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曉冉,何紅華
(河北工業職業技術大學,河北石家莊 050091)
2019年1月,國務院公布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明確指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不同類型、同等重要”,對于職業教育要“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育訓結合,健全多元化辦學格局,推動企業深度參與協同育人”[1]。同年4月,教育部公布的《關于實施中國特色高水平高職學校和專業建設計劃的意見》,明確指出“創新高等職業教育與產業融合發展的運行模式,精準對接區域人才需求,提升高職學校服務產業轉型升級的能力,推動高職學校和行業企業形成命運共同體”[2]。在目前我國的經濟發展需要和政策導向的環境下,職業教育的發展舞臺大有可為,其中產教融合辦學模式作為職業教育的基礎,是關系職業教育辦學成果的核心因素,是未來職業教育的發展研究方向。通過從產教融合視域下分析國外職業教育體系和機制,梳理出一些共性特點與經驗,以期具有學習借鑒意義。
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完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3]。12月份,國務院《關于深化產教融合若干意見》的印發,標志著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協同育人正式進入實施階段。2018年2月,教育部頒布的《職業學校校企合作促進辦法》中指出“產教融合、校企合作是職業教育的基本辦學模式,是辦好職業教育的關鍵所在”[4]。2019年以來,政府接踵出臺了《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實施方案(2018—2022年)》《國家產教融合建設試點實施方案》)》《產學合作協同育人項目管理辦法》等政策,將深化職業教育產教融合作為推進教育現代化的十項重點任務。
產教融合模式是職業教育內涵建設廣度和深度的具體體現,尤其是近些年,在職業本科教育、中國特色高水平職業院校和專業的職業教育大發展的環境下,更需堅守“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人才培養模式。雖然國家重視產教融合,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支持,但與發達國家職業教育相比,還存在著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政策制度不完善,企業參與不積極,學校實訓基地、辦學水平待加強等問題,產與教融合不深入、校企合作不緊密,仍不能完成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建設教育強國的重任。從發達國家職業教育基本架構、運行機制著手,進行研究分析比較,以期形成具有范式意義新型產教融合模式的經驗借鑒。
相比于西方國家的職業教育發展,我國起步較晚,關于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研究,不同于發達國家已形成較成熟的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模式建設體系及運行機制,我們的成果稀少且深度不夠?!八街?,可以攻玉”,學習探索國外先進的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模式,對我國職業教育的發展具有積極的指導與促進作用。
20世紀80年代初,德國政府與校企相關機構合作開始實施了“一元”是企業、“一元”是職業院校的產教融合雙元職業培訓。經過近半個世紀的發展,現已建立了一整套完善的產教融合“雙元制職業教育”模式。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由法律制度體系、組織實施體系和質量保證體系三個層次組成,培訓場所在企業和職業學校,學生和學徒身份按需轉化,實訓教師和理論教師雙向教學,實訓教材和理論教材深入課堂,實訓技能考試和專業知識考試多層次考核,全方位地進行職業教育理論、技術技能訓練,培養出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受到全世界各國的廣泛重視,被譽為德國經濟發展的核心支柱。
