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審美與發展研究

摘 要：線是人們生活中較為常見的視覺語言，也是中國傳統繪畫創作中的基本表現技法。在中國傳統繪畫中，線條從最初的描摹自然，到后期的寫意、寫神、形神兼備，突出了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審美趣味與要求。圍繞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審美與發展展開研究，闡述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歷史和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地位與作用，介紹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特點，并從線的觀物取象和寫形、線的寫意、線的寫神和形神兼備三個方面介紹中國傳統繪畫中關于線的審美。

關鍵詞：中國傳統繪畫；線條；審美

在中國傳統繪畫中，人們較為關注線的表現形式，強調以線來對物象的輪廓進行塑造，在對物體形象進行描繪的同時，可以突出物體自身的質感、量感、動感。線是中國傳統繪畫中較為常規的一種造型方式，因為其具有藝術美感，可以通過粗細、節奏、長短變化，給觀眾帶來不一樣的視覺感受。線還具有抽象的特點，可以促使人們對實際生活中的各種物象展開聯想。并且線和中國傳統書法之間有著緊密關聯，藝術家可以通過對線條運行速度、輕重的控制來實現自我宣泄，進而對個人的情感進行抒發。在不同年代，人們的審美思想是不同的，導致藝術家對于線的理解、表現也是不同的。隨著歷史發展，可以發現線也在不斷發展，其在不斷適應各個時代的審美思想，同時藝術家在不斷深化對線和造型之間關系的認識，理解線蘊藏的獨特藝術魅力和特殊審美價值。

一、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歷史

在繪畫的發展歷史中，最原始的繪畫是以線的形式存在，如法國拉斯科洞窟壁畫就利用粗壯、簡單的線條對原始動物進行勾畫。中國藝術起源和萌芽在石器時代，到了先秦，人物肖像畫變成了主流，在戰國時期留下了《人物御龍圖》。到了秦漢時期，又出現了工藝裝飾畫、宮殿壁畫等。到了南北朝，人們對漢代繪畫的特點進行了集成，繪畫在該基礎上變得更加成熟，這時美術作品已經慢慢發展成為獨立的藝術創作形式。在該時期，我國出現了第一批具有歷史記載的畫家，其是第一批以繪畫才能著稱的畫家，如顧愷之[1]。到了隋唐五代，繪畫主流轉變成為道釋人物畫與人物畫。到了宋代，百家爭鳴，出現了各個畫派。可見，在中國傳統繪畫的發展歷史中，線是慢慢走向成熟的。

二、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地位與作用

（一）以線造型是中國傳統繪畫的基本特征

線是最為古老的一種造型語言，最基本的表現特點就是其表現手法、組織形式、結構美感。線是最簡單，也是最具有難度的一種手法，其高度概括與提煉了形體，可以簡單概括事物，又可以描繪出事物的神態。中國傳統繪畫主要利用的是毛筆、水墨，因此線的藝術和毛筆、水墨有著緊密的關聯。畫家基于毛筆的特性，畫出輕重緩急不同、頓挫有致、具有感染力的線。線是中國傳統繪畫的基礎，中國傳統繪畫和西方繪畫中的線存在本質區別，盡管都是為了塑造形體、傳達情感，但是西方繪畫更加注重物質的真實性，側重于物質的空間感、質感。而中國傳統繪畫更加注重利用線營造意境，表現不同的質感，可以使人對物質產生最真實的心靈感受[2]。以意用筆，筆到意到，筆落形出神現，線作為中國傳統繪畫的基本元素，具有審美趣味和美感。

（二）線是中國傳統繪畫表達思想、情感的重要手段

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線可以對畫家的思想、情感、意念進行表達，畫家常常利用線表達精神意蘊、心靈感覺[3]。在繪畫中，畫家通過線的特殊畫法，實現感悟的自然書寫，其中，精髓是以形寫神和形神兼備，因此畫家利用筆墨線條對事物的神韻進行表達，進而打造形神統一的畫面[4]。例如，鄭板橋在畫竹時心中已有竹，所以在畫時利用線的長短、粗細、強弱、輕重、曲直、虛實，對竹子的感覺進行塑造，充分描繪了自身感受與理解的物象，對竹子的神態、質感進行表現，促使線和當時自身感受的竹子在情感、意境方面進行融合。從中可以看出，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線成為畫家袒露情感、傾訴心靈、表現才氣與修養的獨特手段。

