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內容生產模式

周蕾 楊艷妮

摘要：為探索網絡知識社區如何開展出版服務、提升內容質量，文章采用案例分析法，分析知乎、豆瓣、雪球、果殼網、丁香園五個典型網絡知識社區的出版服務，按照出版服務提供者的不同，總結出三種模式，即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和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并從激勵機制、質量把關和知識變現三個層面對三種模式進行比較分析，指出不同模式下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面臨的主要困境，并提出未來轉型升級的路徑。

關鍵詞：網絡知識社區；網絡出版；出版服務；內容生產模式；知乎；豆瓣；雪球；果殼網；丁香園

DOI： 10.1961 9/j.is sn.1007-1938.2023 .00.005

作者單位：1）安徽大學新聞傳播學院；2）三峽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

網絡社區泛指網絡中具有一定穩定關系、互動頻繁并對個體產生持續影響的社會聚合。[1]作為網絡社區垂直細分的結果，網絡知識社區是以知識分享、交流為目的的網絡社交平臺，社區用戶基于共同的興趣、知識獲取的需求、知識共享的行為而聚集成各種社群，并通過一定的機制來維系社區秩序。[2]

根據組織形式的差異，網絡知識社區大致可以分為四類：第一類是論壇形式的網絡知識社區，這是最早的網絡知識社區形式之一，用戶可圍繞某個話題交流討論，比如經管之家、雪球等；第二類是互聯網百科形式的網絡知識社區，站點的內容可以由用戶進行修改、擴展和更新，如維基百科、百度百科等；第三類是問答形式的網絡知識社區，這也是最近較為熱門的一類社區，用戶可以自由地提出問題和回答問題，如知乎、Quora等；第四類是博客形式的網絡知識社區，用戶可以將自己的經驗、知識展示出來供他人瀏覽，如簡書、博客園等。[3]近年來，隨著SG、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的發展，網絡知識社區也開始提供綜合服務，如豆瓣的“豆瓣閱讀”“豆瓣FM”，知乎的“知學堂”等。開展出版服務已成為網絡知識社區實現增值的主要渠道之一。

出版知識服務是以信息搜尋、組織、呈現為基礎，以知識生產、傳播、消費為流程，以滿足人的精神文化需要為宗旨，以個人知識社會化、無序知識有序化為目標的社會活動。[4]鑒于此，網絡知識社區整合各領域的優質內容資源，提供定制化的付費課程、付費咨詢和付費工具等活動，屬于出版知識服務的范疇，而紙書、電子書、有聲書等產品均隸屬于出版物，因此，本文的“出版服務”一詞涵蓋了各種類型的出版活動以及大數據時代的出版知識服務。

一、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概況

1．出版服務的發展階段

（1）前期試水階段

2010年起，果殼、豆瓣、知乎等網絡知識社區紛紛試水出版服務，并結合自身特色，選擇了不同的發展路徑。2010年，姬十三創立果殼傳媒，旗下擁有果殼網和“果殼閱讀”等業務，其中，“果殼閱讀”秉持“身處果殼，心懷宇宙”的志向，按照暢銷書的思路去運作科普、科幻類圖書。[5]2011年，“豆瓣閱讀計劃”投稿系統上線，標志著其正式涉足自助出版，并成為國內這一領域的領頭羊與先行者。[6]2013年9月，知乎社區與浙江出版集團數字傳媒有限公司展開合作，首度涉足數字出版業務，通過挖掘話題討論熱度、搜索數據等，對知乎用戶感興趣的職業通識、生活指南等話題進行選題策劃，陸續出品了四個系列電子書品牌：《知乎周刊》、“知乎鹽”“知乎·一小時”和《知乎周刊Plus》。[7]37

（2）資源整合階段

網絡知識社區早期的出版服務更偏向于一次性內容輸出的模式，沒有回饋、交流、討論，缺少自身的閱讀平臺，體現不出自媒體的優勢。[8]33為了整合內容資源，做大數字出版，網絡知識社區開始著手搭建閱讀平臺。2012年5月，“豆瓣閱讀”作品商店在豆瓣網正式亮相，并于“電子圖書”板塊上線了“原創作品”和“與出版社合作發行電子書”兩個主要欄目，2013年年底，該板塊又新上線“連載”和“專欄”兩個欄目。[9]2016年9月，“知乎書店”上線，其電子商務功能使讀者隨時可以通過在線書店購買感興趣的電子書，同時，這個閱讀交流的平臺還給予讀者隨時與作者交流的機會，賦予了知乎出版更多的交互性。[7]37-38

