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利,邵志梅,賈晶晶
鹽城市第四人民醫院,江蘇224003
世界衛生組織(WHO)將工作場所暴力(workplace violence,WPV)定義為衛生從業人員在其工作地點受到謾罵、恐嚇或攻擊,導致其安全、健康產生明確或潛在的危害[1];精神科是醫院工作場所暴力最常發生的場所之一[2]。國內調查顯示:精神科護士遭受工作場所暴力發生率高達99%[3]。工作場所暴力作為嚴重創傷事件,給護士軀體和心理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然而,近年來“積極心理學”研究指出,個體在經歷創傷事件后,不僅承受著巨大的心理痛苦,而且對創傷事件產生強烈的認知加工過程,這一過程即為反芻性沉思[4]。反芻性沉思包含2個類型,前者指理解創傷事件、尋找解決問題方法的目的性反芻性沉思;后者指出現消極、被動的侵入性反芻性沉思[5]。研究顯示,個體反芻性沉思類型及水平對其創傷后的心理調適有深刻影響[6]。故本調查精神科護士遭受工作場所暴力后的反芻性沉思現狀并分析其影響因素,旨在為臨床護理管理者制定有效干預策略來調整護士創傷后心理提供理論借鑒。
2021年7月—12月,采用方便抽樣法對江蘇省某三級甲等精神病醫院84名遭受過工作場所暴力的精神科護士進行調查。納入標準:1)在精神科臨床護理工作中直接與病人接觸的在職護士;2)從事精神科臨床護理工作≥1年;3)既往無精神異常史;4)遵循自愿原則。排除標準:1)受到院內通報批評及以上處分不滿1年的護士;2)調查期間不在崗位的護士;3)在我院學習的護士。
1.2.1 調查工具
1.2.1.1 一般資料調查問卷
基于文獻回顧,選取可能影響反芻性沉思水平的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工作年限、職稱、婚姻狀況、聘用方式等因素;工作場所暴力的類型、頻次等工作場所暴力的相關特征。
1.2.1.2 事件相關反芻性沉思問卷(Event Related Rumination Inventory,ERRI)
由Cann等[7]研制,董超群等[8]漢化修訂,在我國意外創傷人群中有著良好的信效度,其Cronbach′s α系數為0.85~0.93,內部一致性較好;驗證性因子分析證實兩因子模型擬合較高,證實其結構效度較高。問卷共20個條目,侵入性、目的性反芻性沉思2個維度各10個條目。問卷采用Likert 4級評分,從經歷意外事件后“從來沒有”“有時發生”“經常發生”“幾乎總是”依次計0~3分,總分0~60分,分值越高表示個體反芻性沉思傾向越高。
1.2.1.3 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SRS)[9]
該量表共計10個條目,包括客觀支持(3個條目)、主觀支持(4個條目)和支持利用度(3個條目)3個維度。總分0~66分。其分級如下:23分以下為低社會支持,23~44分為中等社會支持,45分及以上為高等社會支持。量表具有較好的信效度,其Cronbach′s α系數為0.89~0.94,重測信度為0.92。
1.2.2 調查方法
本院發生工作場所暴力后即在院內網不良事件上報系統進行上報(由此確定遭受工作場所暴力的時間),為了避免對傷者造成二次心理應激,在遭受工作場所暴力2周后[10],發放調查表,調查者采用統一指導語講解。共發放85份,有效回收84份,回收率為99%。
1.2.3 統計學方法

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得分為(9.49±3.72)分,目的性反芻性沉思得分為(12.13±4.48)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2.209,P<0.05);社會支持總分為(36.49±11.26)分,其中客觀支持(9.63±3.48)分,主觀支持(20.09±6.59)分,支持利用度(6.59±2.01)分。
不同性別、暴力類型、暴力頻次護士的侵入性反芻性沉思水平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文化程度、暴力類型護士的目的性反芻性沉思水平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不同特征護士遭受工作場所暴力后反芻性沉思得分比較(n=84)
Pearson相關分析顯示,侵入性反芻性沉思與社會支持呈負相關;目的性反芻性沉思與社會支持呈正相關,見表2。