三、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特點

在我國，真正獨立的繪畫作品是在湖南長沙戰國時代楚墓中出土的《人物御龍圖》和《人物龍鳳圖》，其均利用了線進行造型。二者的共同特點是表現手法均為流暢挺拔的線，體現了中國傳統繪畫以線造型的傳統。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線有諸多特點。

第一，線具有可勾勒造型的特點。在中國傳統繪畫中，以線造型是基本手段，畫家利用線的變化，對事物進行表現。如果畫家的心境不同，那么其表現出來的事物形象也是不同的。畫家通過調整線，使其有微妙的變化，進而形成具有個性的畫面語言[5]。該過程就是利用不一樣的筆法、手法，畫出不同感覺的線條，如輕重緩急、頓挫有致、張弛有度等，以此對事物進行表現，對感情進行抒發[6]。

第二，線具有裝飾性的特點。在中國傳統繪畫中，線被賦予了情感。如在新石器時期，人們利用線裝飾陶器，繪制圖案，后來畫家還能通過簡練流暢的線，對很多藝術形象進行刻畫，具有生動鮮活的特點。

第三，線具有情感性特點。在中國傳統繪畫中，線不僅僅用于塑造形體，還可以表達畫家的思想。畫家可以通過線的頓挫、虛實、粗細，對自己的喜怒哀樂進行表達。

第四，線具有氣韻生動的特點。中國傳統繪畫中，線本身可以展現出物象的質感、量感、運動感等特點，這樣才可以畫出客觀物象的神態，才會生動，才能是富有表現力的線，進而實現氣韻生動。氣韻，主要是指氣的有節奏的運動所產生的韻律或音樂感；生，主要是指生命；動，主要是指運動。各種線的不同節奏、旋律反映到繪畫中，就是繪畫美之所以為美的基本要素，且中國傳統繪畫都是以氣寫形，其主要表現在以線造型上。可以說，線是氣的運行軌跡，氣是線的存在狀態。實際上，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線有兩種含義，一種是有形的線，另一種是無形的線。有形的線在中國傳統繪畫中是可以看得見的，無形的線就是氣。抽象的線，不存于物品，不存于心，但是其以勻整、流動、曲折、回環，表達萬物的體積、形態和生命狀態，更加可以憑借節奏、曲直、韻律、剛柔、粗細、疏密、輕重、緩急等，有如舞中態、弦上音，寫出畫家主觀的情思。

四、中國傳統繪畫中關于線的審美

（一）線的觀物取象和寫形

和其他學科相比，藝術獨有一種語言體系和文化概念。在中國傳統繪畫中，以線造型是最顯著的一個特點。線自身可以寫形、廓形，給觀物取象提供便利。在線的提煉與概括下，所有物象都能變得艷而不失雅、簡而不至空。

在描摹物象時，利用線進行，實際上屬于一種精神的審美概括。畫家在面對物象時，內心會產生創作欲望，這時其開始改造物象，且利用感性的形式呈現出來。藝術創作就是把這種精神改造物化。因此，把所看到的物象提煉成為一種感性的視覺符號，把物作為藝術創作的邏輯起點，就可以更好地發揮人的創作潛能[7]。就中國傳統繪畫而言，線在創作中呈現的客觀物象并非只是簡單還原物象，而是蘊含畫家主觀加工、凈化、深化后的情感。在創作期間，線通過畫家的主觀感性藝術加工，對深層次的精神意念進行表達，對生命意蘊進行激發。因此，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觀物取象就是指在自然中尋找能夠表達主觀情思的物，把其作為感性符號。觀物取象，本身就是畫家對物象的再創造，在該過程中，畫家的超越意識較為強烈，能自主對藝術創作素材進行收集，而后把主體情思和自然世界融在一起，利用生命與藝術養料創作藝術精品。這種方式下創作出的繪畫作品具有歷史感、宇宙感、人生感[8]。對具有較高追求的畫家來講，創作和觀物是不能分隔開來的，需要積累更多的素材，且細致觀物，發現其本質，對其特殊性進行分析，對事物之間的共性特質進行挖掘，這樣才可以整體把握事物。