1.嚴謹的法律制度體系
德國《基本法》中規定“聯邦各州享有文教主權,由各州規定學校教育事務,包括‘雙元制’職業學校的教育和其他類型職業學校的教育,國家對教育事務的監督主要通過州進行”。教育立法,處于中心地位的《聯邦德國職業教育法》,明確了國家“雙元制職業教育”的法律地位,對企業、培訓學校和學徒的權利與義務、資格、內容、考核以及組織管理等進行了指導,為統一執行標準,相繼出臺了《職業培訓條例》和《考試條例》等法律文件對教育法進行補充。教育立法還有各州頒布的《學校法》,規范了學校內部管理、教學事務及教學組織和設計等。一系列的法律法規,從國家、州、行業協會、學校、企業到學徒等都進行了明確具體的規定,為德國發展“雙元制職業教育”奠定了制度基礎。
2.全面的組織實施體系
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行政管理主要分為聯邦管理機構和州、地方管理機構。聯邦管理機構主要包括:聯邦教育與科學部,是政府宏觀進行協調、管轄職能部門;聯邦職業教育研究所,負責職業教育理論上的研究和進行重大決議決策等;聯邦專業部,是各專業的政府負責人;聯邦勞動和社會秩序部,進行勞動市場需求的預判,從國家層面介入職業培訓的人數宏觀調控[7]。州、地方管理機構主要包括:州議會負責州立法和財政計劃等方面;在州議會之下設立州文化教育部,是各州教育行政最高機關,負責學校教學任務、教學計劃及設計、師資安排、教材選定等具體事務;督學官員對應負責幾所職業學校,視察學校、進班聽課及時發現、總結、反饋問題。從聯邦政府到督學官員、從法律制定到具體執行、從國家發展到專業定位,全面的組織實施體系,全方位地保障了“雙元制職業教育”的有序推進。
3.完善的質量保證體系
考核是人才培養效果最直觀的體現,與我國考核機制不同,“雙元制”職業教育的培訓機構不參與考核過程,每一環節都有相對獨立的機構執行。國家頒布的《培訓條例》劃定了每一職業最低的考試標準,各行業協會成立由雇主、工會代表和教師組成的考試委員會,組織承擔本專業職業培訓的考試。為保證培訓效果,德國建有三個命題中心(PAL斯圖加特、AKA紐倫堡和ZFA海德堡),擁有經驗豐富的各行業專家,依據理論基礎以及最新的技術工藝制定相應的試題。學生在培訓學年中間和培訓結束時向行業協會組織依據自己的學習情況,分別提交中間考試和結業考試申請,經過行業協會審核學生報名申請情況,討論決定其是否有資格參加。這兩次考試包含培訓畢業考試和職業資格考試,成績分別占總分數的40%和60%。依據《職業培訓條例》的對中間考試和結業考試的理論和技能要求,考試委員會進行統一評分,成績合格行業協會頒發培訓畢業證書和職業資格證書。全國統一標準、統一命題、統一考核、統一閱卷和統一發證,培訓機構不參與學生考核過程,客觀的考核結果、完善的質量體系,為德國職業發展輸送了一批又一批技術技能型人才。
美國的合作教育,是把學生的課程學習和與學生專業或職業目標相關領域內的有報酬的、生產性的(有成效的)工作經驗結合起來的一種教育計劃。合作教育將學生、教育機構和雇主間全部連接起來,將學生在學校學習的理論知識與雇主企業間的實踐技能結合起來的一種教育模式。其最大的特點就是“交替模式”,學生在校進行理論學習,與企業達成協議,以天、周、學期或學年為單位交替進行工作獲得報酬及生產性的(有成效的)的工作經驗。合作教育被認為是美國最為典型、成功的教育模式之一,為進入知識經濟時代的美國,培育了無數專業知識和技術并存的高素質人才,為美國企業源源不斷地注入了具備進修本領和創新精神的新鮮血液。
1.合作教育基本教學模式的演變
美國職業學校和企業之間合作的“合作教育”教學模式,起源于1906年辛辛那提大學建立的第一個合作教育計劃開始,經歷了一個世紀的發展,從最開始的萌芽到20世紀80年代的重生和繁榮,再到90年代伴隨著美國工業發展迅猛,面對國家職業技能型人才的需求,職業教育迎來了大發展。1962年,為進一步加深學校和企業之間的合作,成立了國家合作教育委員會。20世紀90年代,美國成立了獲取必要技能部長委員會(SCADS),加強學校對學生的培養,針對學校、企業和家長提出來的具體要求,明確學校的首要任務就是通過教育讓學生“學會生存”;1994年5月4日,克林頓總統簽署了“從學校到職場機會法案”,各州根據法案要求建立了“以企業為基地的學習活動、以學校為基地的學習活動和連接性活動”三項核心組成部分的教育體系[13]。進入21世紀以來,依據美國經濟發展新要求,美國政府、企業和學校全面開展的合作教育項目的實時跟蹤調查、反饋總結,完善優化合作教育模式。
