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虹 ◆周洪波
內容提要:在《網絡安全法》《數據安全法》《民法典》及《個人信息保護法》頒布實施背景下,克服數據共享活動負外部性,實現稅費數據治理要素效益和個人信息權利保護均衡,是智慧稅務建設面臨的重大現實問題。文章立足共建共享共治格局,提出打造稅費數據“一體”“兩面”“三極”“四鏈”分級分類分層架構,構建“黨的領導+稅務主責+公眾參與”數據治理新體制,推進數據要素價值與安全保護、公共與私人數據統籌,強化內循環、外循環以及監管方共同支撐,完善稅費數據治理的可靠供給鏈、可信處理鏈、可控服務鏈和可溯源授權鏈。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加快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建設,推動各領域數字化優化升級,塑造新的競爭優勢。”這一重要論斷為加快推進智慧稅務建設,實現內外部稅費數據匯聚聯通、線上線下有機貫通,驅動稅收數據治理制度創新和業務變革,促進稅收現代化服務中國式現代化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撐和實踐遵循。
國家運行經歷國家統治、管理和治理的遞進發展歷程,治理現代化則是國家治理持續改進的過程。數據正成為新時代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關鍵性要素,其核心是運用數據電子化構建人工輔助決策系統,以擴張數據治理影響力和行動力,本質是發揮數據要素驅動作用,以數據驅動替代經驗決策,提升以“數據+算力+算法”定義的“數據生產力”。從數據流動視角看,數字化解決“有數據”問題,網絡化解決“能流動”問題,智能化解決“自動流動”問題,共同形成了數據驅動的國家治理新形態。
稅收治理與國家治理之間的關系,類似于生物學意義上的基因與母體的關系(劉峰,2022),數字治理是稅收治理的關鍵性要素,稅收治理不可避免地進入以數字關系為主導的大數據稅收治理思維模式,并受大數據驅動下稅收治理創新策略所指引(王偉域和辛浩,2021)。智慧稅務以稅費大數據①本處“稅費大數據”,指的是一切與稅費業務相關的稅收治理活動中形成的數據、信息和知識等。為驅動,融通稅收治理的物理和數據世界(見圖1)。智慧稅務是人類智慧注入稅收實踐在治理現代化高級階段建構的新型治理生態,是整合數字化、智能化兩個概念,集成技術與業務,融合代表技術的“數字”“智能”和代表業務的“稅務”,是人類文明與稅收治理“跨物種”融合生長、發育、成熟的一項偉大“基因工程”,從而實現從算量、算法、算力到技術、制度、組織機能的一體化深度融合。①王軍出席第50 屆亞洲—大洋洲稅收管理與研究組織年會并作主旨發言.(2021-11-18)[2022-02-06].http://www.chinatax.gov.cn/chinatax/n810219/n810724/c5170675/content.html.

圖1 智慧稅務融合生態
智慧稅務推動要素全鏈條、全場景、全環節的“數字化”,形成數據驅動的稅收治理體系,依托“網絡+數據+算力+算法”,催生數據共享,按需組織資源配置、挖掘數據資源價值。其路徑特征可歸納為:一是清晰化。創制包括納稅人(含繳費人,以下簡稱納稅人)在內的各類民事主體虛擬身份副本(如:居民身份證、商事登記、社保登記、稅務登記等),將人、事、物、組織轉換成稅收治理虛擬空間數字、圖像,構建數據采集、存儲、傳輸、顯示、處理鏈條,實現從管人管物到管數據轉變。二是可視化。打通治理狀態感知、分析、決策、執行各環節,打破部門“橫向隔離”,依靠數據指標變動透視治理過程,形成可體驗、可追溯數據場景,推動治理從模糊走向清晰。