（二）線的寫意

中國傳統繪畫是人們創作出來的一種文化符號，通過形色表現，對人們的認識進行記錄。從中可以看出，記錄、再現客觀物象并不是中國傳統繪畫的創作目的，線呈現出來的人的認識、表達出來的人的內心情感才是目的。因此，寫形、應物象形等均不是繪畫的單一目的，其僅僅是繪畫的動機[9]。寫意性是中國美學的思想主流，失去意蘊的繪畫作品很難引起人的共情。因此，抒發情感是線的核心功能，也反映了中國傳統美學觀中的得意。在中國傳統繪畫中，用線的最終追求之一就是得意，指有意識地表達意，且不會對物象形態再現造成影響，還會更加生動地呈現物象形態。從畫家角度進行分析，這屬于寫意；從觀賞者角度進行分析，這屬于會意；從繪畫中反映出來的客觀自然來看，這屬于得意。

在中國傳統繪畫中，線基本上都是基于對物象的提煉和概括得到的，線的概括能力，是其一個突出的優勢。此種提煉、概括，是基于客觀真實，是主觀對得意進行表達的過程[10]。這里的得意并不是畫中的主要思想或意義，而是畫者在觀物寫形時從視覺層面主觀表現客觀對象，是創作期間對表現技法的一種思考。意是畫家和觀賞者之間的溝通橋梁，融合了主觀創造與客觀再現。這里的寫意屬于藝術創作手法，得意屬于造型手段，而會意屬于欣賞，突出了中國傳統繪畫的審美趣味。并且，其中的得意突出了人們視覺語言構筑中的主觀能動性。筆墨呈現出物象形象，突出了中國傳統繪畫筆情墨趣的形式美感。寫意不僅不會對客觀物象再現造成影響，還會指引觀賞者發現筆墨表達的妙處，促使客觀形象生動形象，具有觀賞性。寫意，是中國傳統繪畫中線的藝術精髓，可以對藝術感染力進行提升。

（三）線的寫神和形神兼備

中國傳統繪畫中，線不僅僅可用于形的勾畫，還能表現對神的追求。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線游走在墨色中，具有獨特的審美品格，其不局限于曲直、粗細、疏密的形態描摹，還注重意和神的傳達。線屬于一種繪畫形式，具有悠久的歷史，是畫家把自身情感、思想融入筆端后經過反復錘煉而形成的一種視覺語言，突出了天人合一的理念與藝術哲思。對中國古代畫家來講，線不僅僅是對自然物象形、質、空間的一種表現，還是對主觀情感、思想、意蘊進行表達的一種方式[11]。因此，在古代畫家筆下的線更加具有獨立的審美趣味、形式美感。在中國傳統繪畫中，以形寫神可以完美詮釋物象人格化，其中的神不僅是物象客觀存在的神韻，也是畫家主觀存在的神韻[12]。在繪畫創作期間，以線廓形、寫形是具有靈活、多變的特點的，能夠打破時空的束縛，對物象的位置進行任意安排，把視點歸在線條間。并且，線不僅可以對形體輪廓進行表現，還可以對形體光感、體積感、空間感、顏色等進行表現，其也屬于寫意的過程。但是，就中國傳統繪畫而言，形體的體積感就是明暗關系，其通常并沒有被著重表現。另外，即便是描繪夜色，畫家也沒有把畫面繪制得較暗，沒有刻意對顏色的對比關系進行塑造。

總而言之，在新時代背景下，對中國傳統繪畫中關于線的審美和發展進行研究是非常必要的，可以使人更加深刻地理解線和造型之間的關系，還可以更加深刻地感悟線蘊藏的獨特藝術魅力與特殊審美價值。中國傳統繪畫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藝術價值較高，其講究筆墨情趣，追求詩情畫意。線則是中國傳統繪畫的精髓，是畫面的支柱與骨架，也是藝術家對自身情感進行表達的一種媒介，其中蘊藏著其世界觀、人生觀、審美觀。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線基于不同藝術家的思想、手法、個性特點，吸收各個時代的有益營養，進而形成了具有民族特色的線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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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紅繪，許昌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傳統繪畫、平面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