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游行

李德祥

1949年5月31日，在姚安縣馬游村小尖山，滇西人民自衛團和國民黨保安團曾經發生過激烈交火，互有傷亡，史稱“馬游戰斗”。湊巧的是，74年之后的2023年5月31日，我陪同清河社區黨總支書記劉文映同志回馬游老家省親，就又來到了這片光榮的熱土。作為在黨史戰線工作了20多年的老同志，對姚安縣解放戰爭時期的革命老區馬游村，我是懷著深深的敬仰的。沒有革命前輩和先烈們的拼命，哪有我們今天的安定祥和。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仿佛都浸潤了紅色基因，是那樣的讓人感到親切。

馬游還是彝族創世史詩“梅葛”的發源地，它用歌唱的形式生動地再現了彝族先民的天、地、人之觀，追溯了彝族先民創世造物的歷史和婚喪嫁娶的習俗，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我行走在馬游的村寨，就行走在了馬游的民俗里……雖然只是短短一天的時光，卻仿佛在馬游的前世與今生當中穿越，恍如隔世。

馬游是一個周圍萬山環抱的行政村，中間有平田、山丘、溝壑……馬游深厚的民俗文化就在大村、小村、吊索箐、麻姑地、營盤山里醞釀、發酵，并透過高家山、大黑山、河對門、小尖山、馬游河的山高水長，向外散發著以梅葛調為代表的獨特魅力，20世紀五十年代，梅葛傳承人把梅葛唱進了中南海，還漂洋過海唱到了日本等國家，這種獨特的魅力也就隨之散發到了世界。就在那一聲聲純味悠長的梅葛調里，讓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了馬游，品味了彝族特有的文化。

馬游統建點是一個有著300多戶的新村，每一戶就是一棟別墅，屬于統規統建，外墻顏色和裝飾風格自然都是一致的，橫折形的兩層小樓，淡黃色的墻壁，以墻為紙，濃墨重彩描畫著中國山水畫、載歌載舞圖……各家各戶又根據自己的居住需求加以改造，呈現出民族特色和現代思想的統一。歷史與現代的交融，就在“梅葛坊”，村民郭曉煒把自家的統建新房用來弘揚馬游梅葛，利用周末、節假等時間，召集一班少年、青年、中年男女前來學習、排練。有遠方的客人前來采風、了解、學習，他的梅葛學習班便受邀做現場表演，傳承著少年梅葛、青年梅葛、老年梅葛，被譽為彝族史詩的梅葛調，在現實中就這樣延續下去并還將繼續延續下去。郭曉煒的家便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教學點，成為遠客的接待站，“云南民族大學民族學田野調查實踐基地”“姚安縣嬤嫲彝韻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中國彝族梅葛史詩傳承點”等牌匾，說明了馬游的梅葛，在以郭有珍為代表的老一輩傳承人、以郭曉煒為代表的新一代傳承人的努力下，不僅在坊間流傳，還走上了大學的講壇。隨著影響力的擴散，自家的房屋滿足不了接待需要，郭曉煒又以租代買，花10余萬錢，在附近改造了另一家房舍，購置了若干高低床，達到了40余人的接待能力。有遠客的時候，郭曉煒在前臺努力展現著民族歷史風情，他的家人則忙著做飯和整理房間，讓貴客們在享受了聽覺和視覺盛宴后，又在餐桌上來一頓味覺的盛宴，沉醉在馬游濃濃的彝家風情里。梅葛坊的對聯，用拙樸的隸書寫就，上聯是“云去云來山更幽”，下聯是“花開花落春常在“，文化意味十足。

統建點的后山，是一排又一排養殖房，這是在規劃統建點時候就考慮到了產業支撐。據了解，全村養殖大戶、散戶的養殖規模就達到了7000頭牛、豬，照這樣計算，一年的養殖產值就達到了3000萬，加上烤煙等種植業、外出務工服務業，粗略估算，整個馬游村年產值就達到了六七千萬。小山村雖然小，實力卻很強。統建點的下面，就是馬游民族團結文化廣場，圓弧形的臺面，與看場高低3個臺階，看似隨意卻很實用，避免太高不方便上下。廣場的長廊柱上墨書“人勤事做不完，人懶無事可做”“樂自清中出，煩從貪里來”“為人世上學，鈍刀石上磨”等民諺警句，滿滿的正能量。

馬游是一個彝族、漢族、白族等民族的樂園，長期以來，各民族之間和睦相處，通婚姻通友誼，在生產生活中做到了“漢族離不開少數民族，少數民族離不開漢族，各少數民族之間也互相離不開”，把1990年9月江澤民同志提出的“三個離不開”落到了實處。在這里，各族人民在生產生活中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共同進步，幸福和諧，同奔小康。這從矗立在馬游大村的“民族團結示范村”碑石就可以感受出來。1961年郭沫若到楚雄，撰文“百花齊放在邊疆，十二兄弟聚一堂。造天造地齊努力。歌舞梅葛溢芬芳”，這首詩被鐫刻在馬游小村廣場前的牌坊上，展現了馬游梅葛的輝煌和民族團結進步。行走在村委會門前的小街，賣日用品的、賣菜的、賣水果的商販們，競相用喊話器循環播放著賣品的優良和價格的誘人，聲音各有特色，都想突出自己，現場嘈雜喧鬧。時鮮楊梅只賣6元錢一公斤，那個賣水果的漢子見我詢價，捧起一大把請我品嘗。謝絕了他的好意，行走在大村古色古香的青石板小路上，義學館大門緊閉，只能從外邊欣賞這座呈現馬游村久遠歷史文化底蘊的建筑物，大門的兩重飛檐，是傳統的鉤心斗角建筑風格，檐角直指天際，雕刻精美雅致，象征著先賢文人們內斂的修養而遠大的抱負。據《道光姚州志》載，馬游義學館始建于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為知府藏珊、知州王允洪、胡驤創建，是典型的四合院風格，這說明馬游的辦學迄2023年已經有289年了，培養了數以千計的莘莘學子，現為楚雄州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沿路而行，不時可以看見幾個年邁的老媽媽閑坐聊天，三兩個男人在枝繁葉茂的核桃樹下乘涼，水煙筒還彌漫出未散去的煙霧，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追著我們跑來跑去，一派天淡云閑、安居樂業的祥和。

此時，站在營盤山的土坡之上回望馬游統建點，密密麻麻的房屋隨著緩坡鋪滿了整座山崗，整齊而又繁復。可以看到一輛車緩慢從村委會大門開出來，車載喇叭的聲音隨風而至：“森林防火，人人有責”“疫情防控，勤于洗手……”那是馬游村總支書記羅文輝的流動廣播站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