三是可控化。推動稅費數據內外匯聚、上下貫通和共享應用,實現“數據—信息—知識—決策”自動流轉、閉環監控,在數據流轉中化解稅費征管的不確定性,降低遵從成本。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是一個國家制度和制度執行能力的集中體現。制度是治理的基本遵循,治理是制度的有效執行,著力破解深層次體制機制障礙,是把我國制度優勢更好轉化為國家治理效能的關鍵所在。國外研究者認為,國家和社會治理事務的確定性必須依靠規則(哈耶克,2014),制度則是社會博弈的規則(諾思,2008)。國內學者也指出,制度規則體系有助于消除稅收治理領域不確定性,因此需要在理念上、制度上對稅收治理進行多維度創新(黃麗君,2023)。從實務方面看,《中華人民共和國立法法》第八條明確稅收法定原則,即“稅種的設立、稅率的確定和稅收征收管理等稅收基本制度”和“對非國有財產的征收、征用”等基本制度只能靠法律明確。由此可見,實現集超級算量、智能算法、強大算力于一體的數據驅動,應該以法律的確立為前提,其作用機理可歸納為:一方面,隱性數據顯性化,依靠法律法規實現數據的完整性、及時性、準確性,將稅費治理、經營管理、納稅申報繳納等場景不斷數據化,并完成采集、匯聚和加工;另一方面,隱性知識顯性化,就是對法律法規明確的課稅對象、征稅依據、征稅標準、計算公式、征管流程等制度邏輯化、數字化和模型化,使大量隱性法律法規和稅收征管規則固化在軟件系統中。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以下簡稱《國家安全法》《網絡安全法》《數據安全法》及《個人信息保護法》)等法律規范初步構成我國數據治理的基礎性法律體系。但數據立法整體框架較為模糊和抽象,稅費數據權屬、評估、共享、權利保護以及交易規則等制度供給不夠全面、均衡、有效。
有研究認為,公共數據共享存在六個問題(鄭磊和高豐,2015),包括數據量少、價值低、可機讀比例低、開放多為靜態數據且授權協議條款含糊、缺乏互動交流的便捷渠道。梅宏認為,其原因主要在于數據管理缺乏統一的法律法規、標準制度、標準規范。學術界對此研究主要集中在標準、隸屬關系、成本分攤等三個方面:數據標準方面,數據治理規范對數據權屬、使用、交易等規定過于寬泛,部門往往基于自身需要制定數據標準,數據處理標準不統一加劇資源分散,數據歧義較多增加共享成本。組織管理隸屬方面,部門權屬不清晰導致不愿共享數據,部門層級條塊分割、信息落差導致共享內容不對稱,部門數據自成體系,科層制結構下數據權力呈現層層上收特點。成本責任分攤方面,數據脫離原生部門使共享責任難以確定,數據共享部門除負責數據采集、獲取、保存外還面臨協調監控成本。
1.自動化決策有待規范。《個人信息保護法》明確,個人信息處理活動應當以合法、正當、必要和誠信作為基本原則,規范“自動化決策”,可視為我國目前算法推薦法律依據的《互聯網信息服務算法推薦管理規定》(以下簡稱《規定》)界定5 類算法,確立用戶擁有算法服務3 項權利①見《互聯網信息服務算法推薦管理規定》第7、8、9 條,內容為:選擇權、拒絕權和對個人權益是否有重大影響的說明要求權。,并規定個人“有權拒絕個人信息處理者僅通過自動化決策方式作出決定”。稅收治理中如何審慎、謙抑、穩妥運用自動化決策是個非常緊迫而現實的問題,“稅務通”“稅小智”等APP 廣泛應用算法對規范自動化決策提出更高要求。
