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微信、B站……在校園之外,我們以各種各樣的虛擬身份行走于互聯網的江湖,結交志同道合的朋友。虛擬社交拓寬了我們的朋友圈,卻充滿著不確定性。對處于青春期的你們來說,虛擬社交是弊大于利還是利大于弊呢?
1 你在網上結交過朋友嗎?這樣的友誼持續了多久?
王奕晴:結交過。有同齡人,有網課老師,還有可愛的中天小編!
趙昱潔:從擁有第一部手機開始,我就在網上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大部分友誼隨著學業壓力的增大而變淡,但他們對我的幫助不亞于任何現實中的朋友。上網課想要“摸魚”的懈怠、中考填志愿的迷茫、寫不完作業的煩躁……這些情感我很難跟父母、老師、同學交流,但可以對網友傾訴。我們分享學習方法,也會在節日、生日時互贈禮物和祝福。
王嘉麗:大部分是匆匆過客,交流一段時間后,各自忙于學業生活,偶爾在動態、朋友圈點個贊。
王曦明:我曾在“一起學”貼吧結識了一個高三女生,發現彼此都喜歡看小說、聽音樂。我們還會打電話分享自己高興或傷心的事。不出意外的話,這段友誼會一直維持下去。
鄭驕洋:沒有。我僅有的“網友”存在于電話手表里,都是在學校社團認識的。
李不延:結交過。但我現在可以很好地跟自己的情緒相處,也有了固定的線下朋友圈,不再需要網上的友誼了。
席瑞:大多數同學都結交過網友。要知道,我們的父輩母輩甚至還經歷過用信件交往的時期,而即便在20世紀90年代末千禧年初,網友也是令人色變的存在。如今網絡已是不可或缺的媒介,我們的交友方式也必然隨之變化,網友不僅不稀奇,反而很常見。比起現實校園里有限的同學,我們在網上能夠更加精準地“選擇”朋友。但由于缺少了現實世界共同的生活素材,很多友誼往往會迅速冷卻下來,變成點贊之交。少數同學比較警惕,且在現實生活中得到了充足的情緒價值,因而認為沒有必要結交網友。
2?你會選擇和網友見面嗎?為什么?
趙昱潔:我會選擇在合適的時機和合適的網友見面。比如我和一位同市的網友約定,三年后一起考入理想的學府,到時我會請她在國權路的小吃街吃飯。我們能確定彼此線下的身份,也曾視頻連線一起寫過作業,又在同一個城市,這為我們見面的安全性提供了保障。
應展碩:中學生的認識能力、判斷能力有限,學業壓力也大,同時考慮到安全問題,我不會選擇在現階段見網友,但我相信我們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相見。
王奕晴:會。自從我閨蜜說她的山東網友會給她拍北方的雪之后,我就意識到,或許網友可以給予我“間接旅游”的機會。我渴望結交北方的朋友,但QQ推送的網友都是南方人!于是我們一起嗔怪家鄉不下雪,向往長大后去北方。
徐蔣要:會。如果見面了,對方偶爾不回消息也不會覺得空虛和失落,因為知道對方是真實存在的。
王曦明:目前不會。首先,我沒錢也沒時間和網友見面。其次,網友見面會破壞網上聊天的神秘感,如果發現對方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就會很失望。
席瑞:大部分同學不會也不愿和網友見面,首要原因是安全問題。的確,從中學生的經濟能力、學業壓力、認知能力與人身安全而言,見網友是非常冒險的舉動,對方很容易偽裝或進行身份造假。部分同學會考慮見面的時機與客觀條件,比如高考結束。還有同學認為網友會促成某種旅行的契機,從而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在這里,我想分享兩個問題。第一,見面是否意味著關系更加深入?有同學說見面會更有現實感,也有同學說不見面才能保留神秘感,乍聽之下似乎都有道理,但我想說,見面與關系深入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關系,很多人見面了覺得話不投機,一段關系的深入還是在于彼此是否有著共同的興趣與話題。我不鼓勵中學生貿然與網友見面,因為不見面并不意味我們沒法締結友誼。第二個問題,什么樣的網友是更好的?我看到有同學說QQ隨機推送,這個風險較大(很多是有組織的詐騙)。我更建議大家基于共同的興趣社群結交網友。互聯網不只是排遣寂寞的手段,更是拓寬邊界的工具。
3?如果給你一個虛擬世界,那里和現實世界一樣,可以交友、聚餐、玩桌游……完全足不出戶,你愿意嗎?