（3）融合發展階段

只生產紙書和電子書已經無法滿足新媒體時代下受眾的多元化需求，出版知識服務和影視化改編成為網絡知識社區與出版融合發展的必由之路。正如知乎創始人周源所說：“雖然文章和專欄已經擴展了知乎的寫作方式，但以最簡便的方式廣泛分享有用的信息才是知乎的終極目標。”網絡知識社區強調知識共享，并開展豐富的出版知識服務。2016年，知乎推出了實時問答互動平臺“知乎Live”，這種一對多的在線講座活動進一步激發了作者和讀者的熱情。[7]37在影視化改編方面，截至2023年2月3日，“豆瓣閱讀”的“出版與改編”專區累計展示了119部已售出影視改編權的作品。

2．出版服務的相關研究

與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相關的學術研究，主要關注網絡知識社區對出版的影響、網絡知識社區的出版流程、網絡知識社區的出版轉型以及網絡知識社區出版的社會價值等。謝慧鈴[10]提出問答社區對傳統出版的影響在于拓展了傳統出版的外延，打破了傳統出版的生產流程，優化了出版行業的盈利模式。魯文禪等[8]34-35基于對知乎的出版流程的考察，總結其選題策劃的社會化過濾機制、內容組織的開放機制和知識載體的選擇機制等三大特征。劉燦姣等[11]的相關研究表明，知乎已摸索出一條出版融合發展的新路徑，即多重選擇、知識付費與深度融合。于海洪[12]提出以網絡學習社區為培訓模式，通過網絡學習社區出版，可在一定程度上實現鄉村教師培訓有效性的最大化。不同學者從多個角度分析了網絡知識社區的出版活動，但尚未對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內容生產模式進行梳理和總結，且當前研究多以知乎為研究對象，對于其他網絡知識社區的出版活動涉及較少。

鑒于此，本研究通過調查分析國內典型的網絡知識社區，梳理并歸納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內容生產模式，并從激勵機制、質量把關、知識變現三個層面比較分析不同內容生產模式的特征和優缺點，在此基礎上，有針對性地為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內容生產的轉型升級出謀劃策，以豐富相關領域的研究，進而推動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高質量發展。

二、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內容生產模式

“生產”是經濟學范疇的詞語，指的是人們創造物質財富的過程。內容生產是一種精神財富的創造，是將內容原料經過加工轉化成內容產品，以滿足人們的信息和知識需求的過程。[13]12網絡社區由于技術本身的特征、商業動機、用戶選擇等各種因素的影響，形成以人為節點或以內容為節點的網絡結構。[14]在開展出版服務的過程中，網絡知識社區受社區屬性特征、用戶創作意愿、出版物類型等因素的影響，演化出多種內容生產模式，根據出版服務提供者的不同，大致可以分為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和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面以知乎、豆瓣、果殼網、雪球、丁香園等典型的網絡知識社區為例，闡述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三種內容生產模式及其內容生產流程。（見圖1）

1．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

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是指用戶主導內容創作并參與編輯加工的內容生產模式，該模式的主要特征在于用戶參與度高、包容性強。大數據時代，用戶在社交媒體平臺互相分享知識資源成為一種新興的知識服務形式；[15]維基百科、百度百科等互聯網百科產品的出現，以及廣大網民參與網絡百科知識體系建構的積極主動行為，對傳統大型百科全書的編輯模式產生了沖擊。[16]在此背景下，網絡知識社區鼓勵用戶通過付費問答和互聯網百科參與出版服務的內容生產。在付費問答方面，知乎推出實時語音問答產品“知乎Live”講座，由講者對某個主題分享知識、經驗或見解，聽眾可以實時提問并獲得解答。開通兩年以來，“知乎Live”活動達到1400多場，參與活動的知乎用戶達30多萬人次，有數百位電子書作者從中獲益。[8]34雪球用戶則可以選擇提問對象（答主）和提問金額，點擊“支付并發送”按鈕后，只需等待答主回答。[17]在互聯網百科方面，“知乎百科”是知乎話題簡介的延伸：用戶在編輯“知乎百科”內容之前需要進行權限申請，通過審核后方可使用編輯權限，進行自主創作或者摘錄回答，文章里的內容、詞條的排版也由用戶個人完成，經平臺審核后，如果該詞條符合收錄標準，就會被收錄并展示在“知乎百科”和“知乎話題”簡介的頁面。截至2023年2月4日，“知乎百科”的詞條數量超過1.8萬，編輯次數達到2萬次，閱讀量約9425萬。[18]