2.信息保護界限亟待明晰。一是不同法律保護范圍有差異。相對于《網絡安全法》第76 條關于自然人個人身份識別標準規定,《民法典》第1034 條、《個人信息保護法》第4 條對個人信息規定采納自然人識別說②即:以單獨或結合其他信息可識別特定自然人作為判斷個人信息范圍、標準。筆者注。,實質上是以擴張解釋方法理解“識別”概念(王利明和丁曉東,2021),識別既包括對個人姓名、地址直接識別,也包括對個人其他身份識別。如,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第1034 條相比,《個人信息保護法》第28 條增加宗教信仰、特定身份、金融賬戶等敏感信息,并且明確不滿14 周歲未成年人所有個人信息均屬于敏感范圍;又如,“已識別”與“可識別”信息實際界限難以劃分清楚,盡管《個人信息保護法》第28 條將匿名化信息排除在個人信息之外,但仍然將去標識化后的信息認定為個人信息,導致個人信息保護邊界并不清晰。二是信息場景需要細化。如,《個人信息保護法》中的“單獨同意”,將其解釋為“逐項同意”“專項同意”均可,二者會產生不同法律后果,學術界對于“授權≠同意”分歧依然,一次授權是否意味著始終同意,這些需要依場景作具體規定。針對上述權力保護范圍相對模糊的實際情況,我國目前自然人稅收治理尤其是個人所得稅專項扣除方面,需要對單獨同意、書面同意或者依法可以不向個人告知等內容做出可操作性的規定,否則將影響稅收征管秩序和納稅人權益保護。
3.數據資產權屬不夠清晰。《民法典》第127 條把數據和網絡虛擬財產作為民事權利保護內容,平衡信息保護與數據利用之間矛盾,但該條并未確立虛擬財產權利屬性以及交易規則,無法明晰處置權、收益權以及數據價值。學術界對此呈現不同觀點,如主張虛擬財產應當適用物權保護規則,又如主張虛擬財產應適用債權保護。面對企業納稅人、自然人繳費人以及第三方機構,如何避免數據主體之間權益沖突是當前稅收治理的實踐困境。
4.算法可解釋性存疑。自動化決策的核心是算法應用。算法嵌入信息系統,以法律算法化預嵌為手段開展事前規范和阻卻違法行為(齊延平,2022)。但是有學者指出,算法長期以來存在為人詬病的悖論:人腦設計產物反而不能被人腦理解,可解釋性、透明性、可分析性不強。算法以數據為原料,通過篩選、建模、解析構建出相對人“數據畫像”作為事實認定、規則適用以及行政決策或決定的基礎,表象客觀中立但實際存在設計者、控制者對應用對象的歧視或打壓。從稅收治理領域來看,實施重點人群精準監管,采取提示提醒、督促整改、約談警示、立案稽查、公開曝光的“五步工作法”,上述對象多依賴算法分析選定。類似算法依賴在一定程度上沖擊“協商行政”的基本價值,進而可能妨礙行政自主性以及制度創新。
5.數據安全壓力突出。《數據安全法》規定“數據安全和促進數據開放利用并重”原則,但數據開放、數據利用、數據保護規則等未細化,數據優化、隱私保護和數據指標等仍需完善,數據濫用、欺詐、丟失等是影響共享的重要因素。金稅工程系統數據大多依賴第三方公司(平臺)處理,這就需要完善法律和制度規定(樊勇和杜涵,2021),提升數據法定保障層級。
一是缺乏共享細則。《中華人民共和國稅收征收管理法修訂草案(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意見稿》)第5 條對政府部門提供涉稅信息僅作“應當依法加強”的原則性規定,對提供稅費數據責任主體及程序、內容、責任等未明確。又如,《意見稿》第7 條僅原則性規定“納稅人、扣繳義務人以及其他有關單位和個人應當按照國家有關規定如實向稅務機關提供與納稅和代扣代繳、代收代繳稅款有關的信息”,由于缺乏細則、隱私保護界限不夠清晰、敏感性強,實際操作中難以有效實現共享。二是缺乏配套機制。稅收治理中第三方協調配合工作多有缺失(潘欣欣,2022),如《納稅信用評價指標和評價方式(試行)》《納稅信用管理辦法(試行)》《重大稅收違法失信案件信息公布辦法》等制度都未規定涉稅數據共享義務;此外,也有研究者指出存在稅務信息獲取壁壘,如《意見稿》第40 條第二款規定電子簽名法律效力,但我國尚未出臺電子政務法,目前依靠數字證書服務支撐,其主要依據僅為電子認證行業規范。三是懲罰銜接不到位。如《意見稿》第111 條僅規定未履行涉稅信息協助義務主體可予處罰,但無具體實施細則規定。研究表明,稅費數據在不同層級部門極具碎片化特征,以納稅申報為例,涉及個人所得稅、企業所得稅等20 余個項目,但對這些眾多、零散稅費數據的收集、識別、分析等規定不具體,尤其是對未提供涉稅信息協助義務行為的調查程序和范圍等亦未予明確。
