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活 治愈生活

劉楠楠

據說，2023年是云南省有氣象記錄以來較為罕見的干旱、高溫、少雨年份。在熱浪翻騰的整個春夏時節里，氣象部門持續多次發布干旱橙色預警，這讓盼風等雨的人們心情，一次又一次的歸于失望。經歷了連續180多天干旱無雨的日子后，時間才在熾熱的炙烤中不緊不慢地進入了6月份。在這漫長的盼雨等雨日子里，也時時不由自主地讓我想起那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家鄉，想起我那已經年逾古稀，卻不肯停歇下來，像拓荒牛一樣，在遠方老家干涸的土地上勞作的父母。不知稻田里的秧苗長勢可好？苞谷、烤煙都種下去了嗎？農家小院里的核桃樹發新芽了嗎？石榴樹開花嗎？

在這個夏的季某天，有朋友從遠方給我寄來一個包裹。我漫不經心地放下黏在手上的手機，打開包裹。是一本書，散文集，書名為《家人閑坐，燈火可親》。沐浴著夏夜的炎熱，我一口氣讀完了此書，沒有什么大喜大悲，如同喝一壺涼白開，正好適合這個時節的情緒。這本散文集的作者署名為汪曾祺，這也是我第一次認識汪曾祺先生。

汪曾祺（1920-1997），江蘇高郵人，中國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曾就讀于西南聯合大學中國文學系，師從著名作家沈從文等。其文筆平淡質樸，如話家常，少了舞文弄墨的精巧，卻也妙趣自在，筆尖見得“日常生活審美化”。作者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后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后一個士大夫”。其主要作品有《受戒》《大淖記事》《黃油烙餅》《葡萄月令》《人間草木》等。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這本散文集由植根于人間天堂蘇州的古吳軒出版社2020年10月出版，封面標注為“汪曾祺自在一生的活法”。光是聽這書名，就溫暖質樸，一家人閑坐在一起是種幸福。作者的文筆言辭是相當幽默的，質樸中能聽出他的爽朗。寫故里寫家人寫朋友寫萬物，都飽含深情。愛家鄉、愛親人、愛美食，愛得都是如此深沉。從家到吃，都是人間值得的事情，讓人覺著這世間就是如此的美好，沒有一件是可以舍得的，唯有放在心頭，如燈火一直溫暖著人。