2．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

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是指由平臺策劃選題、組織作者進行內容創作，并主導編輯加工流程的內容生產模式，該模式的特點是創作門檻較高、專業性強，內容創作者多為相關領域的專業人士，編輯不僅要嚴格把關作品質量，還需進行專業化的加工整理。該模式的內容生產流程與傳統出版流程相似，出版物類型以小說、科普圖書為主，其內容來源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由編輯組織專業人士創作作品，例如，丁香園邀請北京協和醫院醫生陳罡撰寫《那些年，我們是小醫生》小說連載專欄，該專欄是作者此前出版小說《因為是醫生》的前傳；[19]另一種是平臺編輯團隊創作作品，例如，“果殼閱讀”少兒編輯團隊創作《果殼閱讀·生活習慣簡史系列》科普繪本。[20]在平臺主導下，作品完成后會由編輯進行加工。寫作、編輯與讀者評論可以同步進行、相互作用，例如，《那些年，我們是小醫生》在丁香園微信公眾號連載的同時，就有讀者在留言區發表贊賞、指正、催更等評論。最后，紙質圖書和部分電子書還需經過整體設計和審定發稿兩個環節。

3．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

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是指用戶主導內容創作、平臺主導編輯加工的內容生產模式，此模式的特點在于貼近用戶需求、實用性強，編輯以用戶的作品或交互內容作為加工對象，無論在選題還是在內容上，都力圖對接用戶需求。例如，《知乎周刊》從知乎社區每日產生的大量用戶生成內容（ usergenerated content，英文縮寫UGC）中精選高質量內容，策劃選題，進行組織、編輯、審校等工作而完成作品[21]，在選題上貼近用戶的現實生活。在2017年12月至2020年1月發行的103期《知乎周刊》中，30期與春節、高考、“雙十一”等重要時間節點有關，另外73期或涉及健身、面試、游泳技巧等主題內容以滿足用戶需求，或以北漂、性騷擾等社會熱點話題為題材，其中，相親、考研、迷茫期、成為爸媽的第一年等選題更是與當下青年群體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除了平臺交互內容之外，用戶自助投稿也是該模式下稿件內容的主要來源，以“豆瓣閱讀”為例，用戶通過申請成為作者后，可以創作類型小說或畫冊，作品一經提交自動上架，讀者可通過推文、評論進行互動。作品總字數達到兩萬字之后，編輯會審閱該作品并決定是否簽約，成功簽約后，作者需高頻更新作品的章節，也可以在全文完結之前進行修訂。[22]

三、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內容生產模式的比較分析

為了保障作品的數量和質量，提升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網絡知識社區在出版服務的內容生產活動中，采取激勵機制，激發作者的創作動力；加強質量把關，提升作品的專業性；進行知識變現，為出版活動創造實際經濟價值。不過，在不同的內容生產模式下，網絡知識社區的激勵機制、把關方式和變現渠道也不盡相同，下文將結合具體案例對這三種內容生產模式進行比較分析。

1．內容生產的激勵機制

適當的激勵機制有助于促進用戶持續參與，提升內容質量。游戲化、社交激勵、經濟激勵構成了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內容生產的主要激勵手段，并使用多種元素。（見表1）游戲化是指在非游戲環境中使用游戲設計元素[23]。游戲化元素可以分為自我元素和社交元素，自我元素包括點數、徽章或等級等，這些元素使用戶專注于提升自我，認可自己的成就；社交元素包括排行榜等，可以促進交互式競爭與合作。口卅社交激勵作為社會互動的推動力量，使用戶有機會展示他們的技能并在社區中獲得社會地位，使用社交活動和社交網絡等元素。經濟激勵則使用稿酬、代幣、各種獎品以及免費獲得服務和產品等元素。

