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市場的看點在哪里

方棟巷

藝術品市場火爆主要歸功于“千禧一代”收藏家，他們以前從來不是大型拍賣行的客戶，但是隨著他們的介入，藝術品市場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買賣，而是一種“分配”。

2023年適逢中國嘉德成立30周年，中國嘉德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春季拍賣會。從此次拍賣的情況來看，45個專場、5600余件珍品佳構受到藏家青睞，我的直觀感受是：最頂尖的藝術品不是買賣，而是“分配”。

億元成交背后的故事

6月12日，“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舉槌開拍。最終，經過7小時的鏖戰，128件書畫珍品收獲9.83億元成交總額，誕生1件超億元、20件超千萬元成交拍品。專場中的最大亮點，非《眾山皆響——畫中九友集冊》莫屬。“畫中九友”是清初詩人吳偉業對明末清初董其昌、楊文驄、程嘉燧、張學曾、卞文瑜、邵彌、李流芳、王時敏、王鑒9位文人畫家的贊頌。此9位畫家雖畫風面貌各具特點，但在美學追求上較為一致，皆以董其昌所倡導的南宗清幽淡遠之風為正脈，在明末清初畫壇占主導地位。民國時吳湖帆耗費巨資，歷時15年，集齊了“畫中九友”的畫冊。作為此次春拍的重中之重，《畫中九友集冊》首度釋出拍場。

在歷次的中國近現代書畫拍賣中，齊白石和傅抱石是兩個繞不開的人物，并成了市場的風向標之一。從此次拍賣的價格來看，首度亮相拍場之傅抱石《云臺山記圖》以6800萬元起拍，經過10輪競價，以8000萬元落槌于5099號電話買家，加傭金以9200萬元成交。

《畫云臺山記》是東晉顧愷之所作、經唐代張彥遠《歷代名畫記》著錄得以流傳于世的三篇畫論文章之一，一向受到美術史學者重視，卻又因為艱澀難讀而爭議頗多。20世紀三四十年代，傅抱石持續鉆研《畫云臺山記》，寫成《晉顧愷之〈畫云臺山記〉之研究》，對文章中的疑難問題進行了解讀，對中國山水畫的發源進行了新的立論。

依據顧愷之《畫云臺山記》原文，傅抱石精心創作了此卷。他先是將原文提到的山水、樹石、岡巒、丘壑、鳥獸、人物等相關位置逐一找出，畫成簡略的圖卷設計圖，而后正式落墨進行圖卷的創作。傅抱石對此次的創作頗為滿意，在畫卷上多加鈐印，包括“傅氏”“抱石”“印癡”“抱石入蜀后作“”抱石齋”等，尤其是“虎頭此記自小生始得其解”清楚地透露出他愉悅輕松的心情。

以2070萬元成交的傅抱石《疑是銀河落九天》創作于1963年，畫面布局嚴謹，更顯畫家晚年畫風渾厚沉穩的氣質。畫家靈活運用各種皴法及渲染技巧，并透過水墨滲化表達出山石經飛泉擊打的氤氳氣象。

齊白石《吉順如意圖》經過65輪競價，以4140萬元成交。《吉順如意圖》畫幅8尺，寫6只雄雞，一叢淡菊將畫面分為上下兩個空間，雄雞則按上一下五的組合置于兩個空間之中，呈現出極佳的空間感和層次感。6只雄雞或斂羽遠望，或相互對視，體態靈活，形神皆備。

在構圖上，齊白石弱化了6只雄雞的體積差異，使畫面中的所有動物以幾乎相同的大小重復出現，這種處理與通常的畫面構圖原則相違背。通常的中國畫構圖中，畫面的主體物會大小有別、有主有次，以保證畫面的豐富與對比。但齊白石卻另辟蹊徑，以單一形象重復出現，簡潔的內容反而使畫面的節奏感和視覺沖擊力分外強烈。

不是買賣，而是“分配”

從全球范圍來看，作為“硬通貨”的大師精品力作成為高凈值藏家們角逐的焦點。頂級藝術品從來都不便宜，且越來越貴，在紛紛創下新紀錄的同時，億元拍品也成為常態。2022年，張大千《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圖〉》以3.7億港元成交，刷新個人最高拍賣紀錄，位居2022年全球最高成交TOP榜第30名。

在今天的拍賣市場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年輕藏家參與進來，他們眼光新銳，獲取信息的渠道非常多元化，呈現出對年輕藝術家更強烈的偏好。不少拍賣行表示，藝術品市場火爆主要歸功于千禧一代收藏家，他們以前從來都不是大型拍賣行的客戶，但是隨著他們的介入，藝術品市場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買賣，而是一種“分配”。說得更加直觀一點，這些藏家并不會因為過去這件藝術品的價格而影響到自己的收藏。

所謂“千禧一代”，是指出生于20世紀末、在21世紀到來時成年的一代人，這代人的成長時期幾乎與互聯網和計算機科學的高速發展時期重疊。作為“互聯網原住民”，他們的生活與表達也和互聯網密切關聯。有數據研究表明，隨著“千禧一代”財富增多以及逐漸年邁的父母向他們移交財富，到2024年，他們的財富金額可能達到30萬億美元。

大多數中國“千禧一代”收藏家都是自學成才，并能很快在藝術品市場中如魚得水。他們的收藏決策從來不會受到宏觀經濟數據中不確定因素的影響。因為，對于他們的吸引已經成為各大拍賣行最關心的因素，這也將對未來的拍賣市場產生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