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望鄉臺”

圖文/吳忠富

正陽東漢石闕

河南省正陽縣城東關外烈士陵園內，有一座距今1800多年的古代建筑——石闋。這座用青石堆積的古建筑，自1963年6月20日被河南省人民政府公布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后，幾經修葺，一直被一座青磚布瓦構造的仿古樓亭所籠罩，因長年亭門緊鎖，加之翠柏掩映，人們難得接近，過往行人也只能依稀看見從那蔥郁的柏林中神秘翹露的亭角。

千百年來，這座石闋因年代久遠，闋銘逸失，后人漸漸不識其為何物，于是便以訛傳訛，俗呼為“望鄉臺”。就連舊縣志也以此為據妄加附會沿訛；當地長期流傳著一些傳說：大意是說人死亡后，思念家人，閻王爺例準亡魂于死后的第三天登上此臺最后一次眺望家鄉和親人，此后便永遠不得再見人世和世人。多少年來，常常有人到“望鄉臺”前燒香求告，許愿還愿。相傳，一百多年前，這座“望鄉臺”從上而下出現一道裂縫，下部裂縫大得可以鉆進一個小孩。據舊志記載：清朝末年，忽然來了一個老石匠，在正陽城南關來回叫喊：“箍大家伙！”連喊三天，竟不得售其技，惹得市人嘲笑他說：“東關有個大家伙——望鄉臺，裂了很大的縫，你去箍嘛！”說罷，忽然狂風驟起，石走沙飛，天昏地暗，大雨傾盆。次日早晨，人們意外地發現“望鄉臺”的裂縫竟然合縫復原。于是，人們隨之便想起了連日叫喊“箍大家伙！”的那個老石匠，尋之，已不知何往，人殆疑其神焉。此事，常為縣人所樂道，更加強了“望鄉臺”的魅力。又給“望鄉臺”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從此，多少地方貪官污吏為了欺壓、愚弄百姓，把“望鄉臺”說得神乎其神，編造出“天下就只有正陽這一個望鄉臺”之說，便時常以求雨、祭天、祈福、消災等理由，在“望鄉臺”前大擺香案，借以盤剝，致使當地百姓民不聊生。相傳一位已故老者曾在《代死者臨望鄉臺述懷》的七言律詩中寫道：“大慟此生成永憶，唯得登臺一望鄉。忍見故園風兼雨，哪堪妻兒存若亡！我失形骸累盡去，彼咽淚血恨方長。人間總悲死生別，地府笑迎所親殤。”假托亡靈的口氣，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當時社會的黑暗，從而傾訴了人間的苦難，抒發對人民苦難生活的同情。

正陽石闕保護亭

修葺中的石闕保護亭

維修石闕保護亭的工人們

新中國成立后，當地政府為了播真知、破迷信，組織了以李正宇先生（正陽人，敦煌研究院研究員，蘭州大學、西北師范大學兼職教授，碩士生導師。其研究成果蜚聲中外，獲得由國務院頒發的有突出貢獻專家榮譽證書和專家津貼等）為首的相關專家，對“望鄉臺”進行了考證。考證認為，所謂“望鄉臺”，其名為石闋。這種建筑大約創始于商周之際，最早是王宮宮門兩旁的建筑物，高大頂平，可以登臨遠眺。后來，又利用它“懸治法”（相當于現代的布告欄）。嗣后，逐漸成為裝飾性建筑，是宮殿、祠廟衙署等大型群體建筑的附屬物。其作用相當于后世的牌坊、彩門之類。到了東漢時期，又作墓地附屬建筑物，稱為墓闋，用來表示對死者的緬懷和紀念。使人見“闋”思缺，引發人們檢點個人缺失的聯想。相當于后來墓碑的作用。

目前，我國已發現尚存石闋30多座，大都分布在河南、河北、山東和四川等省。正陽石闋通高365cm，用19塊石料砌成，基底平面為217.6cm x 71cm；闋身四面雕有波紋、云紋、人字紋、圓形紋及菱紋圖案。包括正闋及子闋兩部分：正闋高365cm，子闋高254cm，正闋居西，子闋居東，子母相連。正闋及子闋闋身三分之一高處，漸相外出，達13cm，闋頂為單檐式南、東北三出，頂面雕瓦楞，楞端雕圓形瓦當，直徑9——11cm，瓦當圖案皆已漫漶而不可辨。

就目前我國存世的石闋而言，分有銘石闋和無銘石闋兩種。正陽石闋系有銘石闋。該闋正闋身南面中部有一個32.5cm x 39cm的龕槽，就是安放闋銘石的位置；正闋身背后直對前面闋銘槽處，有一個32.5cm x 11.5cm的長方形龕槽，系落款石嵌槽。

正陽石闋的闋銘石，北宋時為歐陽修所收藏，歐陽修之子歐陽棐《集古錄目》卷一記載，闋銘全文是：“漢故永樂少府將作賈君闋”11字。清·楊鐸《中州金石目錄》指明此闋在正陽，闋文字體為小篆。闋銘石在歐陽修以后，逸失不知所在，落款石大概在歐陽修以前早已逸失，故不見著錄。闋銘文告知，正陽石闋為死去的漢代一官員賈某的墓闋。

據有關史料查明，賈某，史失其名，正陽人，身為侫宦，職為東漢靈帝之母董太后永樂宮少府轄下的別作監令，品秩600石，月俸大約近乎錢3500元，米84斤。死于永樂少府將作任職期間，即靈帝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五月撤銷永樂宮建制之前。葬在正陽東關石闋之北。墓闋建于安葬之時，距今已1800多年。原為雙闋，東西分立，今僅存東闋。此闋應定名為：正陽漢代賈君東墓闋。

至于該石闋裂縫神奇般的復原之因，不過是地震作用引起的結果而已。一震而裂，再震而合。西安的小雁塔，1487年就曾因地震“自頂至足裂尺許”，而34年后的再次地震又使它“一夕如故”，不知其然的人便以為“若有神比合之者”。正陽石闋也有類似的經歷。種種流傳，都是人們對此所作的神話渲染，在科學的道理上涂上了一層迷信的色彩。

現在，我們可以根據考古發現，追蹤正陽石闋的風雨歷程，科學地解釋正陽石闋的相關本事，撩起了“望鄉臺”的神秘面紗，鏟除了“望鄉臺”無稽之談的迷信根源，進而用唯物主義思想破解我們對于未知世界的迷惘。