當人們擁有大量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某種特殊才能、動機以及工具賦予的可能性時，就會產生“認知盈余”。[25]183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正是利用用戶的認知盈余生成海量內容，因此，其激勵機制旨在吸引更多用戶創作。例如，“知乎百科”給予創作者搜索優先展示、百科優秀貢獻者身份、曝光度增加等權益。[18]知乎平臺自身也有較為完善的激勵機制，在游戲化和經濟激勵方面，用戶完成創作任務后可以領取創作分，提升等級，從而解鎖升級權益，包括關注者畫像、內容收益、贊賞功能等。[26]知友創作排行榜——知勢榜還從創作力、互動力、用戶喜愛度三個維度進行綜合評選，對各領域的入圍答主進行排名公示，并發放知勢之星徽章、知勢榜上榜海報、流量曝光扶持等上榜權益。[27]在社交激勵方面，用戶可以參加平臺舉辦的“有問題提問大賽”“向科學要答案”“大人請回答”等活動，創作等級達到七級的知乎用戶還可以發起圓桌并設置圓桌議題，此外，用戶之間的關注、點贊、評論、分享以及“優秀回答者”“個人認證”標識也能夠激勵用戶創作和互動。

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的激勵機制主要是為了鼓勵專業人士創作優質作品，為了保證作品質量符合要求，作者需要在創作中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讀者的支持和寫作的收入往往成為激發作者創作的動力。例如，南京大學物理學博士傅渥成是知乎“優秀答主”，《寫在物理邊上——知乎傅渥成自選集》電子書由他整理自己在知乎上的回答并進一步增補而成。傅渥成直言，如果沒有對他的回答表達感謝、贊同和指正的知乎用戶，他很難想象自己會完成這本書，同時，考慮到電子書閱讀需付費，他覺得自己有義務提供在知乎回答里沒有提到的新鮮內容。[28]

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用戶交互內容和作者自投稿件是出版物內容的主要來源。就用戶交互內容而言，其激勵機制和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的激勵機制相差不大，如知乎平臺給予用戶積分獎勵、等級晉升等權益，有助于促進《知乎周刊》的內容生成。就作者自投稿件而言，以“豆瓣閱讀”為例，在游戲化方面，用戶可以互相贈送虛擬禮物，用豆幣在平臺購買各種數字化內容；在社交激勵方面，用戶可以通過推文、分享、評論進行互動，“豆瓣閱讀”還組織長篇拉力賽、主題征稿等活動，鼓勵作者在競爭中相互促進；在經濟激勵方面，只要作品的單月更新章數、更新頻率和每章字數達到要求，作者就能獲得高更獎勵金，對于簽約作品而言，作者可以從該作品在“豆瓣閱讀”的所有銷售收入中獲得70%的分成，此外，平臺活動獎金、讀者送花、出版、影視化改編也屬于作者的創作收入。[22]

2．內容生產的質量把關

質量是出版的生命線。[29]46只有高質量的出版知識服務和出版物，才能獲得良好的社會經濟效益。網絡知識社區加強對出版知識服務和出版物的質量把關，有助于提升讀者的閱讀體驗和滿意度，增強讀者對出版知識服務和出版物以及社區的黏性和忠誠度。在不同的內容生產模式下，質量把關的主體和把關方式都有所不同。（見表2）

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在平臺審核的前提下，鼓勵多用戶協同編輯，以集思廣益，降低錯誤率。“無影燈效應”本指物理學中的一個現象，應用到傳播學后形成一種信息提純論，指在開放的傳播通道中，假信息或者錯誤的觀點會在眾多資訊提供者的見證下顯現出來并得到指正。[13]14公開協同編輯可使互聯網百科產品中的內容處于這種“無影燈效應”下。以“知乎百科”為例，用戶進行權限申請，通過審核后才可使用“知乎百科”的編輯權限，同時，用戶編輯的詞條需要在內容和形式上符合收錄標準，并引用權威、可信的數據源，詞條發布之后，其他用戶還可以進一步查漏補缺。

