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里有小狗嗎

相比于貓，狗狗們總會出現在一些搞笑的電影、動漫或電視劇里。不管什么品種的狗狗，貴婦還是二哈，總感覺它們都是快樂的，傻傻的，看起來心情一直都很好，一天到晚吐著個舌頭像個沒心沒肺的樂天派。

啊，前提要是天夠熱它們才能吐舌頭。

很想要一只小狗。我在路過賣寵物的南山市場時，沖開車的爸爸和坐在副駕駛的媽媽說出我說過的第無數加一次的愿望。

于是在我十歲那年，我有了人生中第一只寵物，第一位伙伴，第一個陪著我四處撒歡的家伙。

生日快樂。媽媽抱著它對我說。

生日快樂。我摸摸它的頭沖它說。

我們的生日在一天的好處就是我們可以在每年的同一天分別得到一塊蛋糕，它插一根蠟燭，我也插一根，我可以多吹滅一根蠟燭，許的愿望變成雙倍。

家里多了一個小朋友，最重要的就是給它起個名字。

沒有像爺爺給我起名字時那么鄭重地翻遍一本字典，我用當時四年級的語文水平小手一揮，起了個在我當時認為很棒，棒極了的名字。

“就叫它球球吧！”

后來上初中當著全班同學的面介紹我家的狗說出它的名字時，我真想穿越回去給它改一改。

叫旺財也行啊。

但是起好的名字不能亂改，小家伙自己不到一周就記住了這個名字。那就叫球球了。

像羅小白家的貓叫羅小黑一樣，我家的狗也隨我姓。那就叫劉球球了。

還是叫旺財好聽。

每個熟人來我家，打開門時最先干的事不是跟我這個開門的人打招呼，而永遠都是眼睛放光、頭往里探，嘴上喊，球球呢球球呢？！然后一個大耳朵撲棱撲棱的小泰迪就會十分捧場地從角落里狂奔出來，比他們還要興奮。伸出舌頭，大叫，蓄力，起跳，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狗毛和灰塵混到一起，整齊擺著的鞋子被弄歪，笑的，叫的，吆喝的，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這雞飛狗跳的場景一直持續到來的人端著茶坐到沙發上才停止。這時候它就會默默停下，然后從它五個網球一根骨頭兩個塑料球里隨機挑選一個叼過來趴到你腳邊，幸運的話它或許會正好一屁股坐到你腳上，更幸運的一點是如果它坐上時你恰好沒有穿襪子，腳的大部分也沒有被拖鞋擋住的話，你就能直接體會到軟毛加熱服務。

很舒服，真的很舒服，我有幸體會過五六次，不過每次都超不過兩分鐘就是了。

之前看《父與子》，說狗隨人。隨吧，應該是隨吧，我家的狗是個吃貨，大吃貨。之前我一直以為全世界的狗都很貪吃而且什么都吃，直到有一次上山遛狗和其他的狗狗主人聊起來才發現，他們的狗都只吃狗糧。

只吃狗糧啊喂！

那球球呢？我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甚至我們不吃什么它也吃，自己碗里的狗糧倒是一個周都不見下。

吃完你給的東西后它就跟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重新蹲到你面前開始搖尾巴，等的著急了還會張嘴大叫，那聲音隔著五層樓都能聽到。這讓我一度懷疑它可能長了四個胃。

不過什么都吃也總還是有好處的。一次球球被送到奶奶家過夜時，我正在家吃晚飯。從面前綠綠的菠菜湯里挑出了三四個菠菜根。沒有咸味一股土味的那種。然后我下意識地就往地上扔，想著總有個活體掃地的家伙能給我清理干凈。那菠菜根“啪”的一聲直直落到地上，我才想起來球球不在。

那個天天被我當廚余垃圾桶的小家伙不在，頓時我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我就把它從奶奶家接了回來，晚上昂首挺胸地把湯里的菠菜根都扔給它。

