員的交往中,女權觀念也開始覺醒,有了平等、愛國的意識。1953年,新任拉薩愛國婦女聯誼會籌備委員會委員的卓嘎太太說,“按過去的方式生活的話,人有了病是找不到好醫生給他治病的。婦女不學習,更不允許談論政治。有時也聽說過中國其他地方,婦女識字,有文化……但我們無法知道這究竟是真是假,因為沒有任何往來交流。直到一九五一年漢族同志來到拉薩,我才開始學文化,才有了政治觀念……‘從歷史教課書上學到’西藏一直‘與祖國相連接’”。(44)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西藏農奴站起來》,孟黎莎譯,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86頁。

(三)團結了西藏群眾,增強了基層愛國力量

確保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既是西藏醫療衛生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也是中國共產黨踐行群眾路線的重要體現和重要內容。西藏工委在不影響上層利益的前提下,多做“生產、貿易、修路、醫藥、統戰(團結多數,耐心教育)等好事,以爭取群眾”,(45)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西藏自治區委員會、中國藏學研究中心編:《毛澤東西藏工作文選》第2版,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中國藏學出版社,2008年,第64頁。團結群眾,增強了基層的愛國力量。

醫務人員對待各階層群眾一視同仁,如親人般關心、愛護,在挽救生命和解除疾病困擾的同時,也將黨中央的關懷送進了群眾心里,共產黨和醫院在群眾中的威信越來越高。日喀則人民醫院治愈了洛桑巴旦的腦出血,為了感謝醫生和醫院,洛桑巴旦送來一幅黃緞子錦帳,上面寫到“‘祖國’、‘毛主席’、‘父母’、‘同志’、‘日喀則人民醫院’”等詞時一律描紅,以示崇敬。(46)商貴宏、子照:《救死扶傷積極為藏胞服務——日喀則人民醫院幾年來工作成績顯著》,《西藏日報》1959年10月9日,第2版。藏族群眾為下鄉醫療隊送上熱乎乎的酥油茶,主動提供住宿和生活用品,邊遠牧區的群眾牽來牲口迎接醫務人員出診看病,用實際行動感謝醫務人員的無私奉獻。

西藏工委時刻牢記黨的宗旨,全心全意為群眾著想,為群眾服務。醫務人員在簡陋的環境中就地取材,建起帳篷醫院、草棚衛生所、馬背藥箱等臨時醫療點方便群眾看病。在青藏高原,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醫務人員的身影,得知修建康藏公路的民工受傷無法及時治療時,西藏工委立刻開設多個工段門診和指揮部休養所,醫務人員跟班巡診,兩年間免費醫治“1.29萬人次”。(47)《當代中國》叢書編輯部編:《當代中國的西藏(上)》,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1991年,第238頁。朝山是藏族群眾重要的宗教活動,珞瑜地區的則日山被藏族群眾奉為神山,特別是每十二年(猴年)的“則日戎果”活動更是吸引了大批西藏及四川、青海、云南等地群眾前往。為此,西藏工委下發了《關于組織醫療隊去珞瑜地區在“朝山”期間作好醫療工作的指示》,抽調內外科醫生、護士共23人前往珞瑜地區達古如朗杰宗,(48)中共西藏林芝地委黨史辦公室編:《中共西藏林芝地區黨史大事記(1950—1964)》,拉薩:西藏新華印刷廠,1991年,第93頁。搭起臨時門診和藥房,免費為朝山群眾和當地藏族、珞巴族群眾看病,從未見過漢族人的珞巴族群眾聽說共產黨、毛主席派來了醫療隊,紛紛前來,醫療隊為他們贈送了磚茶、球鞋等生活用品,擴大了黨的政治影響力。

西藏工委的醫療隊,不僅是宣傳隊,還是生產隊。醫務人員作為黨和群眾聯系的重要橋梁,利用節假日幫助群眾打掃街道、住所,為群眾剪指甲,免費發放毛巾、臉盆,手把手教他們洗臉講衛生。農忙時節,醫務人員深入偏遠農牧區,與農牧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同交心,向他們宣傳黨的民族宗教政策和“十七條協議”,他們感受到共產黨才是真正關心、幫助他們,共產黨、解放軍與清兵、軍閥部隊、藏軍完全不一樣,是“嘉薩巴”(新漢人)、“菩薩兵”,認識到三大領主只會剝削欺壓他們,只有共產黨才真正代表群眾的利益,解放軍進藏是為了實現西藏人民的解放,從日益熱愛擁護共產黨、解放軍,進而不斷增強對中國共產黨、新中國的認同。

(四)促進了藏西醫、藏漢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奠定了基礎

為了改善藏漢民族關系,加強民族團結,承擔進藏主力任務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政治部發出了學習民族政策的指示,組織解放軍和機關工作人員學習黨的民族宗教與外交政策,從思想的高度提高認識民族平等、民族團結的重要性。進藏前,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充分尊重藏民族的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先后下發了《入藏注意事項23條》《進軍守則34條》《入城紀律》《藏人的風俗習慣和禁忌》等規定,嚴格規范解放軍、工作人員的言行舉止,從具體行動上確保黨的民族宗教政策有效執行。

