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德
據記載,拿破侖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一口潔白的好牙,他非常注重“口腔清潔”。他刷牙時候是使用“黃楊木”的牙刷,用“馬尾”做牙刷上的毛,牙刷上浸透了鴉片制劑(據說有特殊香味)。刷完漱口,還會用銀制小刮子清潔舌頭。
拿破侖也是世界最貴牙齒的擁有者,雖然這項榮譽直到2005年才落到他的頭上。2005年11月13日,在英國西南部舉行的一個拍賣會上,拿破侖的一顆牙齒以近13000英磅(約100000元人民幣)的價格成交。
據說,這顆牙齒是拿破侖口腔上部右邊的一顆尖牙,在1817年拿破侖被流放在南大西洋圣赫勒拿島時,由拿破侖的醫生巴里·奧馬拉拔出來的。此時距離拿破侖遭受“滑鐵盧大敗”才兩年之久。
此后,這顆牙齒被交到那不勒斯國王的助手弗朗西斯·麥克諾里將軍手里,一直由麥克諾里家族保存,直到1956年這顆牙齒才轉手到它現在的主人手中。
以拿破侖戰爭時代為背景的小說《悲慘世界》中,記錄著這么一段內容。女主角芳汀給女兒珂賽特保暖、治病,被迫賣掉了自己的長發和牙齒。
“有一天,他們寫了一封信給她,說她的小珂賽特在那樣冷的天氣,還沒有一點衣服,她需要一條羊毛裙,母親應當寄去十個法郎,才能買到。她收到那封信,捏在手里搓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她走到街角上的一個理發店,取下她的梳子。她那一頭令人嘆賞的金絲發一直垂到她的腰際。”漂亮的頭發最后以10法郎賣給了理發師,換成了一條絨線編織的裙子。
之后她又接到一封信,說珂賽特得了猩紅熱,急需40法郎。“她走過廣場,看見許多人圍著一輛怪車,車頂上立著一個穿紅衣服的人,張牙舞爪,正對著觀眾們演說。那人是一個兜賣整套牙齒、牙膏、牙粉和藥酒的走江湖的牙科醫生。那拔牙的走方郎中見了這個美麗的姑娘張著嘴笑,突然叫起來:‘喂,那位笑嘻嘻的姑娘,您的牙齒真漂亮呀!假使您肯把您的瓷牌賣給我,我每一個出價一個金拿破侖。’”
牙醫所需的“瓷牌”就是芳汀上頜的兩顆門牙,兩個金拿破侖正好是40法郎。她的牙齒被拔掉后,只留下一個黑窟窿。
走方的牙醫要芳汀的牙齒并不是為了紀念,而是要將它們做成修復用假牙。
拿破侖所處的18世紀,甘蔗種植與海上貿易盛行,大量的蔗糖經由大海涌入歐洲。刻畫在基因中的喜好與奢華的外衣,讓糖成為了當時人們獨特的追求。1750年,即使是最窮的英國農夫的妻子也會在自己的下午茶里加糖。直至今日,那些歐洲大陸上的甜品依然甜膩得讓人難以接受。
大量的游離糖,加之沒有較好的口腔清潔習慣,使得齲齒、牙疼在歐洲蔓延??屏帧き偹顾摹?8世紀巴黎的拔牙史》里所提到的拔牙師大托馬,就是那個時代被民眾視為了不起的人。他出場時候的陣勢是這樣的:“憑著他巨大的身形和寬袍大袖,從老遠的地方他就能被人們認出來。他高昂著頭,披掛鮮艷的羽衣,穩坐在一輛鋼制大車上……他被一批信眾團團圍住;牙痛似乎在他腳下終止。那些狂熱的仰慕者們,像無盡的洪水,簇擁著他,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千百雙手高舉到空中,懇求他治療。”
拔牙留下的空缺始終是個問題,于是人們又想起了假牙。盡管早在公元前700年,人們就開始制作修復用的假牙,但用骨頭或象牙制作成的假牙在使用時總有一些問題。這些沒有牙釉質保護的材質非常容易腐爛,散發出一股惡臭。
受限于當時的技術條件,人類的牙齒幾乎成了最好的假牙選擇。而修復用的牙齒,自然少不了窮人嘴里的那些。

拿破侖圖像
事實上,窮人嘴里的牙齒根本滿足不了市場對假牙的需求。在市場暴利的引誘下,獵牙人(teeth hunter)這個卑鄙的職業誕生了:他們盤旋于刑場和醫院,撬開尚有余溫的嘴,或是掘墓偷尸,再把這些牙齒賣給同是新興行業的牙醫們。但問題在于安睡地下的人有些本就沒有了牙齒,絞刑架上死刑犯的牙齒通常也不太規整。這一現狀直到拿破侖戰爭開始后,才出現了改觀。拿破侖戰爭爆發以后,市面上所有的牙齒都號稱來自戰場那些年輕健康的士兵,比如在1808至1814年間,大部分牙醫都會宣稱手上的牙齒是來自“半島戰爭”。
1815年6月18日,在歐洲持續作戰23年以后,拿破侖的軍隊在滑鐵盧直面保王黨和英國、荷蘭、普魯士的聯盟軍。拿破侖軍一敗涂地,戰爭致使5萬多人傷亡。夜色籠罩下的滑鐵盧,獵牙者蜂擁而至,拔下數不清的牙齒。獵牙人憑借嫻熟的“手藝”,總能獲得包括牙冠、牙根的完整牙齒。
1819年,美國牙醫、同時也是牙線的發明者李維斯·斯皮爾,曾在書信里稱自己“擁有幾千個從戰爭中獲取的真人牙齒”。英語中專有牙醫發明的一詞“滑鐵盧牙”(waterloo tooth),就是用來描述這一時期豐富、年輕、健康的假牙來源。因此,假牙制造業進入了一個繁榮的歷史階段。
時至今日,假牙材質更為多樣,樹脂、全瓷能滿足各類患者的需求,我們也不用再面對假牙修復那“重口味”的過往。但有一點古人的看法仍是正確的,天然牙最適合我們的,妥善保護自己的牙齒,或許就無需面對那些糾結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