表2 精神科護士遭受工作場所暴力后反芻性沉思與社會支持的相關性
分別以侵入性和目的性反芻性沉思得分為因變量,以社會支持及單因素中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自變量,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自變量賦值方式為:1)性別,男=1,女=2;2)文化程度,專科=1,本科及以上=2;3)暴力類型,語言暴力=1,身體暴力=2;4)暴力頻次,1次=1,2次或3次=2,>3次=3。研究結果顯示:社會支持、性別、暴力類型、暴力頻次依次進入侵入性反芻性沉思的回歸方程中(R2=0.354,F=43.183,P<0.05);社會支持、文化程度、暴力類型依次進入目的性反芻性沉思的回歸方程中(R2=0.253,F=22.375,P<0.05)。見表3。

表3 精神科護士遭受工作場所暴力后反芻性沉思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n=84)
本研究發現,精神科護士遭受工作場所暴力后的侵入性反芻性沉思處于較低水平。與林曉等[11]研究結果類似,原因一方面可能因為精神科病人的特殊性,護士長期處在暴力事件頻發環境下,心理早就能承受有關;另一方面可能因為護士秉持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職業宗旨,使其主觀上對暴力事件無強烈反應。本研究還發現,遭受工作場所暴力護士的目的性反芻性沉思水平中等偏低。原因可能與護士對工作場所暴力發生的原因、風險評估、以后如何預防等問題思考不到位有關。
3.2.1 性別
本研究結果顯示,女性的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得分比男性高,與陳建輝等[6]的研究結果一致。分析原因可能與女性的個性有關[1],女性對暴力的認知敏感度高于男性,抗壓能力弱于男性,更易陷入對暴力事件的反復、消極的思考。因此,護理管理者應教會護士合理減壓,提高心理承受能力,使得侵入性反芻性沉思水平得以降低。
3.2.2 文化程度
本研究結果顯示,學歷層次較高者更傾向于目的性反芻性沉思,與鞏樹梅等[12]的研究結果一致。分析原因:1)當遭遇暴力事件時,學歷層次越高者,越能理性地分析精神病病人暴力的原因,絕大多數病人受精神癥狀支配而并非故意,護士應多理解和寬容,從而有意識地進行主動、積極的認知加工。2)學歷層次較高者掌握較多的心理調適技巧,通過多種渠道發泄不良情緒[13]。因此,護理管理者應重點關注學歷層次較低者,引導其正確地認知加工,提高其調節情緒的能力,以提高其目的性反芻性沉思水平。
3.2.3 暴力類型
分為身體暴力和心理暴力[14]。結果顯示:遭受身體暴力的護士侵入性反芻性沉思水平偏高。原因在于身體損傷會對護士的心理造成二次創傷[15]。因此,管理者多多關注并重視遭受身體暴力的護士,及時給予他們心理疏導;同時,加強防護措施,為護士提供1個更為安全的工作場所。結果顯示:遭受身體暴力的護士目的性反芻性沉思水平偏低。分析原因可能為,遭受身體暴力者往往能夠得到公眾的同情,故認為自己是受害者,而不去自我反思。護理管理者應及時糾正其認知誤區,以“積極心理學”為視角,引導護士主動、客觀地分析暴力事件,進行積極的反芻性沉思。
3.2.4 暴力頻次
研究結果顯示,遭受暴力頻次越高,侵入性反芻性沉思水平更低,與袁芬芬等[16]研究結果相反,分析其原因,隨著被暴力次數的增多,護士逐步正視“工作場所暴力是精神科最為常見的應急事件,難以避免,但可以預防[17]”這一現實,不再過分關注暴力事件帶來的不良影響,侵入性反芻性沉思水平隨之降低。
3.2.5 社會支持
社會支持是個體從自己的社會關系中獲得的物質和情感上的支持[18]。社會支持度越高,越有助于護士弱化對暴力事件本身的關注,轉為思考暴力事件對自身積極的意義,使侵入性反芻性沉思水平隨之降低,目的性反芻性沉思水平隨之升高。因此,管理者應對社會支持度低的護士重點關注,協助其調動相關社會資源,提高心理健康水平。
綜上所述,經歷工作場所暴力后的精神科護士反芻性沉思水平中等偏下,受多種因素影響。護理管理者應該以以上多種影響因素為切入點,制定綜合干預策略,同時提高其社會支持度,切實提高護士創傷后心理調適的能力。另外,本研究以橫斷面為主,缺乏對精神科護士遭受創傷事件后反芻性沉思的動態研究,今后將長期追蹤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