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下一個藝術市場新星

余一

2022年我們關注了首爾、新加坡藝術市場的發展，那么，在新的一年下一個藝術市場新星又會是誰？近年來，隨著中東經濟和文化建設的快速發展，中東地區成為業界關注的一個新興藝術市場。國際畫廊、拍賣行相繼入駐，博物館和藝術機構日益增多，中東本土藝術家開始登上國際舞臺，阿聯酋、卡塔爾等國家本土藏家表現出驚人的購買力……我們看到藝術生態系統日漸完善的中東，正在成為全球當代藝術圖景中的一顆新星，這個地區對藝術市場“擴張”的野心毫不掩飾。

國際藝術機構將版圖擴展至中東

中東地區一般泛指西亞地區，傳統上的“中東”一般包括：巴林、埃及、伊朗、伊拉克、以色列、約旦、科威特、黎巴嫩、阿曼、卡塔爾、沙特阿拉伯、敘利亞、阿拉伯聯合酋長國、也門、巴勒斯坦、塞浦路斯和土耳其。

以往我們對中東的了解大多局限于媒體報道的戰亂和貧窮，其實隨著近些年中東諸國掀起“改革開放”潮，原本保守的中東也逐漸“開放”起來。比如2022年矚目的世界杯舉辦方卡塔爾，大力發展旅游的沙特，當然還有已經成為國際藝術領域重要中心之一的阿聯酋。

拍賣行、畫廊這些深耕一線的機構對市場是最敏感的，他們總能預判先機和推動市場走向。

近期，貝浩登迪拜全新空間盛大揭幕，標志著畫廊在阿聯酋正式啟動展覽項目和計劃。這是繼于巴黎、香港、紐約、首爾、東京和上海6 個城市設立據點后，貝浩登將版圖擴展至中東地區。全新永久空間選址位于迪拜城市核心地段的迪拜國際金融中心（DIFC），比鄰佳士得、蘇富比與其他藝術機構和畫廊。其實，多年來，貝浩登一直在該地區推廣其藝術家，曾多次參展迪拜和阿布扎比的藝術博覽會，亦參與舉辦藝術家在當地的大型項目。

貝浩登創始人艾曼紐· 貝浩登表示：“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口坐飛機前往迪拜只需要六個小時，這座充滿活力的城市正在吸引著新的觀眾。我們一直熱衷于將藝術家的聲音傳遞給那些并不總是有機會接觸到其藝術作品的觀眾。迪拜及整個地區都在發展藝術項目，我們希望畫廊的藝術家能夠參與其中。”

貝浩登合伙人湯姆· 戴維· 巴斯托克、迪倫· 雷瑟爾也表示：“我們很高興能擴大畫廊在迪拜以及中東地區的二級市場業務。在藝術市場和文化方面，迪拜都是一個非常令人興奮和充滿希望的地方，我們對參與這次全新的冒險萬分期待。”

正是對中東市場的信心，僅迪拜就吸引了眾多國際藝術機構的入駐，比如阿薩卡藝術區已經成為了迪拜最具影響力的地區之一，這里已入駐了阿亞姆畫廊（Ayyam Gallery）、Green Art Gallery、Gulf Photo Plus、萊拉海勒畫廊等20多家畫廊，可謂是迪拜版的北京798。而二級市場方面，2006年佳士得就在迪拜舉行首次拍賣會；2008年蘇富比在卡塔爾首都多哈設立代表機構，并于2017年將代表處遷至迪拜國際金融中心。除定期拍賣外，拍賣行還舉辦展覽會、教育研討會并支持整個地區的學術活動。

時任蘇富比亞洲區主席黃林詩韻曾表示：“就蘇富比而言，不論是競拍中東藝術的買家，或中東藝術的拍賣成績，在國際或亞洲區，近年來都是持續增長中。近10年來，中東藝術在國際藝術舞臺嶄露頭角，包括亞洲在內的不同地區藏家紛紛開始對此新領域表達出濃厚的興趣，多家頂尖美術館，如英國泰特現代美術館、美國古根海姆博物館，也曾展出中東藝術家的作品。”

如今，拍賣巨頭及頭部畫廊紛紛將阿聯酋視為前景可期的重要市場，并將逐步加大對中東地區的投入，也揭示了全球藝術市場的新動向。

中東本土藝術成長與藏家購買力

因中東地區社會、文化和政治的特殊性，導致中東的藝術一直處于被獵奇的位置。其實歷史上的中東地區文化藝術底蘊深厚，如今的現當代藝術也因有著獨特的中東風情被市場關注。

不過，中東地區的藝術品市場并不是一開始就如今日般蓬勃，受經濟危機的影響，2011–2012 年出現了不同幅度的下滑與沉寂。這幾年的反彈，與經濟模式轉變不無關系。以阿聯酋為例，雖然是以石油起家，但經濟重心早就轉移到了貿易、旅游和航空等領域。這也促進了中東地區國家對文化交流、文化國際影響力等軟實力方面的重視和持續耕耘。

