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就是一支取經隊伍

程驛

你有沒有嘗試通過自律改變自己？比如，你開始堅持跑步，或者開始嘗試早起，希望從此過上晨鐘暮鼓的生活，不虛此生。但是，你或者身邊人的自律行為，為什么多數情況下都難以堅持，最后不了了之呢？因為長期自律，確實太辛苦了。這意味著在減肥時，不能吃美味的甜食；冬天的清早，要離開溫暖的被窩……

很多人自律是希望讓自己變得更好，這意味著你不喜歡當下的狀態，你希望改變。這種需要改變和并不喜歡的狀態，叫作自我。一個不自律的人，就會顯得更自我。自我和自律是正、負兩個極端，也是人類最重要的兩個動力系統。引用大家最熟悉的《西游記》中的人物形象，解釋三種情況：沙僧，代表自律系統，自從皈依佛門，清規戒律一直執行得非常不錯；八戒，代表自我系統，貪圖享受的代表；隱藏人物，稍后便知。

自從皈依佛門，沙僧的清規戒律一直執行得非常不錯，給人的感覺是很守規矩。沙僧可能是你在《西游記》里最不了解的一個角色，他的背后其實有很多隱藏因素。我們的自律系統也同樣如此。

自律的很多前提，都是對某個事件或整個人生失去控制。比如，你為什么要減肥？那是出于對美失去了控制，也有可能是對“別人對于你現在肥胖身材的評價”失去了控制。

當你失控時，你本能地想消除由此而來的焦慮，于是你往往采取兩種行動，一種是壓抑，去人性化。所有的自律都是去人性化的過程，比如，你學會早起、戒斷飲食等，都是讓我們擺脫人性。還有一種是升華，把不好的地方轉化為外部認同。最好的外部認同，就是成為別人期待中的角色。比如，你在高中時候的自律，是為了獲得名牌大學生這個角色；在工作中做到嚴于律己，很多時候是為了成為領導眼中的好員工。

自律的本質是機械思維，希望用大量重復的活動，取得某些方面的成就。大家應該深有體會，例如你要重復演算數學題，或者每天背多少個單詞、每天做多少張試卷。

我們再來看看自我系統，它很像八戒這個角色。

之前我們說自律是因為對某件事失去控制感，這里就正好相反。當你做某件事時，如果獲得了控制，就會獲得滿足感。

比如，吃了一顆巧克力，你對甜食的渴望就得到了滿足；你學會了一道算術題，父母夸你太厲害了，你也獲得了社會認同。當然，每天的小確幸也可以提供滿足感，比如，村上春樹所說的摸摸口袋，發現居然有錢；夏天時，喝到了冰鎮的飲料；你打算買的東西恰好降價了，等等。

自律是要求人重復做一件事，而自我是大腦驅使你重復去滿足一件事，這兩者有什么區別呢？

主要的區別在于目的和事件是否統一：自律是通過間接手段來實現的，你想達到目標A，而從事事件B。比如，你想減肥（目標A），必須放棄吃巧克力（事件B）。滿足自我只能通過直接手段來實現，目標和事件是統一的。比如，你想吃巧克力，那就直接吃了。所以，自我系統的本質是擁抱人性，尋求內部認同的自我滿足感。

那些看上去極度自律的高手，比如，喬布斯對產品的瘋狂追求、日本匠人60年只做一件事等，其實都是極度自我化的狀態，他們只是沉浸在極度的自我滿足感中。

綜合一下，你應該已經發現問題了。

沙僧這個自律系統的本質是追求外部評價的間接手段，如你為了拿到大學文憑去學習，很可能并沒有深入地去感受知識本身；為了日更文章而去寫文章，每天大量更新，卻往往會忽略鉆研寫作技能本身。所以，多數的自律最終因為外部反饋的枯竭而宣告失敗。八戒這個自我系統，盡管是一種直接手段，卻顯得貪圖當下，不顧未來。

這就是多數人當下面對的局面，既很難通過自律去改變人生，又很難通過做一件喜歡的事獲得成就感。那么，你該何去何從？想想那個隱藏人物，到底會是誰呢？

實際上，這是一個取經團隊：你要扮演好唐僧這個角色，然后由悟空去執行具體計劃，但需要讓八戒來發揮本我，而讓沙僧進行自律，這樣就可以了。

舉個例子，你立志要寫很多文章，首先應該平和而堅定地去思考這件事情：我要寫什么類型的文章呢？我的時間夠不夠？我該從哪些地方開始？（這是唐僧的角色）然后，你需要一個大刀闊斧的開始，如查閱大量資料、研究各種寫作的技巧和類型、開始制訂一個詳細的成長計劃并付出行動。（這是悟空的角色）

接下來，你應該想想動力從什么方面而來，比如，自己最感興趣的是哪個部分？寫哪種類型的東西最讓自己愉悅？（這是八戒的角色）

最后，考慮一些影響因素，如你可以給自己設一個番茄鐘，或者規定每天寫多少小時等。（這是沙僧的角色）

實際上，這意味著你一個人就是一個團隊，唐僧和悟空的角色是最重要的，直接決定了你能在一件事情上走多遠。八戒和沙僧是執行角色，能在具體事件中發揮重要作用。

（摘自《認知顛覆》，民主與建設出版社，本刊有刪節，厚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