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業振興背景下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協同創新實證分析

徐宣國，尹春鳳，崔丙群

(山東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山東 泰安 271018)

0 引言

農業現代化，種子是基礎。2020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2021年和2022年的中央一號文件都提到了種業振興行動方案。2022年4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調研亞洲灣種子實驗室并強調種子是我國糧食安全的關鍵。目前種業正受到來自各方前所未有的重視，在育種上進行創新是提高作物產量和質量的關鍵[1-2]。種業振興行動方案涉及創新攻關、企業扶優、基地提升等五大行動，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能在這五大行動中發揮重要作用。種子企業在整個育種產業鏈中處于上游位置，它能夠敏銳察覺到市場變化趨勢，引進優質種質資源[3]，是種業振興行動方案中的重要主體。農業科技園區作為推動鄉村振興的新興載體，享有便利科研資源和良好育種制種示范基地，這些特有資源優勢使園區在育種產業鏈上、中、下游都能發揮作用，園區特有的產業培育功能有助于種子企業實現產業化發展[4]。種子企業在商業化育種體系中的主體地位不斷增強，但也存在產業化水平有待提高、育種協同攻關體系薄弱以及缺乏協同性等問題[5]，政府等相關部門要深化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等優良示范基地合作[6]，強化多主體合作意識。因此，種子企業充分利用農業科技園區這一優勢平臺，聯手攻關 “卡脖子”技術，對于有效落實種業振興行動方案具有重要意義。

由此看來，在國家全面實施種業振興的背景下，商業化育種體系的完善以及育繁推一體化的加快發展離不開種子企業的創新引領以及農業科技園區的示范帶動。充分發揮各自能力優勢，實現雙方優勢互補，從而有效構建協同運作機制是當前種業振興背景下育種創新的新范式。基于上述分析，文章從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育種協同創新視角，結合定量化的實證分析方法，對兩大主體協同互動現狀進行研究并最終實現對于各省域協同現狀的綜合評價。文章旨在通過數據定量評價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協同互動現狀，深入分析數據背后含義，為種業振興方案的有效落實和商業化育種體系的完善提供對策和建議。

1 理論分析與研究框架

現有相關文獻研究可以歸納為以下3個方面。①聚焦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各自作用，分析兩大創新主體的功能優勢。在企業與園區作用方面，種子企業在商業化育種體系中占主導地位[7]，國家實現種源技術攻關，需要依賴眾多種子企業[8]，要強化種子企業創新主體地位，促進種子企業向 “育繁推”一體化企業轉型升級[9]；示范和帶動功能是園區的本質功能，這些功能對于產業化形成具有影響[10]，園區匯集了多種創新資源，能夠發揮科技創新平臺的作用[11]。②聚焦種子企業和農業科技園區在育種產業鏈中的互動關系，探索 “企業+園區”協同創新互動機制。在二者關系方面，企業應與現代農業科技園區協同互動，形成產業共同體，構建協同運作機制[12]，種子企業目前存在產業化水平有待提高等問題，要繼續深化和農業科技園區等優良示范基地合作[6]； “育繁推”一體化企業不斷發展壯大，但是也存在著育種協同攻關體系薄弱，缺乏系統性和協同性等問題，要強化多主體合作意識,積極引導種子企業與園區等農業技術推廣機構合作，推進種業高質量發展[13]，建立種業全產業鏈服務體系[5]，創新的企業與園區協同互動機制能有效保障種業現代化發展[14]。③聚焦農業科技園區產業示范功能，充分發揮農業科技園區基地優勢。在園區對于本研究的優勢方面，農業科技園區能夠聚集優質基地等現代農業生產要素，有利于形成產業共同體[12]，同時，它特有的產業培育功能可以加快促進協同運作機制形成,因此要積極鼓勵園區在育種領域發揮重要作用，促進企業與園區協同配合[4]，發揮園區作為企業發展基地的作用[15]。園區產業示范功能和基地輻射引領等功能在促進種業成果轉化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16]。

通過歸納現有文獻，梳理出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協同互動作用機理圖，如圖1所示。目前已有較多學者關注到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協同合作的重要性，但是如何構建指標來衡量企業與園區協同互動程度？如何定量描述企業與園區協同互動現狀？如何實現對于企業與園區協同現狀的綜合評價？以及企業與園區協同互動現狀對于深入推進實施種業振興方案有什么啟示？這是在種業振興大背景下政府和有關部門完善種業產業鏈以及深入推進商業化育種體系建設需要明確的一些問題。鑒于此，文章在國家大力提倡種業振興這一背景下，基于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作物育種協同創新這一視角，根據育種協同創新相關研究文獻[17-22]，從育種創新產出、育種創新條件以及育種創新績效3個層面構建指標體系，從而實現對于二者協同互動現狀的實證分析，研究框架如圖2所示。