在高原缺氧等惡劣環境下,第一次進藏的解放軍、醫務人員逐漸生活高原化。他們克服重重困難,“入鄉”主動“隨俗”,學會了騎馬、搭帳篷,吃糌粑、喝酥油茶,從生活習慣上自覺融入藏族群眾中。在西藏由于語言不通,群眾的要求和呼聲無法表達,黨的政策也無法直通群眾,西藏工委、西藏軍區開展學習藏語文活動,為藏漢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掃清了語言障礙。軍區邀請擦珠·阿旺洛桑、江洛金·索朗杰布等十多位進步上層為解放軍、工作人員教授藏語文。醫務人員在工作中邊學邊用,基本做到用藏語與患者交流病情,藏族群眾倍感親切,感受到黨中央的關懷,醫務人員所到之處,“金珠瑪米門巴亞模亞?！钡挠H切稱呼到處可聞。醫務人員擔負著培養少數民族衛生人才的重任,根據藏族學員的特點,開設初級解剖、組織細胞學、內外科及護理、藥學等醫學課程和漢語文化課,不僅幫助藏族醫務人員學會了漢語文,還培養他們獨立完成消毒、換藥、接種疫苗、接生等醫療操作,群眾高興地贊嘆:我們有自己的門巴了。和平解放時期,藏漢醫務人員互幫互助,形成了一支藏漢結合、融為一體的現代醫療隊伍,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出了重要貢獻。

藏醫藏藥是祖國醫藥學寶庫中的瑰寶,西藏工委緊密團結藏醫,藏醫、西醫醫生在交往交流中互學互鑒,共同發展。進藏不久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衛生部醫務主任張學彬首次拜訪了門孜康,了解藏醫的診療方法。拉薩人民醫院建成后與門孜康往來更加頻繁,醫務人員多次參觀門孜康,學習藏醫的治療方法、制藥技術,幫助門孜康整理醫療技術理論和臨床經驗,欽繞羅布院長向醫務人員詳細介紹了藏醫教學方法。在雙方的交往交流中,藏醫醫生主動學習西醫技術并融入藏醫中,他們向漢族醫生請教一些需要手術病人的治療方法,認識到現代醫學技術能解決一些他們不能解決的問題。(49)伊斯雷爾·愛潑斯坦:《西藏的變遷》,高全孝、郭彧斌、鄭敏芳譯,北京:新星出版社,2015年,第386頁。隨后,門孜康選派阿旺平措等學徒向漢族醫生學習白內障、闌尾炎等外科手術。1952年拉薩天花流行,漢族醫務人員與藏醫醫生團結合作,共同為城區和周邊農牧區群眾種痘,疫情得到了控制。為了加強雙方的交流,“解委會”、塔工基巧級辦事處衛生科先后組織藏醫、西醫醫生座談,藏醫醫生介紹了1000多種藥品及藥品的特效,(50)永青巴姆、王巨榮、張紅編:《藏事要聞(1949—2011)》,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3年,第61頁。昌都人民醫院增設藏醫門診,吸收土登、澤多吉等多位藏醫醫生和配藥師來院工作,受到當地群眾歡迎。藏醫、西醫醫務人員坦誠相待,相互切磋技術,在交往交流中打破了藏醫、西醫以及藏漢民族的隔閡,他們不僅是西藏醫療衛生工作的開拓者、執行者,更是藏漢文化交往交流交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促進者。

四、結語

和平解放時期,在黨中央的領導和統籌謀劃下,依靠各兄弟省市的大力支援,西藏工委實事求是、因地制宜,領導的醫療衛生工作實現了“零”突破,創造了奇跡:西藏第一次設立了現代醫療衛生行政機構,第一次建立了比較完善的基層醫療組織,第一次有了現代醫院和本民族專業衛生人員,第一次開展了全民參與的愛國衛生運動,真正做到了保護上層和基層群眾的生命安全和健康。一系列醫療衛生舉措的實施,充分彰顯了中國共產黨高度的政治責任感、勇于擔當的革命精神和始終密切聯系群眾的優良作風,贏得了西藏各階級、各階層藏族同胞對共產黨的認可與信任。西藏工委開展的醫療衛生工作,充分體現了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追求,再次踐行了黨中央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

黨中央始終站在人民身邊,將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用心用情用力解決西藏群眾看病就醫的困難,進一步凸顯了人民性這一馬克思主義最鮮明的品格。站在新的時代,堅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更是貫穿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一根紅線。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是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第一要素和最基本條件,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基礎條件。因此,只有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全面推進西藏公立醫院改革和高質量發展,加快本地優質醫療資源的擴容、下沉及國家區域醫療中心建設,提高基層防病治病和健康管理能力,加大邊境地區醫院建設的力度,才能最大限度保護西藏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