《意見稿》第2 條對征管法適用的規定、第4 條對納稅人和扣繳義務人的規定,均不包含稅務機關負責征收的非稅收入,對《稅收征管法》定位是否包括繳費(基金)人問題需要明確。又如,《意見稿》僅在第21 條對“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第33 條對“網絡交易平臺共享涉稅數據和報送登記信息”作出規定,尚有大量掌握納稅人(繳費人)信息的部門(單位、個人)未納入責任主體。
《意見稿》第5 條規定:“各有關部門和單位應當支持、協助稅務機關依法執行職務,及時向稅務機關提供涉稅信息。”《稅收征管法》規定第三方涉稅信息報告義務,如稅務機關依法實施納稅人以及扣繳義務人賬戶行政保全和強制措施,銀行等第三方應當予以協助,無論是中央還是在地方層面對數據協助路徑程序并不明確,數據共享違法責任追究條款更是匱乏。
關于稅收征管領域技術應用,《意見稿》僅在第7 條有原則性表述①指“國家有計劃地用現代信息技術裝備各級稅務機關,加強稅收征收管理信息系統的現代化建設”。,缺乏對稅務數據管理技術和平臺的法律保障效力。近年來,諸多數字技術創新成果在稅務部門金稅工程中運用,系統采集納稅人登記、申報、繳納、評估等數據在一定范圍內用于納稅信用等級評定、發票分類管理等風險監控管理,但這些僅由稅務部門規章、規范性文件明確,并未明確法律授權。
2017 年《網絡安全法》首次提出“重要數據”概念,2021 年《數據安全法》在“重要數據”之外首次提出,涉及國家安全、國民經濟命脈、重要民生、重大公共利益等數據屬于國家核心數據,實行分類分級保護;2021 年《個人信息保護法》第51 條第2 款規定“對個人信息實行分類管理”。圍繞構建縱深分域要素治理的總體思路,本文提出智慧稅務數據“一體”“兩面”“三極”“四鏈”分級分類分層體系架構(見圖2)。

圖2 智慧稅務數據治理基礎
“一體”,指稅收數據治理共同體。構建“黨的領導+稅務主責+公眾參與”數據治理新體制,健全數據利益相關者②指:數據提供方、匯聚方、運營方、開發方、使用方、監管方等,筆者注。的權責,實現一體化治理,打造稅收數據治理“同心圓”。
“兩面”,指做到統籌數據要素價值和安全保護。數據總體安全和個人信息保護是貫穿數據生命周期的兩條紅線,實施公共與私人數據統籌治理、行政指導和市場“無形之手”相結合。
“三極”,指著力打造“內部管控區+中間運營加工區+外部共享區”,強化內循環、外循環以及監管方共同支撐,建成國家、行業和組織數據融合運營體系。
“四鏈”,指包含數據資產、管理機制、共享開放、安全與隱私保護等內容,包括可靠供給鏈、可信處理鏈、可控服務鏈、可溯源授權鏈等4 個環節,從制度、標準、技術支撐等方面實施分級分類治理。
根據上述思路,就智慧稅務建設中數據治理制度的實踐路徑提出如下建議:
發揮黨對稅收工作全面領導、政府主導、稅務部門主責、納稅人(繳費人)自治和社會參與的共治作用。縱向上,遵循宏觀層面中央把握、中觀層面落實、微觀層面執行原則,理順中央與地方權責關系;橫向上,厘清部門數據治理功能,立足建立協同組織協調利益,調動主體積極性,明確共治主體角色分工,構建分級分類稅費數據治理體系①本段有關內容借鑒以下文章的相關表述。張賢明:《政府治理現代化的責任邏輯與結構體系》,《光明日報》,2020年1 月21 日(理論版)。。將《意見稿》第7 條第1 款修改為“堅持政府主導、稅務主責、部門協作、社會參與、科技支撐、法治保障的原則,建立健全稅務機關與政府其他管理機關和社會公眾的稅費數據共治共享制度”。