圖1 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協同互動作用機理

圖2 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協同互動研究框架

2 實證模型選擇

2.1 灰色關聯度模型

灰色關聯度模型是衡量多系統各要素之間關聯程度的一種方法，可以用來分析多個子系統指標關聯程度從而判斷指標構建的合理性。式 (1)為參考序列與比較序列之差的絕對值；式 (2)灰色關聯系數的計算公式，p為分辨系數，一般為0.5；式 (3)為灰色關聯度計算公式。

Δ0i (k)=|x0(k)-xi(k)|

(1)

(2)

(3)

2.2 復合系統協調度模型

復合系統協調度模型是分析不同系統之間協同創新發展水平的重要工具，用于衡量系統組成要素在發展演化過程中彼此和諧一致的程度。建立序參量指標有序度,如式 (4)所示；子系統有序度可以衡量單個系統內部多要素之間協同配合情況，如式 (5)所示；復合系統協調度用于衡量多個創新主體之間協同創新發展水平，如式 (6)所示。

(4)

(5)

(6)

(7)

2.3 因子分析

因子分析較好實現對于原始變量的綜合解釋，并最終實現對于各個省份育種協同創新發展狀況的綜合評價，公式為：

(8)

式中，fij為公因子，Wi為根據方差貢獻率計算的權重。

3 數據說明與指標體系構建

3.1 數據說明

對各個省份存在的農業科技園區和種子企業的數據進行分析整理，所需數據來源于國家農業科技園區監測相關數據，包括 《國家重點園區創新監測報告》以及種子企業公開披露的企業年報中涉及育種有關的數據，還有在國泰安數據庫中查詢到與企業上市等有關情況。從國際環境看，多種不確定性因素給全球糧食安全帶來不確定性；從國內環境看，國內也面臨著農業結構調整、種子行業對外依存度高等問題，2014—2018年我國種業進出口貿易方面整體處于貿易逆差狀態，且在2018年貿易逆差高達到2.56億美元……這些問題的存在促進了種業振興方案的提出，是種業振興行動方案提出的大背景和現實環境。因此，考慮到種業振興方案提出前的現實環境以及結合數據的可獲取性等問題，本文最終選擇2014—2018年的數據為來源，分析這一時期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在育種領域的協同互動情況。

3.2 指標體系構建

本文依據可獲得性等指標選取原則，并參照種子企業育種領域相關指標、農業科技園區涉及育種領域相關數據以及眾多學者對二者協同創新發展研究的相關文獻，從育種創新產出、育種創新條件、育種創新績效3種評價視角[17-22]，分別構建種子企業育種子系統和農業科技園區育種子系統的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育種協同創新復合系統指標評價體系

4 實證結果分析

4.1 灰色關聯度模型的測度與分析

首先對2014—2018年相關數據采用初值法進行標準化處理，依次帶入式 (1)～ (3)中，得到種子企業子系統與農業科技園區子系統協同創新關系矩陣，見表2。由表2可以看出，在種子企業 (X1)與農業科技園區 (X2)的育種關聯程度方面，子系統內各個要素之間的關聯程度得分大部分處于0.9以上，說明各項指標之間的關聯程度較為密切，表明所選指標具有高度關聯性，指標體系構建較為合理性，種子企業的各項指標與農業科技園區各項指標相互作用程度較大。

表2 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協同創新關系矩陣

4.2 復合系統協調度模型的測度與分析

(1)子系統有序度的測度與分析。各省份種子企業子系統和農業科技園區子系統的有序度見表3、表4。

表3 種子企業子系統有序度

表4 農業科技園區子系統有序度

從表3可以看出：①西藏、甘肅、云南等地種子企業子系統有序度整體較高。西藏地區高度重視種業發展，建立多座作物種質資源庫，不斷優化和推動種子企業發展并取得明顯效果；甘肅省內敦煌種業是國內知名種子企業，企業內部育種各要素之間安排較為合理，具有高度一致性和協同性；云南省內稅務部門積極出臺多種稅收優惠助力種子企業發展。②遼寧、吉林等地種子企業子系統有序度整體偏低。這些省份內雖然都有較多種子經營機構，但多數規模偏小，且 “育繁推”一體化企業更少，研發投入經費相對較少，因此限制了企業發展。③作為傳統種業強省，山東、湖南等地種子企業有序度數值雖仍處于前列，但得分并不突出，仔細分析原因，山東、湖南等地雖有登海種業、隆平高科等種子企業領跑者，但省內存在眾多規模小且競爭力弱的種子企業，這些企業的存在造成山東、湖南等省份種子企業市場集中度偏低，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省內種子企業有序度的整體發展。