趙昱潔:不愿意。人應該探索真實存在的世界,而非他人為我們設定的世界。我們應該向外而非向內,即探求宇宙,而非沉溺元宇宙。
王嘉麗:不愿意。雖然在現實生活中,我經常坐過站、下雨忘帶傘……可當我看著早高峰擁擠的車流,傍晚的夕陽與萬家燈火,公交車上半睡半醒的下班人,背著書包的小朋友,就覺得萬物可愛,自己也得積極生活!
余睿迪:在虛擬世界,哪怕我知道天不會塌下來,衣食不缺,卻總有一種不踏實感。人際關系更甚,沒有清晰可見的實體,我會懷疑和我聊天的到底是不是真人。
譚佳琪:一切行為都會在網上留下記錄,沒有絕對的隱私,所以在網上不能與朋友敞開心扉。
張愉:不愿意。假如所有人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虛擬世界中,那么現實世界一切需要人的活動都無法進行,交通系統、工廠生產線等會全盤崩壞,現實社會將陷入一片混亂。到時候,我們的肉身將如何安放呢?
Xiang:我愿意。人們忙忙碌碌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吃喝不愁、悠閑自在嗎?這不正是一個理想的國度嗎?
張詩語:應該不會。人們喜歡虛擬世界,主要是因為能得到自己在現實生活中不能得到的東西。如果真的有一個這樣完美的虛擬世界,應該是在物質條件極為發達的時候。那時,人們也許在現實中已經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不再需要在虛擬世界尋求成就感和獲得感了。
席瑞:幾乎所有同學的回答都是不愿意,因為大家對真實世界有著某種執著,而虛擬世界是被設定的、讓人不踏實的、會被留下記錄的……但奇怪的是,當虛擬世界與真實世界的體驗感幾乎沒有差別的時候,是什么讓我們不能張開雙手擁抱這種虛擬?有同學提到虛擬世界的意義是提供現實世界中不能獲得的東西,如果現實世界都能滿足,虛擬世界就沒必要存在。在眾多回答中,只有一位同學愿意接受高度真實感的虛擬世界。關于虛擬與真實的爭論非常復雜,為什么我們總是對虛擬充滿擔憂?沉浸在虛擬中的我們會錯過什么?我們來總結。
主持人總結陳詞
這一期關于虛擬社交的話題非常有意義。我們先從網友的切口入手,考察大家虛擬社交的情況,進而討論是否會在線下與網友見面,探討虛擬社交對現實生活的影響,最后討論當現實與虛擬的界限越來越模糊的時候,我們將何去何從。
有一個說法把現在的年輕人稱作“互聯網原住民”——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處于互聯網環境之中。互聯網加速了從熟人社會向生人社會的轉型,社交關系在變得多元化的同時,也變得陌生化。這也是為何網友可能帶來驚喜,也可能帶來危險。然而,在互聯網高度發達的今天,沒有人可以拒絕智能手機,琳瑯滿目的App也在鼓勵社交,我們真正要做的不是拒絕,而是學習如何面對。值得注意的是,盡管“交朋友”的成本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看似變低了,但是深度的友誼仍然是困擾著我們所有人的課題。對于關系的經營與守望,依然需要那些寶貴的品質以及一點點運氣。
虛擬社交不可避免地影響了現實生活,改變了我們的交友觀念。我們有時候會不自覺地將網友與現實中的朋友進行比較,面對很多現實中的煩惱,我們更傾向于找網友傾訴。甚至有同學會沉溺在網絡關系中,避開了在現實生活中交朋友的可能。
當虛擬空間更加自由、隱秘、多元的時候,我們就來到了最后一個問題,虛擬空間會不會過多侵占現實空間?隨著元宇宙概念的提出和相關技術的發展,當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的體驗感相似,人們會不會選擇更多地生活在虛擬世界而非現實生活?大多數同學對此都很懷疑,也有所保留,因為他們覺得虛擬世界是被設定好的程序。的確,這樣一來虛擬世界很像“楚門的世界”。但正是因為虛擬世界可以自主設定,所以也減少了現實的遺憾,近來很火的《動物森友會》《我的世界》等游戲都體現了這個趨勢。這其實就是電影《黑客帝國》中的“紅藍藥丸”選擇題:是去一個完美的虛擬世界,還是回到一個不那么好的真實世界?
虛擬世界原本是現實世界的補充,可是如今,我們好像倒置了過來,想想我們為短視頻、游戲、各種App所花費的時間,這是值得關注和警惕的。在過去三年里,我們經歷了各種云課堂、云會議、云社交,我想,是時候走出“云世界”,來面對我們的真實生活了,讓我們在真實的生活中形成羈絆,體會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