1.數據治理共享制度。推進稅費數據一卡(自然人通過身份證等證件)集成,國家政務數據中心和各級稅務機關網站上建立數字稅務賬戶,匯集利益相關者稅費數據,減少重復報送,實現在線互動,條件成熟時納入《電子政務法》等法律。《意見稿》第四章“信息披露”第35 條增加一款:“稅收治理過程中形成的數據資產,基于提高稅收征管效能、指導稅務合規、服務納稅人和經濟社會發展等目的,遵循合法、正當、必要或相對人同意原則,許可稅務機關和第三方對稅費數據合理使用。”
2.數據來源法定項目制度。《意見稿》第8 條“國家施行統一的納稅人識別號制度”后增加“自然人身份證號碼為其法定唯一的納稅人識別號”,使居民身份證與商事登記、社會保障等號碼一致,使民事主體擁有統一的稅收治理虛擬身份和法律身份,同時明確稅務機關負責征管的各類規費均適用《稅收征收管理法》。根據《民法典》和《個人信息保護法》規定,細化涉及個人收入和財產的涉稅數據收集、加工、儲存、共享、處理等相關法律制度,清晰界定數據所有權、管理權、使用權、出讓權,明確數據擁有者、使用者、管理者的權利義務及隱私邊界,確保自然人稅費數據安全、平穩有序流通。參照《統計法》關于統計調查項目的管理思路,建立國家層面、部門層面和地方層面的涉稅數據法定項目。修訂《稅收征管法實施細則》時以正列舉加兜底條款方式,明確《意見稿》第35 條列舉的稅費數據共享法定內容、期限、方式、保障措施,促進數據共治主體落實共享職責。
3.數據價值補償機制。鑒于權益復雜性難以在立法層面倉促規定公共數據權屬,應將重點放在逐步建立公平理性、安全透明的利用秩序上。建立稅費數據有償使用政府采購制度,明確定義涉稅數據所對應報酬(即資源和服務),由市場根據數據價值、稀缺性合理定價。《意見稿》第7 條增加一款:“稅務機關可根據市場公允價值采取合理方式從非公共機構(個人)購買稅費數據。”按照數據分類分級保護規定,確定本地區、部門以及相關行業、領域的重要數據具體目錄,對列入目錄的數據進行重點保護。依據數據來源、內容和用途分類出臺相應政策文件規制。基于透明可信的數據收集來源,定義用戶所獲得的對應報酬,數據付費協議在基于區塊鏈的智能合約上公平實現。
4.健全算法倫理機制。參考歐盟《一般數據保護條例》第35 條規定②歐盟《一般數據保護條例》第35 條:“當某種類型的處理—特別是適用新技術進行的處理——很可能會對自然人的權利與自由帶來高風險時”。,加強信用評價、稅務稽查等直接影響納稅人權益算法的場景化監管,開展個人數據保護評估聽證。根據《規定》第16條③指應當以顯著方式告知用戶其提供算法推薦服務的情況,并以適當方式公示算法推薦服務的基本原理、目的意圖和主要運行機制等。,建立算法論證評估機制,在制發稅收政策文件和征管操作辦法前,先期進行所需信息系統調整及其算法論證評估,同步宣傳輔導稅收政策文件、征管操作辦法及其算法,并跟進算法實施效應分析。
1.建成稅務云計算平臺。建成“網絡+數據+算力+算法”基礎治稅平臺,提供動態適應、價格低廉的稅收治理數據計算服務(生產工具);依托政府數據智能性基礎設施實時、適時獲取海量涉稅數據(原材料、能源);依靠機器智能替代人力分析加工數據,完成海量涉稅數據分析處理,形成自動化、規律性處理措施(生產方式)。
2.打造稅收數據治理平臺。由數據中臺+業務中臺+算法中臺組成,上承由政府有關部門建設的基礎智能設施應用,下接稅務治理云平臺以及稅收協同治理主體的第三方數據,橫向互聯、縱向貫通網頁、APP 等,實現千人千面精準服務、涉稅機構眾幫互助、智能分析決策支持的智慧治理目標。