從表4可以看出：①廣西、海南、重慶、西藏、云南等地農業科技園區子系統有序度整體較高，其中海南、廣西、重慶在2018年更是達到0.98，在所有農業科技園區中處于領先位置。仔細分析原因，地處海南的 “南繁硅谷”打造了眾多育種攻關平臺，促進海南等地農業科技園區在育種方面的發展；廣西豐富的自然資源以及適宜的作物生長環境吸引眾多農業科技園區入駐；重慶便利基礎設施建設和巨大消費市場也能有效促進當地農業科技園區發展；西藏地區長期致力于園區發展，構建具有高原特色的園區產業技術體系，并且取得較好效果；云南省科技廳等部門頒布相關文件，加速推進農業科技園區向農高區轉型升級，這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園區發展。②山西、河南等地園區有序度整體偏低。山西、河南等省份擁有的國家級和省級園區總數在全國所有省份中處于較低水平，這一定程度上限制這些省份園區有序度發展。③陜西、江蘇等地擁有全國知名農業科技園區，但園區有序度得分并不突出，仔細分析原因，陜西、江蘇等地雖有優秀示范園區，但也存在著園區產業融合不深、示范作用不強、園區之間互動較少等問題，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這些省份內園區有序度水平。

(2)復合系統協調度的測度與分析。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育種復合系統協調度結果見表5。大部分地區種子企業子系統有序度均高于0.5，這表明種子企業育種子系統有序度較高，系統內各個要素協同發展水平較好。而農業科技園區育種子系統地區發展差異明顯，兩極分化現象顯著。種子企業和農業科技園區育種復合系統協調度則整體處于較低水平，大部分地區處于失調水平。

表5 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育種復合系統協調度

(3)子系統有序度協同演化趨勢分析。為了直觀對比各地區子系統有序度協同演化趨勢，根據上述子系統有序度計算結果，選擇園區子系統和企業子系統建立二維散點圖示，便于直觀了解各地區變化情況，具體結果如圖3所示。可以看出：

圖3 子系統有序度協同演化

①所有地區分布在一二三象限，并在第一象限 (高-高協同區)和第三象限 (低-低協同區)聚集，第一象限的地區代表高園區有序度和高企業有序度，第三象限的地區代表低園區有序度和低企業有序度；②第三象限 (低-低協同區)的地區呈現向第二象限 (低-高協同區)過渡的趨勢，并且過渡趨勢明顯；③整體看，各地區聚集區域有往右上方向移動的趨勢，表明企業與園區子系統協同水平整體呈現上漲趨勢。

4.3 因子分析的測度與分析

(1)KMO和Bartlett檢驗。首先檢驗所選指標是否適合做因子分析，結果見表6。其中，KMO值為0.609>0.6，顯著性水平為0.000<0.05，表明所選指標具有合理性，適合做因子分析。

表6 子系統指標體系KMO和Bartlett檢驗

(2)因子提取。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對指標提取公因子，以特征值大于1，累計貢獻率大于80%為提取原則，結果見表7所示。公因子的初始特征值都大于1，累計貢獻率高達81.351%，可以有效反映樣本中81.351%的信息，因此提取的公因子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表7 特征值及方差貢獻率

(3)綜合評價。從表8可以看出：①湖北、四川、湖南、浙江、江蘇等省份綜合排名整體偏高。原因可歸納為：一是省內園區發展水平較高：根據科技部公布的 《國家農業科技園區創新能力評價報告》中關于國家農業科技園區創新能力指數總體分析結果，湖北、四川、湖南、浙江、江蘇等地的大部分園區處于創新引領區和創新示范區，這些園區代表國內園區的較高水平，資金投入以及機構設置等方面安排較為合理；二是省內種子企業眾多且整體發展水平較高：以上省份作為農業強省，其省內巨大的農業消費市場為種子企業發展創造有利條件，促使種子企業不斷優化內部結構，合理規劃資金分配，完成轉型升級；三是省內政府及相關部門為促進種業協同創新發展創造了良好環境：這些省份都積極出臺多項舉措，促進企業與園區等多個創新主體緊密合作，強調多主體合作意識，大力推進良種聯合攻關；②黑龍江、青海、云南、西藏等地綜合排名整體偏低。原因可歸納為：一是省內園區數量相對較少，整體限制省內園區發展；二是省內種子企業整體發展水平不高且企業內部育種科研條件較弱，整體限制省內企業發展；三是省內多主體合作意識有待加強，企業與園區在育種合作方面意識較弱，一定程度上影響這些省份的綜合評價結果；③北京、天津等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綜合排名雖仍處于前列，但得分并不突出，仔細分析原因，子系統要素資金分配有待優化以及園區功能單一等多種原因一定程度上影響這些地區綜合評價得分。