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由編輯主導把關環節，質量管理始終貫穿于出版物策劃、制作的全過程[29]46。例如，“丁香醫生”為《健康日歷》一書設立專項產品小組，小組成員包括醫學編輯、科學審核專家、產品設計和營銷策劃人員，該書的每一條內容都有明確出處并經醫生審核，這些醫生大多來自三甲醫院，覆蓋普外科、兒科、骨科、婦產科等多個科室。[30]果殼網《謠言粉碎機》的作者則是一群活躍在食品安全、健康知識等公益辟謠領域的青年，他們聚集在果殼網“謠言粉碎機”主題站，通過核查信息源、檢索科學文獻、簡單實驗等方法來擊破或證實一些長期流傳的言論。[31]

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對于出版稿件質量高低的評估除了審查內容本身之外，也考慮了稿件內容的傳播情況和讀者反饋[32]。如在策劃《知乎版十萬個為什么》之初，知乎的出版業務團隊就以平臺為依托運營了“大人請回答”活動、“人類幼崽的‘十萬個為什么”線上提問和線下提問活動等，并結合站內優秀答主的答復，收獲了大量問答，在此基礎上，知乎利用社區的投票機制，篩選出質量較高的提問和回答，從而保障了內容的傳播度與接受度。此外，知乎還邀請專家學者和優秀答主對文字和圖片進行把關，以保證內容質量。[33]對于“豆瓣閱讀”“鹽選專欄”等小說閱讀平臺而言，版權合作方的考察也能起到把關作用，例如，“豆瓣閱讀”第四屆長篇拉力賽共邀請了10家版權合作方作為觀察團，從出版、影視等不同角度考察作品的質量。[34]

3．內容生產的知識變現

知識變現即通過互聯網平臺把自己的知識分享出來并獲得報酬。[25]183知識變現與將社會效益放在首位的出版原則并不沖突，在保證出版物質量的前提下，通過付費閱讀、影視化改編、紙書出版等方式實現知識變現，能夠保障出版活動的順利開展。不同內容生產模式的主要知識變現渠道如表3所示。

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網絡知識社區主要通過付費知識服務、商業合作和用戶打賞實現知識變現。例如，知乎的“付費咨詢”和雪球的“雪球問答”都是以付費知識服務作為主要的變現渠道。知乎的“好物推薦”“知+自選”“復用任務”“招募任務”等商業合作模式還鼓勵用戶通過好物分享、投稿等方式獲取收益。此外，用戶打賞也是網絡知識社區出版物實現增值的途徑。

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網絡知識社區主要通過付費知識產品和付費知識服務實現知識變現，例如，丁香園不僅在“丁當商城”、“丁香圖書館”、當當網等平臺提供紙質書、電子書、文創產品等付費知識產品，還提供多種付費知識服務，例如“丁香播咖”邀請醫生、學者直播講解臨床實操、科研實驗、醫學考研等方面的知識，“用藥助手”為醫生做臨床決策提供指南，“來問醫生”給用戶提供個性化醫療咨詢服務。[35]

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由平臺整合用戶生成內容形成出版物，在變現之前，多數平臺會為了整合其碎片化資源而建立數字出版的獨立平臺，并在逐步的演化之中形成對其依托平臺的一種變現聚合入口，以此來打造一種閉合閱讀的平臺生態。[36]例如，知乎依托于社區場景，以付費回答的形式將“鹽選專欄”的優質作品分發給平臺上億用戶，簽約作者有機會獲得分成收入，知乎用戶“沒錯就是我”將自己的真實職業故事改編成“鹽選專欄”作品《完美謀殺：一位老刑警筆下的7個真實重案故事》，獲得了單月最高20萬元的收入。此外，平臺作者還有機會獲得影視版權、紙書出版等商業機會，知乎用戶“七月荔”創作的古言情專欄作品《洗鉛華：惡毒女配生存錄》，作為2020年最受歡迎“鹽選專欄”作品之一，已售出影視版權和紙質書版權。[37]