2.合作教育模式的基本內容
從政府的角度,成立專門機構協調,制定完善的法律體系作為保障。美國作為一個聯邦立法和州立法并存的聯邦制國家,相繼制定了職業教育相關的法律法規 200余個,例如《莫雷爾法案》及《珀金斯職業技術教育法》《柏金斯法案》等,在美國的職業教育發展中的關鍵節點發揮了巨大作用。為保證合作教育的健康、快速發展,美國政府先后成立了合作教育委員會、合作教育協會、合作教育培訓中心以及必要技能部長委員會等機構,對籌措職業教育辦學經費、規范辦學,制定工讀輪換制、半工半讀制、勞動實習制和工余上課制合作模式,進行課程及師資隊伍的建設等方面提出了發展方向和建設要求。
從施教的校企角度開展“合作教育”計劃。學校聯合企業共同制定切實可行的人才培養方案,對專業學生的教學任務和課程體系進行描述。基于課堂學習和企業工作交替進行的教學模式,確定工作課程占整個學位計劃的時間比例以及全職交替模式或平行合作教育模式。對在校學生,依據學生的特長、專業的特點以及社會勞動力市場需求,安排學生的課堂教學和企業實習,解決學生將遇到的學習壓力、學生和員工身份專業的心理壓力以及學習方式、面試、溝通技巧等問題。
我國職業教育起步較晚,特別是職業本科教育的誕生及發展,職業教育已成為與普通教育同等重要、同等地位的教育類型。通過對德國雙元制、美國合作教育職業教育模式的研究,結合我國校企“作而不合”、產教“合而不融”現狀,具有如下啟示:
第一,完善法律體系,保障產教融合有序推進。近幾年,我國加大了對職業教育的頂層設計,但由于諸多原因,產教融合“壁爐現象”尚存在,政策支撐需要進一步完善。一是健全產教融合型企業建設機制。在共建共享的基礎上,通過政府搭臺、企業支持、高校對接等措施,進一步深化產教融合,促進教育鏈、人才鏈、產業鏈與創新鏈有機銜接,積極開展國家產教融合建設試點,依托試點城市區域優勢,打造一批引領產教融合改革的標桿行業。二是建立行業協會橋梁機制。對比國外先進產教融合模式,行業協會在職業院校和企業之間起著“橋梁”作用,一方面,人才培養過程中如果行業的參與度不足,在人才培養的針對性和可拓展性等方面具有很大的挑戰性;另一方面,行業協會以“橋梁”身份,全程參與產教融合進行職業資格標準、專業標準、人才培養方案的制定以及考核評價的推行。三是建立校企激勵機制,國家需進一步完善校企鼓勵政策,加大對職業院校和行業企業經費的投入。
第二,深化校方企方合作,促進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產教融合不深入的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校企雙方溝通較少、合作較少,為了打破這個情況,除了政府制定一系列的政策進行指導之外,校企雙方也需要各自主動邁出一步。校企雙方從各專業制定切實可行的專業標準、人才培養方案,邀請企業一線工程師、有經驗的專家從最新的國家(行業)標準、工藝角度給出意見指導;學校聘請企業金牌工人和技術能手對學生進行專業上的訓練學習;選派優秀青年教師利用課余時間在企業進行學習交流,加強產學研項目的研究,服務企業。
第三,加強培訓和考核評價,確保產教融合育人成效。育人質量是職業教育成敗的唯一指標,考核評價方式的選擇便成為職業教育的關鍵要素。培育和發展第三方行業培訓和評價機制,使其依附于行業發展但獨立于職業院校與企業雙方。一是積極開展行業職業培訓,從理論基礎、技能訓練兩方面提升職業培訓規范性,彌補現有企業員工的理論知識的不足,提升職業院校教師和學生的技能訓練水平。二是繼續加強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考核,在政府的審批下,全面提升專業水平,以在職業學校和企業雙方提升權威性和認可度。
總之,職業教育從政策指導、建設體系和運行管理等方面研究國外先進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模式,“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探索出一條屬于自己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產教融合新模式,為建立中國特色、世界水平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奠定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