表8 省域育種協同創新發展水平綜合評價

(4)進一步分析。對比表3種子企業子系統有序度、表4農業科技園區子系統有序度與表8省域育種協同創新發展水平綜合得分3張表，數據結果存在異同。相同之處：①西藏、云南在企業子系統有序度得分和園區子系統有序度得分均較高，這與政府及相關部門對于企業和園區的扶持密不可分；②種業強省及優秀園區示范省份有序度得分雖處于前列，但得分并不突出，說明種子企業市場集中度不高以及園區功能單一等因素一定程度上影響這些省份有序度得分。不同之處：①種子企業有序度、農業科技園區有序度和綜合排名得分較低的省份存在差異；②云南、西藏在企業有序度得分和園區有序度得分方面均較高，但綜合評價得分較低。究其原因，云南和西藏政府及相關部門雖然出臺多項措施積極助力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發展，取得了明顯效果，但企業與園區數量相對較少且發展水平不高等問題一定程度上影響綜合評價得分。

5 結論與政策啟示

5.1 結論

(1)種子企業子系統相關指標與農業科技園區子系統相關指標關聯程度較大，并且企業創新績效有關指標和園區創新產出有關指標對復合系統協同度的影響程度較大。

(2)種子企業子系統有序度協同水平較高且整體呈現逐年增長趨勢，但增長趨勢存在顯著差別，農業科技園區子系統有序度呈兩極分化現象。

(3)大部分地區子系統有序度在第一象限 (高-高協同區)和第三象限 (低-低協同區)聚集，并且呈現由第三象限 (低-低協同區)向第二象限 (低-高協同區)過渡的趨勢。

(4)政府對農業科技園區的扶持以及稅務部門對種子企業的稅收優惠政策等措施一定程度上促進農業科技園區和種子企業發展，也為農業科技園區與種子企業在育種方面深入合作創造良好條件，但種子企業市場集中度不高、農業科技園區功能單一等問題一定程度上限制種子企業與農業科技園區協同創新發展水平。

5.2 政策啟示

(1)創新各地區有關育種合作激勵政策，加快構建以企業為主體育種協同機制。鼓勵企業與園區等多主體育種聯合攻關，充分發揮企業在育種領域的創新引領作用，筑牢相關主體之間合作意識與資源共享意識。種子企業充分利用育種領域優勢，在品種選育方面積極探索，當地政府以及有關部門應該創新激勵政策，鼓勵發展較好的種子企業兼并發展較弱的種子企業，積極打造具有競爭力的種業航母企業，提高種業市場集中度水平，同時各地政府也應立足本地協同互動現狀，出臺具有區域特色的政策來積極鼓勵企業與其他相關主體在育種領域合作交流，為構建以企業為主體育種協同機制創造良好外部條件。

(2)強化并擴充園區產業示范功能，有效促進育種成果迅速落地和產業化。探索企業與園區全新合作模式對于完善育種產業鏈和商業化育種體系建設具有重要作用。利用農業科技園區資源優勢，充分發揮農業科技園區產業示范作用，促進育種成果迅速落地和產業化。尤其是以黃河三角洲農業高新技術產業示范區為代表的優良制種育種基地，企業充分利用鹽堿地優勢，推動育種成果迅速落地轉化，提高成果轉化效率，既能節約企業在尋找優良育種和制種基地成本，又能有效促進園區內資源利用效率，在促進資源共享的同時實現多主體價值最大化。

(3)關注子系統之間以及要素之間協同配合狀況，全方位、多層次促進復合系統發展。除了要在宏觀角度創造促進企業子系統與園區子系統育種合作的大環境外，微觀視角下子系統內部要素之間的協同配合也不容忽視。種子企業創新績效指標與農業科技園區創新產出指標之間存在緊密關聯并對復合系統協同創新水平的提高存在重要影響，因此要密切創新績效指標與園區創新產出指標的協同配合程度，合理優化要素投入，統籌要素之間關系，有效促進協同創新水平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