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花開

張海青

久居一樓，陽臺前那片沒有硬化的黃土地因為缺乏科學管理而雜草叢生、污水累積，免不了滋生蚊蟲。更有個別樓上業主隨手拋下一些煙盒紙片類廢棄物，讓人不勝其煩。

今年開春，在妻的建議下，我把這片荒地全部翻挖了一遍，然后撒上波斯菊、向日葵、格桑花的種子。撒完種子蓋上薄土后，我就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將一切交給大自然。倒是妻每天上班前、下班后總會俯身觀察。終于，種子破土、出芽、開葉，妻欣欣然從網上購回一袋糞肥，在每棵幼苗根部不遠處刨個小坑，放上一大捧糞肥后再覆上薄土，澆足清水。

我勸妻，萬物有靈，一切順其自然為好，即使施肥也不能過多。妻則不以為然地笑了：“古人說，長嘴要吃，生根要肥，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根部施肥自然多多益善。”我沒有過多辯解，只是提議另半塊地上的幼苗由我來打理，最后對比。

適逢梅雨季節，妻那塊地上的花苗兒長勢喜人，葉片蔥蘢肥厚、青翠欲滴。妻指著我那片明顯矮了半截的幼苗笑著說：“你這些幼苗真讓人心焦，我都懷疑它們能否按時開花。”果然，幾天后，在妻的殷切目光下，她那些幼苗居然盛開了或粉、或黃、或紫的嬌艷小花。而我那片頗顯整齊的幼苗別說開花，甚至花骨朵兒都沒有一枚。

不曾想，當晚下起了傾盆大雨。妻看著手機里白天拍攝的那幾朵風情萬種的花兒，憧憬著明天早晨迎接她的是一片花海。

天剛蒙蒙亮，從不早起的妻迫不及待地躍床而起。隨著她的驚呼，我也來到陽臺，只見她的那片花苗幾乎全部倒伏在地，我那片一直慢悠悠生長的幼苗依舊挺拔。

看著滿地狼藉，妻在痛心疾首之余，決定將花苗全部拔掉，重新撒上花籽。我制止了她：“不急，再等等！”果不其然，一周后，倒伏在地的花苗紛紛抬起頭，一朵朵花兒也在枝頭盡力綻放，漸次形成了一小片高低起伏的微型花谷，我那片花苗則莖稈挺直，整齊怒放的鮮花如同地毯般。

看著妻頗為不解的眼神，我認真地說：“萬物生長都得遵循自然規律，不否認，花苗生長需要肥料和精細管理，但更關鍵的是要根據植物的生長特性科學管理，肥料絕對不是越多越好。任何生命的成長都有一個過程，是急不來的。也要給那些倒伏的植物機會，相信陽光的力量。前幾天那些完全趴在地上的花苗不是都重新抬頭生長、恬靜開花了嗎！”

說罷，習慣閱讀的我坐回書桌，看著眼前攤開的報紙，想起上個周末夜幕降臨時分在小區散步時，一對母女的對話：

“媽媽，我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呀？”

“你才8歲，為什么這么著急長大呢？”

“因為長大了就可以不用每天不停地學習了，也就不會這么累了呀！”

“我知道你除了完成學校老師布置的各科作業，平時媽媽還要安排奧數題，周末也讓你去各種補習班。但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你好呀！”

“我知道媽媽是為我好，但我現在真的太累了，一點兒也不快樂。”

我一直認為，教育的本質是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長遠發展，讓他們感受到生活的快樂。如果我們片面追求孩子的學習成績，完全忽視不同孩子的興趣愛好，拔苗助長，這種教育無異于竭澤而漁。世間萬物的生長或存在都必須遵循自然規律，過分功利化往往適得其反，就如同花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