1.深化數據開放利用。落實《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O三五年規劃》中“擴大基礎公共信息數據有序開放,建設國家數據統一共享開放平臺”的要求,在數據分類和定性清晰的前提下,以正列舉加兜底條款方式,以信用體系為切入點,完善數據安全法律規制路徑,建立利益相關者參與監督、獎勵舉報機制,在修訂《稅收征管法實施細則》時,明確稅費數據資源權限目錄、共享條件、獎懲激勵等內容,實現數據自由流動與安全間平衡,國務院稅務主管部門據此制定稅費數據主體責任清單、負面清單。
2.統一涉稅數據標準。根據《數據安全法》第15 條“國家推進數據開發利用技術和數據安全標準體系建設”和第17 條“國務院標準化行政主管部門和國務院有關部門組織制定并適時修訂有關數據安全標準”規定,修訂《稅收征管法實施細則》,根據國際標準化組織(ISO)、國際電工委員會(IEC)推薦的機器可讀標準能力等級模型智能化標準原則,以機器可識別、機器可執行、機器可決策為主要特征的智能化數據標準,授權國務院稅務主管部門建立稅務數據元、公共代碼、數據元集、第三方數據共享、加工規范等分級分類標準,編制稅務行業數據資產目錄、數據字典,規范業務定義和技術實現路徑,徹底解決名、義不匹配問題,促進稅費數據便利共享、有序交換。
3.強化數據治理承接。重點是健全省以下稅費數據共享融合機制。運用各地數據管理(發展)條例為地方稅費數據治理預留的制度空間①如《上海市數據條例》第66 條、《廣東省公共數據管理辦法》第56 條、《貴州省政府數據共享開放條例》第19條均規定:支持包括稅務在內的垂管部門公共數據實現實時共享。筆者注。,依托各地數據發展法規和“互聯網+政務服務”基礎平臺,各級稅務部門數據中心負責對應層級黨政部門大數據資源采集、存儲、共享和分析運用等。
1.建立數據安全評估保護制度。依據《個人信息保護法》第52 條、第55 條和第56 條規定,敏感個人信息判斷應依據法定標準,兼具考慮場景特點,遵循“特定目的+單獨同意”規則,同時應用隱私加密、訪問控制、匿名與假名、更改標識符以及區塊鏈等技術,確保隱私安全。借鑒歐盟等地的個人信息保護和數據保護官制度,設立稅務部門數據治理和信息保護專業機構,專責處理敏感信息、自動化決策等事務,進行個人信息保護影響評估。
2.實施分類治理。根據《民法典》第1035 至第1039 條②指國家機關、承擔行政職能的法定機構及信息處理者應當遵循合法、正當、必要原則,對自然人隱私和個人信息依法保密、防止信息泄露、不得篡改等義務,行為人不承擔民事責任范圍,同時規定自然人請求刪除權等。以及《個人信息保護法》第24 條規定③《個人信息保護法》第24 條:通過自動化決策方式作出對個人權益有重大影響的決定,個人有權要求個人信息處理者予以說明,并有權拒絕個人信息處理者僅通過自動化決策的方式作出決定。,參考歐盟《一般數據保護法》針對算法與個人醫療信息風險關系規定,借鑒數據控制者義務類型劃分的思路,建立稅費數據保護義務劃分體系:第一,原則性義務,即知情同意、收集受限、目的特定、最小化等義務;第二,一般性義務,如控制者“選擇同意”、網絡安全認證、遵守服務協議等;第三,具體性義務,如評估數據接收方安保能力,差異性選擇匿名或假名技術,降低因共享產生信息再識別風險。
3.銜接電子政務法律。制定《電子政務法》,明確“行政管理相對人使用經電子政務認證的電子簽名報送的各類電子資料,與紙質資料具有同等法律效力”。《意見稿》總則部分第11 條增加一款:“納稅人依法取得電子簽名等數字證書權益受法律保護”,提高電子政務認證法律層級。《意見稿》第18 條后增加一款“公開稅務登記”內容,“國務院稅務主管部門制定中小微電商經營者稅務登記管理辦法,中小微電商經營者通過實名簡易登記”,方便騎手等網絡勞務者通過簡易程序獲得合法市場地位,促進平臺經濟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