中東藝術被看見，迪拜藝術博覽會是功臣之一。每年3月舉行的迪拜藝博會（Art Dubai） ，在過去15 年中，從第1 屆參展畫廊只有40家，到第15屆已有來自超過44個國家的100多家畫廊參展，顯然，迪拜藝博會已經從地區性展會發展到具有全球影響力的藝博會項目，不僅成為“向世界展示中東藝術家最大的舞臺”，還吸引和培養了來自本地及世界各地的藏家及藝術機構對中東的極大熱情和強勁購買力。

除此之外，近些年，中東藝術出現在國際性藝術博覽會上的次數也開始逐漸增加，比如威尼斯雙年展、巴塞爾藝術展等，中東地區的本土藝術家備受關注，不同地區的藏家紛紛開始對此新領域產生興趣，不少藝術家更成為市場的寵兒，比如Shirin Neshat（伊朗）、Shirazeh Houshiary（伊朗）、艾米麗·賈西爾（巴勒斯坦）、Kemal Unsoy（土耳其）等。

除了一級市場，二級市場也感受到了中東地區藏家的活力。中東藝術家的作品銷售在過去10年以倍數增長，同時參與競投的中東藏家客戶數目和拍賣金額在近年亦見增長。比如2022 年備受矚目的“先鋒創見：保羅·艾倫珍藏”拍賣專場，歐美、中東及亞洲的客戶通過電話進行競拍——首場拍賣中，美洲買家投得50% 的拍品，歐洲、中東和非洲買家投得38% 的拍品，亞太買家投得12%的拍品。

與其他地區藏家不同的是，中東地區主要購買力是一批有政府背景或王室背景的高凈值財富人群。比如阿聯酋，沙迦王室卡西米家族長期以來收藏藝術品，是該地區博物館的支持者；比如卡塔爾，卡塔爾國王兄弟、卡塔爾公主謝赫· 阿爾· 瑪婭薩都熱衷于藝術收藏和投資，瑪婭薩還是“卡塔爾博物館群”的主席……王室和名人效應也帶動越來越多的中東富人開始投資和收藏藝術品。

雖然以全球性的視野來看，中東地區的藝術市場相對還小，但實力已不容小覷。

充滿活力的藝術生態

除了藝術品交易，近些年中東國家對文化經濟的重視以及在藝術文化方面的投入也給了市場很大的信心，比如卡塔爾、沙特與阿聯酋，中東石油三國在構建國際化藝術機構、藝術項目等方面的追逐。

沙特阿拉伯在軟實力建設上可謂是大刀闊斧。為了減少對于石油經濟的過度依賴，實現經濟來源多樣化，2016年沙特提出了“愿景2030”計劃（Vision2030），這項宏偉的藍圖旨在通過一系列經濟和社會改革讓沙特成為阿拉伯與伊斯蘭世界的心臟、全球性的投資強國及亞歐非樞紐，并逐步轉型以擺脫對石油的依賴，在文化上則是參與全球性的文化交流并豐富本土的文化背景。其中，2019年發起首個國家公共藝術計劃Riyadh Art，預計耗資8000億美元將沙特首都利雅得轉變為該地區的經濟、社會和文化中心，計劃包括10個主要子項目及2個年度藝術節，并包含1000個遍布公共場所的藝術裝置。2021年，還舉辦了沙特首個當代藝術雙年展“迪里耶雙年展”。

作為本屆世界杯的主辦方，卡塔爾2022年也在藝術圈火了一把。除了卡塔爾王室令人驚嘆的收藏清單，卡塔爾的公共藝術項目推進如火如荼，2022年就引進超過100件公共藝術品。此外，由貝聿銘設計的伊斯蘭藝術博物館、由2008年普利茲克獎獲得者讓· 努維爾設計的卡塔爾國家博物館等大師級公共文化建筑也見證了卡塔爾在文化投入的“豪”。

與卡塔爾和沙特相比，阿聯酋的文化實力可謂是三者之中最為深遠的，藝術市場培育也是最成熟的。20多年來，阿聯酋在藝術市場與學術方面雙管齊下，以首都阿布扎比、迪拜、沙迦3 座城市為主的藝術生態系統日漸完善，各類拍賣會、藝博會、博物館、畫廊、藝術區、雙年展蓬勃發展，并不斷為其經濟增長和旅游產業賦能。除了2017年落成開放的盧浮宮阿布扎比，古根海姆阿布扎比、扎耶德國家博物館等一眾藝術機構正在修建或計劃中；第15屆沙迦雙年展也將于2023年2月7日至6月11日舉辦，來自70多個國家的近140名藝術家將參展。

以上種種舉措和規劃都表明，中東在文化藝術事業擴張的“野心”。而中東地區建立的博物館和藝術機構日益增多，也在一定程度上推高了對藝術品的需求。中東國家能否依靠藝術文化軟實力轉型成功，我們暫不可知，但毋庸置疑的是，中東藝術市場正在變得越來越重要。

（編輯/余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