我很高興，它也很高興。

有它在我的世界里就不會有土味的菠菜根。

不過這個廚余垃圾桶隨著年齡的增長也開始挑食。

粘牙的東西不吃，像香蕉面包米飯之類的東西都是聞一聞就徑直走過。

放久了不新鮮的東西也不吃，變黃變暗口感不好的蘋果和梨它連看都不看。

但它依舊喜歡吃菠菜根。

也依舊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跟著我。

初三，是四五月份的時候吧，我在沒有人能看見的黑夜，坐在臥室里的沙發上哭的一塌糊涂。

人真是奇怪啊，明明臉上表情那么夸張，嘴里還能不發出一點聲音。

手邊突然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很疼。

我用早就濕透的袖口擦擦眼，借著月光看見它靠著沙發站起來，兩個爪搭在我手邊。

我臥室門是關著的，它應該是很早就進來了，趴在我的床底下。它很喜歡趴在我的床底下。

怎么啦？我啞著嗓子摸摸它的頭，它前幾天剛去修完毛，頭頂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它又撓撓我，好像要叫。然后它就叫了，在寂靜的夜里聽著刺耳。

我剛堪堪止住的眼淚又流下來。你別叫啊。我抱住它的頭跟它說，很吵的，吵到別人睡覺多不好。

然后我對上它的眼睛。它有先天性白內障，一只眼睛是看不見的，瞳孔是灰白色，但另一只很亮，反著月亮的光。

它天黑后應該是基本看不太清的，每天晚上我們出去溜達的時候它都經常會走歪或者撞到什么地方，但它依舊每天晚上到固定的點就蹲在門口搖著尾巴等著我們。

它從來都不怕黑暗。可能是因為心里有光吧。

它又叫了一聲，有點哀嚎的意思。

別叫啦，我不哭了好吧。我抽泣著把它抱上沙發。它轉了兩個圈趴下，頭枕在我大腿上，翻著白眼看我。

我頓時想笑，壓在心里的東西沒了一半。

你知道嗎，學習真的好辛苦哦。有時我甚至在想，想像你一樣，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我輕輕順著它的毛，看著窗外沒有星星的夜開始和它聊天。

數學我是真的學不好，明明我天天都在做題，但還是錯一堆，昨天模擬考又考得很糟，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說我這樣能有學上嗎？還有一個來月就中考了……

我一句一句不停地跟它說著，它一直很安靜地趴在那里，頭枕在我腿上。我的眼淚時不時滴到它的毛上，它也不動，就偶爾身子一鼓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嘆息，像我今晚坐在餐桌上的老爸一樣。

謝謝你，我最后跟它說。它一直認真地看著我，明亮的右眼反著很精神的光。

它永遠不會像我一樣，天天迷迷糊糊跟睡不醒似的，也永遠不會像我一樣，因為美夢被打斷而生氣。

它永遠不會像我一樣，因為害怕和擔心失敗就什么不去做，停止不前，也永遠不會像我一樣，因為自己能力的原因而自暴自棄，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它很好，比我還要好。

或許我應該學學它，我想。

謝謝你。我起身，它跳下沙發；我坐到桌子前打開燈搬出被我放到角落里的書，它一陣亂響鉆到我的腳底下屁股坐到我腳上。

我那天沒穿襪子，那天也是它在我腳上坐的時間最長的一次。

暑假的時候成績出來了，我考得很好，去了自己想去的學校。和幾個要好的同學約著在家里吃飯慶祝時，它得到滿滿一大盆骨頭。可能它自己忘了吧，它會以為今天買排骨半價。但是我記得。

我特意在點菜時點了一份看起來不是那么好吃的小排骨。

因為那家飯店里所有的葷菜只有那一個是排骨。

球球啊，等我長大了，我要買一輛皮卡。我要和你一起坐在車斗里，迎著風讓我的頭發和你的耳朵打到臉上響的啪啦啪啦。我會在車廂里擺滿你最愛吃的東西，你的藍灰色狗窩，還有你自己也數不清的玩具球。

我們要一路唱著歌去好多地方，我要帶你去看五岳高山，看詩語江南，看滿是脫韁野馬的草原，看地平線盡頭湛藍一片的大海。

你兩歲的時候醫生說你有白內障和糖尿病，只有五年能活，但現在你已經九歲了，比其他健康的狗還要健康。

所以，請一起繼續往下走吧，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有趣的事等著我們去發現，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等著我們去品嘗，還有很多困難等著我們去挑戰。

還有四個月我們就又要過生日了，今年我提前許一個愿望，剩下一個留給你。

生日快樂，球球，天天快樂。

明天超市排骨半價，我去買給你吃。

作者簡介：劉默涵（2005年），女，漢族，山東省青島市人，高中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