四、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內容生產模式的轉型升級

從上文的比較分析中可知，各模式在激勵機制、質量把關和知識變現三個方面各有優勢，但也存在一些問題，為了推動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內容生產的全面發展，本研究針對不同模式面臨的主要困境，分別提出其轉型升級的路徑。

1．用戶主導型：成立專家審核團，嚴把質量關

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網絡知識社區的眾多用戶既主導內容創作，又參與編輯加工，集思廣益，從而不斷完善出版物的內容，但是就個體而言，難免存在部分用戶專業知識欠缺或知識儲備更新不及時等問題，而這會直接導致出版作品的內容質量參差不齊。為了從整體上提升出版服務的質量，網絡知識社區應該圍繞出版選題，組織相應領域的專業人士，成立專家審核團，嚴格審核用戶創作和編輯的內容，并指導用戶修改作品中存在的問題。

2．平臺主導型：重視媒介融合，拓寬變現渠道

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網絡知識社區將付費知識產品和付費知識服務作為主要的變現渠道，尚未開發出集紙書出版、融合出版、影視化改編等于一身的多元變現渠道。為了提升用戶體驗，滿足不同群體的閱讀需求，拓寬變現渠道，應該樹立融合出版意識，著力打造具有IP價值的品牌出版物。同時，網絡知識社區還需要提升產品的呈現效果，例如，在有聲讀物出版方面，可以通過技術升級改善智能語音朗讀缺乏感情色彩、單調乏味的問題，或者邀請專業的音頻制作團隊參與制作。

3．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完善激勵機制，促進內容生成

目前，網絡知識社區的基本生態是用戶分布呈現出長尾現象，價值和勢能主要聚集在部分個體身上，即知識共享進程主要依靠極小部分的意見領袖，大部分的普通用戶僅僅作為知識接受者參與這一過程[38]。因此，在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網絡知識社區應該完善激勵機制，以調動更多用戶持續參與互動和創作。在游戲化方面，網絡知識社區應該精心設計游戲化系統，以規避只應用游戲化元素而不考慮其潛在用途所可能導致的“積分化”問題[39]。例如，為避免挫傷新用戶和其他排名較低用戶的積極性，可以使用短期排行榜，允許用戶通過每周重置分數等方式，在較短的時間內以相同的獲勝機會進行競爭，或者使用包含多個排名維度的排行榜。在社交激勵方面，應該包含更多增強參與行為并鼓勵用戶與其他人互動的元素，如開發在線討論組、社交網絡以及支持用戶反饋和更廣泛地分發內容等功能。[40]在經濟激勵方面，在收入分配不合理時，提供更多的獎勵可能會敦促作者更快地完成作品，但這并非全然有益的措施。[41]例如，將創作收入與字數、熱度簡單掛鉤，可能導致作者盲目追求作品的篇幅和流量而不顧社會效益。因此，網絡知識社區可以把金錢獎勵作為初始激勵因素，并將其他有形獎勵（如獎品）與平臺上的游戲化成就相結合[42]，以激發用戶的創作熱情，提升作品質量。

五、結語

本研究根據出版服務提供者的不同，總結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三種內容生產模式，即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和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并指出網絡知識社區在這三種內容生產模式下采用了不同的激勵機制、把關方式和變現渠道，以加快其與出版融合發展的步伐。但是，三種內容生產模式下的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各自面臨著諸多挑戰，例如，用戶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出版物質量參差不齊；平臺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媒介融合力度不足；平臺用戶雙主導型內容生產模式下，激勵機制不完善。為了實現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高質量發展，本文針對三種內容生產模式，分別提出成立專家審核團、嚴把質量關，重視媒介融合、拓寬變現渠道，完善激勵機制、促進內容生成等策略。

由于本文主要圍繞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內容生產展開研究，僅從激勵機制、質量把關、知識變現三個層面對三種內容生產模式進行比較分析，且研究對象僅限于當下國內典型的網絡知識社區，可能導致研究成果的局限性。未來研究還需關注新媒介形態下不同類型的網絡社區，深入探討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內容生產，并進一步探索網絡知識社區出版服務的創新路徑、實際效益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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