文集分為四個部分，主要圍繞家和生活展開細膩描寫。第一部分《家人閑坐，燈火可親》寫作者對家的回憶。雖是短短八個字，卻將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享受人間親情的畫面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閑”字很好地交代了場景的那種悠然氣氛，“可親”二字不僅表現出了燈光的溫暖，更表現出了作者及家人之間的溫暖情誼。一家人，一盞燈，最是冬季里溫暖閑適的光景了。只需有親人圍坐，只需有暖亮著的燈火，便是俗世最平凡最簡單的家。家在，人在，那就一切都在，有家人在就是幸福。第二部分《自得其樂，隨遇而安》，寫閑市閑民，提示即便遇到困難，也要看到有趣的人和事。作者曾自言隨遇而安不是一種好的心態，但受社會影響及個人原因，對世事看淡看透，心境已然到了這種程度，也就沒辦法了。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刻，作者依舊在隨遇而安中自得其樂，這樣的心態可以從他的任何一篇散文中看出端倪。自得其樂，隨遇而安的心態，對于急功近利的當下人來說，如一場午后的微斜小雨，輕撫地沖刷著焦躁與憂慮。草木蟲魚鳥獸，食色市井山水，寫字作畫吃菜，獨得其樂，豈不美哉！第三部分《湯和天氣好》，寫四時之物，草木春秋，提醒生活要有點趣味。汪曾祺先生說得好：人生忽如寄，莫辜負茶、湯和好天氣。第四部分《日日有小暖，至味在人間》，寫遍人間五味，各種吃食，提議用心為家人做頓飯。在這輯中，作者寫到四方之食，南方吃海鮮，蒙藏吃羊肉，北方人愛吃生蔥生蒜，南方愛吃生魚（切膾）生蟹生蝦，各地吃食不同。也寫到人生五味，山西人愛吃醋，無錫人愛吃甜，四川人愛麻辣，湖南臭豆腐最是出名；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只要能吃的，都會在作者的文字中占有一席之地，他對待食物的態度，也是他對人生的態度：有些食物，自己盡可不吃，但不要反對別人吃。人間煙火味，最撫凡人心。說到吃的，我也忍不住要多說幾句。在“日日有小暖，至味在人間”這部分里，還有一個很大的亮點就是美食了。用現在最時髦的話來說，作者可謂是文化界里的美食帶貨博主。據說作者寫了那么美食，曾有人問他的兒子汪朝，你爸是不是特會做菜，他的回答是：“可能寫的比做的更好一點”。做的滋味如何，不得而知，但，寫得確實不錯，一道普普通通的家常小菜，在作者筆下格外有味道，也格外有趣。在美食面前，作者總是能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將生活的智慧發揮到極致，真正的透露出作者處事的那種從容，隨和。“活在世上，你好像隨時都在期待著，期待著有什么可以看一看的事。有時你疲憊困倦，你的心休息，你的生命匍匐著像一條假寐的狗，而一到有什么事情來了，你醒豁過來，白日里閃來了清晨。”有一種豁達的心，在哪種境地里都能開出花來。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這本書，能較為全面地讓人們認識作者，在閱讀中亦有一種別樣的溫暖。這是一本作者寫給大家的美而幸福的“活法”，是了解汪曾祺家風及生活的最佳讀本。汪曾祺的文字干凈而傳神，質樸而簡白，通曉暢達，既沒有結構上的苦心經營，也不追求題旨的玄奧深奇。滿含對生活的熱愛和深情，讓人不由喜歡上這個有趣的“老頭兒”。讀一讀汪曾祺的文字，你會覺得生活是美好的，人生是有詩意的，會加更熱愛這個世界。更多的時候，我常在思考，作者的文字到底吸引我，或者，吸引大多數人，大概就是，在作者的文字中，遇事時，你想靜靜，閑暇時，你想慢下來，想和家人在冬日的暖爐旁，平平淡淡地吃一頓飯吧！寒冷，并不會阻礙我們從生活里獲取溫暖，相反，它讓人與人的距離更加近了。他的筆下沒有大道理，但和朋友家人在一起的溫馨文字里，我們又能領悟到很多人生的哲理。在之后的艱難歲月里，雖然艱難，但他還是那么樂觀，那么從容，那么平心靜氣。

據悉，全國有許多研究汪曾祺先生著作的專家，對其文章的評價也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家人閑坐，燈火可親》是我第一次讀到作者的散文集，給人一種閑適的感受，讓我讀出了“人間值得”。面對現在燈紅酒綠的生活，家人閑坐，燈火可親，也不失為一種另類的生活方式。

有家人，可閑坐，晚歸時，有一盞燈火為你而留，那，人間還有什么不值得的呢？每當家像一個概念一樣浮現在我的記憶之上，它的顏色是深沉的。苦難又如何？愿我們都有家可回，有人在等，有盞燈在亮著守候！回到那個叫“家”的地方，總有人為你療傷，雖是粗茶淡飯，但最是養人。

在這樣一個令人煩躁的炎炎夏日，動，會使人汗水淋漓；臥，讓人輾轉反側，反反復復折騰得讓人不知所措。等風等雨不如我等你，如今一部手機，讓我們迷戀低頭于方寸之間，卻讓我們失去了太多。余生很貴，請別浪費。我在等你放下手機，關閉電視機，一起拿起久違的書本，去讀一讀經典；等你抬起頭來，看一看燈火、人家、好天氣；等你坐下來，品一品美食、茶湯；等你閑下來，陪一陪你的父母、親人，不要讓我們本就不長的人生白白耗費。就如同在這樣一個干旱、高溫、少雨的夏天，我們在等一場久旱逢甘霖的雨，淋濕躁動的心緒，讓我們靜下來。靜，是一種氣質，也是一種修養。諸葛亮云：“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多多熱愛我們擁有的，好好珍惜，活在當下，無論面對多少困難和挫折，我們都要看到美好，學會用生活，治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